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希冀，故意说话慢悠悠的，一点点碾碎他最后的期待。

“妈说我们家和你的缘分算是尽了，从今往后，各不相干。”

“我......我知道了。”

方今越满身落寞，走出了院子。

我泼了好几盆的水，洗了几次地板，“可真是晦气。”

7

妈妈百日，方今越也来了。

他跪在远处，不停地磕头，一句句：“妈，我知道错了、”

我直接越过他，没有看他一眼。

我跪在妈的墓碑前，“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祭拜了妈妈的百日，我又离开了老家。

我回到了和方今越呆了多年的城市。

原因无他，一来这座城市我很熟悉，二来这里的工作机会也多。

我没必要为了和方今越划清界限，就躲开这个城市。

他对我来说，只是城市角落的垃圾。

我开始重新投简历，找工作。

虽然曾经为了照顾妈妈，好几年没工作，但是学历和曾经的业绩摆在那。

我投简历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好几家的面试邀请。

最后入职的是一家大型企业的商务运营。

快到午休，被老板叫到办公室。

我有点紧张，听说老板非常冷漠，对工作的要求严格到苛刻的程度。

我垂着眼，“姜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夏阳学妹好久不见。”姜枫声音里混着点笑，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我抬头看他，半天没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姜枫看出来了，提醒我，“大学生创业大赛。”

我想起来了，姜枫大二那年，就凭借着大学生创业大赛崭露头角，被多家知名企业争抢。

当初，我还和他同台竞争过。

我咽了咽口水，“姜总，是看在我们曾经是同窗的份儿上，给我开了个后门吗？”

“对自己的能力就这么没有自信吗？我还在庆幸自己签了个大便宜，能把你招到公司来呢。”

我鞠了个躬，连连道谢：“谢谢姜总赏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姜枫只私下和我说了那么一次话，之后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直到我接连做出了业绩，他的一个新的合作项目才带上我。

“夏阳好好干，如果这个项目能够成功的话，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投资合伙人。”

我心里一喜，可以持股，和苦命的打工人有本质区别。

不过却没想到，姜枫带着我去和其他老板谈合作的时候，再次遇到了方今越。

方今越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在卑躬屈膝的求一个机会，陪着笑脸，谄媚的讨好着那些老板。

“方总，按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当然会帮你这个忙，不过方总今晚和我们回家谈啊。”

肆意又轻佻的目光落在方今越的身上，有的人已经伸出了咸猪手。

我随着姜逢进到包厢，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只是一瞬，我就移开了目光。

我本来以为看见方今越这幅模样，我会感到痛快。

没想到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麻木。

姜逢清了清嗓子。

那些人收敛起来，对着姜逢又是一副恭维的样子。

合作谈完，姜逢停下来，看向方今越。

“我的分公司有份工作适合方先生，比不得方先生曾经光鲜，但也可以。方先生如果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用不着你假好心。”

方今越走出包厢，频频看向我。

姜枫也在看我，“方今越以后的路不会好走。”

我语气没什么起伏：“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话落，我隐约看到姜逢松了一口气。

姜逢把我送到家门口，看着我进门：“今天工作辛苦了，早些休息。”

没一会儿的功夫，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以为是姜枫，打开门才看见方今越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8

我皱着眉头，声音很冷，“别再来骚扰我，不然我报警了。”

说完我就要关门，方今越却伸手抵住了大门，“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我转身，方今越跟了过来。

他环视了一周，好半天才开口：“你和姜枫没在一起？”

我揉了揉太阳穴，“你要是来说这些疯话的，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方今越用力扣住我的肩膀，“夏阳，我是为了你好，姜枫那种见惯了世面，连豪门世家都想要拉拢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和你在一起，他就是想玩玩？”

我费力掏出防身用的刀，毫不犹豫通了过去，“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保证让你横着出去。”

他眼里有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紧手里的刀，保持警惕，“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殴打辱骂吗？”

“不是。”方紧越顾不上伤口，“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那么做了，我这次来，是想和你重归于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也只有我能给你。”

