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1章
水舒意识勉强清晰,他用力挣了挣林霁月的手,没挣开。
傅斯年已经冲过来,左右看看挤不进去,只能伸手挡住林霁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点:“你干嘛啊?一上来就拽人手腕??”
未婚夫就了不起吗?
林霁月已经没了耐心,眸光沉沉:“与你无关,让开。”
水舒状态明显不太对,隔着一点距离傅斯年都能感受到水舒身上冒出来的热气。担心水舒会出事,傅斯年没走开,嘴硬:“我是他朋友。”
傅斯年还是有点怵林霁月。可以说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就没几个不怵林霁月,他们从小就活在“别人家孩子”林霁月的阴影下。
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沈秋予和一个男生过来了。
这里靠近二楼的露台,更能清楚地听到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细雨被风吹进,整个走廊都沁着雨水的气息。
傅斯年更为警惕地护着水舒,如果不是林霁月在旁边,他都想扛起水舒就跑。
傅斯年:“你们想干什么?”
沈秋予旁边男生是白宁的大学室友。当时白宁还是“水舒”,傅斯年那时候经常跟踪“水舒”,知道“水舒”身边有这么一个狗皮膏药。
男生叫徐一,家里有点小钱做生意,靠着“水舒”以及沈秋予,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混进他们圈子后一直狗仗人势,行事也越来越嚣张。
宴会还没有散场,一楼已经有不少人鬼鬼祟祟冒头往上看。如果不是沈秋予限制了二楼入口,估计这会儿人已经冲上来了,在不远处兴奋吃瓜。
沈秋予看向休息室门口:“在这里?”
说完,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水舒身上。
林霁月表情冷漠,还紧紧攥着水舒的手,水舒手腕红了一片。他生得白,那一块皮肤仿佛被凌虐,红得触目惊心。
徐一上前查看休息室的门,试了两次,微微偏头:“要密码。”
傅斯年真是操了,他像一只炸毛的猫,再次质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沈秋予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白宁不见了。”
半个小时前游戏结束,白宁从卡座离开后,便一直没有出现。
露台外天气暗沉,暴雨狂澜,挟着狂风吹进走廊,冰冷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
傅斯年穿得不多,被吹得一哆嗦。他听了沈秋予的解释更想骂人,何况沈秋予的语气听起来也不着急找人。
“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不认识回家的路?”
徐一表情微妙:“你不知道?白宁大概是来找水舒了。”
傅斯年:“?我们还能拐卖他?”
徐一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无。”
水舒讨厌白宁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水舒让白宁吃了好几次亏也是事实。
“密码。”林霁月冷着脸。他不想废话,又拽了拽一言不发的水舒。水舒在他手里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精美布娃娃,软绵绵地没有力道。
金发凌乱地披散,露出耀眼的耳坠和发烫的耳垂,水舒身上的夹克外套也不见了,身上只剩下皱巴巴的凌乱衬衫,锁骨深陷,一片绯红。
傅斯年急了,他也去拽林霁月的手,“你干什么?他状态分明就不对,你是他未婚夫,你不能顾及一下他的感受……”
啪——
清脆的巴掌声。
露台外一盆花草被吹落重重砸地,一楼大厅都安静了一瞬间,没人再敢抬头看。
这些无法无天的少爷小姐,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清楚什么是阶级。
傅斯年惊愕。徐一下意识去看沈秋予,沈秋予眼里的兴味更浓。
林霁月脸被打偏,水舒压着喘-息,他靠着栏杆支撑身体,眼里的火光映出林霁月愠怒的神色。
“他在里面,进去了就能做,密码自己猜。滚你妈的,林霁月。”
……
林霁月重新拽住水舒的手,如果说他先前收了力道,那么现在就是没留任何余力。水舒被迫撞到林霁月怀里,林霁月脱了外套盖住,大手死死地禁锢着水舒的腰。
高热的身体贴过来,手掌下的腰细得不可思议。林霁月肩膀被咬了一口,他伸手钳住水舒的下巴,虎口处很快多了一个带血的牙印。
药效加深,水舒意识已经昏沉,挣扎的力气也小了很多。林霁月把人抱了起来,看向一旁不出声的沈秋予,冷声:“玩够了就他妈的把你的钥匙拿出来。”
林霁月顶着巴掌脸的模样有些稀奇,沈秋予不由多看了两眼。
要知道白宁都不敢打林霁月巴掌。
沈秋予拿出口袋里的钥匙交给徐一,散漫弯唇:“没玩,这有什么好玩的。”
林霁月嗤声:“你最好是没玩。”
随后抱着水舒离开了宴会。
没下楼,走的二楼另一个出口。
一楼宴会客厅明明人一个没少,偏偏静谧无声,傅斯年已经目瞪口呆。
徐一开了门后没往里面看,他把钥匙归还给沈秋予后也离开。
休息室隐隐约约传出啜泣声,傅斯年站着的位置刚好可以从缝隙里看见一点情景。
他先前拿进去的酒撒了一地,酒杯有的碎了,酒液洒在地毯一路蔓延到沙发往上,白宁被反绑在沙发上,似乎也被下药了,脸比水舒的还要红。
傅斯年没来得及再看仔细,沈秋予已经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还不走?”
傅斯年:“……”
傅斯年还很凌乱,他弄不清楚他就出去拿个点心的功夫,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稀里糊涂的走回去,一楼宴会厅的门被重重推开。
沈秋予手搭着栏杆往下看,笑容愉悦:“又来一个。”
傅斯年往下看。
是季环。
——
林霁月把水舒放进车里,随后也坐进去。
雨还在下,车内安静得只有雨刮器的声音。司机收好伞,关好驾驶座的门,一声不敢吭。
很快,车内挡板升起。
水舒压抑的喘-息从喉咙溢出,怀里被丢了两瓶冰水。林霁月手臂搭着外套,雨水打湿部分发丝。
他们相互无视着对方。
水舒捡起来冰水贴在锁骨附近,一瞬间的冰凉使喘-息加重,随之而来是更猛烈的热意。
车辆缓缓开动,路边声控灯缓慢亮起,车灯照亮漆黑的山路。
车厢氛围压抑,水舒抱着冰水控制不住地蜷缩身体。他眼睛紧闭,胸膛起伏,脖颈和脸颊一片粉意。车内开了冷气,然而他的意识逐渐昏沉不清。
到了别墅,水舒仍蜷缩着身体,林霁月强行把他团成熟虾状的身体打开。水舒后背全是汗,林霁月手揽过那一截腰,也摸了一手水。
林霁月手指穿过水舒湿透的额发,金发黏在脸颊旁,脸色糜红。
没有了平时的阴郁,被欲-望掌控却又不被欲-望支配,动-情得格外美丽。
林霁月掌心被打湿,水舒待过的位置更是被汗液浸湿透。
他手带着薄薄的茧子,摩擦着水舒汗湿的脖颈。被下药后异常敏-感的身体瑟了瑟,水舒本人却一声喘-息都没有发出。
“那么多水,尿了?”
冷淡的,带着嘲讽的低哑声音。
明知道是汗和雨水,却要故意扭曲。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司机从另一侧下车,训练有素地打开伞,稳稳地撑在林霁月头顶,也看见林霁月怀里人睁眼,朦胧的,带着水汽的蓝色眼睛。
冷漠、审视。
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银色十字星耳坠划烂了自家雇主胸口衣襟。
显然力气不足,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血珠滚落,隐没在黑色衬衣之中。
司机下意识地去看林霁月的表情,然而只看到黑沉冷漠的眼睛。
到了别墅门口,司机看到林霁月调整姿势,从原本的公主抱变成抱小孩的姿势,手从衣摆伸进去,水舒的唇多了抹血色。
雨幕之外,别墅门彻底关上。
司机不敢再看,低头给林老爷子发消息,省去了一些隐晦的细节。
:少爷已经把水先生接回来了
……
门内。
别墅里的阿姨都下班,现在只有林霁月和水舒两个人。
水舒抓住在他后背乱摸的手,拽着林霁月的领带,利用收缩的窒息感逼迫林霁月抬头,咬牙低喘着:“林霁月,把你的手拿开。”
林霁月黑发散乱,脸上的巴掌印还在,胸膛伤口还在渗血,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冷漠表面下隐藏的怒意。
“看来清醒不少。”
林霁月钳着水舒下巴,墨色眼眸翻滚着风浪:“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水舒手心都是血,意识游离在朦胧的清晰之间。他闭了闭眼,冷倦道:“不要放狠话,有本事你直接弄死我。”
一直以来,水舒就是这样死死踩着他的底线。林霁月冷笑。
水舒眼睫跟着呼吸颤抖,他弯唇:“酒桌游戏上有人兜底的双倍,我全给他喂了回去。”
桌子上整整十杯酒,水舒稍微用了点力气,白宁就张开了唇。
“难怪你们喜欢他,他的身体确实很诚实,中药后还要贴近我,仿佛我是他的救命稻草。”
愚蠢,也不太美丽,却胜在乖巧会讨好人。
林霁月的怒火似乎在加剧,水舒的喉咙被桎住,他垂着眼,喘-息一次比一次剧烈。
高热的身体源源不断散发温度,在狭小的空间内膨胀,酒气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水舒感受着喉咙生痛的窒息感,唇边仍在微笑,声音嘶哑:“这一次算是便宜了沈秋予。”
“你猜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做?”
