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9
我看着手心里的戒指和面前满眼悔意的陆予淮，内心毫无波澜。
“陆予淮，那天晚上，我其实差点答应你了。”
“可你连向我道歉，自己亲口保证好的事都做不到，再一次弃我而去，那一刻，我也是真死心了。”
“我们在一起整整十年年，我把最灿烂的青春和少女时代都给了你，却被你嘲讽我已经面积很大了。”
“可你忘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到20岁。”
“不管你是喜欢年轻也好，真的心动了也好，总之我是真的彻底放下你了。”
我说完，将戒指放在他手里，转身离去。
从前都是我等他。
这一次，换我先走吧。
一个小时后，我重新踏上机舱。
窗外停机坪空无一人。
故事里最浓墨重彩的那个人，最终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头等舱的乘客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又默默将头转回去嘀咕。
“这是富豪劫机追爱啊。”
我闭眼，没有理会。
下机之后，我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股自由感扑面而来。
行李箱迎头撞上一位男士，散落一地。
我深感抱歉，决定请他吃饭。
餐厅里，他告诉我他叫顾时屿，一身黑色绸缎，举止矜贵。
离开前，他将我送到公寓楼下。
意大利进修的课业很紧，我一边学习语言，一边紧跟舞蹈进度。
忙碌中，我竟一次也没想过陆予淮。
再次见到他，是圣诞节那天。
圣诞节离国内的春节也不远了。
妈妈打来电话，视频中出现陆予淮的身影。
妈妈说：“阿淮说替你来看看我们。”
我隔着屏幕同他打招呼，什么也没说。
陆予淮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缓缓开口：“过得还好吗？”
我沉默两秒，回想这一年的经历，笑着点点头。
“很好。”
挂断电话，我拿起刚从超市买的食材往冰箱放，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顾时屿拿着大包小包，肩头被外头的大雪浸湿一小块。
他呼出一口热气，笑得荡漾：“国外的圣诞节可算是过年了，我们一起过个年不过分吧？”
我侧身，放他进来。
他熟稔地走进厨房，卸下大包小包，给自己倒水。
如果说，在意大利这一年有什么意外的话。
顾时屿算一个。
那天在楼下分别，又在舞团路上遇见。
他还凑巧住得离我家很近。
我们常常约饭，一起回家，他教我意大利语，我请他吃饭。
一来二往，我们渐渐熟稔。
顾时屿向我表达了他的心意。
那是个不同于落日餐厅的悠闲小馆。
歌手唱着浪漫的德语情歌，侍者手拿气球，捧着蛋糕出现。
顾时屿捧着项链单膝跪地，周围响起众人祝福的欢呼声。
他的爱热烈且明目张胆，那句“我喜欢你，我想娶你”让我热泪盈眶。
我接过气球，吃了蛋糕，唯独没有收下那条项链。
顾时屿不解，锲而不舍追问了我一个多月。
我平静地跟他说了与陆予淮的十年往事。
最后，我说：“你在意大利发展这么多年，我明年要回国。”
“我不会为你留下，你也不会为我放弃这里的一切，没有结果的人，还是做朋友吧。”
顾时屿之后好似将我的话听了进去，没在锲而不舍追求，只是像个朋友般，说一个人吃饭太寂寞，常来我家做饭。
10
最终，我回国那天，还是没有告诉顾时屿。
却意外在飞机上见到了他。
他朝我微微一笑：“或许换个地方生活，也别有风味呢？”
我心里那根久久没有波动的弦，泛起潋滟波澜。
更让人意外的是我在停机坪见到了来接机的陆予淮。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朝我走来，温柔地伸出手拨动我额间的发丝。
只不过这回，被一只手拦在空中。
顾时屿高大的身影朝我笼罩，霸道开口：“什么档次，敢在停机坪接我女朋友？”
陆予淮阴沉着脸，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般咬牙问我：“昭昭，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等我回答的这几秒，手上的拳头握了又握。
我往顾时屿身前站，笃定地“嗯”了一声。
陆予淮红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叹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望着他的背影，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脖颈间传来一股温热的呼吸声。
顾时屿清冽的嗓音带着别样的情绪开口：“第一次要名分，还得靠前男友。他就这么好看，让你盯着他流连忘返？”
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只是感慨。”
