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黑莓林里有个瞭望员一直观望着大路,只听那边传来了一声喊叫:“马车来了!”
“好啦,小伙子们!”罗伯喊道,“癞蛤蟆,你要照顾好珍妮。我不在的时候,她身边需要有一个会思考、可以依靠的小伙子!行啦,你们这些讨人嫌!这是生存或者毁灭的关头!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绳子上的小伙子们,现在把我们拉起来!”矮树林一阵晃动。“行啦!盆骨,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罗伯!”
“膝盖?膝盖?我说,膝盖?”
“知道了,罗伯,可是……”
“脚?”
“知道了,罗伯!”
矮树林又是一阵晃动。
“行了!记住:右,左,右,左!盆骨,膝盖,脚踩大地!抬腿走,脚!你们准备好了吗?一起来吧,男孩们……走!”
马车夫克雷博先生大吃一惊。他恍惚地看着前方的路,一心想早一点儿回家,但突然看见什么东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走到了路中间。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人,或者说,比起它可能像的其他东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不过这人的膝盖似乎有一点儿毛病。走起路来两只膝盖好像绑在一起似的。
但是,马车夫没有多想,因为,那只在半空中模糊地晃动着的手,抓着一枚金光闪闪的东西。
车夫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的陌生人不会是一个路边的老流浪汉,这一点一看便知。显然,这是一位碰到了一点儿麻烦的绅士,而此时帮助这位绅士正是一个车夫的责任。他慢慢地停下了马车。
陌生人的脸看不太清。在低垂的帽檐和竖起的领子间,只看得见浓密的胡子。胡子里的某个地方发出一个声音说:
“……闭嘴闭嘴……我说话的时候你们闭嘴……啊嗯。下午好,马车夫伙计我的老伙计好样的伙计!如果你能让我们……让我搭你的马车坐上一程,我们……我能给你这个闪闪发亮的金币!”
人形向前蹒跚着走了几步,一只手伸到了车夫的脸面前。
这是一枚很大的金币,当然是纯金的。它原是那个埋葬在菲戈人古墓下死去的老国王陪葬的财宝。很奇怪的是,一旦菲戈人偷到了金币,他们就对此不太感兴趣了,因为你不能喝金币,也很难吃金币。在古墓里,他们主要是用金币和盘子来反射烛光,制造良好的照明环境。送一些金币给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车夫盯着金币。他一辈子从没有过这么多钱。
“要是……先生……愿意……坐到马车的后面,您请。”他说着小心地接过了金币。
“是嘛,没错,那么,”胡子拉碴的神秘人踌躇了一下,说,“稍等片刻,这需要组织一下……好吧,手,你们抓住马车的两边,你,左腿,侧一点儿身……啊,天啊!你要弯曲!弯曲!来吧,赶紧的!”这个长着一张毛脸的男子转向车夫。“对不起,”他说,“我对我的膝盖说话呢,但是它们不听我的。”
“你没事儿吧?”车夫无力地说,“我的膝盖在潮湿的天气里也犯毛病。抹些鹅油会好些。”
“啊,是的,要是我想到了这点,我就把他们挑出来,给他们多上一点儿油了!”毛脸男子吼叫着。
当他拖着身子往车尾走去的时候,车夫听到身后传来种种碰撞声和咕哝声。
“好啦,我们走吧。”一个声音说,“时间不早了。膝盖,你们终于上来了!天啊!你们肚子坐稳了,膝盖也乖乖地坐好了!”
车夫策马前行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咬了一下金币,金币上留下了齿印,它肯定是纯金的。这说明他的乘客非常非常有钱。在这个时候,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能走得快一点儿吗,我的好人,我的好人?”走了一小段路后,身后的声音说。
“啊,嗯,先生,”车夫说,“看见那些盒子和箱子了吗?里面装了一些鸡蛋,一些不可以碰伤的苹果,还有那几只罐子……”
一连串的撞击声和坠落声传来,那一大箱鸡蛋摔到路上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音。
“现在,你能走得快一点儿了,嗯?”身后的声音说。
“嘿,那是我的……”克雷博先生开始说。
“我再给你一个大金币!”一只重重的、臭臭的手臂落到了他的肩头,手套的指头摇晃着的,真的是另一枚金币。这钱是他货物价值的十倍。
“哦,是的……”马车夫说,小心地接过金币,“会发生事故的,嗯,先生?”
“没错,尤其是在我认为我走得不够快的时候。”他身后的声音说,“我们——我是说我赶着去山里,你知道!”
“但是我不是公共马车,先生。”车夫责怪道。他挥动着马鞭子,他的老马小跑了起来。
“公共马车,嗯?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你进山要乘坐的车子,先生。你可以在双衫镇转车,先生。我从没去过比双衫镇更远的地方。不过你今天赶不上那辆车了,先生。”
“为什么?”