林霁月收紧了力道。浅蓝色的眼睛倏地睁开,水舒笑得灿烂,那张漂亮糜烂的脸变得生动,散发罂粟花的危险魅力。
“是你亲手把他送到别人床上。林总,你是有绿帽癖吗?”
因为一路过来都在忍,水舒的下唇已经被咬出好几个血口,下巴处有凝固的血迹。
林霁月倏地勾唇一笑,眼底却黑压压地没有任何笑意。
“你很想激怒我,一直在玩语言的把戏。既然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受影响,……”
水舒瞳孔中的林霁月放大。
一个吻压了下来。
第22章第22章
水舒死死地闭着唇,林霁月放在他脖颈处的手掌粗粝,缓慢游移,无论是收紧还是放松,都不能让水舒张唇。
于是那只手改为压着水舒的后脑,唇畔紧紧相贴,用了点力气,也没有让水舒开启唇缝。
高热的唇带着血腥味,林霁月揽着水舒的腰几乎把人带离柜面。
仅仅只是唇贴着唇,剑拔弩张没有任何氛围可言。水舒的手被死死地压着,即便如此挣扎的力道也没有丝毫减少。
玄关只开了一盏声控小灯,暗淡空间内光影浮动,很快,空气中响起让人牙酸的巴掌声。
林霁月脸偏至一边,火辣辣地发痛,他身形微僵。
刚刚那一巴掌用了水舒十足的力气。他一只手撑着表面,另一只死死地攥着林霁月的领带,垂着眼,在林霁月又要俯身的那一刻,吐了林霁月一身。
酒水划过衬衫,流过西裤紧绷的凸起。
像是嘲讽。
林霁月松了松手,视线面无表情地下移。
他把人亲吐了,还是怀了?
……
下班后的阿姨又喜笑颜开来加班了——工资三倍,走路的步伐都轻快。
住户林先生联系她,让她过来处理一下客厅的呕吐物,他的爱人喝多吐了。
三倍工资,原本都要眯着的阿姨立马开车过来。
客厅空荡荡,收拾起来很方便。
不到半个小时结束,阿姨给林霁月发消息,还顺便给待在狗狗房间刚睡醒的亚瑟放了点狗粮宵夜。
今天的亚瑟只遛了一次,精神格外亢奋,在房间自己玩起来。
二楼。
林霁月回复完阿姨消息,听见楼下的关门声,也收起手机,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卧室氛围窒息得可怕,家庭医生给水舒开了点药,左右看看,终究还是把那句“减少性生活频率或者性生活玩法不要太粗暴”的建议咽回肚子里。
“药膏一天两次,坚持三天。”
这是涂腰背上淤青的药。
家庭医生谨慎地说完用药提示,床上的病患神情恹恹,没什么表情,工作的那一位倒是看过来,示意他可以离开。
呆在这里感觉空气都被压缩,家庭医生也不敢多留,立马收拾好东西出去。
门关上前,还听到床上那位病患的声音,低哑厌烦:“这是我的房间,滚出去。”
…!
有瓜!
家庭医生竖起耳朵想听更多,但门已经关上,他不好再打开。踌躇了一会儿,只能遗憾地边下楼边兴奋打开手机联系好友。
:我草真绝了,我今天居然当了一把霸总狗血小说里的家庭医生
门内。
林霁月接住水舒扔过来的抱枕,淡声:“你让我滚出去之前,起码想想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似乎都串了起来——林霁月消失了接近两周,不是出差,也不是陪白宁,而是被林老找了回去,在林家待了两周。
然而一出来就找白宁,究竟是担心白宁被他陷害,还是担心有人手伸得太长收拾白宁……甚至这一趟去找白宁,还能用去接他的借口做掩护。
谁听了不说一句林霁月心思缜密。
水舒扯了扯唇:“你偷晴不小心被人捉到证据,我能说什么。”
他吐了一次,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酒水。就算喝粥垫了垫肚子,整张脸也是毫无血色。
林霁月估计正在收拾那个告密的人,什么也没说。水舒听着键盘声有些厌烦:“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滚出去。”
林霁月淡声:“爷爷要求我们住在一起。”
林深告密之后,林老并非水舒想象的那样傲慢偏心。他先是请了水舒,再后面请了林霁月,并且把林霁月困在老宅接近两周。这两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林霁月本人清楚。
住在一起就能解决感情问题?
水舒匪夷所思:“是我能生还是你能生?”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林霁月的神经,林霁月看过来一眼,眸光沉沉,表情看着比之前还差。
之前的不愉快无形地浮现交谈间隙里,空气逐渐变得安静。
事情没有闹大,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清楚如何让形势变得体面。
水舒无所谓,林霁月也不是第一天那么生气了。他翻了翻手中的书,说:“今晚是我的初吻。”
林霁月打字的手指滞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卧室拉了窗帘,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水舒的表情也不是在开玩笑。
他穿着睡衣,脖颈上的指印还未消去,下唇血色尽失,破皮泛红的唇肉仿佛被剥开的果肉。
与之相对,林霁月胸膛上的血痕也没有处理,脖颈处是被领带勒出来的红痕。
水舒:“要我强调23岁灵魂的第一个初吻吗。”
林霁月扯了扯唇角:“限定词加得真多。”
雨已经停了。此时是夜晚凌晨,比水舒平时的作息晚了两个小时,窗外传来树叶的簌簌声。
困意袭来,水舒把书放在床头,躺下闭上眼睛:“你打地铺,明天转我三百万。”
毫无关联的上下半句,似乎也不需要林霁月的回应。
林霁月合上电脑,蓝光眼镜映出床上鼓起来的小包。
卧室的暖黄色小灯没关,也不清楚是特意给他留的还是懒得关灯。
林霁月从衣柜里拿出多余的床单和被子。
十分钟后,小灯关闭,床上传来翻身的窸窣声。
良久,水舒低低的声音回荡:“林霁月,你真恶心。”
林霁月也没睡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放空。
没有回应。
平静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水舒脸颊贴了创可贴,对面坐着的林霁月在看报纸。
阿姨有些欣慰:“好久没看见你们一起吃早饭了。”
水舒今天懒得演恩爱人设,把问题抛给林霁月。
林霁月折好报纸,解决的方式简单粗暴:“阿姨,早饭好了么。”
“嗳嗳,马上好。”
阿姨奔向厨房,水舒低头回复手机里爆炸的私人消息。
季环昨天也去宴会找他,没找到人,硬是在别墅门口等了一夜。
ss:你一夜没睡?
手机震动,季环条件反射地拿出手机。他看到消息,昏沉的大脑似乎得到救赎。他紧紧地盯着别墅一楼那扇落地窗,祈祷有人会将它打开。
半降的车窗还是有些碍眼,季环干脆全降下,一阵风吹过,雨后清新气息都变得好闻。
手机再一次震动。
ss:你该不会在盯着落地窗看?
季环:“………………”
车窗再次升起,季环回复:我没有
ss:升车窗也没用,回去
:我没事
这都能知道?季环不信邪再次降下车窗,他左右张望,奇怪。一楼的落地窗也没打开,难不成水舒还能猜到他在干什么?
“抬头。”
声音沙哑却咬字清晰,季环下意识往上看。
二楼阳台,水舒穿着高领毛衣趴在栏杆上,晃了晃手机:“回去。”
阳台上的藤蔓没有夏天那么青绿,泛着些黄,水舒置于其间,仿佛童话故事里住在高塔的王子。
也像一幅画。
季环嘴笨,想不出更多词汇。他打量着水舒,确认水舒真的没什么事情后,松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昨天听说水舒被林霁月带走,季环担心了一晚上。
“晚上一起去吃饭吗?”
季环绞尽脑汁地约着下一次见面,“我待会儿要回去……”
季环的好心情持续到水舒背后人的出现,唇角一下抿平,他看着林霁月。
水舒也意识到,回身。
身后,林霁月叩着阳台门,视线扫过楼下那辆车,又看水舒,开口:“阿姨说早餐好了。”
水舒:?
这也需要林霁月上来喊他。
水舒可有可无地应了声,跟着林霁月下楼,低头给季环发消息。
手机再次震动,是水舒的新消息。
ss:回去
季环坐在车里,阴沉着脸。
男人准确的第六感告诉他,林霁月绝对是故意的。
……
A市机场。
“来了吗来了吗!”
“好激动,我第一次接机!”
人群泱泱,各自举着应援的牌子,尽力地压低声音不为自己的偶像丢脸。
通道陆陆续续走出人,一个女生惊呼:“来了!”
