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铎也吸气,下意识握紧拳头抬起,忽然手腕又被遏住,他用力去转,没转动,便顺势用手肘击在对方的胸口。
却没想到秦玄枵也与他较上了劲,硬生生挨了他好几拳,最终捉住了机会,将他双手全部束住,向上一抬,单手将他的双手缚在头顶,按压在门板上。
接着那具灼热的身体再一次覆压过来,紧紧将他按住,膝盖挤进他的双腿之间。
“你又抽什么风?!”秦铎也挣脱不得,咬牙切齿怒问。
秦玄枵没有回复,忽然伸手掐住了秦铎也的脖颈,手一提。
秦铎也一霎时呼吸不畅,他被迫仰起头,与秦玄枵对视。
那双眉毛拧着,眉目锋利,极显侵略性,秦铎也从那双凤眸中感受到了几欲将他焚烧殆尽的火。
忽然下一秒眼前一花,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堵住了他的唇,接踵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噬咬。
秦铎也的双眼猛地瞪大,他震惊地几乎忘记了挣扎反抗,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秦玄枵,在亲他?
秦铎也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至唇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回过神来。
不对,与其说亲,不如说这狗在咬他的嘴。
这狗大抵是有犬齿,尖锐的疼痛咬在他的唇上,像是野兽叼到了嫩肉,在牙齿之间磋磨,凶狠的、贪婪的、带着极强的占有欲,啃咬着他的唇瓣。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秦铎也才意识回笼,震惊过后,接着来的就是愤怒。
他堂堂帝王,竟被一个小兔崽子如此狎弄亵玩!
秦铎也全身都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气急,便张开嘴,狠狠咬在对方的下唇。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秦玄枵吃痛,眯着眼离开了他的嘴唇。
秦铎也这一咬用了大力气,直接彻底咬破对方的皮肤,血迹从秦玄枵唇角渗出。
他死死瞪着秦玄枵,因极度愤怒,胸腔因气息不定,剧烈起伏。
秦玄枵松开钳制着秦铎也脖子的手,随意抹了下唇角,将血迹搽去。凤眸眼珠一转,瞥了眼拇指上的鲜血。
他伸手将血抹在了秦铎也的唇上。
原本就因为激烈的噬咬而洇出血色的唇,又填上这一抹鲜血,将唇色染得愈发鲜艳欲滴,加之不知是因怒火还是震惊而泛红的眼尾,和鼻梁上的一点红痣,在烛火的淬炼下,像是摇曳绽放的茶靡。
秦玄枵看着,的眼神又暗了两度,他感到口渴,忍不住磨牙,想将人拆吃入腹。
“秦玄枵!”秦铎也一见他满是欲念的眼神,便知道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见人又逐渐凑近,忍不住出声喊他的名字来提醒,而尾音因为急促略带颤动。
秦玄枵的眼眸一抬,从秦铎也的嘴唇移开,望进他的眼中。
似乎是给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又似乎是猛兽在表达进食被打断的不满。
“你等等,等等”秦铎也急忙抓住机会开口,“发生什么了我们慢慢说,你先松开手。”
先松手,松手后看老子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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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秦玄枵视线沉沉地望着秦铎也一张一合的唇,唇上血迹艳色也随之开合,他忽地重重一口咬在秦铎也的唇上。
心满意足地听人发出了一声闷哼。
秦铎也被猝不及防又咬在唇上,他懵了一秒,接着彻底放弃了要将人安抚下来再做打算的想法,怒骂:“畜生!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朕昨夜等了你一夜。”
忽然秦玄枵哑着嗓音,开口。
“什么?”秦铎也猛地愣住,骂人的话堵在嘴边,没再说出。
“朕一夜没睡。”秦玄枵垂眸,松开了钳制的手,环在秦铎也的腰间,声音放低了些,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片刻,然后忽又抬眼,直视秦铎也,轻声,“一直在等你回来。”
秦铎也身子僵住,他张了张口,却没有任何声音从口中发出。
他看着秦玄枵近乎呢喃的姿态,注意到了这双漂亮的凤眸眼底的那一片乌青。
一直在,等他?
