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陆阿姨的确病得不轻,大抵是年纪大了,已经完全不认得我。

我拿下玉镯,放进她手里,温声道:“我是昭昭,我来看你啦。”

陆阿姨虽然迷糊,却认得玉佩,对我唠个不停。

陆予淮进来见到我,眼里的欣喜不容忽视。

我陪陆阿姨待到傍晚,刚把她哄睡着。

顾时屿发消息说来接我。

我起身无视陆予淮,走出门。

他在门口拦住我,递我落下的玉镯。

我这才想起,玉镯刚才拿来哄陆阿姨,落她手里了。

我接过玉镯,说了声“谢谢。”

陆予淮往前一步朝我靠近,眼中闪过一丝刺痛。

“你还留着你我订婚的玉镯,为何不肯原谅我?”

手机里弹出顾时屿已到达的消息,我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陆予淮,纠缠就没意思了。”

我原以为这话说完,陆予淮会识趣让开。

可他却步步紧逼,双眼猩红望着我:“我不信,你若真忘了我,不会留着玉镯,你就是气我的对不对?”

我毫不留情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推开他。

陆予淮眼底闪过千丝万缕的情绪,委屈,不解,不安,后悔。

我看在眼里,却还是字句清晰郑重道:“我留着是因为阿姨,与你无关,我再说一次,陆予淮,我们早就结束了。”

“你听明白了吗?”

陆予淮瞳孔微缩,看的却不是我。

他朝我扑来,大喊一声:“小心!”

我条件反射似的向后扭头,瞳孔放大。

一个女人从隔壁房间冲出,狠狠把我推下楼梯。

我来不及躲闪,下意识闭上眼睛。

整个人被抱在怀里转了个圈,熟悉的草木香朝我袭来。

我睁开眼,陆予淮在我身下,摔伤了腿。

疗养院的护士慌乱地拨打电话叫120。

我哑口无言,一口气闷在嗓子眼。

14

医院里,我站在陆予淮的病床前,面色冰冷。

他躺在床上,发白的嘴唇扯出一抹微笑:“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我憋在嗓子眼的气更噎了,没好气开口:“谢谢你救我。”

“我会付清医药费,请护工来照顾你的。”

他沉默半响,摸着受伤的腿可怜兮兮望着我:“你照顾我,可以吗?”

我摇头拒绝,走出病房。

顾时屿站在门外,把玩着手上的袖扣。

他见我出来,调侃道:“还以为你会念旧情答应他。”

我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往前走。

“从疗养院急匆匆跟到病房门口,撬你墙角你倒不着急了。”

顾时屿追上我,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我手里。

“你的事,我向来是尊重的。”

“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我的做法是我的做法。”

“倘若今日你真的答应他,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我没好气开口:“那他若是借此机会装可怜想把我追回去呢?”

顾时屿笃定般笑笑:“你不会。”

我很诧异,从副驾驶上扭头看他。

顾时屿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漂亮地画了个弧形。

“你若是立场不坚定,当初在意大利就该被我追到手,哪还需要我屁颠屁颠跟着跑回国?”

我乐呵乐呵,心情豁然开朗。

陆予淮救我,是恩。

他在关系中摇摆不定,是劫。

原本我恨他,怨他,他救我这一遭,就当扯平了吧。

顾时屿那只没握方向盘的手抚上我的指腹,细细揣摩。

“别忘了,周末和我见家长。”

我愉悦点头。

15

周末我刚出门,护工却在这时打来电话,语气焦急:“陈小姐,陆先生发烧了,什么也吃不下,我们劝不动他......”

我皱眉,沉默两秒后开口:“你去找医生,医生总不会让他死在医院。”

顾时屿不合时宜地扑哧一笑。

我瞪了他一眼,挂断电话。

很快,我们行驶到一个低调奢华的庄园。

我望着面前像宫殿似的别墅,呆了两秒。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家这么有钱?”

