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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路过中心街的时候,遇到了大堵车。

孟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就在旁边,豪华气派的喷泉下面,站着两个毫不避讳众人目光,相互依偎的男女。

我拨打了蒋斯慎的号码。

街边的男人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孟若然撒娇的就要甩开他的手。

所以蒋斯慎想都没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接吻拥抱的双手,腾出空来,迅速的点击了几下手机。

他们沐浴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反倒衬托的我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一条信息发送过来,由于太过仓促,连字都打错了好几个。

“公司有今急会艺,晚点回。”

我攥紧了拳头,手中定位器的边缘刺的我手掌心生疼。

但很快又泄了力一般的颓然松开。

有时候人在面对问题的时候, 是不会理性做出选择的,所谓的两难抉择,不过是在感性的摧残下,刻意营造出来的虚伪假象。

这通电话,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但很显然正沐浴着甜蜜的蒋斯慎并没有意识到,他无法割舍的从不是我这个人,而是相伴二十年的责任感。

我终究成为了被他丢弃的planB。

我坐在车子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外头的空气中混杂着车尾气的恶劣味道,冲的我直泛恶心。

对面商场的大屏幕上,中秋节提前预热的广告跳出来。

阖家团圆中秋夜,人生美满月圆时。

我终于再也绷不住,崩溃的瘫软在座椅的靠背上。

抬手捂住脸,温热的眼泪顺着掌心的缝隙流下来。

我的人生至此,再没有阖家团圆了。

直到车子出了城,我终于哭累了。

拔掉手机卡之前,电话铃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是蒋斯慎。

我没有接,任由它不停地震动着,直到挂断。

“织织你去哪了?我回医院没有见到你,求求你接我的电话,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蒋斯慎见我不接电话,开始不停的发送着信息。

而穿插在这些信息中间,跳出了一条转账。

孟若然向我转账了八百万。

附加留言是:拿上钱,赶紧滚,愿赌服输哦姜悦织。

我将手伸出车窗,黑色的定位器脱手而出。

迅速被后面疾驰的车子压烂。

如同批发的心形石头。

它和它的主人,我都不要了。

现在我的伤势太重,当务之急是需要个地方修养。

爷爷奶奶去世前,在西郊城中村有套破旧的小房子。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却不想现在竟然成了我最后可以安身的地方。

花盆里的花早就枯萎了,还缠着厚厚的蜘蛛网,下面压着的钥匙用放水胶带仔细的包裹好,居然还能用。

原来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时间侵袭的东西。

手机上家里监控的软件不断地跳出提示。

那还是我为了跟蒋斯慎一起养的第一只小猫而安装的摄像头,后来猫死了,摄像头也没关。

蒋斯慎回了家。

他一进门就挨个屋里寻找我的身影,一遍遍的叫着我的名字。

“姜悦织,织织,你在家吗?”

寻找无果后,蒋斯慎再次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我的电话。

可提示音却告诉他,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蒋斯慎开始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的踱步,一个个联系了我所有的朋友,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没人知道我去了哪。

闺蜜邵烟冷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隔着监控都异常清晰。

“蒋斯慎,织织那样好的性子,居然被你逼的离家出走,你到底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混蛋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大小姐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蒋斯慎本能的想要反驳,却被邵烟先行挂断了电话。

他手指微微发抖,抽出一支烟放进嘴里。

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然几下都没搓开打火机的滑轮。

最终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

神情颓丧。

我退出了监控,没有再看。

养伤的这段日子,我接到过一通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他们说一个叫蒋斯慎的男人报警称,女朋友失踪了。

由于我们并非夫妻关系,所以他们联系上我的新号码之后,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我的意见。

我正在忍着疼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说话的声音异常虚弱:“不好意思警察先生,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我跟这个人已经分手了,我不希望他来骚扰我,所以麻烦你们不要把我的情况告知给他。”

对面的警察顿了顿。

开口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人民警察为人民。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

当电话中的警察先生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还有点晃神。

“我是派出所民警秦子川,听你的声音不对劲儿,特地来看看。”

我脸色苍白,一头的汗。

因为伤口发炎而有些发烧,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刚要开口说话,就突然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乡镇医院的输液大厅里,周遭满是吵闹的喧哗声,消毒水的味道中还混杂这人群中的汗味儿,没有vip病房的高级,却莫名让人心安。

秦子川坐在我的病床边,正帮我调整输液管的速度。

“你终于醒了,不然我的手指就要截掉了。”

他温和的对我笑了笑,声音调侃。

我顺着秦子川的目光看下去,发现自己在昏迷中死死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

已经有些充血泛紫了。

我慌乱的收回手,不停的道歉。

秦子川不以为意的甩了甩手,从地上提起个保温桶,鸡汤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我让我妈帮忙炖的,你简单喝点,补充体力。”

