第6章

九月的秋老虎，烦人的紧。

炎热始终不肯褪去。

我派的人去打井水，用来冰泡两个蜀地供来的西瓜。

却意外在井里捞起易妃大宫女的尸首。

众人等着我拿主意。

翠屏脸色煞白地跑回来:「娘娘您别去，太晦气了，人都泡成巨人观了。」

我问:「仵作去看了没？」

翠屏如实答:「看了，说是大宫女死前就浑身没两块好皮，经水一泡，引得水虫啃咬，人很难看清楚。」

「走，去易妃的住处。」晦不晦气，我都得去瞧瞧。

我踏进殿中，四周熏着极不寻常的草药，空气里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甜腻味儿。

我掩着鼻子，一路寻至易妃的里屋。

大腹便便的易妃，此刻正坐在梳妆镜前描眉。

「易妃，本宫听闻你院落中的大宫女死的可惜，是......」

我质问的话还没说完，易妃却突然转过身来，不满地说:「真是麻烦，死了就死了呗。」

转而又突然兴奋地问:「皇后你来过问这事了，那是不是陛下也快来了?」

她化作小女人的模样，揪着一缕碎发，痴痴地看着门口处，空落落地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他再不来，什么阿猫阿狗啊，都能来随意踩我两脚。」

我听出了意味，跟着问:「谁踩了你俩脚?」

我的内心不受控制地跳动，想起静顺死的时候，她还风光无量，还骗得皇帝与她重走了一遍洞房花烛。

如今盛宠已不在。

这是后宫的生存法则吗？因为一个男人的喜乐而生老病死。

有件事易妃猜错了，圣上连亲生女儿的葬礼都不出席，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宫女的死活而踏足失宠的妃子寝宫。

他只是差人拟了道圣旨，由太监送来宣读。

圣旨斥责易妃不懂事，尽给天子添乱，罚其禁足。

我摒弃凝神地陪着听完了这顿训。易妃整个人写满了破碎感，当晚就早产了。

大盆大盆的热水递进宫殿，稳婆来来回回地跑，都说易妃娘娘这胎凶险，半只脚踏在了鬼门关。

有忠心的宫女前去求圣上前来看看易妃，直接被挡在棠雪的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