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战战兢兢的在旁等着,余光不住的偷瞄着这人的反应。
良久,舒凌才出言询问,“八日了,你原本计划是什么?”
“诗案。”苏韵卿心虚的小声回应,“从文字处举发弹劾。”
舒凌冷嗤一声,“阴损,倒也好用。按你的节奏做下去,这件事朕会处理。”
“可是,”苏韵卿硬着头皮解释,“若动了阳献清,他那位恩师估计会有动作,毕竟唇亡齿寒,他们之间的勾当颇多,一人出事,其余的都要…”
“出去,朕无需你教。别动辄指使宁翊,愈发放肆。”舒凌直接打断了苏韵卿的话,顺带还给宁翊撑了场子。
苏韵卿略显失落的垂了脑袋,“是,臣告退。”她就该做个听话的棋子,棋子怎能跳脱多话呢?
于是七日内,苏韵卿借了萧郁蘅的银钱,买通了御史台的人与她一道上了弹劾的奏本,举发阳献清的诗文里包藏祸心已久,在文辞里透露出鲜明的反感女主当政的立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而这些御史最喜欢揪着小辫子往死里甩,愣是查出了他儿子借着清流名望,在家乡府学贩卖入读资格,谎编察举名头的龌龊事。这事捅了出来,阳献清一家人在世家书香门第里,算是丢尽了颜面,不必抬头了。
苏韵卿本意是将这人丢尽牢狱,收了权柄磋磨一番,贬去蛮荒之地,再也不能卷土重来。
可舒凌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被那句词文刺激了敏感的神经,触了逆鳞,竟然勃然大怒,将阳献清拉到崇政殿外赏了七十廷杖,行刑未半,人就一命呜呼了。
此举令苏韵卿始料未及,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望着大殿外的淋漓血色,苏韵卿隐隐后怕,她自己拎着这敏感的词令做文章,是不是有些胆大包天了。
这许多年,士族对舒凌女子为帝的微词从不曾停歇,一有机会便要冒头,她今时此举,好似在故意揭人伤疤。
大朝会上,舒凌面色铁青,殿内一众臣工屏息凝神的垂着眉目,噤若寒蝉,呼吸声都甚是微弱。
当日朝会散去,舒凌留了苏韵卿在侧,还叫来了殿前司和刑部的人。
苏韵卿煞是老实的安坐一旁,认真听着舒凌安排两个衙门的人一明一暗的去查阳献清家牵扯出的田亩案的计划。
待听了个完整,她才顿悟,舒凌今日发威,乃是故意打了草,让蛇自己露出些尾巴来给人拿捏。
陛下当众处置了卢逢恩的当红门生,这老狐狸是打算君相失和还是急于表忠藏锋,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待两衙差官领命离去,舒凌这才转眸看向苏韵卿,温声发问:“学懂了么?”
“陛下圣明,臣受教了。”苏韵卿敛眸低语,分外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