一种莫名的感受从秦铎也的心底漾出,逐渐将其填满,然后溢出,流淌过四肢。
上辈子,胞弟秦泽之喜欢自由,早就嚷嚷着要做个闲散王爷,他作为兄长,自是不忍看弟弟受苦,便早早给人封了王,封地就在京城边,富饶的一片。
虽说秦泽之总时不时跑进宫中看他,与他饮酒对弈,或是将他长子那个小奶团子丢进宫中陪他玩。
但进宫做客,和住在宫中,总归是不一样的,大部分时候,皇宫内还是只有秦铎也一个人。
一个人孤寂地,在龙书案后,与公务相伴,枯坐至天明。
眼下这句“在宫中等你回来”,忽然就触碰到了秦铎也心中的那一片柔软。
秦铎也双手没了束缚,用手轻轻抵在对方的肩上,犹豫着,想要用力将人推开,却没使得上力,手指颤了片刻,最终虚虚地搭在秦玄枵的肩上。
愤怒似乎被一瞬间掐灭了,秦铎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昨日与送药的玄衣卫说,今夜便不回宫了。”
“那还不是朕先找到你的,”秦玄枵将人拥得更进,顺势逼近,两人鼻尖相贴,呼吸交错,“在此之前,你去了何处,朕全然不知。”
秦铎也不禁向后退却,可身后便是阖上的门扇,无处可逃,他听了秦玄枵的话,心虚了一瞬。
秦玄枵说的有道理,秦铎也这才意识到,好像自己确实没有考虑过秦玄枵的感受。
也许是上辈子做皇帝唯我独尊惯了,从来没有向他人说起自己个人行踪的习惯。
被那双蕴着浓烈情绪的凤眸注视着,秦铎也不禁眼神闪烁,想要躲闪,他微微偏过头,却被人强硬地钳着下颌掰回来,被迫与秦玄枵对视。
“朕回来时,还去西坊为你买了那日你喜欢吃的甜食。”
秦铎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到了那家糖水铺的油纸包装。
“御膳房昨夜将糕点温了一次又一次,”秦玄枵说,“但你一直没回来,糕点冷了。”
秦铎也的视线落在那晕开了深浅不一颜色的纸包装上,忽然昨日第五言在市集中说的那段话又在耳边响起。
虽说秦铎也不至于被这点讨好的手段打动,但真心却不容被践踏。
他心不禁软下来。
“抱歉”秦铎也缓声说。
“你方才还骂朕的。”
秦铎也看见那双凤眸中闪着莹莹的光,忽然觉得此时秦玄枵的表情像是有些委屈。
“我方才并不知道”秦铎也温声道。
他没意识到是自己的错处,还以为秦玄枵只是单纯的又开始莫名其妙发癫。
秦铎也看着秦玄枵依旧垂首,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似乎是还心有芥蒂。
“那我补偿你?”秦铎也问。
他想着下次什么时候出宫去,再去那家糖水铺买些糕点回宫来。
而秦玄枵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烛火的光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补偿?”秦玄枵重复着,揽着秦铎也腰后的手摸索着,忽然解开了绅带系在身后的结,喑哑着嗓音,“可以啊,爱卿说说,想要如何补偿朕?”
“我下次出宫”
秦铎也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僵住了。
他瞳孔猛地颤了一下,感受到腰间的绅带被拆下,官服外袍散开。
一只灼热的手顺着衣袍钻入其中,拨开衣襟的下摆,滑到皮肤上,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等等秦玄枵!你做什么!”
秦铎也急忙喝道,去抓那只不断向下游走的、灼热的手。
忽然他的手腕被扣住,双手被叠到一起,秦玄枵拿着他的衣袍绅带,一圈一圈缠在了他的手腕上,他双手被绑到一起,绅带的另一端被秦玄枵握在手中。
“不是说补偿么?”秦玄枵一拽绅带,贴近他的耳朵,滚烫的呼吸洒在耳畔,轻声道,“朕自己取,如何?”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铎也双手再也挣脱不开,他抬起腿想要将人向后推,却忽然被秦玄枵的手趁虚而入,滑入下方。
“爱卿,出宫时便不告诉朕去了何处,还一夜未归,”秦玄枵用手指灵活地挑逗,轻咬秦铎也的耳骨,声音含混,“朕孤独一人在宫中,守着凉掉的点心,苦苦等至天明”
秦铎也被触碰,不禁轻喘一声,他听着秦玄枵的话,渐渐停止了挣扎。
确实,是这样。
但
但这样
是不是不好?
