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庭一愣,忽而撑起了身子,悄然快步走近,环视了四周,才疑惑道:“风险这么大的事,让你个毛孩子来办?我都没办法把自己摘出去,陛下放心把你扔进这火坑?”
苏韵卿垂眸苦笑一声,与人咬耳朵道:“韵卿猜测,陛下是让您在我手上出事。一来,演戏骗过暗处的敌人;二来,让他们放松警惕,再不把我这事事办砸的废物当作潜在的劲敌和隐患。”
“你是说,陛下不曾疑我?人证物证皆在呢。”楚明庭眼底隐有感伤。
“我不通查案之道,陛下却命我督理。论护人安稳,我也比不过老狐狸们的人脉。况且刑部何其坚实,陛下对老尚书并无不满。若说要赔个重臣与人做戏,用我不是最好?不伤筋不动骨的。我思量许久,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苏韵卿将想法和盘托出。
楚明庭深邃的眸光虚离的凝视着夜色,思忖须臾道,“你待如何?”
“还是先生说吧,我手里没人脉。刑部里出事会牵累老尚书,得在外头。是出逃还是怎样?您可有人手给我?”苏韵卿压着嗓子询问。
“你怎么进来的?跟我耍心眼?”楚明庭嘴角含笑,审视着苏韵卿的眸子里精光乍现。
苏韵卿抿了抿嘴,没好气的回怼,“我住宁府,只能跟您说这么多了。深夜冒险来这,脑袋都别在裤带上了,您还怀疑我吗?您有这本事,怎还让人耍了?”
听得“宁府”二字,楚明庭眼底波澜四起,悬着的一颗心忽而落回腹中,顿觉眼眶泛起了一丝酸涩。
“不能用我的人,”楚明庭正色道,“你损我之前想想自己有多蠢,用我的人不是给人送把柄?你只需告诉宁翊,派人杀我,要做的尽可能真实,她会懂的。至于时机,得看你这督理官了,别掉链子,我把命托付给你了。”
苏韵卿听得这话,却是拧紧了眉目,只问了一句,“您觉得,老尚书可信吗?”
“尚可。”楚明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走了。”苏韵卿得了这句肯定,转身便走。
楚明庭见她决然的背影,兀自嗤笑了一声,自嘲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轮到这丫头拿捏我了。”
翌日,三司主官就会审楚明庭的明堂设在何处一事,起了莫大的争执,吵得不可开交。苏韵卿在旁冷眼看着,她虽是陛下明旨点的督察,可官阶矮了三个老人半头不说,这年龄太低,主官们也就是表面的客气。
依常理,审案一般都在大理寺,可今日刑部尚书胡捷却执意把人留在刑部,恐押送时生出变故来。
苏韵卿默然的听着,咂摸着几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忽而眸光一转,起身离席,拱手道:“胡尚书,下官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侍郎请说。”胡捷以为这人是陛下所派,该是站他的,自然而然的很是亲和。
苏韵卿正色道:“此案虽是要案,但历次三司所审,皆是举足轻重的大案,若因楚明庭一人坏了国朝惯常的规矩,怕是容易遭人诟病。大理寺与刑部仅有一街之隔,沿途加强戒备即可。若有风险,下官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