人群涌上去,场地瞬间空了一大块,挤不上去的粉丝有些着急,有的干脆在原地等,反正人会走到这里。
“服了,粉丝安排那么久,代拍的就是要挤上去。”
女生按着相机,笑:“待会儿热搜又要被对家骂阴阳了。”
“草,谁说不是呢。”
她拿起相机试了试清晰度,低头查看的瞬间却愣了一下。
“这是……?”
女生抬头往前看,确认人群里十几个保安护着的是她追的那个明星。又低头确认照片里的男人,忍不住揉揉眼睛。
???
这么帅??
男人一身利落黑色风衣,个头极高,宽肩窄腰,黑色碎发下眼眸如墨,高鼻梁薄唇,下颚线比她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这他妈素颜没化妆啊???
不是,帅哥你谁?
女生激动地四处张望,却发现人已经不见。
……
“提前回来了?”
沈秋予挑眉,殷聿身旁的助理替哑巴上司接话:“沈先生,好久不见。”
助理补充:“这边谈下来一个合作,所以提前回来。”
他视线移向沈秋予身边的人,礼貌问:“这位是?”
沈秋予让开半个身位,让助理和殷聿能完全看见身边人。
他浅笑:“这是白宁。”
第23章第23章
殷聿不爱说话,或者说懒得搭理不熟的人,他视线也没看白宁,连沈秋予都懒得搭理。助理已经习惯处理这样的场面,替殷聿接腔:“初次见面,白先生。”
很多时候殷聿什么态度,助理也是什么态度。现在,助理对白宁仅仅是看在沈秋予面子上的礼貌。
沈秋予先前就和殷聿认识,也清楚殷聿的脾气,简单地和助理握了握手。
他们在一旁说话,白宁表情微僵。
白宁昨天被下药,今天精神一直不太好。沈秋予今天早早醒来,说去机场接人,问他去不去。白宁本来不想去,可沈秋予的表情又让他觉得他需要去。
于是白宁来了。也在殷聿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来自另一个阶层的漠视。
在他是水舒时,没人敢这样漠视他。他是白宁后,有沈秋予和林霁月护着,也没有人这样给他脸色。
白宁抓着沈秋予的袖子躲在沈秋予身后,脸色尴尬得青一阵红一阵。他很想说些什么,可看看沈秋予的表情,他又觉得不应该开口。
亚瑟走路很慢,迁就着两脚兽。远处不清楚是谁在别墅开派对,五颜六色的灯光张牙舞爪。
季环揪着手指,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别扭。
季环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他们是朋友,他能做的只有在体育课上作为放风的人,守在仓库外无聊地踢着石头。
夜色入幕,瓷白手指在水流冲洗下洗净泥土。季环递过去随身携带的手帕,水舒接过,问:“你过来干什么?”
林霁月看了会儿水舒,水舒支着下巴,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他最近饮食规律,脸颊变得肉乎了些,身体也像是抽条舒展的枝桠,和以前病弱的模样截然不同。
水舒做作地惊讶:“你不在乎白宁了么,你该不会爱上我了,……”
这一次是林霁月被林老拉着下棋。
水舒终于回完消息,他瞥向季环:“你看见了?在教室那一次。”
季环声音低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喉咙里塞了一块石头。
水舒表情似乎不当一回事,还有些恍然大悟,仿佛终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沉默的时间即使是一秒钟也是漫长难捱的沉默,季环又用力揉了揉耳垂。
从阴影到阳光下,三个人站在一起,季环也是突兀的那个。
季环拍掉衣服上的草,用手背挡了挡喘息,身体散发着热气:“我在这里散步看到它,猜到可能是跑丢了,就一直跟着。”
水舒:“……”突然就很想打狗。
今晚无风无雨,阴郁的多云天。棋室灯光明亮,辐射到走廊。
爱?
水舒之前做过不少关于林老的功课,挑了一份合心意却不会太出挑的字画作为生日礼物。
“他惹我的还少?”
水舒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嫌弃鲜明。林霁月深深看他:“记得准备好礼物,卡随便你刷。”
当时水舒和殷聿离对方很远,脸色都很差。往常这时候季环会出来打圆场,可这次季环什么也没说。
他放下杯子,起身淡声:“我答应你,他会和你道歉。”
遛狗绳在地上拖了不知道多久,水舒替亚瑟解开,干脆把绳子丢到附近垃圾桶里。
水舒:“……。真是顾家。”
偶尔和水舒的对视,总会穿插着殷聿的目光;水舒和殷聿走在一起,他落在最后……
沈秋予那边有音乐声,似乎在宴会里。一阵脚步声之后,耳机里总算清静了些。
水舒语气冷淡。
水舒当初就不想答应那该死的国王游戏。
两脚兽脚步再次正常,亚瑟也摇着尾巴跟上。
殷聿已经戴上口罩,黑色碎发压着眉眼,长腿委屈地曲着,正低头玩手机。助理在他旁边处理工作。
有问题,眼里却没有疑惑,视线交错而过,他们不是可以询问对方私事的关系。
林霁月很少体会过这种感情。
——出门做什么?
水舒这几天也在健身,林霁月偶尔会在楼上健身房碰到他。两个人见面也不说话,就各练各的,权当对方是隐形人。
“小水,你来。”
林老生日宴晚七点开始,水舒和林霁月提前一个小时到达。
冲锋衣湿了一大半,季环看着水舒进门,又在大铁门前站了很久才离开。
林霁月吐出烟雾,耳机传来沈秋予的低笑:“你听说过殷聿么。”
水舒睨他,季环别过眼。三秒后,他撑不住地投降道:“我…过来看看你。”
水舒送的字画林老很喜欢,当即就让管家挂在墙上。
五年前无法说出口的话如今坦然说出,似乎也做不到全然放下。
林霁月原本拿烟的动作顿了顿,又听见沈秋予说:“应该是高二那会儿,还有人说看见他们在教室里接吻。”
白宁受够这些视线了。
观察到白宁明显错愕的神情变化,沈秋予勾唇。
亚瑟比他们早吃完,现在已经在沙发附近打滚撒欢。
这件事快过去六年,季环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为了让水舒和殷聿早点出来,他其实谎报了信号。
林老把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笑呵呵问:“你们订婚同居也有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准备婚礼?”
林霁月长得人模狗样,笑起来更是迷惑人,但水舒不会忘记他是个傲慢的人渣。
水舒无动于衷。
林霁月不回复,水舒完全不着急,拨弄着盘子里饭后水果。
水舒:“谁?”
……
回想那一天,水舒冷笑:“要不你也给我道个歉。”
他曾经也是水舒,水舒……谈过恋爱?看不起他的男生,和水舒谈过恋爱?
林霁月碾灭手里的烟,淡声:“不说我挂了。”
季环:“那……”
水舒已经有点腻了宴会,表情恹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惹你了?”
月色暗淡,地上的水洼折射月光。
不管做什么都是偷偷摸摸。
水舒被迫放下游戏机,深呼吸。他就知道,亚瑟从来都不是让人省心的狗。
似乎只是个突然提起的话题,沈秋予很快带过,提前这通电话的目的:“你真要白宁道歉?他不一定答应。”
“别,我说。”沈秋予正了正脸色,“他是水舒前男友。”
他出了很多汗,沉默地夹在两人之间。
能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林霁月是有点冷笑话天赋在身上。
林霁月抛出诱饵:“两百万。”
季环不想为亚瑟说话,他走过去,水舒慢慢地碰了碰亚瑟脑袋,细白手指穿梭在亚瑟的毛绒之间,缓声:“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
暴晒的地面,蔫蔫的树叶,他在外面,水舒和殷聿在里面。
林霁月收回手,林老嫌弃地赶人:“换人,和你下没意思。”
下午六点钟,林老还在棋室下棋,管家在帮忙斟茶。
二楼阳台处,林霁月注视着季环的身影,按了按蓝牙耳机,“你刚才说了什么?”
和主人还挺像。
“。”逆子。
白宁捏紧了手机。
没了绳子,亚瑟反而比之前都要乖巧,一步一步跟着水舒。
露台的落地窗被打开,白宁走进来,如释重负地抱怨:“秋予,终于找到你了。”
季环很阴暗地看过去,水舒的唇没有痕迹,那就是没有接吻,大概是在里面吵架。
水舒冷笑,力气一点没收着,林霁月西裤上多了两道印子
林霁月的回复也不委婉:“不能。”
林霁月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饮料,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水舒大抵是看不习惯他每天回来吃晚饭,已经让阿姨把每晚的酒水换成碳酸饮料。
话题就此揭过。
这几天林霁月都在,他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找水舒。
他喝得有点醉,脸颊泛红,晕乎乎地抱着沈秋予的手:“我们回去吧,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季环听见自己故作轻松问:“怎么关系变得那么差,你之前不是还和他谈恋爱吗?”
“……”
——
画挂上去,林老仔细欣赏,怀念道:“我和你爷爷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片园林,当时我们都还是个毛头小子………”
林霁月:“林氏家法,想试试?”