顾时屿愣了一下,失笑:“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姓顾。”

我这才想起,本市的首富,就姓顾。

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别墅,可在我见到顾时屿妈妈的那一刻,整个人豁然开朗。

他妈妈很低调,一见面就拉着我寒暄。

一块上好的暖玉手镯,静静躺在我的手心。

“家里就这点东西,你先收着,等定亲那天阿姨给你准备更好的。”

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

唯一不足的是,上厕所时又接了护工电话,陆予淮让我最后再去找他一趟。

我怕他再整什么幺蛾子,应了下来。

饭后,我让顾时屿送我到医院。

下车前,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整个人往他怀里拽。

他按住我,亲了好半响,直到嘴唇起皮才肯放过。

“别答应他任何事。”

我嗅到他语气中的不安,亲昵地往他唇上啄了一下。

“不会的。”

16

医院里,我坐在陆予淮旁边,静静等他开口。

他什么也没说,望着我无声地哭了。

我还是没开口,坐着等他哭完。

陆予淮大概是哭累了,红着眼问我:“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后悔了,昭昭,我真的后悔了。”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何鹿只是一时意气......”

我打断他,冷漠开口:“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有男朋友,感情稳定,马上要结婚了。”

“你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才来的,有事你一次性说完,至于其他的,算了。”

“算了”这个字眼格外伤人。

陆予淮望着不耐烦的我,红了眼眶。

他哽着喉咙,攥着一口气脱口而出:“我不信,你还留着我俩的玉镯。”

我叹了口气,将玉镯取下,放在手上看了许久。

陆予淮望着我,眼神带着浓烈的期盼。

我深吸一口气,将玉镯狠狠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

陆予淮怒吼:“你疯了吗?”

我平静道:“如果它给你这段情还有可能修复可能的希望,那我宁愿砸碎它。”

“陆予淮,我不会忘记你的。”

“但我希望你别再打扰我。”

“你耽误我10年,如今该放我一条生路了。”

我起身,往病房外走。

陆予淮在身后嘶吼:“苏昭昭,你是我的!我凭什么放过你!你回来!”

我头也不回,关门离去。

病房门口,站着一个让我意外的人。

何鹿。

17

我们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她看起来很憔悴,手握咖啡杯低头自嘲:“很可笑,对吗?”

“我呆在陆予淮身边五年,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苏昭昭,你说我是不是咎由自取?”

我没有说话,望向窗外。

一对遛狗的恋人正在逗他们的狗狗。

我笑着开口:“你说,他们如果分手,还会留下这只狗狗吗?”

何鹿脸色很难看,以为我在意有所指。

我没有解释,抿了口咖啡问:“过得还好吗?”

她难看的脸上,嘴角勉强扯出一句话:“不太好。”

“可以说是很差。”

“从前陆予淮护着我,我觉得自己是有舞蹈天赋的,可他不护着我了,我才发现自己的水平,连去当老师都没资格。”

门口的那对恋人已经走远。

只剩顾时屿的车停在咖啡店门口。

我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直接开口:“何鹿,你年纪小,被年长帅气迷人的男人迷住,我不怪你。”

“可你若是清醒知趣,以后就好好做人吧。”

何鹿望着我,红了眼眶。

我起身离开咖啡馆,打开顾时屿的车门。

谁说离开陆予淮我就不会遇到更好的了?

人生,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18

一个月后,我听说陆予淮的公司股份暴跌。

原因是何鹿将她与陆予淮的所有事情整理成ppt发到了网上。

陆予淮还在医院休养,公司也被人趁机收购了。

至于何鹿,她又回了当年的福利院,在那做工。

接下来的事,我也没太关心。

因为,我要结婚了。

顾时屿在落日餐厅,当着众人的面单膝下跪:“昭昭,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扑到他的怀里,一字一句道:

“我愿意。”

这家我来了许多次的餐厅,终于见证了我的幸福。

一周后,我和顾时屿举办了婚礼。

场面很是壮大,还登上了新闻,被称为世纪婚礼。

其实,真正想娶你的人,一刻都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