“你哪里来的自信，凭什么，凭你可以出卖肉体吗？”我毫不留情。

他的脸色白了，沉默了一会儿，“夏阳，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只有我们两个是最合适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

不到一分钟，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接通，“姜总，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枫有些慌乱，“阳阳，你没出事吧，没有受伤吧，方今越有没有为难你。”

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没听到我回答，他又一遍遍喊我：“阳阳，你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果然看到了姜枫的车。

我叹了口气，“我没事，谢谢姜总关心，时间不早了，姜总也早点休息吧。”

我脑海里不停回想着方今越的话，还有姜枫那紧张的语气。

我失眠了，第二天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去上班。

正在工作，就听到方今越在喊我。

声音越来越清晰，没办法，我只能离开工位，出了公司大楼，去应付。

我看着他拿着喇叭，保安怎么赶都没有用。

方今越看到我，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把手里的老虎玩偶塞给我。

玩偶被缝得惨不忍睹，里面的棉花不多，根本撑不起来，但是尾巴的连接处就缝了几十针。

“这个是妈以前的玩偶，我自己用针把它重新缝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不喜欢，又脏又丑，看着就让人恶心。”

我直接把它扔到垃圾桶里。

“没事，没事，我再缝缝，一定让你满意。”

我不想和他纠缠，直接报了警。

之后，他再也没出现在我周围。

我坐到公司高层的那天，姜枫和我表白了。

“夏阳，我喜欢你，从大学开始就喜欢你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

在工作上他一直运筹帷幄，冷静果决，现在这么紧张又慌乱的样子实在不多见。

他语气听着小心翼翼的，“因为如果之前说的话，你会觉得我在和你做交易，拿你自己的感情交换前程。”

他说的没错，如果刚入职的时候，他表白的话，我的确会这么想。

“那现在呢？”我歪着头，笑着看他。

“你就算是从公司离职，也是我的损失，是公司离不开你。”姜枫倾身凑近了我一点，“夏阳学妹，我可以应聘你的男朋友吗，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开除我的。”

“好。”我点了点头，“试用期半年，等你过了试用期再谈其他的吧。”

姜枫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我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对方今越动手了？”

“对。”姜枫完全是坦白交代罪行的态度，“我找人给他做了精神鉴定，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他紧绷着嘴角：“你不会生气吧。”

我抱住了他，踮起脚，轻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未来很长，我没决定一定会和一个人共度一生，也没决定始终孤独。

不过，我始终都会有面对变数的能力和勇气。

番外——方今越视角

我公司渐渐有了起色，成为了京圈里的新贵。

我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苏序的。

她是一个三流世家的千金小姐，算不上众星捧月，但是也足够耀眼。

不管她身边多少人，她始终围在我的身边。

我心里说不出的狂喜，我终于从泥潭里面爬出来了，终于不用忍受着穷酸，也总算是成为人上人了。

夏阳不止一次和我吵过，闹过。

她眼里容不得苏序。

她妈妈也旁敲侧击的和我说过，不要让夏阳伤心。

后来，有一次在聚会上，我去送了苏序，把夏阳忘在一边。

我回家和她道歉，她竟然直接给我下了药，然后威胁我，让我对她负责。

我对她和她妈妈的厌烦达到了顶点。

我觉得她们用那点小小的恩惠就想捆绑我的一生。

从婚礼上离开，我也没在意。

一场假婚礼而已。

后来，夏阳告诉我她妈妈死了，我以为又是她的手段。

却没想到到最后，扯出了我最不堪的过往，那段我在孤儿院暗无天日的日子。

原来是夏慧兰救了我，如果不是她，也许我早就死了。

是我克服不了骨子里的自卑。

所以想要摆脱夏阳她们，想要苏序黏在我身边，想让别人都羡慕。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了，难得的是，清醒的时候多了不少。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养母——夏慧兰。

她像是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我那样。

“妈。”

“我真后悔救了你。”

这次我的养母没有心疼地看着我，也没有为我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