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为傅序行泼的那杯冷水,我被迫在别墅里多躺了几天。
体温正常的那天刚好就是我大学校庆。
虽然这些年我没交上什么朋友。
但有位老师从大学期间就对我十分关照,没能成为她的研究生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
如今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最后再去见她一面。
今天学校还允许历届毕业生回校,所以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路过教研楼转角。
余光瞥见了几夜未归的傅序行和郁有音。
是了。
傅序行不仅是优秀毕业生,还经常被邀请回来作为杰出校友宣讲。
能在校长身边看见他不奇怪。
我收回视线,继续朝着一号楼走去。
身后的谈话声不知为何也渐渐停了下来。
那晚傅序行依旧没有回来,不过我一个人待着也乐得开心。
隔天,我打开傅序行的保险柜准备去医院还钱。
护士小姐一看到我,就拉着我往之前的主治医生走去。
“李医生,你快来看看,郁小姐的精神气好像更差了。”
有吗?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一直低烧没什么胃口吧。
一见到我,李医生立马皱起了眉。
“郁小姐,你最好今天就办理住院,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因为连续几天的低烧,我的病情进一步加重。
但最后我还是没有住院,我不喜欢冷冰冰的医院。
虽然护士小姐和李医生都是很好的人。
刚回到别墅,傅序行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赶紧把保险柜里那份文件送来给我。”
好像保险柜里确是有一份文件。
“你待会方便吗?有空顺便把离婚协议书也签一下吧。”
我顺势再次提出离婚。
本以为傅序行会再次大发雷霆。
没成想他这次竟真让我一起带过去。
我大喜过望,带着文件和离婚协议书就往他公司赶。
可到了他办公室门口,却被秘书告知傅序行突然去了工地视察。
没关系。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
我又兴致勃勃转战工地。
可等到了工地,才知道傅序行根本没去。
我突然意识到了他这是在耍我。
我拖着在外面跑了一天,疲惫不已的身躯打开大门。
没想到别墅里灯火通明。
而傅序行和郁有音正站在楼梯口吻得难舍难分。
而郁有音赤脚踩着的不是傅序行的皮鞋。
是结婚一周年时,我花了大半积蓄送给傅序行的定制西装。
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两个人齐齐转过头来。
“姐姐,你回来了?你不要误会......”
“你们继续,我没有误会。”
我打断了郁有音娇里娇气的解释,径直从满身黑压的傅序行身边走过。
没过多久,就听到楼下传来车引擎响起的声音。
我赶忙追到阳台。
可连车尾气都没能留下半点。
我心中有些懊恼,早知道让傅序行签完离婚协议书再继续了。
隔天,我又去了医院。
虽然我不想活了。
但那天害我的肇事司机还没找到。
至少要等将那人绳之以法了,我才不会死不瞑目。
当时我拿完了药,准备回家。
正在电梯门处,边等电梯边听护士小姐给我讲各种八卦。
余光却突然看见了从妇产科走过来的傅序行和郁有音。
一看见我,郁有音立马加快速度向我走来。
手状似无意般抚上她的小腹:“好巧啊姐姐,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说罢,她又像说错什么话一般。
急忙掩饰道:“姐姐你别误会,我和序哥哥没有什么,只是刚好我肚子不舒服而已。”
我淡淡瞥了她俩一眼。
这下傅序行总该为了给他们孩子一个名分,和我离婚了吧。
真想快点去找我的孩子。
......
忙着回别墅收拾东西给郁有音腾位置。
出了电梯后,我没再和护士小姐多聊。
晚上傅序行果然回来了。
当时我正准备合上行李箱。
房间门口突然就传来傅序行的声音。
“郁欢,你放心......”
傅序行的声音戛然而止。
见他回来,我立马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
“你回来了,快在上面签个名字。”
“我今天晚上离开,明天你让家政过来打扫,后天郁有音就能住进来了。”
在我看来这明明是很贤惠的话。
可傅序行却像是吃了炸药一般。
“郁欢,你闹够了没有?”
我眨了眨眼。
“我没闹啊,我是认真的。”
傅序行火冒三丈。
“郁欢,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再说。”
我的答案依旧没变。
临走前,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忘了说。
“对了,昨晚郁有音踩着的那件衣服阿姨说洗不干净,我就做主把它扔了,刚好省得到时候碍了郁有音的眼。”
*
「郁小姐,郁有音和你有过什么过节吗?调查结果显示事发当天,郁有音曾向肇事司机的账户里汇入一笔五十万的转账。」
私家侦探昨晚给我发来了调查结果。
是了。
除了郁有音,还有谁会知道我每年固定在那天去祭拜我妈。
是为了傅太太的位置吗?
她明明知道我嫁给傅序行不是自愿的。
算了,知不知道都没关系。
反正从现在开始。
她想要的,我都不会让她如愿。
*
那时我刚结束化疗,脑子眩晕不止,呕吐的欲望在我喉咙中徘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满是震惊的男声。
“你怎么在这?”
是傅序行。
当时的他正陪着小腹微隆的郁有音来做产检。
这些天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但我一个没回。
见我不语,傅序行放开扶着郁有音的手,蹙着眉朝我大步走来。
“郁欢,你生病了?”