一阵窸窣声,草丛钻出来另一个人。
“出来找狗。”
桌子下,水舒曲着腿,他穿着卡通家居裤,印着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对面是西服西裤穿戴整齐的林霁月。
他穿着简约干净的衬衫外套,搭配那张拥有欺骗性的温柔脸,的确像一个听话懂事的后辈。
白宁眼里还有点没睡好的血丝,抿抿唇悄悄往后排看。
林霁月很好奇水舒这样偶尔跳脱的阴阳怪气脑回路到底遗传谁,水舒大哥看起来也并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沈秋予看了会儿手机,确保林霁月没有挂断电话,重复:“我说,你猜谁回来了?”
“殷聿。”
亚瑟背后的遛狗绳在地上拖行,长长一条的泥土痕迹,四只脚也脏兮兮的。
公司不用加班?还是林霁月故意的?
水舒穿鞋开门关门,林霁月站在楼梯口,手指摩挲水杯,回想起水舒说的那句话。
水舒交涉失败,已经打算出去住几天,林霁月像是捉着他的心思似的,开口:“过两天爷爷生日,需要回去一趟。”
棋局似乎很随意,林老时不时和水舒搭话。
水舒说得一点也不委婉,就差没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脑袋上。
林霁月:“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水舒:“爷爷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
“和你说有什么用?”
林霁月低头,杯中盛满的漆黑不明液体还在冒着气泡——书房的水也被水舒换成了碳酸饮料。
林霁月不知道在林家受了什么刺激,从那天开始居然每天都回来吃饭睡觉,导致水舒失去了极其珍贵的个人空间。
水舒:“……”
短暂的会面交锋结束,林霁月回书房,水舒在客厅打游戏。没一会儿,水舒收到阿姨的信息,说是亚瑟挣脱遛狗绳跑丢了。
【“你不在乎白宁了么,你该不会爱上我了,……”】
沈秋予正在露台,这次宴会也是给殷聿办的接风宴,然而殷聿本人完全不领情,人都没有到场,理由是忙着工作和搬家。
今天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湿的,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气味。
两脚兽走路的动静停了,亚瑟也被迫脚步放缓,蹲在旁边。
——
沈林两家关系很好,提前拜访兴许是为了送礼物。
五个都认识的字组合在一起,变得有些陌生。
“这份礼物,你真是有心了。”林老感慨。
水舒:“那是打赌。”
本来呲着牙傻乐的亚瑟像是知道自己犯错,灰溜溜地回头叼着遛狗绳回来,眼巴巴蹲在水舒旁边。
他很清楚,林霁月会答应。他和林霁月本质一样,都是自私的人——他们首先是联姻伙伴,其次才是因为白宁有私人恩怨的敌人。
白宁拿出手机,悄悄给沈秋予发消息:他是谁呀?
走了三分钟,季环压着声音:“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很喜欢提他,但我不想听见死人的名字。”
水舒无聊地盯着棋盘,抬头时却偶然和林霁月对视。
寒暄结束,一行人上车。殷聿和助理坐在后面,白宁和沈秋予坐在一起。
路程不远,水舒很快到别墅门口,亚瑟为了卖乖,已经先一步跑进去,早早等在门口的阿姨把亚瑟带回去。
五分钟后电话挂断,沈秋予心里愉悦更甚。游戏这不就更有意思了么。
棋盘清空,林霁月起身前又看一眼水舒,水舒回了个死亡微笑。
季环已经走远,林霁月收回视线,抖了抖手上的烟灰:“是谁值得你这么卖关子。”
林霁月从棋奁里摸出一子,“爷爷,现在还不太合适。”
水舒也不挽留:“嗯,拜拜。”
凭借高练度的找狗段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水舒在狗狗公园草丛里找到了正在晃尾巴的亚瑟。
季环先是看到地上的绳子,然后才是绳子尽头的水舒。他愣了下:“小水?你怎么在这里。”
………
水舒就等着林霁月这句话。他微笑:“我要白宁和我道歉。”
亚瑟就不是听话的孩子,刚开始养的时候没有那么乖,都是水舒慢慢训好。
就不能处理完工作再回来?
林老笑眯眯放下最后一枚子:“小子,我赢了。”
水舒回答完林老看回去,林霁月恰好错开视线,垂眸喝茶。
水舒和殷聿关系一直不好,谈恋爱也是因为那该死的游戏,后面他们会变回来的,他们的关系也会正常。季环这样想,像是给自己洗脑。
水舒蹲下来,准备给亚瑟爱的教训,草丛另一边传来呼喊声:“亚瑟!别跑!”
林霁月想解除婚约,水舒也不想结这个婚。话题落下来,自然是由林霁月接过。
到达丢失地点,水舒让阿姨去另一个方向找,他则是去狗狗公园那边看看。
最近这几天水舒没怎么遛狗,亚瑟估计是贪玩才会挣脱绳子跑开。
水舒不忍了,亚瑟挨了一巴掌。
季环:“散步。”
亚瑟又呜了一声,讨好地蹭水舒手心。季环耳钉发热,他揉了揉耳垂,看向别处。
藏了五年的问题终于问出口,气氛却有一瞬间的凝固。
林霁月也放下筷子,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你装什么傻?”沈秋予生日宴,白宁指使别人给他下药。
“为什么还要牵手和接吻?”
回复完阿姨消息后换上外套,水舒在玄关处换鞋,正好遇到下楼的林霁月,两人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游戏,要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是接风宴,可是主人公没到场,而且这里的人他都不认识,看他的表情也很奇怪,像是看不起他,还一直灌他酒。
这半小时里林霁月看他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他缓慢收紧握着杯子的手。
水舒:?
林霁月看一眼水舒。他给水舒的黑卡里并没有这一项支出,显然这是水舒用自己钱买的。
林老一会儿不看棋盘,就被林霁月吃掉二子,表情变了变:“我过生日你也不让着我?”
“……”
水舒和殷聿一直说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可不是在谈恋爱,那为什么接吻?为什么要较劲地牵手?
水舒很不高兴,尤其是最近林霁月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
季环摸了摸鼻子,也不清楚究竟在心虚什么,开口:“找到就好,我送你回去?”
回去肯定要花时间收拾。
沈秋予扶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露出引诱的笑容:“你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么?”
楼下是水舒侍弄的花花草草,意外长得很不错。就算有一次下雨没来得及全部搬到屋里,也顽强地在狂风暴雨中活了下来。
“哦……”
管家轻声细语的说话声接近,燕尾服划过,沈秋予在门口出现。
水舒低着头给阿姨回消息,别墅区路灯光线充足,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以前殷聿和水舒谈恋爱,他也是这样。明知道是假的,是国王游戏下的契约恋爱,但季环还是觉得自己像个隐形的第三者。
夜色如水,冰凉的夜风吹过,亚瑟甩了甩脑袋上的水。
林霁月这时候应该在别墅。
季环又不说话了。
季环僵硬,像是提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哽在喉咙里,让他说不出话。
白宁大脑已经不想思考:“什么?”
不到五分钟,度日如年的时间,季环敲了敲暗号,水舒和殷聿才从里面出来。
林老思绪被拉走,林霁月稳稳又落下一子:“棋局无戏言,爷爷,认真下棋。”
林霁月神情不变地把烟收回去。难怪水舒说初吻都要在前面加上限定词,他应该说水舒严谨?
林老让管家领着人进来。
……
林霁月:“。”
空气静谧沉默,阿姨已经牵着亚瑟出去遛弯,客厅里只有他们。
“亚瑟。”
水舒依言和林老下了一盘,只是棋下到一半,棋室门被打开,先前离开的管家恭敬地站在门口,“老爷,沈家小辈来了。”
沈秋予带着白宁往外走,脸上笑意更浓:“先回去,路上说。”
水舒说话总是慢吞吞,像是手指无意间压过琴弦,每句话都若有似无地嘲讽、戏弄着人。
水舒站在原地唤了一声。亚瑟还呲着大牙傻笑,屁颠屁颠跑过来。
“小时候爷爷经常和我提起您。”
林霁月和他们在同一个国际高中,大他们三届。水舒和沈秋予高一入学,正是林霁月作为高考省状元毕业那一年。那之后林霁月在光荣榜上待了整整三年,贯穿他们整个高中生涯。
水舒看着面前不动如山的男人,忍不住踢了踢林霁月的小腿:“你最近能加班在公司里睡?”
水舒反问,林霁月罕见地笑了笑,“所以你说的是他惹你的哪件事?”
暴晒的夏天,蝉鸣鸟鸣协奏,天空碧蓝没有一朵云。
“不要,那太恶心了。”
前男友。
沈秋予来接人是家里的命令,只要把人带到就算完成任务。如果他说错话,沈秋予不会怪他,可白宁会愧疚。
水舒莫名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跟着林老望向门口。
林霁月似笑非笑,“你希望我爱上你?”
