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领着御医过府时,苏韵卿正窝在火炉旁与芷兰啃着芋头,斯哈斯哈的,瞧着还挺欢畅。
蓝玉推门而入,微微清了清嗓子,语调微扬的调侃,“苏学士这病,可是大好了?”
苏韵卿见到来人,顿觉手里的芋头不香了,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她垂眸叉手一礼,“何事劳动姑姑大驾?”
“御医在廊下,”蓝玉玩味的看着她,“闹够了回宫吧,陛下说了,今日要么你好起来,要么请你入宫养病。”
苏韵卿眸色渐冷,轻声回应,“姑姑请回吧,韵卿会入宫的。”
“你收拾收拾,随我一道,我不急。”不在深宫,蓝玉倒是更像个柔和的长辈。
“芷兰,给姑姑奉茶。”苏韵卿扬声唤着,自顾自离了卧房,朝着书房而去。
再归来是半刻后了,她站在门边一笑,“姑姑,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蓝玉抬眸一扫,瞥见苏韵卿身上淡兰的小袄,直接蹙了眉,“你又做什么?官袍呢?小姑奶奶,咱不闹行吗?”
“韵卿没闹,姑姑若是不愿,午后我自己去。”苏韵卿垂眸看着地面,柔声低语。
蓝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听苏韵卿唤着,“芷兰,出来,随我一道去。”
“婢子做什么去呀?”芷兰忽闪着懵懂的大眼睛,一脸疑惑。
苏韵卿朝着蓝玉盈盈一礼,正色叮嘱:“芷兰是个好姑娘,劳姑姑照拂。”
不待二人回应,她抬脚便朝着府门走去,固执又倔强。
蓝玉瞧着苏韵卿油盐不进的模样,衣袖间交握的手攥的紧紧的,恨不得真把她摁去冰水里染一场风寒,再骗舒凌几日。
马车内静谧无声,蓝玉知道苏韵卿犯了倔强谁劝都没用,也就懒得多话。
入了宣和殿,舒凌本不曾抬眼,只抬手指了指身侧的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随意吩咐,“今日处理完了再走。”
苏韵卿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御案前俯身跪地,双手捧着印信和辞表转呈柳顺子,“臣苏韵卿自请去官,望陛下恩允。”
柳顺子战战兢兢的,是没敢接,给她递了好几个警示的眼神,苏韵卿都不为所动。蓝玉在旁怔愣半晌,没料到苏韵卿藏了辞表在袖中。
舒凌闻言,掀了眼皮睨了她一眼,“舒坦日子过久了,脑子迷糊了?殿外凉快,清醒清醒再进来。”
“臣很清醒,辞表已呈送,臣告退。”苏韵卿话音轻柔,将物件强行丢给柳顺子,俯身稽首一礼,转身便离了宣和殿。
这般放肆的朝臣倒是难寻第二个。
舒凌已经懒得与人置气了,只转眸给红鸾递了个眼神,不过一瞬,苏韵卿就被拽了回来。
辞官的奏表被舒凌垃圾一样的丢进了身侧的炉火里,顷刻烧成了灰烬。
“您烧了,臣可以再写。”苏韵卿望着那熊熊火焰,倔强的回嘴。
“满朝臣工或许都有辞官的资格,除了你。”舒凌霸道的扔下一句话,“坐回去该干嘛干嘛,别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