他迟疑着,犹豫着,却在另一人眼中成了一种默许的姿态。
秦玄枵手上的动作变本加厉,只几下,便有什么隐晦之事悄然发生。
传来一声轻笑,震得秦铎也耳骨酥麻。
“爱卿原来也很喜欢呢,你看,它都”秦玄枵附在秦铎也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秦铎也耳根飞上薄红,他反驳:“不是,任谁被如此摆弄,都会产生反应吧?”
秦铎也尽力保持着冷静,但声音中细微的颤意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绪。
这混蛋说的话,也太糙了。
秦玄枵却只选择性听自己想听的,手上动作加重,他固执道:“朕就要这个赔礼,爱卿觉得如何?”
虽然是他先出了错处,虽然也是他被服侍
视线里,冷掉的糕点还摆在桌上。
秦铎也又想起那日混沌之中感官的激烈,面颊上也开始发红。
确实是,舒服的。
那不如,就这样?
就这样满足这小混蛋,让他消停了,对自己也方便,不然下次出宫便麻烦了。
他还有所有人都不知的计划,也不能让秦家的江山落入他手。
他或许需要将皇帝糊弄过去,方便日后的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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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秦铎也闭上眼,将头向后仰去,碰到门扇。
他头脑发烫,都不知为何,也不知自己找出说服自己的这个原因究竟成不成立,就混乱地点了点头。
秦玄枵一直用余光注视着秦铎也的反应,见人这样,他先是忽然愣了一下,接着一阵惊喜。
他本就聪慧,看了眼桌上的点心,忽然顿悟。
烛火的碎光倒映在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将手中绅带猛地一紧,略带兴奋地看着秦铎也似妥协了一般闭着双眼,双手被绑缚,迫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动,心中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火山的焰火在泥浆中奔涌,喧嚣着就欲喷涌。
秦玄枵将人腾空抱起,向着内殿的屏风后走。
秦铎也睁开眼,震惊道:“你难道要现在?!不行,怎能白日宣淫?!”
“哪有太阳?”秦玄枵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窗外,阴云密布,又开始落雨了,“下着雨呢,不算白日。”
第37章变态吧!
帝王的冠冕被随手仍在地上,冠冕上的贯玉凌乱地散开。
秦玄枵将手中的绅带绑在床棱上,将人压倒在床榻上,他腾出两只手,开始一点点探索。
绅带的一端被系在床榻尽头的棱柱上,另一端一圈一圈缠绕在秦铎也的双手手腕上。
秦铎也认命一般,仰面躺在床榻上,他双手被束在头顶,用手紧紧地抓着从床榻垂下来的帷幔,手指尖和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紧闭双眼,眉毛凝在一起,深深皱着,双眼眼尾尽是绯红色,鼻梁出的红痣随着仰头的动作在烛火光下摇晃。
秦玄枵看着眼前人这副模样,眼中风雨汹涌,一如殿外阴沉的风雨,欲色更深沉,他忍不住喉结动了动。
“唔。”
秦铎也被这动作激得浑身一颤,他不自觉想后躲,想要逃跑似的,头更用力地向后仰,脖颈弯出弧度,全身紧绷,整个人的后背像是绷成了一张被拉紧弦的弓。
“爱卿,睁开眼,看着朕。”秦玄枵喑哑着嗓子,语气中带了些命令的口吻。
秦铎也缓缓睁开眼,一片恍惚之中,他与那双凤眸对视,看着沉沉的眼眸中,烛火的碎光映在其中。
彩光迷乱,破碎的光在其中,阴影也在其中,自己,也在其中。
他莫名感觉那光影纷乱错杂,像是日照金波的湖面,廿缕粼波荡开来,再一晃,光与影尽消散,只余湖面上迷蒙的蒸腾雾气。
漂亮的一双凤眸,完全长在了秦铎也的审美上。
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双眼睛。
秦铎也一点点移开眼睛,对方的属于帝王的朝服仍好端端穿在身上,自己的朝服却被揉皱成,凌乱不堪,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在对方的掌控下,浩荡湖面卷起风雨,身处暴风雨扬起的惊涛骇浪之中,不住地飘摇。
风雨波涛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心脏被卷入其中的起伏不定。
秦铎也又闭上了眼。
还是别看,堂堂帝王,丢人。
“爱卿这副样子,似乎是已经享受上了一般,但头脑却在挣扎呢。”
秦玄枵灼热的指尖划过皮肤,向上轻点,按在唇上,又使得人不自觉地颤抖。
秦铎也闭着眼,脑中一片混沌,觉得自己此刻浑身都在发烫,他听这混蛋玩味的语气,不禁骂道:“少废话,快点结束!”