“我还要在别的村子停一下,先生,路很远,而且今天是星期三,发车早,先生,而且我的马车只能跑这么快,先生,而且……”
“如果我们——我,今天赶不上你说的什么马车的话,我要狠狠地揍你一顿。”乘客怒吼道,“但是如果我今天赶上了那辆车,我会再给你五个金币。”
克雷博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叫嚷道:
“嘿!驾!快跑,亨利!”
总的说来,蒂凡尼似乎觉得,女巫要干的大部分事情真是和工作非常相似。枯燥乏味的工作。勒韦尔小姐甚至不大使用她的扫帚柄。
这有一点儿令人沮丧。这真是有一点儿……唉,还好……还好,这显然要比不好……好一些,虽然也好不了多少。如果能更……令人兴奋,会更好。蒂凡尼不希望任何人以为她会期望在头一天就得到一根魔杖,但是,唉,勒韦尔小姐关于魔法的说法,她陈述的关于魔法工作的所有观点,就在于全然不使用魔杖。
请注意,蒂凡尼认为不使用魔杖并不是最令人沮丧的事情。最难的魔法就是最简单的魔法。
勒韦尔小姐耐心地教她如何做一个沙姆博。你可以使用随手找得到的任何东西来做,只要有一个活物就行,比如一只甲虫或一只鲜鸡蛋。
蒂凡尼根本找不到窍门。这真是……让人生气。难道是因为她没戴真实的帽子吗?难道她没有第一视觉和第二思维吗?蒂克小姐和勒韦尔小姐可以在数秒之内快速地做好一个沙姆博,但是蒂凡尼得到的只是一个缠结的线团,滴着鸡蛋液。一次又一次,总是这样。
“我知道我做得没错,可它就是缠绕在一起!”蒂凡尼抱怨道,“我能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做一个煎蛋卷?”勒韦尔小姐快活地说。
“噢,求求你了,勒韦尔小姐!”蒂凡尼哀叹着说。
勒韦尔小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有时候是会这样的。可能你太用力了。有一天你会做到的。你会知道魔法出现了,你只要让自己进入它的路径……”
“你能不能做一个给我研究一下,好让我掌握它的窍门?”
“恐怕我不能。”勒韦尔小姐说,“沙姆博是很微妙的东西。除非当作装饰物,你甚至不能携带沙姆博。你必须自己做,在你想做的时候做。”
“为什么?”
“为了抓住那个瞬间。”另一半勒韦尔小姐走了进来,说,“你打结的方式,线的路径——”
“——鸡蛋的新鲜程度,可能还有空气的湿度——”第一个勒韦尔小姐说。
“——细树枝之间的压力,还有那个时候你口袋里碰巧有的种种东西——”
“——甚至风吹动的方式。”第一个勒韦尔小姐总结道,“所有这一切组成了一幅你制作瞬间的图景。我甚至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做的,因为我不知道。”
“但是你确实做了。”蒂凡尼迷惑地说,“我看见你……”
“我是做了,但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勒韦尔小姐说。她捡起几根细树枝,拿出一根线,勒韦尔小姐和勒韦尔小姐坐在桌子两边,四只手开始一起制作一个沙姆博。
“这让我想起了我在马戏团的时候,”她说,“有一回我和——”
“——飞人五香烟熏牛肉兄弟一起出门。”另半个勒韦尔小姐接着说,“他们能在——”
“——离地五十英尺的高空中连翻三个跟斗,不系安全绳。他们是怎样的两个小伙子啊!两个人长得完全——”
“——一模一样。马尔科蒙上眼睛也能接住法尔科。不知为什么,有一段时问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
她停了一下,咳嗽着,两张脸都有一点儿发红。“不管怎样,”她接着说,“那天我问他们怎么能在高空中的钢丝绳上站稳,法尔科说:‘永远不要问高空走钢丝的人是如何保持平衡的。要是他停下来想这个问题的话,他就会掉下来。’实际上——”
“——他是这么说的:‘永圆表问高空走钢丝的人……’因为这两个年轻人假装自己是从布伦蒂斯来的,你知道,那样听上去有一些异国情调,令人印象深刻,他们认为没有人会想看两个只是有着普通名字的杂技飞人的表演的,但他们的确提了一个好建议,不管他们来自哪儿。”
四只手在工作着。不只是那半个微微有些激动的勒韦尔小姐,而是整个勒韦尔小姐,二十只手指一起工作着。
“当然,”她说,“口袋里放些合适的东西是有帮助的。我常常带着金属圆片——”
“——为了它们所带给我的快乐的回忆。”对面的勒韦尔小姐说,她的脸又红了。
她举起了沙姆博。其中有一些金属圆片、一个小小的线网里的鲜鸡蛋,还有些鸡骨头和许多其他的东西在线之间悬挂着、旋转着。
勒韦尔小姐的两双手都伸进了线团,然后拉了一下——
沙姆博展现出一幅图景。是不是金属片从一根线跳到了另一根线上?似乎是这样。是不是鸡骨头刺穿了鸡蛋?看上去似乎是这样。
勒韦尔小姐凝视着沙姆博。
她说:“有东西要来了……”
公共马车从双衫镇出发了,车上只坐了一半的乘客。当大马车在平原上行驶了很长一段路程后,一个坐在车顶上的乘客拍拍司机的肩膀说:
“对不起,你知道有人想要赶上我们的车吗?”
