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起,你和我去学校,跟着老师一起复习!」
我犹豫了片刻,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摇头。
我变成哑巴的事情,已经在高中里传开了。
「不能说话又怎么样,你难道要因为别人笑话你,就放弃自己的前途吗?!」
他将湿淋淋的额发捋上去,露出锋利英俊的面容。
「......姜茉,跟我走!」
来到学校,顾之川和教室后排那些嘲笑欺负我的小混混,打了一架。
老师在走廊上训斥他。
他满不在乎,隔着窗户偷偷对我笑。
在他的保护下,我回到学校,和大家一起跟着老师复习。
最后,经过两年的努力。
我和顾之川一起考上了本地的这所985大学。
......
纸张碎裂的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
白色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无声又缓慢。
17岁的顾之川为了我的前途,和别人大打一架。
可23岁的他,却为了另一个女孩的前途,要求我做出退让。
原来,爱和不爱,差别真的很明显。
我的眼睛开始发烫。
我明明早就选好了心仪的导师和心仪的课题组。
满心期待着在夏令营的时候,和导师的第一次见面。
如今,这一切。
都被顾之川毁了。
走廊有脚步声响起。
是学院负责夏令营报名的老师回来了。
老师走进办公室,拿着一沓夏令营的申请书走了出来,要去递交申请。
我猛地推开顾之川,正要走过去找老师帮忙,但被他牢牢地紧箍着手腕。
顾之川的侧脸掩藏在阴影里,神情晦涩。
「姜茉,别怪我。」
他一只手抓着我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牢牢捂着我的嘴。
从背后看,我们是一对亲密相拥的情侣。
我狠狠咬着顾之川捂着我的手指,用牙尖来回磨。
放开我!
可顾之川疼得双眼发红,却仍不肯松手。
老师朝我们越走越近,瞄了我们一眼,又继续走开。
皮鞋踢踏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等到我被顾之川松开的时候。
我浑身失力,跌坐在地。
过了许久。
才颤抖着手,去捡地上那些申请表的白纸碎片。
*
顾之川用手抬起我的下巴。
粗粝的拇指在我的唇上来回抚摸。
「乖,听话。保研夏令营是要面试的。你又没有办法开口说话,怎么面试?倒不如让给谢娇,她更需要这个机会。」
他懂什么。
我已经预约到了国内喉科的手术专家,去做声带手术。
医生说。
我是很有可能能够恢复声音的!
顾之川,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作主张撕了我的报名表。
真是高高在上啊。
我把他的手从我嘴上拿下,恶狠狠地擦了几下我的唇。
我嫌脏。
然后,我带着拼凑好的报名表去找了刚才那位学院老师。
却被告知报名表已经上交了。
一切,已经无力回天。
......
下午有课。
我强打着精神。
听实验老师提到,接下来需要完成小组作业。
我在班里的人缘不好。
小组作业总是剩下的那个。
班里的同学很快组好队,讨论起来。
整个教室里都是低沉的嗡鸣。
又吵又燥。
我坐在人群中间,像是一座沉浮的孤岛。
以往顾之川都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走向被孤立的我。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他带上了谢娇。
「姜茉,我们一组。」
他不容拒绝道。
我却拿起写好的纸条,一一走到不同的同学身边,将纸条递出去。
【小组作业,可以和我一组吗?】
有人诧异,有人刻薄地上下打量我,但最终我得到的答案都是拒绝。
「呦,学霸还需要找我们一组啊?」
蝉鸣吱哇刺耳。
偌大的教室,我却觉得有点窒息。
顾之川抱臂站在我的座位上看我出丑,似是耐心告罄。
「姜茉,除了我,还能有谁愿意和你一组?
「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没有理他。
而是站在从未有过交集的校草面前。
校草抬起头,露出骨相极佳的优越面容。
他看到了那张纸条。
「可以。」
他说。
听到校草的话,顾之川的脸黑了一瞬。
我将座椅骨碌碌地推到校草身边。
可偏偏这时。
我隔壁桌的同学突然后退一步,带动我的椅子,将我往前一撞。
一瞬间。
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一扑,双手按在校草的胸膛上。
校草小臂紧实。
稳稳扶着我的腰。
*
摔倒的那一刻。
我的余光看见顾之川也向我伸了手。
等我从校草怀里站起后。
他面色不善地握拳,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谢娇拉着他,讽刺道:
「走吧,人家学霸不愿意和我们一组。果然有些人被孤立是有原因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之川,下次可别再好心和她组队了,看看,人家可不领情。」
愿意和谢娇、顾之川组队的人很多,并不缺我一个。
很快,他们就组成了一个6人的小组。
而我的小组只有3个人,分别是我、校草商淮和他的室友鱼哥。
商淮拉了个群,在群里发起消息。
这是一幅很神奇的景象。
明明三个人面对面坐着,但却在用电脑聊天。
鱼哥:【听说你是你们专业第一?很厉害。】
我:【谢谢。】
我和商淮的交集并不算多,没想到他会私聊问我和顾之川的事。
【你和顾之川怎么了?】
我抿了抿唇,回复道:
【我们分手了。】
商淮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心情不错。
我这时发现他的头像是纯黑的,和我认识的一个网友有点像。
那个网友叫S.H。
是他帮我联系到了喉科专家,我才得以预约手术。
自从认识S.H的这些年来。
他帮了我很多,总在网上鼓励我。
【一个优秀者,只要存在,就会成为那些心存嫉妒的不优秀者的眼中钉。】
【你不用费力去迎合任何人,更不用活在别人对你的评价里。】
自从失声之后,人类的动物性在我周围体现得淋漓尽致。
无法开口的弱点,使我成为被剥离主体性的客体,只能被凝视,被评判。
在每一个不甘和委屈的夜晚。
我都是靠咀嚼着他的这些话,消化着我被孤立被排挤的负面情绪,将眼泪和血往肚子里吞的。
我一直很感激他。
不过,哪有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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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组的效率很高。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做了将近五分之一的工作。
说实话。
这可比和顾之川组队轻松多了。
晚上。
我回到女寝楼下,却被一个高大的黑影拦住。
来人正是顾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