一是林老和他爷爷关系很好,二是……上次他误会林老在这件事里偏心。
沈秋予眼底泛起一抹笑意,选择了最容易解释的说法:水舒前男友。
流水叮咚,棋室安静。浅淡的一眼,视线交错而过。
季环把下巴藏进冲锋衣里,脑袋上一小撮银发被雨水蹭得湿哒哒,闷声:“不了,不进去了。”
季环走在水舒身边,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坠,“我听说殷聿今天回来了。”
——下楼干什么?
门口,水舒看向一言不发的季环,又看对面属于季环朋友的别墅,问:“你要找你朋友?还是说你想进来坐坐?”
水舒不会觉得这是林老偏向他的证明。偏向也许有,但不多。林霁月终究还是姓林,只要他一天没改姓,林老在大事上只会偏向林霁月。水舒并不期待能在林家人那获得更多利益,维持现状已经足够。
把亚瑟接过来住的这一个月,亚瑟快要把别墅区都逛熟。它认识回家的路,不用担心跑丢的问题。
季环穿着黑色冲锋衣,先前染的银发已经掉了点颜色,脑袋沾了片叶子,雨水沿着衣服滑落。
亚瑟不会跑远,水舒很清楚亚瑟习惯躲在那里。并且亚瑟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甩开遛狗绳跑到一定距离外,露出贱兮兮的招牌笑容,蹲坐着看水舒。
很帅,和林霁月和沈秋予、季环都不太一样的帅。
水舒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淡声:“难怪你那段时间那么奇怪。乱想什么?是那傻逼强吻我。”
亚瑟蔫了,呜呜呜地蹭水舒的手。
下午五点,林霁月又提前下班回家,水舒习惯,也很不爽。即使林霁月之后便在书房处理部分工作,晚饭时间才下来。
虽然林霁月承包了林老生日需要的礼物,但水舒也想着自己挑一个送给林老。
只是很快,沈秋予身后也走出一个人。
水舒和林霁月都认识的“熟人”。
——白宁。
第24章第24章(二合一)
水舒对白宁的出现意外却又不意外。他有些想笑,这就是林霁月想到的让白宁道歉的方式?追来生日宴会给他脸色?
还是说,这是沈秋予的另一场游戏,白宁只是自愿参与,且被利用的棋子。水舒会这么想,还是因为沈秋予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走廊灯稳定地亮着,白宁和沈秋予站在门口,不管是身高还是相貌看起来都无比般配。
水舒看向林霁月,想看看林总被情敌突脸的表情,然而林霁月神色淡漠,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气氛如同缓慢收缩拧紧的绳子,只有沈秋予还笑意吟吟:“爷爷生日快乐,这是家父托我带给您的生日礼物。”
林老不认识白宁,林深当初提供的林霁月出轨照片都是背影照,老人家顶多觉得白宁身形有些眼熟,自然想不到其中的龌龊。
但不认识和不想认识是两回事。林霁月销毁证据封锁消息的手段一流,水舒却不认为林老没有查的能力。
林老只是不想查,或者说林老想要林霁月独自处理这一切——林霁月是林家下一任家主,他必须处理好这件事,这是身为林家继承人必须有的手段和魄力。
白宁沈秋予和林老聊得很开心。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大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这次参加宴会的不止林家人,水舒不需要呆在林霁月眼皮子底下,再者水家也来了不少水舒眼熟的亲戚。
那边已经聊起来,谈话声都在耳边,却进不了耳朵。水舒无聊地点着地面,灯光映出皮鞋的倒影。
水舒别过眼,“哦,是吗。”
然而灵魂侵占,水舒平白少了五年的人生,父母、朋友,都被白宁抢走,这又怎么是算得清楚的事?
这是按死了水舒会给白宁台阶下。
“你想让我依靠你,可事实上你在季家的地位还没有站稳。也许你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总是想着我很可怜,让我依靠你。”
老友见面,想必场面会更有意思。
季环把手放进口袋里,夜晚清凉,空气比宴会清新不少:“我听说沈秋予带着白宁过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
水舒用手帕擦了擦唇,摇头。秦连生这几天工作都憋坏了,拉着水舒就忍不住说话,给水舒分享娱乐圈的八卦。
“你肯定是有病!”
季环又被哽一次,他总是说不过水舒。
白宁压着情绪垂眸:“因为他是林霁月的未婚夫。”
公众人物就这点好拿捏。水舒打哈欠:“既然他不说了,那我也不用在场。”
犹如不同阵营的分割,每一道视线都带着不同目的。
“以这种方式逃避,我非常看不起你。”
柔若无骨的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后背,季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曲了曲,他低垂着脑袋,“好了没?”
水舒皱了皱眉,低声:“离我远点。”
水舒很想笑,这就是林霁月承诺的道歉?
“这件事,他的确想得不够周到。”
林霁月收回烟支,也不知道刚才的谈话听到了多少,眼皮轻抬:“爷爷找你。”
猩红火光在夜晚亮起,白宁擦拭着手背,从卫生间方向出来。
……
之前水舒刁难他,他还没让水舒给他道歉,水舒怎么好意思让他道歉?
好几天没见,季环的银发又褪了些,发尾有些深黑色,额前发丝也像是挑染,往日桀骜不驯的眉眼被压得温顺了些。
秦连生也是刚结束工作。自从水舒盘活他那小公司,秦连生每天工作都有劲,上班活力满满,从没觉得生活那么有希望。
“……”
水舒饶有兴致地置身事外,有钱人的弯弯绕绕真多。
水舒轻叹:“嗯,的确算不了什么。”
季环问侍者拿了杯红酒,头疼道:“这群老东西怎么说话都弯弯绕绕的。”
捡起地上最后一张黑桃K,水舒直起身时,大厅人群片刻骚动,旋转楼梯走下来几个人。
林霁月松了松手腕,“三百万,待着。”
当然,说了那么多,秦连生还是忍不住偷偷问水舒:“你和林霁月真的要结婚了?”
水舒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凶,但就是让季环打怵。
水舒把易拉罐丢进垃圾桶,干脆地挑明:“婚我不会结,你挑个时间和爷爷说清楚。”
“想先见见你。”
他和林霁月对视的几秒里,沈秋予已经介绍完白宁,定位是朋友,白宁也顺势祝林老生日快乐。
目前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在白宁心里,未婚夫的位置一直都是他的,就算他不是水舒,那也是他本来的位置,水舒是占了便宜的人。
被逼着和看不顺眼的人道歉,白宁理所当然会愤怒。而林霁月是想用娱乐圈资源去置换白宁对水舒的道歉。
季环身体温度高,光是凑近水舒都觉得热。水舒推了推,没推动,反而被季环握住手。
水舒无所谓白宁的道歉,本就是参加宴会的一点添头,他更想要的是后面能带来的利益。
林老显然察觉到什么,最后一句话明显刻意说出口。
自从水舒让季环回去上班季环还真就老老实实上班,弄得季父惊讶不已,还给水舒打了个感谢电话。
“你好凶,好歹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傅斯年小小声吐槽,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又被一同参加宴会的亲姐一个电话拉走应酬。
白宁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画面有些碍眼。他垂下眼,想起沈秋予前两天和他说的话。
水舒眼神完美表达这个意思,林霁月回收话题,唇微微勾起,看似在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水舒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才道:“学不学都和我无关,你学是为你自己,别说得像是为了我。”
宴会开始,水舒也大概清楚林老把他们喊过去的意图,无非就是结婚,或者拐弯抹角地暗示结婚。对于这个问题,水舒一向丢给林霁月。
他微笑地重新将一杯水递过去,让白宁先平复情绪。
水舒冷笑,争吵爆发之际,沈秋予打断了:“你们住一间房?”
情绪到位,沈秋予露出微笑,熟练地抛出鱼饵:“如果你不想和他道歉,我有一个办法。”
和他是演员有什么关系,现在又不是在拍戏!水舒是不是疯了?
水舒:?
“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有心的玩意儿。”
季环一度讨厌这样的注视,像是逼迫拉扯着他前进的绳索。
沈秋予笑眯眯地接话:“不在意的话,想来不是很重要的事,那也不用太计较。”
话题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白宁脸上也情不自禁出现代表胜利的浅淡笑容,他有些得意——水舒应该很难受吧,被迫接受他不算道歉的道歉。
林霁月上次把水舒弄成那样,一看就不是会好好对水舒的。加上这些天没由来的风言风语,秦连生更觉得林霁月不靠谱。
药盒被合上,季环欲盖弥彰地遮了遮裤子,再去看只能看到水舒的背影。
季环不想走,他看向水舒,目光有点固执:“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沈秋予早就料到白宁会是这个反应。水舒已经是他们之间不能够提起的禁忌,让白宁给水舒道歉,不就是主动点燃火-药桶?
把他们都当成林霁月的磨刀石么?
不管什么后果,白宁已经道歉,而水舒也接受了道歉。
离开前意外看到这一小细节,像是在柜子里憋闷了很久的被子终于拿出来被太阳晒了晒。季环摸了摸耳朵,“我走了。”
这沙发是什么刷怪笼,宴会才过半,水舒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换个位置。
白宁的确有了进步,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表情,又有歉意,又像是个受害者。他希冀单纯地看过来,祈求着水舒的原谅。
林霁月不是什么好人,你又是什么好人?
