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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近前么?”舒凌不屑的嗤笑,微微扬了下颌,垂眸俯视着她,不怒自威,“就这点儿胆量,朕借你个脑袋,你敢逼宫迫朕退位吗?真到那日,话可能说的利索?结巴的君主,可是会成为臣民的玩笑。”
身子泛起一阵阵的寒颤,萧郁蘅双腿一软,便垂首跪伏在了敞亮的大殿里,颤抖的声音微弱难闻,“臣知罪。”
称呼都改了。
舒凌眸子里的寒意与这初夏的热烈分外违和,冷肃的眉目间一道沟壑愈发深沉。
她立在原地默然须臾,而后快步走近了地上颤抖不止的人,有力的手掌迅捷地穿过这人的肩膀窝,强拖着没了骨头的萧郁蘅入了大殿幽深的内间。
被拖拉着滑了一半的路,萧郁蘅的眼波里就已然涌起了泪花来,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萧郁蘅隐隐觉得,她非是被吓哭的。舒凌身上熟悉的熏香气味漫过鼻息,她顿觉眼眶酸涩,心底空落落的,拧来扭去,疼得难受。
是依恋不舍里掺了九成的畏惧,是惶惑愧疚里含了三分的侥幸,是惧怕,是可怜,是难言的苦涩…
偌大的宣和殿内寂寂无声,外间的人更是只能听见临近正午的蝉鸣声声,吵得人愈发焦灼难耐。
“哐当”一声响,舒凌抽出了内殿里悬着的宝剑,给人丢在了地上,话音沉稳:
“恨朕,想杀朕?给你个机会,动手。今日朕命丧于此,你明日就可坐上龙椅,得偿所愿。朕倒要看看,你能坐稳几日?”
吃过这个路数苏韵卿是熟悉的,可她不曾与萧郁蘅提过。
现下的萧郁蘅却是吓傻了眼,瑟缩着身子离着那把剑远远的,呜咽着呢喃,“…没有,蘅儿没想杀您,没想…”
清泪两行,眸色支离。
舒凌冷眼瞧着,只怅然一叹。萧郁蘅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人心性如何,她果然一猜便知,一眼洞穿。
舒凌缓缓背过身去,语气中难掩失落,“自你出生那日就来了朕的身边,朕第一个抱你,陪你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开蒙认字…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朕都险些忘了你非我所生,如今倒要谢你提醒我,别人的女儿终究养不熟么?”
萧郁蘅瘫坐在地,只顾自己垂泪,抽咽不止。
即便心底不愿承认,可她的脑海深处,哪怕是身躯的每一根汗毛,肌肤的每一个缝隙,都与舒凌有着难舍难分的亲近,贪婪的奢求着这人的爱怜。
舒凌自一密匣中取出了一道帛书,递到了她的身前,软了语气:
“若不肯认朕这个养母,这是准你回到平婕妤名下的制书。改回你先前的宛平封号,到你的封地去,那里的宅邸朕给你置办妥贴了,衣食用度皆是现状,此生不必再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