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秦家后，婆婆辞去了工作专门回家照顾我。

我原本是拒绝的，毕竟才孕早期用不到人照顾。

可婆婆说她晚年丧子早没了工作的精力。

对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认。

家里的阿姨只用负责家务，照顾我的重任都在婆婆身上。

就连公公都常回家看我。

我从之前家里的边缘人物，变成了家里的重心。

随着月份逐渐加大，心脏病的症状渐渐明显。

我需要频繁去医院检查和吸氧。

每次都是婆婆陪我去，医院有她的关系，每次产检都很顺利。

那天产检完婆婆陪我在公园晒太阳，路过的邻居和她闲聊。

随口问道几个月了。

婆婆脱口而出：“四个月了。”

我抚着小腹有些纳闷，“不是五个多月吗？”

婆婆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纠正，说她自己记错了。

她向来看重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可能连月份都记错？

我有些纳闷。

回到家，正巧遇到从秦家出来的弟弟。

他又背着我找公公要钱。

面对我的训斥，他嬉皮笑脸伸手摸向我的肚子。

“你肚里怀得是秦家的宝贝孙子，整个秦家的财产都是他的，我作为小舅舅提前花点怎么了？”

我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警告他日后不许再来。

“今天的钱花完之前，我不会再来了。”

听到他的话，我气到身子微微颤抖，有些呼吸不畅。

婆婆立马扶我回房休息。

“不就一些钱吗？他要给他就是。”

婆婆无所谓地说，我却情绪格外激动，不允许她们在私下给弟弟钱。

担心肚里的孙子，公公连连答应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会再私下给弟弟钱。

半夜我被噩梦惊醒，窗外下着雷雨。

一道银白的闪电划过，令我莫名心慌。

穿上鞋，我拿着杯子去客厅接水。

已经快十二点，公婆的房间依旧点着灯。

说话声从虚掩的门缝飘出。

先是公公的声音。

“她不会发现了吧？”

婆婆应该正敷着面膜声音有些含糊。

“发现了又怎样，小地方来的吸血鬼，抵不过再多给她点钱。”

“她这毕竟有心脏病，万一后面出事怎么办？”

婆婆再度压低声音，“出事才好，就怕她不出事，能替......”

一记响雷落下，我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正想靠近听仔细一点时，婆婆开门出来。

“晓晓？你在这做什么？”

我回过神，佯装镇定指了指手中的杯子。

“有点渴，接点水喝。”

婆婆立马接过我手中的杯子，将我扶回房间。

又替我去客厅接了水。

“晓晓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乱动，有什么需要的叫妈就行了。”

我点头，她满眼温柔地盯着我的肚子，轻轻抚摸。

嘴里哼着一首很熟悉的童谣。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先是想到婆婆白日里的反常，又想到她们刚才在屋中的谈话，总感觉事情有些奇怪。

我拿出手机，将最近的烦心事与闺蜜王星倾诉。

一声提示音，手机收到她的消息。

【你确定孩子是秦华的？】

我轻笑一声，在聊天界面扣下一行字：不是秦华的，还能是谁......

打字的手僵住，后背忽然冒起一股冷汗。

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间。

我和秦华上一次见面是在五个多月前。

那天晚上，他在浴室洗澡时，我意外看天他和前女友的暧昧短信。

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早就和她分手了吗？”

却惹得他暴跳如雷，将我扑倒在床上，死死掐着我的脖子。

“谁允许你碰我手机了？”

我费力地摇头，直到喉咙发出一连串气音，他才大发慈悲松开我。

那晚他睡在书房。

知道他最近要去参加赛车比赛，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忧心他出事，我好心劝他别去。

“你是不是看到昨天的消息，知道玲玲也去故意不让我去的？”

其实他不说我压根不知道，他前女友也会去。

昨天的消息我不过是大概晃了一眼。

眼见劝不住他，便将事情告诉婆婆，希望婆婆可以劝劝他。

可婆婆只是如往常一般对我冷言嘲讽。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无所事事，整日游手好闲。”

婆婆非常溺爱秦华，只要秦华喜欢的，她全都支持。

秦华玩了七八年的赛车，或许在她心里，她的宝贝儿子根本不可能出事。

直到出事那天，她才追悔莫及。

巴掌一下接着一下落在我身上。

不停咒骂着我的乌鸦嘴害死了她儿子。

然而事实是，秦华那天喝了酒明明不在状态。

却还为了所谓的面子，偏要带着牟玲体验速度和激情。

二人在大转弯处作死接吻这才造成了悲剧。

这些都是我去认领尸体时，和秦华同路的好兄弟告诉我的。

得知秦华死讯的那几天，婆婆几近疯癫。

顾及她的心情，我并没有告诉她真相。

任由她对着我打骂泻火。

直到秦华入葬后的第三天，她才逐渐清醒过来。

也是从那天起，她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想到这里我更加疑惑。

如果肚里的孩子不是秦华的，还会是谁的？

第二天，公公照常去上班。

我告诉婆婆我想喝真宗的土鸡汤。

她一口答应，随后带着阿姨去了菜市场。

我偷偷溜进她们的房间，一通翻找后找出了被她藏起来的检查单。

上面清楚写着妊娠十七周。

十七周前刚好是秦华办完丧事的那几天。

那时秦华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怀孕。

一肚子的疑团，直到王星的那句，“不会是你公公......”

