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倒是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我笑着向他道谢，说：「虽然江氏有钱，我还是愿意让出自己百分之二十的设计费感谢你。」

江行苦涩地开口：「我们俩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

他说完从身后拿出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球服：「上学的时候你经常帮我洗球服还记得吗？每次打球他们的球服都带着汗臭味，只有我的总是香的。刚开始我不以为意，后来每次想起那个夏天，就会想起你，所以球服我一直没舍得扔。」

我看了眼他手里东西。

想起高中时，那个夜深人静悄悄蹲在洗漱间里洗球服的少女。

边洗边想着江行穿着它在球场上运球的样子，心里就很欢喜。

江行霸占了我一整个青春，说来真是神奇，那时除了他眼里再没有别的男生。

我接过球服。

江行脸上一喜。

我却说：「旧东西跟旧人一样，留着只会落灰，蒙尘，丢了吧。」

他目光带着痛意说：「程舒，你真的要这样吗？看我痛苦，你就开心了吗？你明知道我对苏黎早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只是不甘心和虚荣心作祟，原谅我一次这么难吗？」

我勾起一个淡笑说：「江行，你真以为只有移情别恋才会伤害爱你的人吗？当你的目光追随着苏黎，当我们的新婚夜你关心苏黎的胃病时，不管你爱不爱她，对我的伤害都已经形成了。你放任自己的心对另一个女人不甘，漠视我的在意，在我的孩子被产钳夹出身体时，你还在她身边安慰她的擦伤，你说，让我怎么原谅你？」

江行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

他还是不甘心，深吸一口气，又问我记不记得说过永远会陪在他身边，永远不会做先放手的那个人。

「当年我出车祸时，你还说过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会活不下去，与其活在没有我的世界还不如一起死，这些你都忘了吗？」

听着这些话我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时爱他的心是真的，如今想离开的心也是真的。

江行和我，错在一个看不清自己的心，一个被爱蒙蔽了双眼。

还好，我比他先清醒。

不然就要浑浑噩噩地过一生。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

这些年的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楚？

我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一群同事正在会议室门口等我。

他们问江总都询问了什么，我只好胡乱扯了些项目细节搪塞过去。

这次会议之后我去江氏，再也没有碰见过江行。

我的事业慢慢走上正轨。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看开了的时候，江悠却找上了我。

她一改以前的傲慢，声音甚至带着祈求：「嫂子，你去看看我哥吧？他不太好。」

我收拢着桌上的设计手稿，淡淡地说：「江悠，我已经向法院提出了离婚，你哥如何和我没关系。」

江悠继续说：「他每天穿着件破球服，谁碰跟谁急，球服臭了也不让洗，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江悠声音有些发哽：「嫂子你知道的，那次车祸之后我哥就有点药物上瘾，现在每天躲在屋里不出门，喝酒，吃药，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出事......」

我愣住。

记忆中江行只有一次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就是知道苏黎出国的那一次。

江悠把江行的现状又说了很多，好像真的不太乐观。

最后她说，江行最爱的人是我。

夫妻一场，我想我还是应该去看看他。

更何况在婚姻状况一栏，我希望是离异而不是丧偶。

来到江家，就见江行窝在我住过的房间里，地上东倒西歪的全是酒瓶子。

他穿着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件衣服，外面罩着球服。

看到进来的是我，他的目光清明了不少。

扶着床站了起来，带起一阵浓烈的酒气。

「你来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尽力想清醒些。

但喝酒多了的人，眼睛里总是迷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