11
第二天，我站在舞团门口。
阳光明媚，万里无垠。
老师带着一众师妹们站在门口迎接我。
好一阵寒暄后，我回到熟悉的后台。
远远望去，我的桌面上原本放着陆予淮相框的地方。
放着一束花。
卡片上是顾时屿笔力遒劲，行云流水的字。
“一切顺利！”
旁边的师妹像是嗅到什么似的，露出八卦表情：“呦，刚回国就有情况了？”
我微笑，将卡片放进抽屉。
“国外认识的。”
师妹捂着嘴，夸张道：“跟着你一起回国了？”
我点头，同事正准备八卦，有人捧着一束红玫瑰走了进来。
“陈女士，有人送花。”
我皱了皱眉，打算开口拒绝。
师妹却拉着我的手，神神叨叨：“何鹿上周在舞台上表演时出了意外，被开除了。”
“那个陆总没保她。”
我扒开她的手，看了一眼红玫瑰，没有接过。
“扔了吧。”
送花的人走后，好好的八卦氛围被破坏。
我换上衣服，认真练舞。
傍晚，陆予淮站在舞团门口的垃圾桶旁，把玩着那束红玫瑰。
我经过时，他拦住我，语气温柔带着丝小心翼翼：“庆祝你回国，一起吃饭庆祝好不好？”
我摇头拒绝。
“不了，我男朋友会带我去的。”
陆予淮像没听懂似的，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昭昭，何鹿那边我已经断了，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反思忏悔，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拨开他的手，不耐烦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别缠着我。”
我的这句“缠着”刺痛了陆予淮。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向我确定：“苏昭昭，你说我缠着你？”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是，你缠着我。”
“陆予淮，我这两年偶尔会想起你，想到我们在一起的这十年。”
“我反复问自己，我们后来的五年，你跟何鹿暧昧那么久，我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直到有一天，我有了答案。”
“你家世显赫，性子高傲，却唯独愿意在犯错后为我低头，给我道歉。”
“你的这份偏爱，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可你给我的这份偏爱，全都是为了她。”
我说到这，陆予淮的眼神开始变忐忑。
我无情地搓破他的小心思和遮羞布。
“你偏爱的人不是我，是何鹿。”
“你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别人，不愿承认自己在感情中变了心。”
“陆予淮，你只想着自己，却让两个女人为你耗费心力，荒废青春，你可真自私。”
“让我猜猜，你没为何鹿作保，是怕我回舞团后为难她，对吗？”
陆予淮的脸色煞白。
最后，我丢下一句：“对了，喜欢红玫瑰的不是我，是何鹿。”
说完，我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12
不远处，顾时屿站在路灯下格外亮眼。
我走过去挽上他的手，甩掉坏情绪笑道：“走吧。”
车上，他替我系好安全带将手机递我，返回驾驶位。
“国内我不熟，这是做攻略的几家餐厅，你选选看。”
我和顾时屿味蕾相似，他在国外带我吃的餐厅从未踩雷。
屏幕上，他选了五家餐厅。
我没看其他，指着排名第一的落日餐厅道：“这个吧，我去过很多次，味道不错。”
餐厅里，我熟练地将过往吃过味道不错的菜品点上，笑着对顾时屿说：“这些都很好吃，回国第一餐，祝你找工作顺利。”
同样奢华高端的环境，同样的氛围和小提琴演奏。
当年我觉得再也不会踏进的餐厅，时隔两年再次踏入，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这次的我，好像没那么孤单。
顾时屿举起酒杯与我相碰，夜色滟潋，吊灯打在他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格外迷人。
“说好今天给你庆祝的，我的那餐......”
“昭昭，下周我爸妈回来，你愿意和我一起见家长吗？”
我笑着答应：“好。”
13
那天同陆予淮说开后，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可周末他还是用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来电话。
“我妈病了，嘴里念叨的都是你，希望你能来看看她。”
我于心不忍，却没有答应下来，含糊其词。
挂断电话，我当即打车前往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