胃内顿时翻江倒海，酸水一股接着一股往外冒。

妈妈进来正好看见，见我吐得厉害，连忙将我扶到沙发上。

一脸心疼抚摸着我的肚子，责怪道：“也不知道忍着点，肚里揣的可是一百万。”

看见她的脸，听见她说的话，那股恶心感更加强烈。

她替我顺着背，“这也过了孕早期了，咋还吐得这么厉害？”

思绪如乱麻我懒得与她周旋，直问她来做什么。

自上次后，弟弟在公婆那里要不到钱。

他知道我不会给他，便打发了妈来要。

“我没钱。”

我说了没钱后，她任不走，死皮赖脸让我找公婆先预支那一百万。

我盯着她，良久。

突然笑出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递给她。

“我身上的血还值点钱，你要不取了去卖?”

她从沙发上跳起指着我的鼻子。

“我是你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你是吗？”

她语塞，正好婆婆买菜回来。

见我情绪激动，忙打发了她离开。

“晓晓，需要钱给妈说就行了，别为这些小事生气。”

是啊，现在钱对她来说是小事了。

当初刚进秦家时，买一束花都可以被她训责一天。

我坐在沙发上，定定的盯着她。

“妈你把我的检查单给我看看呢。”

她脸上闪过慌张，强装镇定地说：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看检查单了？”

“就是想看看。”

她将切好的水果递给我。

“不用看，检查结果很好。”

“有妈在你负责好好养胎就好了，妈不会让你有一点闪失的。”

我插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

“那谢谢妈了。”

她笑着转身走进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原来坐在沙发上看厨房，真的和待在厨房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餐桌上，公婆不断给我的碗中夹菜。

脑海闪过王星的话，我本能的想要否认。

公公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一直对我很好。

总会在秦华打骂我时，维护我。

虽然我极力想要否认那个荒唐的想法。

但嘴巴还是试探性的按照王星教我的办法，编造了一个公公侵犯儿媳的故事。

婆婆夹菜的手一顿，公公愤然地放下筷子，劈头盖脸的把故事里的公公怒斥一顿。

看他的反应，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的吗?

可怀孕的时间，确实对不上。

为了解开谜团，我偷偷拿着公公的牙刷去做了羊水穿刺的亲子鉴定。

等待结果需要一点时间。

我独自去做了一次产检。

医生拿着我的检查单，语重心长地劝说：

“你这个身体情况，严格来讲是不建议妊娠的。”

“随着孕期的增加，你的心脏负担会越来越大，建议......”

医生没说完的话，我在婆婆藏起来的检查单上见过。

建议终止妊娠。

拖着心身俱疲的身体，我收到了弟弟的短信。

【姐，我真没钱了，你再借我五十万，等我翻身了加倍还你。】

赌徒的话最不能信了，删除消息后，我将他拉黑。

还没三分钟，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顺手也把她拉黑了。

三天后，检查结果出来。

看着报告上99.99%的鉴定结果。

气血翻涌间，脑袋传来一阵晕沉。

再睁眼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耳边是仪器的滴答声。

公婆和妈妈站在床旁。

见到妈妈我彻底崩溃，哭着扑进她的怀中。

她顺着我的背，轻声安慰我。

我哽咽着告诉她，公公侵犯我。

妈吓得慌忙捂住我的嘴巴，眼神左右巡视一圈。

确定这个单人病房没有外人后。

她才松开我训斥道：

“你个疯丫头，在说什么胡话！”

我噙着眼泪，摸索那张化验单，单子却早已不知去向。

目光落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公公上，我呆愣片刻，猛然扑向他。

嘴里不停骂着恶毒的话，婆婆和妈急忙拦住我。

现在的我活像一个疯妇，披散头发，大吼大叫。

不停挥舞的手在婆婆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终在二人的阻拦下，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我要报警，告他强奸！”

听到我说要报警，婆婆才松开我，僵在一旁，面色有些发白。

“秦业没有强奸你。”

她声音有些发颤。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他的。”

脑子一片空白，连同妈也愣在一旁。

我颤抖着唇瓣，怔怔地盯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婆婆握着我的手腕跪下，声泪俱下的向我解释。

她说她这辈子的心血，一半给了事业，一半给了秦华。

事业上的荣誉加上秦华从小给她带来的骄傲。

本该为她完美的人生画上句号。

可是秦华的突然离世，让她的人生不再完美。

她是个骄傲的人，绝不可以落个晚年丧子的下场。

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逐渐恍惚。

公公为了让她振作起来，提出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婆婆已经生不了了，但之前她用技术手段生秦华时，在公公的研究所存了多余的卵子。

公公便将他的精子和婆婆卵子结合后放进了我的体内。

让我替他们再生一个儿子。

听到这里我惊愕不已，怀了五个月的孩子，现在告诉我孩子是别人的？

我摇头笑出声，感觉这个世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