“上帝保佑您的好心,先生,”司机说,他希望能在旅途结束时多拿些小费,“但没有人能赶上我们的。”
接着他听见了远处的尖叫声,声音越来越响。
“嗯,我想他真的很想赶上这辆车。”当马车夫的货运马车超过他们的时候,那车顶上的乘客说。
“停车!停车,看在上帝的份上,停车!”车夫经过他们身旁时对着马儿高声叫喊着。
但是马儿亨利不想停下来。多年来,它拉着车夫的货运马车在各个村子之间慢慢地转悠,非常非常慢。在它那个脑子里,总有这样一个想法,以为它生来就是被走得快的东西超过的。它慢悠悠地走着,被大马车和货运马车,还有三条腿的狗一个个超了过去。此刻是它一生中跑得最快、最风光的时刻。
而且现在的货运马车比平时轻了许多,这儿又是下坡路,所有这一切使得它只能以最大的速度飞也似的跑着。最终,它真的赶上了公共马车。它,亨利!
只是因为大马车停了下来,它才停了下来。况且,这会儿它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它还在拉大马车的马队里发现了两匹它很乐意结识的母马——它想问问它们哪天休息,喜欢什么样的干草,诸如此类的问题。
马车夫脸色苍白,小心地下了车,接着就躺倒在安全的大地上。
他唯一的乘客,大马车司机觉得那人看上去像是一个稻草人,摇摇晃晃地从车后座走了下来,走向了大马车。
“对不起,我们已经满了。”司机说谎了。车上的座位还没有满,但是对于一个看上去这副模样的怪物来说,当然是没有位置了。
“啊,我会付你金子的,”这个怪物说,“像这样的金子。”他又加上一句,一只戴着破手套的手在半空中晃动着。
转眼间,对于这样一个古怪的百万富翁来说,车上的位子绰绰有余了。几秒钟后,他就坐进了车厢。让亨利生气的是,大马车又往前走了。
在勒韦尔小姐的小屋外,一把扫帚飞过苹果树林。一个年轻的女巫——或者说,她至少穿得像个女巫(匆忙作出结论从没好处)——骑在扫帚柄上。
她飞得不太好,扫帚不时地颠簸着。显然,女孩不太会转弯,有时她停下来,跳下扫帚,用手把它拨向一个新方向。等到她飞到花园门口时,她又一次跳了下来,接着用绳子把扫帚拴在了门上。
“干得好,佩特拉!”勒韦尔小姐说,四只手一起拍着,“你飞得很不错!”
“呃,谢谢你,勒韦尔小姐。”女孩说着鞠了一躬。她一边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边说:“呃,天啊……”
一半的勒韦尔小姐向前走了几步。
“噢,我看到了。”勒韦尔小姐说着弯下身,“你的小猫头鹰护身符和银蝙蝠项链搅在一起,缠在一粒纽扣上了。不要动,行吗?”
“呃,我是来问一下您那个新来的女孩,她是否愿意参加今晚的萨拜特。”佩特拉说,她低着头说话,声音有点轻。
蒂凡尼不可能注意不到佩特拉全身上下戴满了珠宝首饰。后来她还发现,每次和佩特拉在一起,只消过上一会儿,她就要去解缠在项链上的手链,有一次还从脚链上解下了一只耳环(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佩特拉看到神秘的首饰就想要。它们都是一些能神奇地提供她某种保护的东西,但是她还没找到一件能令她看起来不显得那么笨拙的饰品。
她又矮又胖,脸总是红红的,一副担心烦恼的样儿。
“萨拜特?哦,你们的聚会,”勒韦尔小姐说,“这可真不错,是不是,蒂凡尼?”