季环往沙发后靠,“你今天也是散场才回去吗?”
林霁月手插兜,轻笑:“不是很喜欢钱?”
沈秋予饶有兴趣:“他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霁月低头,林老冷笑:“解除婚约?只要不是小水提的,你提的都没屁用,给我滚出去!”
沈秋予送的是一块古玉,林老过目后管家接过放至一旁。收到老友的礼物,林老心情很好,惯例寒暄一番,才看向沈秋予身边的人:“这位是?”
——精致的小礼服,还特意做了发型妆造,从发型到穿着,更凸显小白花的柔弱气质,看起来出淤泥而不染,是很多老人都会喜欢的乖乖小孩模样。
又特么抽烟。水舒对林霁月的忍耐到达极限。他用力地拍林霁月的手,不耐烦:“掐掉。”
季环被水舒按着肩膀,水舒手指微凉,而他高热的身体发烫得厉害。
沈秋予慢条斯理地开口:“过两天是林霁月爷爷的生日,身为林霁月未婚夫的水舒一定要到场,何况林霁月爷爷还很满意水舒这个未婚夫。”
白宁像是要气死了,脸又青又白,躲在沈秋予身后,气急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霁月变心了?
接近19点,晚宴快要开始,林老需要休息,水舒和其他人准备退出茶室,却又在出门前被叫住。
水舒懒得开口。他姿态慵懒,唇瓣湿润晶亮,浅金发丝更衬肤色雪白,拎着酒罐微微倾身,淡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黑色不吉利。”
“就知道你在这里。”
“……”
季环不爱学习,但班主任给他和水舒拉了一个课后学习小组。因为水舒是朋友,季环觉得课后学习也不用那么认真,所以第一天补习,他理所当然地逃了,还和校外的混混打了一架,被人用棍子敲了后背。
季环喉咙哽了哽,支着额头轻轻喘气,“我、我已经在好好学了。”
轻松解决一个苦情剧本,水舒离开得很潇洒,白宁被他气得差点摔了一跤。宴会快要开始,白宁只好急急忙忙地去卫生间整理仪容。
殷聿。
清楚又如何,季环帮不上任何忙。
这么烂的继承人,季家迟早葬送。
“与你无关。”
茶室流水潺潺,竹林轻打,屏风外,管家倾身添茶,燕尾服一丝不苟。茶室室内设计风格十分温暖,不论是色调还是装饰,第一要点都是让人感到舒服。
水舒手搭着栏杆,微微偏头:“不用应酬?”
林霁月看向别处,眼神凉薄。
水舒很佩服。
稀奇,他们不是一伙的?还轮得到他说沈秋予想做什么?
水舒比五年前很会利用优势搅局。
林霁月:“你的手未免伸太长。”
两句话同时响起,沈秋予后知后觉,无所谓道:“你只让我办到这件事,没说用什么方法,对吗?”
水舒摆摆手。
季环问过水舒很多问题,水舒总是选择最简单的回答。可以前的水舒不会这样,他会解释,会说清楚。
殷聿已经回国,听说也会参加今晚的生日宴。与此同时,沈秋予还想到另一个人:季环。
水舒神色散漫,哦一声后赶客:“你该走了。”
高热粗粝的掌心握着手指,很快又松开,接触的温度残留在空气中,仿佛只是不小心碰到。
最后一张牌也放得很完美,可惜这样的完美只持续了三秒,卡牌金字塔轰然倒塌,不少卡牌顺着桌面掉在地上。
生痛。
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沈秋予侧开身体,白宁便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林家不会允许林霁月与一个同时和沈家人纠缠的明星结婚。白宁出现在这里,不仅是在给林霁月上压力,也是在给人递话柄。
水舒冷笑:“我还克夫,有本事你早点死。”
“滚。”
不和他见面,却和水舒同居,甚至住同一间房,还要结婚。要求他和水舒道歉,刚刚也一句话没有为他说。白宁脸色平静,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哽住,喉咙被刺痛那般,说不出任何话。
白宁冷笑:“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林霁月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说,是心虚吗?”
仅仅是沈秋予提出来的那一瞬间,白宁就变了脸色,他学会控制情绪不代表他能低头和水舒道歉。
……
浅色金发,和本人性格并不符合的、温顺柔软的睡衣。
水舒不耐烦,狠狠在沈秋予身上记了一笔:“不结,滚。”
平淡至极的话语带着一丝可有可无的歉意,伴随着映射水舒身上的视线。灯光勾勒水舒清瘦雪白的身形,他捧着茶,外套衣袖滑落一截,露出伶仃的手腕。
秦连生今天也带着结识人脉的任务来,他和水舒唠嗑了五分钟,就被迫进入工作状态。
二十分钟前。
水舒无所谓,水家式微时他听到的难听话不少。他走近,微红的眼尾上扬:“那你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可不止钱。”
沈秋予:“水舒耍了点小脾气,他出席生日宴会的要求就是,让你和他道歉。”
他白宁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A市秋天夜晚还是很冷,茶室温度适宜,顶光温和,袅袅茶香萦绕。
“小水!”
就算他穿得如何规整,如何一丝不苟,在水舒面前都像是脱光了衣服,毛孔和皮肤都颤栗着,接受水舒目光和言语的鞭笞。
水舒有些无聊地继续搭卡牌,视线专注地盯着每一张牌,随口道:“和林霁月住这里。”
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身形修长,手里掐着支未点燃的烟。
林霁月:“………”
水舒看过去,林老揉着眉心,手边棋盘散作一团,他深深地望着没有回头的林霁月,“就当是爷爷最后的生日愿望。”
白宁嘲讽:“这是在威胁我?我不答应就不给我资源的意思?”
水舒都要好奇白宁是不是林霁月吞并季家产业的手段之一。
大厅很亮,刚抬头的水舒视线犹如晃动的镜头,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的视线。
白宁清亮的声音落下来,带着点说不清的歉意,像是一颗突如其来的烟雾弹,无缝衔接上一个话题,却也让茶室气氛变得微妙。
白宁眼睛红得比水舒还厉害,他看向林霁月:“是不是我今天不出现,你就不会来见我。”
灯光太耀眼,水舒眨眼的瞬间那道身影就不见了,秦连生也松开他,“嘿嘿,太兴奋了,没有吓到你吧?”
走廊檐外月光露头,映亮池水,林霁月嘴里咬着烟蒂,拽着水舒又拍过来的手,斜睨:“忍着。”
在这件事情里,白宁的情绪好懂,林霁月的想法也很好懂。
没聊多久,林老就让水舒出去,林霁月被单独留下。水舒抛弃林霁月抛弃得很爽快,但他对宴会没兴趣,一直在大厅边缘吃东西,没一会儿就碰见秦连生。
水舒借着喝茶的动作,微笑朝林霁月举了举杯。
林霁月淡声:“结婚之后你可以这么祈祷。”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补偿和安抚,林霁月最擅长这一套。可如果这样,游戏怎么变得有意思?要让游戏变得有趣,情绪就不能如此平淡。沈秋予要做拧紧绳子的人。
水舒揉着手腕,因为受不了烟味,眼尾早早地染上一抹浅红,嘲讽:“怎么?你也想住进来?”
空气弥漫花香,偶尔能听到宴会那边的动静。
黑发黑眼,身上还穿着漆黑的商务西装,掐腰高定西服勾勒挺拔身形,男人拥有一双极其冷漠敷衍的眼睛,薄唇挺鼻,标准的东方人长相。
“先前我们有些不愉快,”白宁歉意地说:“我在这里给他道个歉。”
林霁月越来越陌生,白宁失落愤怒至极。
水舒都看穿他了。
余光里,林霁月还是不说话,白宁有些失落,却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故意地朝沈秋予旁边坐了坐。
来不及追究沈秋予责任,季环下意识又问:“同一个房间?”
这时候应该有bgm。水舒抿一口茶,收回目光那一刻,和林霁月视线擦过。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于情敌的贴脸行为,林总还是冷漠得毫无表示。
水舒把手机录像打开,对准白宁:“怎么不继续哭了,继续,你不是演员么?哭大声点。”
水舒一个人乐得清闲,目送秦连生离开。但他这里仿佛是旅游景点,不到五分钟,自动锁敌的傅斯年幽幽:“听说你要结……”
于是,两股绳子交错在一起,看似平静的茶室暗流涌动。
“和水舒道歉?凭什么?”
秦连生拍大腿:“我也觉得不结,他根本配不上你。”
回去他就换了浴室里的香氛。
紧接着,水舒身边又坐下来一个人——季环。
沈秋予擅长将情绪缓缓推近。他转告白宁林霁月的想法:“你道歉之后,会补偿你一些资源。”
这里是二楼内部的走廊阳台,很少有人经过,往下看可以看到植物园和碎石小径,尽头是一座荆棘缠绕的玻璃花房。
又要拿他当挡箭牌?
