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按。
因为孟若然在晃荡的车厢里,得意的告诉我。
“蒋斯慎辞职前,给过我一个定位器,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我没吭声。
孟若然自顾自的继续道:“让我们看看,遇到生命危险时,蒋斯慎会先救谁,如果他选择了你,那八百万的支票还是你的,就当做是我祝福你们的贺礼,可如果......”
她的话还没说完,车子一个急刹车。
我们都被甩了出去,撞在厢货的铁皮壁面上。
很快,车厢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人上车扯起我们就往路边的密 林里跑。
“他妈的,有人跟上咱们了,车不能要了,往山上跑。”
奔跑间,我的眼罩被树枝刮到,掉了下来。
三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面前。
我们彼此都愣住了。
我跟还蒙着眼睛的孟若然分别被推倒在两棵树下,可他们三个的刀子却同时指向了我。
“这女的看到我们的样子了,不能留了,先解决了她,反正只要留着孟大小姐就能要到钱,不需要这个累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控制住他们!”
蒋斯慎带着安保公司的人从天而降,他冲在最前面,径直的扑向了暂时还没有危险的孟若然。
将她死死的抱在了怀里,如同遗落的珍宝失而复得。
我能看到他全身都在战栗的肌肉。
听到他回荡在密 林中急切的轻呼:“若然,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一个人乱跑,你出了任何问题,不是要我的命嘛!”
孟若然的眼罩被蒋斯慎扯下来,如同餍足的小猫,窝在他怀里。
蒋斯慎的唇瓣刚刚好落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摩挲着她月色下黑亮的发丝。
孟若然目光得意的看向我,眨巴了下眼睛。
带着胜利者的炫耀,顽劣不堪。
“姜悦织,我赢了。”
蒋斯慎倏地回头,像是这才发现我的存在。
同一时间,刀子扎进了我的腹部......
记忆回笼,我重新看向眼前的人。
孟若然撒娇似的朝疑惑的蒋斯慎抬起胳膊,伸长了双手。
“蒋斯慎,我的脚好疼,送我回家。”
圆杏般的双目中,满是令人怜惜的娇俏,更多的是完全笃定的有恃无恐。
蒋斯慎转头看向她,神情闪过一丝纠结。
“织织现在受伤了,还需要人照顾。”
他分明动摇了。
明明自己的女朋友被捅了一刀,刚刚捡回一条命,明明他口口声声的说孟若然只是一个讨人嫌的雇主,明明他已经辞职,不再是她贴身相伴的保镖。
他还是无法自控的让心中天秤偏向了孟若然。
这种认知让我的心脏像是撕 裂般的疼痛,甚至完全盖过了腹部的伤口。
孟若然不依不饶。
“她受伤了自然有医生护士,况且她现在躺在床上又动不了,能需要什么,我不管,蒋斯慎你必须送我回去,否则的话我敢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
蒋斯慎闻言厉声轻呵。
“若然,别耍小孩子脾气,你知道我会生气的。”
我却全身一震。
如今,再也见不到孟若然,竟成了对蒋斯慎最大的惩罚。
那我呢,我算什么?
可我终究只是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冷冷的看着蒋斯慎。
“你去吧,不用管我了,孟小姐说的对,我又不能动,什么都不需要。”
蒋斯慎愧疚的看向我。
他在生死关头全然无视我,只看到了比我更远更隐蔽的孟若然,如今的这点愧疚,更不可能让他放任孟若然自己离开。
“织织,很快的,半个小时,我半个小时一定回来。”
我撇过了头,没再看他。
清楚的认定了一个事实,蒋斯慎不会回来了。
我睁着眼睛,在病床上枯坐了一夜。
天光大亮。
蒋斯慎一直没有再回来。
我的心随之彻底沉寂了下来。
“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再开一支镇痛棒。”
查房的医生认真的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才直起身子,柔声劝我:
“我知道这伤口肯定会非常疼,但你现在的情况,如果能忍的话就坚持一下,用多了镇痛棒反而会伤害你的神经系统,我劝你还是少用一点。”
我看着医生真心为我好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好啊,那就听您的。”
我吃了三颗止疼药,偷偷离开了医院,走出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姐,您脸色这么难看,就出院了?”
师傅通过后视镜看向我,神色担忧。
我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更为难看的表情。
“有急事要办,麻烦您往西郊开吧。”
二十年的相伴,五年的相爱,抵不过京圈纨绔大小姐的一个眉眼。
她甚至没有损伤分毫,便已经叫我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