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说到这，两人还一起哈哈大笑。

「那也不是捕风捉影啊，高中毕业后我还想追你来着，但是我要出国了，又不敢耽误你。」

张志山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完，挑衅似的瞥了我一眼。

车内一下安静了，我感觉有两道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真奇怪，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我懒得理会，只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报告。

经过几天的考察，富二代说的那个项目是没啥问题的，他缺人，我缺钱，两人合作，是最好的共赢模式。

如果这个项目成功，我最少能挣到一笔下个项目的启动资金。

我沉醉在工作里，连前面的两个人什么时候停止了聊天都没注意到。

「你们公司太垃圾了啊，这么晚还要干活。看你干得这么累，要不来我公司干吧，至少我们公司不会加班到这个点。」

梁真仪没说话，我头都没抬，「谢谢啊，不过不用了。」

车里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不过很快，前面两人又继续聊天。

我看完了报告，才发现自己的眼皮困得要打架，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小区车道旁的车里醒了过来。

张志山早没了踪影，只有梁真仪还坐在主驾驶，沉默不语，似乎在等我醒来。

「最近工作很忙吗？」她看向刚睡醒的我。

「还行。」我拉开车门走下去。

「其实......今天我是准备来接你的，碰巧遇到了张志山，他刚应酬喝了酒，不太适合开车。」

梁真仪见我下车，也推开车门跟了过来，她说完后就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脑袋忽然清醒过来。

她这是在和我解释？

这事挺稀奇的，往常我吵着问她为什么老和张志山一起玩，她总是用一句「朋友局」来堵我，多解释一句都不肯。

现在我不问，她倒是主动说了。

果然人还是不能上赶着。

不过这些我现在也无所谓了。我内心毫无波动，反而觉得后座也挺好，方便我睡觉。

梁真仪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我太困了，一回到家就进了客卧卫生间，洗完澡后直接睡觉了。

6

第二天晚上下班，梁真仪居然等在我公司楼下，这次车里倒是没有张志山了。

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梁真仪看着我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坐在后座，拿起报告继续看，还真别说，坐后座还挺舒服的，空间宽敞，累了还可以睡觉。

我忽然又想起了从前做项目时，出行都是司机接送。

后来结婚、跳槽，我成了梁真仪的专职司机。

但是她当司机的时候，副驾驶却不是我。现在想想，我何必去在意一个副驾驶呢，有人当司机不香吗？

「今天有个高中好朋友搬家，邀请我们去他家庆祝一下，你跟我一起吧。」

想都不要想，张志山肯定也在，他们的高中同学全都是共友。

直到现在，他们一群人还是玩在一起，常常一起出去聚会。

最近张志山生意失败，心情不好，频繁约他们一起组局。

每次看到梁真仪安慰张志山，我都气得上火。我和梁真仪争执过、吵闹过，总是以我道歉的形式草草收场，后来我就再也不去他们的聚会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玩吧，我不去了。」我最近忙着项目，对他们的聚餐实在不感兴趣。

「一起吧，就吃顿饭，用不了多久的。」

梁真仪一脚油门就到了目的地。

刚按响门铃，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搂住站在门口的梁真仪。

「不是说今天下班一起过来吗，怎么不等我？」

张志山低头看着被搂住肩膀的梁真仪，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才是情侣。

「哎，你们感情还是像以前一样，真好啊。」

里面有人出来打招呼，见到我愣了一下，还是客气地邀请我们进去了。

一群人落座，原本我和梁真仪坐在一起，另一边坐着另一位朋友，张志山直接调换了位置，坦然地坐到了梁真仪的旁边。

「这边风水好，我要坐这里。」

张志山一把拉起那个朋友，对方一脸揶揄：「到底是人好还是风水好啊......」

那人说话还故意拉长尾音，在座的人都心领神会地哈哈大笑。

现场气氛热络，好几个看好戏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我微微一笑：「当然，大家几年的老同学了，坐近一点叙叙旧也是很正常的。」

话语一出，众人的笑容都有点收敛了。

我这句话明摆着理解他们两人的同窗情谊，老友许久未见坐近一点寒暄是很正常的。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并不是许久未见，而是最近几乎天天待在一起。

有夫之妇和一个刚失恋的「好兄弟」天天待在一起，那就有点不正常了。

有人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这个话题。

张志山却是毫不收敛，时不时给梁真仪夹菜。

一会说这块肉好吃给她夹，一会说这鱼刺多帮她挑，一会说这青菜是他刚从别墅的后花园薅下来的，十分新鲜，让她多吃点。

梁真仪一一回应，但却没那么坦然了。

每次和张志山互动，她都会下意识看我的反应。

但我神色如常，只安静吃饭。

张志山察觉到了梁真仪不太专心，夹菜夹得更勤了，梁真仪的表情愈发变得不自然。

桌上有人察觉到了这奇怪的暗流涌动，讲冷笑话想活跃一下气氛。

谁知道没人理他，张志山因为梁真仪奇怪的反应似乎有点生气，拼命往她碗里夹菜。

梁真仪忙着瞥我又忙着接菜，其他人察觉到了张志山和梁真仪两人的奇怪，埋头干饭不说话，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一顿饭就在这种诡异气氛下收场。

饭后回家，是我开的车，梁真仪坐在副驾驶，不发一言。

7

第二天，我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却被梁真仪拉住。

「等我一下！我送你上班。」

她从衣柜了翻出一条衣服直接换了起来。

我撇开眼去，让她别着急，慢慢来:「咱们公司不顺路，不用送我。车留给你开，我先走了。」

「还是我送你吧。」

她坚持要和我一起，但是我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我那个富二代朋友已经等在楼下了。

我上了朋友的车一起去见客户。梁真仪下午不上班，约了朋友逛街。

我刚谈着生意，手机里忽然有消息进来，是梁真仪发来的对镜自拍，问我身上的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我没回，放下手机继续聊生意。

手机时不时弹出来消息，后来我直接开了免打扰。

送走客户后，我才发现手机十几条来自梁真仪的未读信息。

我盯着她发来的衣服、食物，内心毫无波动。

从前她从不跟我分享她的日常，而我分享给她的日常她却从来不回。

我问她看到了吗？她说看到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她说没啥意思，不知道该回啥。

后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终于会回我了。

每次我给她分享一些喜欢的东西，她心情好也就是给我扣个「1」。

我逐渐丧失了分享欲，现在变成她主动了，可我却对她的日常不感兴趣了。

8

客户很满意我们的方案，直接敲定了合同。

我变得更加忙碌，辞去原来枯燥的工作，专心致志地投入到项目中，早起晚归变常态。

从前都是我晚上下班回来做好饭等梁真仪，现在角色却对调了。我每次回家，都能看到梁真仪在家等着我。

她开始对我上心，还学着为我做饭。

我其实已经在饭局上吃过了，但还是尝了几口，味道不是很好，一尝就知道盐放多了。

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问我味道怎么样。

我看着她手上的创可贴，让她不用忙着为我做饭了。

察觉到我的视线，她把手藏到身后，脸上扬起一抹笑：「没事的，今天只是不小心，我今后注意，菜也能做得越来越好吃的！」

「你以后下班早点回来好不好，教我做菜？」

若是往常，我看到梁真仪为我做菜不小心伤到了手，我一定会很心疼。

好笑的是，这种情况在以前从来不会发生。

而现在这件事真切地发生了，我心里却只觉得没必要。

我跟她解释了一下我最近的工作，说我最近会很忙，回家也比较晚，让她不用顾及我，饭点不想点外卖的话，就直接去爸妈家吃。

我说完这一番话就进了浴室，没理会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