林霁月转身跟着他,“胃口还不小。”
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也将白宁愤怒的表情收入眼底。
练习册滑落到怀里,水舒已经回过身,居高临下的目光,唇微微翘起,眼底却没有笑意。
水舒扬手,林霁月仍紧紧地桎梏他的手腕。他皱眉:“你管我去哪儿?”
季环父母感情不好,季家虎视眈眈的私生子一堆,季父还是坚持让季环成为继承人。
水舒有些无语,沈秋予这傻逼究竟把这件事传到哪儿了?
走廊灯尽职地亮着,沈秋予和白宁站在一起,和水舒林霁月隔了点距离。
水舒放下茶杯,不难想到这样的主意出自谁。他慢吞吞地说:“什么矛盾?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不太重要的事我倒是不在意。”
水舒的目光像是一道鞭子:劝诫、怜悯、还有季环很久没有体会过的……看不起。
好蠢,在高兴什么?水舒不理解,甚至有些同情白宁。
——
……
茶室里没有爆发的矛盾,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寸寸收紧。
“等等。”
水舒从茶室离开,把舞台留给白宁。
“……”
“混账东西。”
没说也是沈秋予的风格。沈秋予说话总是会隐藏一部分,他恶趣味地认为有些信息必须是本人发现才有更好的“惊喜”效果。
茶室充满声音,水舒这句话不至于被听到。林霁月掀了掀眼皮,望进水舒嫌弃的蓝眼睛里,以同样的分贝道:“你说,沈秋予想做什么。”
林老不是和稀泥的长辈,不管清不清楚事实,他都不会替代水舒说原谅。但这是林老的生日宴,水舒想要闹得不愉快吗?
自动浮现在脑海里名字,这几天被提起的次数似乎太多了。
水舒今晚没有挽发,金发缱绻地缠在脖颈,走动间黑色耳坠若隐若现。
林老气得直跺拐杖,管家在一旁不停地替他顺气。
林霁月隐身太久,白宁拙劣的破绽已经足够多。
见面秦连生就没忍住给水舒一个大拥抱。水舒手里还端着块蛋糕,被他抱得后仰了一下。
季环愣了一下,这是沈秋予并没有告诉他的事。
白宁是蠢,欺骗利用他的沈秋予何尝不恶心。他能向国际残联会举报沈秋予欺负弱质么?
白宁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很快,眼睛也很快红了。他当然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更加咬牙切齿地痛恨水舒。
有季环的前车之鉴,白宁非常警惕水舒,他害怕水舒再从他身边抢走其他人。
白宁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他将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们拿我当什么了?我不会给他道歉。”
——殷聿。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三百万记得打我卡里。”
18:58,宴会就要开始,大厅里声音越来越多。水舒回过身:“我倒是不知道这个地方那么受欢迎。”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想轻轻把事情揭过去。水舒在白宁眼底瞧见了一丝得逞的喜色。
……
白宁:“……”
看他不说话,水舒催促:“快滚。”
先是消失了快两周,回来之后也只是给他打电话解释安抚,再也没有见过面。
水舒一直在滥用这个身份的权利,那本来应该是他的身份。
白宁正哭哭啼啼的,不管白宁来管他?林霁月是不是眼神不好?
走廊只剩下沈秋予和林霁月两个人。
林霁月熟练地拿出香烟点燃,淡漠的表情无视在场的其他人。
水舒:“沈秋予没告诉你?”
影子晃动的波纹靠近,旁边的林霁月伸了伸腿,手腕靠在扶手上,青筋脉络虬结。林霁月不喜香水,身上从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气味。水舒嗅到的只有和他身上相同的香氛气息。
心跳突兀地加快,露台的灯光似乎都加注在水舒身上,偏瘦的身形,蓝色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林霁月冷淡熟练地又摸出一支烟,沈秋予又问:“你真的要和水舒结婚?”
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声极低,像是高中课堂上说小话的学生,拥有共同的秘密。
沈秋予温声安抚:“你听我解释。”
狗血的哭诉开始,水舒没兴趣听他们的爱情故事。他转身要走,却被林霁月拽住手腕:“去哪儿?”
季环低低道:“我手机也开着,不会那么没用了。”
卡牌在白色地毯安静地躺着,水舒俯身去捡,季环仍在怔愣,迷茫似乎笼罩了这一小块区域。
头顶是璀璨的灯光,水舒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垂眼的瞬间好像在宴会角落看见熟悉的身影。
水舒看他:“我和他都要结婚了你才问这句话,不好吧。”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
水舒懒得说,他和季环之间的事情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可以概括。他懒懒地应声:“嗯。”
燕尾服的管家跟在林老身后,旁边是林霁月,再过去是一位挺拔高大的年轻人。
水舒跪坐在地毯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季环还未起身,一沓练习册就砸在他的脑袋上。
不仅瞒着他把水舒带回家,还要他和水舒道歉?
“小水,今晚和霁月一起留下。管家已经把你们的房间收拾出来,……结婚的事情也要尽快。”
白宁情绪起伏得厉害,死死地抠住掌心,重复:“我不会和他道歉。”
林霁月伸手,却只来得及触碰到几根冰冷的发丝。
但水舒第一次来茶室,当天生病,还病了整整半个月。第二次来,就被白宁下了一套。体验实在说不上舒服。
……
白宁闭紧嘴巴。
水舒掏出录音笔,又打开手机,微笑:“那林总一定不介意我记录些东西。”
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林霁月傲慢得学不会妥协。
今晚是大阴天,月亮时有时无,全靠着阳台的那点光亮。
水舒手上拎着杯拉环果酒,葡萄味的。他抿一口饮料,言简意赅回答:“没有。”
谁说白宁演技不好?真是环境改变人。沈秋予和白宁短短几句话,林老笑了好几次,气氛融洽温馨,谁看了不说一句其乐融融。
问的是林老说的话。
水舒一直很聪明,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聪明。季环清楚这个事实,也代表他清楚——他在水舒眼里满是破绽。
林霁月:“你的耳坠,换了。”
季环刚接受公司,应该有很多工作才对。
季环微微偏过身,打破沉默:“茶室的事,我大概清楚一些,沈秋予给我发过消息。”
水舒在一旁吃瓜,林霁月还在战术喝茶。头顶都绿得发亮了,真是能忍,水舒暗暗摇头,没想到话题马上就转到他身上。
虽然是骂人,但压抑沉默的空气撕扯开一道口子。季环自觉接过台阶:“那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林老痛斥,拐杖用力地敲击地面,文件夹擦着林霁月颊边飞过砸到墙上。脸颊很快出现一道血痕。
季环心底一颤,像是被剥光了衣服丢出来,水舒的每一句话都鞭笞着他。
仿佛黄金八点档电视剧里的经典片段,铺垫了那么长一串都是为了主角的出场。
“我也在学,你起码给我一点时间。”
水舒今天戴的耳钉是黑色的不规则单边耳坠,他生得白,偏过头时,耳垂上耳坠特别明显。巧的是,季环也戴了,也是一样的黑色。
逐渐走出露台区域,走廊的声控灯亮起。
季环生出了落荒而逃的想法,但他又逼着自己站在原地:“还有……结婚的话,林霁月不是什么好人。”
“……”
听说季环也去上班了,也很有劲。水舒好像轻易就能给人带来生活的方向。
落下的还有水舒的声音:“拿回去做完,做不完别来见我。”
走廊外,匆匆赶来的季环舒一口气,他理了理袖口,平复呼吸走近:“抱歉,今天工作有点忙。”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人都清楚,能被沈秋予带来生日宴的人,一定不是普通朋友。
“你知道水舒为什么能让你道歉么。”
高中时季环学习不好,在水舒的拉扯下勉强能杀到年级中游。没有水舒优秀,却也说不上烂。
但这五年他的确没有任何长进。
林霁月选沈秋予和白宁解释这件事是最正确的决定。如果在场的是林霁月和白宁,那么这场谈话将意味着施压和谈判。
水舒看了过来,眼神真诚得让季环羞愧:“我很难想象,五年来你怎么做到一事无成的。”
“……”
林霁月没回头,拧开门把,非常恰好地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原本茶室已经平静的水面被一句话激起骇浪又迅速冷凝。
季环不止一次暗示过水舒可以找他帮忙,可很多次水舒都拒绝他的帮助,好像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这让季环有些挫败。
说的时候秦连生还偷感十足地左右看看,生怕别人听到。
他无奈:“不结,……”
水舒:?