“这么凶?”秦玄枵轻笑,“爱卿的意思是让我快些?”
他倒是真如秦铎也所愿,像个听话的一般,俯下身去。
“!”
秦铎也顿住一瞬,接着双手不由自主地猛拽,竟一下子将帷幔扯下。
黑红的帷幔轻轻飘落,半遮在秦铎也的面颊上,遮住了眼睛,遮住了所有的迷乱,轻盈的帷幔边缘搭在鼻梁处,让秦铎也彻底做了个缩头乌龟。
也不知帷幔遮住双眼的样子,是怎么刺激到了秦玄枵,这小混蛋忽然像是觉得更有趣一般,忽急忽缓地折磨他,明明就要结束的时候,硬是停住了动作。
惹得秦铎也不上不下的。
他又想开口骂人,但骂出的语气要么变了调,要么软绵绵的,丝毫没有威胁。
还被秦玄枵笑:“爱卿现在的声音很好听啊。”
秦铎也闭了嘴,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现在绝对不可能再出一声。
牙齿咬住唇,血色氤氲,秦铎也用了力的,毫不吝惜自己的唇被牙齿咬得红痕斑斑点点。
秦玄枵垂眸看着,忽然伸出手,用两指拨开了他的唇齿,顺势深入口中,让他的嘴被迫张开。
“再咬便出血了。”秦玄枵轻声说。
唇舌被手指或压住或拨起,秦铎也没办法说话,回应秦玄枵的是因为嘴唇被张开,不得已而发出的一声喘息。
秦玄枵听着,呼吸声重了,他伸手将系在床棱上的绅带解开,将人翻了个面,让被绑缚住的双手撑着床榻。
他另一手遏着秦铎也的下巴,迫使人抬起头来。
今夜都急了些,即使是用手,二人也都落了一身的汗。
不知何时秦铎也双手手腕上缠绕的绅带已经散开,殿外雨只下了一阵,雨声尽时,床榻上的寝具已凌乱了,有的还被踹到了地上。
秦铎也面色绯红,唇上的血色斑驳如茶靡散落,他脱力,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干净的区域。
缓缓平复着呼吸。
果然身体素质好了很多,被这么玩来玩去,竟然只是深觉疲惫,不像上次那样只想昏睡过去。
他看着秦玄枵下了榻,吩咐勾弘扬去取水来。
理智渐渐回笼,道德感回来后,羞耻便一点点爬上脊柱。
秦铎也忽地将脸埋进枕中。
装死。
明明秦玄枵这个混蛋应该是窃取他家江山的敌人,明明自己应该恨他,明明早就应该一剑砍了他拨乱反正。
却怎么就一次次地,甚至沦落到眼下这个境地呢?
他竟然还觉得,秦玄枵的服侍很是舒服,甚至有些陷在感官的快感中。
完了,自己骨子里该不会是个只顾享乐的昏君吧?
上辈子难道是全因压力和责任清心寡欲的吗,他这辈子怎么这么荒唐?!
秦铎也一点都不想承认。
丢人,太丢人了。
那边勾弘扬端着温水来了,秦玄枵只让他停在屏风之外,自然不会让人进来,看到榻上这般风景。
太监也不行,秦玄枵回头看了一眼做鸵鸟装死的人。
眼眸中流露出一点笑意。
眼前之人这副模样,只有他一人能看得见。
想到这,心中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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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枵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秦铎也的肩。
“爱卿?起来了,朕帮你擦拭身子。”秦玄枵轻声贴在对方的耳畔,故意吹气。
秦铎也身子沉沉的,不想动,他向远离秦玄枵的方向挪了挪。
下一秒,被一个沾着温热水汽的沐巾贴上了腰部。
他一激灵,起身,从秦玄枵手中夺过沐巾。
“我自己来。”秦铎也疯了才会让这个人再从上到下将自己抻一遍。
但秦玄枵好像没打算放过他,秦玄枵整个人又圈上来,身上烫的很。
秦铎也听见对方意有所指的声音:“爱卿,朕帮你纾解过好几次了”
混蛋,这是他想的吗!