“是吧?”蒂凡尼犹豫地问。
“萨拜特就是一些女孩子聚集在夜晚的树林里。因为某种原因,女巫这一行又变得流行了。当然,这是一件好事。”勒韦尔小姐似乎也有些犹豫地说。
接着她又说:“佩特拉在西德林·威斯奥特村为老妈妈布莱克凯布工作,她是动物专家,是个有猪病的好手。我是说,治疗有病的猪,不是说她有猪病。你能在那儿交一些朋友,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去呢?好啦,都解开了。”
佩特拉站直了身体,朝蒂凡尼紧张地微微一笑。
“呃,佩特拉·格雷斯特。”她说着伸出了手。
“蒂凡尼·阿奇。”蒂凡尼说,小心地握了握那只手,生怕所有的手链和脚链发出的刺耳声音会震聋每个人的耳朵。
“呃,要是你喜欢,你可以和我一起骑我的扫帚。”佩特拉说。
“不用了。”蒂凡尼说。
佩特拉似乎松了一口气,又问:“呃,你要穿戴一些什么吗?”
蒂凡尼低头看着自己的绿裙子:“我穿着衣服。”
“呃,你没有宝石、珠子、护身符什么的吗?”
“没有,很遗憾。”蒂凡尼说。
“呃,你肯定有一个沙姆博,对吧?”
“呃,我还不会做。”蒂凡尼说。她没想要说“呃”,但是和佩特拉在一起,是会被传染上的。
“呃……也许,你会穿黑色的衣服?”
“我不喜欢黑色。我更喜欢蓝色和绿色。”蒂凡尼说,“呃……”
“呃,噢,没关系,你才刚刚开始。”佩特拉大度地说,“我入帮已经三年了。”
蒂凡尼无助地看着身边的勒韦尔小姐。
“入行,”勒韦尔小姐帮助纠正道,“女巫这一行。”
“噢。”蒂凡尼知道自己对佩特拉不太友好。这个脸蛋红红的女孩显然是个好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蒂凡尼感到有一点儿尴尬。她知道这真愚蠢。她当然能够和朋友相处。勒韦尔小姐就很好,她和奥斯沃德也相处得不错。要是还能有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人说说话,那就更好了。
“好吧,我乐意参加,”她说,“我知道我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那些坐在公共马车车厢里的乘客可都付了不少钱,他们舒适地坐在软座上,又避风,又没有灰尘。因此,等到下一站一到,有那么多的人离开车厢,坐到了车顶上,这可就是一件怪事了。
少数几个不想坐到车顶上,或者爬不到车顶上的人,都挤坐在一边的座位上,瞅着对面的这位新上车的旅行者,大气都不敢出。
问题不是那人身上的鼬鼠味道。唉,那的确是一个问题,但是比起那个大问题,这就不算什么了。他在和自己说话。也就是说,他身体的一些部位在和另一些部位说话。一直在说。
“啊,我告诉你们,让我们一直待在下面是不公平的!该轮到我们到头上去了!”
“哈,至少你们还舒服地待在肚子里,可我们两条腿必须干所有的工作!”
这时右手说:“腿?你们根本不懂‘工作’这个词的意思!你们应该到手套里来试一试!啊,这硬套子里真是挤死人了!我要伸伸我的腿!”
在一片可怕的寂静中,其他乘客看着那男人戴着手套的右手掉了下来,在座位上走动着。
“是的,没错,待在这裤子里也不好受。我也要呼吸一点儿新鲜的空气。”
“傻伍莱,你要是敢这样做的话——”
乘客们紧紧地挤在一起,惊恐地注视着裤子。有东西在动,裤管里传来了诅咒声和呼吸声。几粒纽扣绷开了,接着,一个红头发的蓝色小个子伸出了脑袋,眨了眨眼睛。
他看见了对面的人,一下子呆住了。
他看着他们。
他们看着他。
接着他龇牙咧嘴地笑了。
“你们这些家伙都好吗?”他慌忙说,“这真是太好了。不要担心我。我是坐在你们对面的人,你们知道的哦?”
他又消失在了裤子里,人们还能听见他的低语声:“我没费事儿就骗过了他们,没问题!”
几分钟后,大马车停下来换马。它再次出发的时候,车厢里只剩下了一个乘客。其他人都下了车,要求取下他们的行李。不,谢谢,他们不想再乘这辆车了。他们会乘明天的车走,谢谢。不,没有问题,在这个令人愉快的,呃,危险之角小镇等车,不会有任何问题。谢谢你,再见。
大马车又出发了,车子轻了很多,速度也快了很多。那天晚上它中途没有再停车。原本应该是要停的,车子出发的时候,车顶上的乘客还都在小酒店里吃晚饭,他们听见大马车扔下他们就开走了。其中的原因,多半和这会儿揣在司机口袋里的大把金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