茶室的门关上,管家去照顾林老。
“说起来我和水舒也认识。”
林老阴沉着脸,“殷家那边的继承人回国了,你和他见面认识一下。”
水舒晃了晃录音笔:“我还开着这个哦。”
“动什么?再动自己擦药。”
生日?林霁月从来没有和他说过。白宁脸上从来藏不住情绪,仅仅是一瞬间的诧异,也足够沈秋予清楚,他又赌对了——林霁月并没有将生日这件事告诉白宁。
季环沉默,也把手搭在栏杆上。
他刷林霁月黑卡买的最新款手机,像素高清,脸部毛孔都拍得清楚。
说走就走,林霁月也不含糊,没什么表情地转身,却又在握上门把的那一刻被叫住。
林霁月即使笑起来也淡漠,近乎羞辱人的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
隔着人群,水舒思考了一分钟才想起来他的名字。
门扉切割走廊光影,男人带着身后的助理,视线扫过文件散了一地的书房,最后落在林霁月身上。
先入为主的标签就像是病毒,林霁月首先想到的就是沈秋予的那句话。
水舒前男友。
第25章第25章
前男友、现任未婚夫,本质都是应该避嫌的关系。但在这一层关系之前,他们是有利益关系的合作伙伴。
空气灰尘浮动,林霁月松了松门把,殷聿身后的助理适时开口问好缓解尴尬,管家接腔,也算是暂时控制住场面。
书房已经不能待,林老由着管家带殷聿和林霁月去下一个休息室见面谈话。管家前面领路,和助理聊得有来有回,后面的殷聿和林霁月一路无言。
直到进入休息室,聊起合作,话题才算打开。
不算敏感的话题也因为敏感的身份,言语间带着锋芒。聊完合作,一切进入闲聊时间。殷聿的助理尽职尽责地记录谈话,将空白的时间交给其余两人。
休息室茶香萦绕,明亮的灯光,刻意营造的舒适氛围,一切都那么适合谈话,然而看似放松的气氛处处箍着紧箍咒。
殷聿手里一直把玩着一小块玉佩,还串着红绳,缠绕指间。
作为东道主,林霁月替殷聿倒茶,推过去:“听闻殷先生在国外生活了六年,怎么最近想回国了?”
管家像是得到可靠的情报,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相较于季环总是把殷聿从记忆里踢出去,水舒的记忆相对来说客观公平许多。
床上摆满了小包装,他很困,但他很想挖苦林霁月。水舒拿出手机,对着床上的小包装来了张全家福。
那么…不是以前,那就是这五年间发生的事。
殷聿摇头,转移话题道:“我刚回国,对这边还不太熟悉,家里也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添置……”
“以后不要让这种奇奇怪怪的人在家附近逗留,听到没有?”
他和殷聿的最后一次见面在高二暑假的某个雨天。
林霁月从侍者托盘里换了杯红酒,再回过头视线里的水舒已经离开,沙发上的季环也跟着不见。
“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算偷拍。”
沈秋予饶有兴趣地跟着他的视线:“你最近好像对水舒的关注够多了。听我一句劝,他可不是什么纯良玫瑰花。”
:别发了
“……”
水舒一遍一遍地擦拭,整张桌子整洁如新后才终于抬眼,乖巧地看着秦莉:“听到了,妈妈。”
水舒没抬头,懒声:“前两天回来的?”
林霁月和管家应该是去送客,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水舒装作没看见,转身那一刻,不远处的电话响了。
殷聿的回话很官方:“为了工作。”
秦莉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毛巾和衣服,教训似的对水舒说:“嗯,看他穿的也不是什么好衣服。”
水舒起身,手机屏幕亮起,又是季环的微信电话。他面不改色地点了拒绝,又冷漠地从林霁月和殷聿之间离开。
“如果不嫌弃,今晚可以留宿这里,我明天再给您推荐靠谱的装修。”
懒得追究是巧合还是刻意,水舒打了个哈欠。
手机微微举起,屏幕中央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男人看过来,照片定格、发送图片。
林霁月没什么表情:“你对水舒的关注也过头了。”
水舒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微湿的金发往后捋,露出姣好的眉眼。
一张纸质的,颇有年代感的报告,毫无遮掩地映入眼帘。
手抬起来的那一秒,地板上的另一道影子倾身而上,桌面水杯猝不及防被带倒,饮料顺着木质纹理流淌滴在地板上。
水舒正弯腰给他找衣服,汗湿的衬衫紧紧贴着皮肤,肩胛骨凸起,腰部瘦而柔韧,能看见的都是一片明晃晃的白。
落地窗外暴雨倾泻,只余屋内安静的风扇声。
林霁月多看了眼,玉佩似乎有些眼熟,却也一时间想不起来。
客厅的推拉门关上,水舒找了件老头衫和大短裤换上,没一会儿殷聿也从卫生间回到客厅。
手机不停地跳出消息,水舒都要好奇殷聿是不是抓着季环的把柄。
水舒洗完澡坐在床边,小桌上手机的消息终于没有那么疯狂,他也有心情挑着回复。
殷聿余光看向空无一人的沙发,颔首:“多谢。”
那天之后,殷聿出国,再也没有回来。
水舒:“……没下雨前你不会敲门吗?”
水舒熄掉屏幕。
殷聿松了松手,那玉佩沿着手滑落到手腕,又被捞起重新放到掌心。
季环这下彻底哑火,消息不再弹出。
路边大树被吹得嘎吱作响,水舒打开落地窗,滚烫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紧急抢救了小花园里的两盆花,回到屋檐下衣服已经湿透了。
林霁月望向沈秋予身后,没看见白宁,淡声:“人呢?”
沈秋予看了看林霁月的口袋,“他应该给你发了消息。”
……
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林霁月。
套着件夹克外套,金发蜿蜒,这几天规律的运动和作息,水舒瓷白的脸添了分血色。浓颜淡抹,就算没有在宴会中心,也有很多人在偷看他。
林霁月浅笑:“目前有在国内定居的想法么。”
管家离开,场面气氛却没有一丝松弛的意思。
水舒特地挑的大一号衣服,穿在殷聿身上刚好合适。
说走错就走错,水舒再去看,卧室门已经关紧,殷聿不见人影。
……
客厅的推拉门被猛地推开,水舒的母亲秦莉随口问:“刚刚在门口看见个男孩子从我们家跑出去了,你认识的同学?”
没有回答。
“说吧,怎么找到这里的,过来干什么?”
林霁月:?
手指松开,殷聿站直身体:“嗯。”
沈秋予在这件事搅得浑水已经够多,林霁月不介意提醒沈秋予这几天那些越界的所作所为。
殷聿喉结滚动,向前一步,然后被两件衣服砸了脸。
水舒每年都会回老家,找几件衣服不是什么难事。
包括现在也是疯狂给他发消息。这到底是害怕他遇到麻烦,还是害怕殷聿和他说什么?
殷聿视线不明,在水舒和林霁月之间转了转。
那走错的只可能是殷聿。
窗外雨越下越大,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水舒按了个按钮,头顶电风扇转动。
“出去买个东西都下雨。”
——
水舒没再继续问。
安静的时间度日如年,直至房门被打开。
水舒要睡觉,并不想和这些t躺同一张床上。他左看右看,干脆拉开床头柜,想要一股脑地把东西丢进去,却意外看见一份检查报告。
水舒微微偏头,雨幕里的殷聿拿着手机也幽幽看他。
沈秋予摊手:“你知道的,往往我问你的问题,都是白宁每天故意在我耳边念叨的。”
就像方才下雨他出去抢救盆栽,大滴落在他脸颊上的雨水,却又比雨水轻柔,没有重量。
一个笑容足以让人却步,不少人都伸长脖子去看,却没有人上前。
殷聿捏紧门把,哑声:“抱歉,走错了。”
纯情至极的吻,殷聿眼睫颤抖。
水舒确认了一遍房间的装饰。林霁月的房间他来过,不可能走错。
随后房门打开,方才水舒父母回来了,在门口换鞋,“小水,回来了,”
“如果能结婚,这样的喜事我当然要参加。”
水舒手指压在电视机遥控器上,电视机滋啦一声打开,传来重播的天气预报声音。
空气湿热,衣服粘腻地沾在后背,水舒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正想关上落地窗,却瞥见雨幕里站着的人。
林霁月穿过大厅,另一边的交谈戛然而止。
水舒偏头,看见的却是殷聿。
:收到消息了吗?
殷聿身世复杂,水舒爸妈一直都看不起殷聿,也是水舒爸妈离开后才开始下的雨。
殷聿还站着不动,水舒刚想出言讽刺,殷聿却看向他身后。
“鬼鬼祟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不值得交往。”秦莉嘱咐:“你最近多和季环联系,最近我们和他们家有合作。”
宴会上,从殷聿出现的那一刻,季环变得安静不少,偶尔会看一眼水舒,像是藏着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口。
:殷聿也在林家住下来了
水舒粗略地数了数,整整十个套。
水舒手机又开始跳出消息,是季环,甚至还跳出了两个语音通话。
夏天的雨就算下得再大也改变不了它的温度。
话题无形中变得尖锐,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试探。
殷聿不说话,水舒拿起遥控器,想开电视解解闷。
水舒:“……”
ss:[tt全家福]
水舒沉默,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蓝色包装——各种不同口味,草莓、薄荷,包装上写着润滑、舒爽。
林老顺着殷聿的视线过去,只来得及够到林霁月的背影,他清咳一声,叹气:“今天让你见笑了。”
水舒顺着殷聿的视线,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林霁月和管家。他看了眼墙上的钟——晚上十点,林老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