我安静的看着他。

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了下来。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可以因为担忧我的伤势不离开,那个和我相互依偎了近二十年的人,却在生死关头,轻易的抛弃了我。

秦子川见我哭了,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的有些手足无措。

我看着他,暗自下了决心。

世界上美好的事情未必只有蒋斯慎,我还能用自己捡回来的这条命,去给别人带来短暂的温度。

伤好之后,我暂时在社区里做起了志愿者。

这里的一切都跟京市的快节奏格格不入,民风淳朴,邻里间虽有不少磕磕绊绊,却也总有互相的帮扶。

慢慢的我才发现,像秦子川这样善良真诚的片警,在西郊比比皆是。

在这期间,因为工作,我跟秦子川的接触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他家庭和睦,工作稳定,仿佛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阴暗面都不搭界,积极阳光的永远带着温和的笑,很轻易的就能让人放下戒备。

偶尔听他提起,蒋斯慎还是会打电话报警。

但当地的派出所民警也总会告诉他,已经联系上我本人,我现在很安全,不想见他。

直到一个半月之后,我终于稳定了情绪,才用当地的座机,给蒋斯慎打去了电话。

总有些话需要说清楚。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织织,是你吗?”

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情绪的起伏而颤抖着。

我沉默一瞬。

“是我。”

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传过来,蒋斯慎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带着瞬间升腾而起的愤怒,厉声指责道:

“姜悦织你是小孩子嘛,怎么还动不动的就要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我有多担心,都报警了!”

“若然还经常问起你的情况,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我们都要急疯了,你怎么一点数都没有!”

“简直太任性了!”

铺天盖地的责备砸过来,我却始终一声没吭,等蒋斯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而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彼此的拉扯,让气氛变得诡异。

“织织?”

蒋斯慎的声音再次放缓。

所有的怒气偃旗息鼓,带着试探的讨好。

“对不起啊,我就是太担心你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

我轻声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蒋斯慎,我的伤口发炎,差点死掉。”

“那还不是自己作的,非要偷偷出院......”

蒋斯慎的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织织,你想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对面街上奔跑的孩子们,沐浴着阳光。

一个男孩把路边随手摘下的一朵花插在了女孩的头发上,旋即两个人笑闹成团,美好的如同梦境。

“蒋斯慎,我们毕竟相伴一场,我总觉得结束也该给你个交代。”

蒋斯慎那边一阵七零八落的声响,像是碰翻了什么东西。

“姜悦织你什么意思?”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浅声道:

“蒋斯慎,我们分手吧。”

蒋斯慎沉默了好久。

久到我以为他大概是欣然接受了这种结果,准备挂断电话时,他突然有些疲惫的开口道:

“织织,你别闹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孟若然的事情生气了,我可以解释的。”

“就只是因为我当她的保镖习惯了,所以本能的就先去救了她。”

“我真的不知道你当时居然会跟她在一起。”

我静静地听着。

不想反驳。

他忍不住的再次拔高了声调,像是质问,又像是洋洋得意的有恃无恐。

“姜悦织,你离开了我没有任何亲人,你怎么过?”

我垂眸盯着地面。

虽然早就死了心,却仍旧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刺痛。

你看,他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笃定,正因如此我才离不开他,所以放纵了自己的贪欲。

什么都想要,势必什么都失去。

直到蒋斯慎终于絮絮叨叨、翻来覆去的把话都说尽了,我才低低的嗤笑了一声。

“蒋斯慎,我见过你爱我的样子,而且我心眼很小,容不下一丁点的沙子。”

时间静止。

空气彻底凝固。

我没有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

缓步走向街口,准备拐弯时,似乎有隐约的电话铃声传来。

但尽数消散再空气中,没人在意。

再见吧蒋斯慎。

当你的心开始游移,当你的眼中不再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我,我就已经知道,这段感情的保质期终于过了。

半年后,我转正成为了西郊社区的正式工作人员。

跟秦子川的关系也更加的熟络了起来。

我能够看得出,他对我的感觉,比一般朋友更甚。

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规避这个话题。

不是因为放不下蒋斯慎。

只是上一段感情太过沉重,要了我的半颗心,伤了我的半条命。

但平静的生活总是稍纵即逝。

京圈大小姐的实力,的确让人佩服。

孟若然的迈巴赫开进社区,停在我家楼下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

她随意的朝我招招手,像是呼唤一条狗。

我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她,一动没动。

孟若然“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推门下了车,细高跟踩在有些不平整的地面上,差点摔倒。

“你真的很讨厌。”

她一向开门见山。

我也不虚让,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