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你爸。」
「从抛弃我和我妈那刻起,他就不是了。」
「那些检举揭发他的材料是你搜集上交的?认祖归宗是你复仇的第一步?你还打算逼他在看守所自杀?他家破人亡西南药业落入你手,是你最终目的......」
他加油提速,车子嗡嗡划破寂静夜空。寒风凛冽,我仿佛回到巴黎驶往远郊那夜。
车子停到江桥上。我被他连拖带拽摁到桥栏上,半个身子悬空。下面是滔滔漆黑江水。
我努力仰脸看向他,这么多年的仇恨,把他浸泡得身上潜伏着一大堆模糊不清的阴鸷和极端。可从他对我次次的手下留情里,我读出来他揉碎在骨血的善良依然在。
「我能帮你,脏手的事,我来做。害死你妈妈的仇,李轻晚也有份,不是吗?让我来做,就当还良心债了。」
「我怎么信你?」
「我不是真的李轻晚,我原名叫观棋。一场意外,醒来就变成了她......」
他垂着敏感冷傲的单眼皮看我:「你还记得什么?」
「我还记得,巴黎郊外,枪杀我那人的眼睛。但,我不怪他。他有他的苦衷。」
## 13.
去看守所探望爸爸。
囚服降了他人生的全部威严。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楚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气定神闲。
我问他:「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吗?」
他思索片刻:「没有照顾好你妈妈,也没有为你觅个良婿。你妈妈不在了,我若也不在,你一个人,还失忆,身边没个可依靠的人,该怎么......」
我打断他的情真意切:「不知道外公去世时,有没有跟你一样的哀叹。外公也没有给女儿找个好人托付终身。」
他面上浮起受辱的震惊和不屈,嗫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