被撇下的郁有音站在一旁状若平静地盯着我。
但眼底藏着的,是极端到癫疯的恨意。
我收回视线。
这才哪到哪呢。
咽下喉中的恶心,身边的护士小姐先替我开口了。
“你是病人家属吗?怎么病人化疗这么多天都没有见你出现过?”
“化疗?”
傅序行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转头看向护士小姐。
“什么化疗?郁欢为什么要化疗?”
护士小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有你们这种家人,难怪欢欢会等到上次流产才发现已经癌症晚期。”
傅序行的脸一下变得和医院墙上的粉漆一样白。
他没有再看护士小姐。
走到我面前蹲下,颤抖着抓住我满是针孔的手。
“欢欢,什么流产?”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是她在骗我的吧?”
在得知真相的一刻,傅序行并没有歇斯底里。
他只是不停自欺欺人地问我,是不是护士小姐在骗他。
我勾起唇角,亲手撕烂还未止血的伤疤。
“是真的,就在你们去马尔代夫那天。”
“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你记得吗?”
“之后我一个人待在医院的时候,也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但是很遗憾,一个都没有接通。”
得到肯定的答案,傅序行怔愣在原地。
眼睛一动不动,脸颊上的肌肉也隐隐在颤抖。
良久。
“没有......”
“没有,欢欢。”
“我在马尔代夫的时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郁有音。
“是你!?”
“郁有音,是你拿了我的手机!”
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的血管里奔腾翻滚。
但我尤嫌不够。
“傅序行。”
他回头看我,眼里的血丝仿佛即将爆裂。
“或许,你还可以问问郁有音。”
“为什么她要雇人开车来撞我。”
积压已久的情绪如火山彻底爆发了。
之后的闹剧我没有再看。
在护士小姐的搀扶下,我回到了病房休息。
*
我转到了顶楼的VIP病房。
有专门的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为我一人服务。
还是之前的护士小姐和李医生。
听护士小姐说当时我们走后,傅序行和郁有音起了很大的争执。
郁有音一直在哭。
后来郁有音为了追上傅序行,直接走消防通道下楼。
结果跑太快把孩子摔没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休养。
郁备康和林琴琴这两天也一直在医院照顾她。
但即使知道我就在这座医院。
我的亲生父亲还是不愿意上来看我一眼。
索性,我早就对他不报什么期待了。
郁有音刚留学回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拿出五十万。
这钱是谁给她的昭然若揭。
我的份、孩子的份、我妈的份。
他和林琴琴,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
傅序行不亏是23岁就能将倾颓的傅氏一手拉回的人。
没两天,郁备康和林琴琴就带着郁有音上来找我道歉了。
当时傅序行正在厨房里给我洗水果。
郁备康以为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气势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郁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女。”
傅序行这几天正在不断向郁备康的合作公司施压。
现在郁备康已经快能宣告破产了。
想到即将失去的荣华富贵。
新仇加上旧恨的郁有音二话不说,就想推开林琴琴扑上来打我。
林琴琴死死拉住她,勉强勾起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
“欢欢,毕竟这些都是你外公打拼多年的事业,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负责肆意践踏吧?”
我冷笑一声:“现在你们就想到我外公了?”
“好啊,要是你们三个愿意现在就下去给我外公和妈妈赔罪,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饶了你们。”
我爸本就是极端的大男子主义,只是当年藏得太好。
这些年少了我外公的压制,再加上林琴琴母女的顺从。
他早就不容许下位有人忤逆他了。
他拧起眉头就想过来打我:“逆女,你果然和你外公一样惹人烦。”
我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厨房门口传来一道满怀怒意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齐齐望像厨房。
郁有音的眼里更是瞬间溢满泪水。
“阿序......”
傅序行没有看她,径直走到我身前挡住他们看我的视线。
声音冷得就像淬了毒:“是觉得倾家荡产还不够力度吗?”
“没关系,我也正有此意。”
傅序行一出来,郁备康反而不出声了。
最后还是林琴琴哆哆嗦嗦地开口。
“傅......傅总您别误会。”
“孩子她爸是这两天太过焦虑才会一时失言。”
“您吃饭了没?要不您和音音先去吃饭吧,欢欢我们来照顾就好。”
傅序行没有理她,转身坐下开始给洗好的葡萄剥皮。
“我没误会,刚刚的话也不是失言。”
"如果我剥完这颗葡萄还能再看见你们。"
“那我保证能让你们尝试一把生不如死的滋味。”
而郁有音从傅序行没看她的那刻起,就一直狠毒地盯着我。
林琴琴闻言,忙压下她的头。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就是您看公司......”
"还是嫌破产不够吗?"
傅序行没有抬头。
这下林琴琴没敢再说,赶忙拉着那两父女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还能听见郁备康特意压低的怒声。
“她是我女儿我还管不了她了?你......”
嘴边突然出现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傅序行正抬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侧过头不想看他:“你也滚。”
傅序行敛下寂沉的眼眸,早已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欢欢......”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我没有给傅序行开口恶心我的机会。
郁有音她们已经走了。
失去利用价值的他,我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