“礼尚往来,爱卿是不是也该帮帮朕呢?”
秦铎也还一时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忽然秦玄枵的气息笼罩过来,秦铎也愣了片刻,忽然耳根和眼尾红得更甚,就算是隔着衣物,他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灼热。
秦玄枵握着他的手腕向下移。
“”
秦铎也惊,手中的沐巾一把呼在对方的脸上。
“滚”秦铎也面上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红,再次从皮肤下渗出来。
秦玄枵被沐巾糊了一脸,“”
他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水,伸手按住就欲逃跑的秦铎也。
“那你别动,朕自己来。”
秦铎也愣愣的:“什么?”
接着,他看见秦玄枵懒懒靠在床榻上,将腿一撑,侵略性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
秦铎也表情裂开。
秦铎也瞳孔地震。
他猛地转过身去。
“……”所有的震惊全堵在嘴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这狗在做什么???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然后秦玄枵开始对着他开始干什么???
秦铎也喉口梗着一口气,震惊地睁着眼,几乎忘了呼吸。
身后传来了秦玄枵略带懒散的声音,似乎是有些不满,他轻声,含笑,“爱卿转过去做什么,朕都看不见你了。”
变、变态吧!
这狗竟然就这么当着他的面
秦铎也僵着不动,内殿安静极了,而秦玄枵的略显急促的呼吸便显得过分有存在感,几乎就萦绕在他的耳边。
秦铎也手上的沐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是,不是,这
秦铎也这辈子刚醒来时,还觉得,区区穿越时空而已,他十二年的皇帝都坐了,还有什么场面没见过。
不是,这场面真没见过!
他一动都不敢动,僵坐在床榻边,闭着眼,捂着耳,耳朵甚至烫极了。
他将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外,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的声音。
但,话说回来,秦玄枵竟然这么好哄的么?
他不告而别,擅自出宫,这件事往大了说,秦铎也是在挑衅秦玄枵的权威,皇帝的“剑刃”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呢?
所以秦铎也此次出宫,其实也是抱有了试探的态度。
他已经准备好了回宫的说辞。
但没用上。
因为秦玄枵竟然只是生气,生独自一人留在宫中的气,然后便拉着他做这样床笫之间的事。
似乎便结束了。
没有更多的追究自己与何人联系,又做了何事。
为何能这么放心一个身上满是异常的、一看起来就满是野心的朝臣呢?
身后的声音似乎渐渐停歇了。
他感受到秦玄枵从床榻上下去,水桶边传来水声。
接着,湿漉漉的双手握住了秦铎也的手腕,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秦玄枵懒懒散散地披着衣袍,露出精壮的胸膛,和双腿。
那东西似乎只是得到了满足,仍没完全消下去,半遮掩在衣袍的阴影处。
秦铎也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抬眼看他。
漆黑的眼眸中,迷乱的碎光已然褪去,剩下一片清明之色。
“你不问我为何要去太尉府,又为何跟着第五言出了太尉府么?”
第38章唯一
“先去沐浴。”
秦玄枵顿了顿,偏过头去,闪开了和秦铎也对视上的双眼,他转移了话题。
秦玄枵早让勾弘扬备好了汤池,他又取过新的外袍披在秦铎也的身上。
“一会要过一段雨廊,朕的外袍,爱卿先披着,莫着凉了。”
说罢,秦玄枵揽着秦铎也的腰,几乎将整个身子贴上去,霸道又固执地将人圈在自己的怀中。
殿外雨势淅淅沥沥渐止,瞧着云层也浅了不少,带着微凉水汽的风穿过回廊,偶尔吹落被雨水浸湿的秋叶。
秦铎也随着他缓步廊中,秋叶瑟瑟,听着身边人的鞋靴踏在石板上,竟一时有些醉在微雨中了。
还是从含章殿的后门出去,绕过一小段雨廊,顺着亭台水榭向北走,就到了清露宫。
被深翠的玉竹林团团围绕宫殿,檐牙从玉竹林的边角空隙中探出头,勾勒精心雕琢的清幽精致。
秦铎也望着宫外在雨雾中被洗刷得晶亮的竹叶,叶片婆娑,于微风中轻舞动。
幽静的风沁人心脾。
肺腑间的郁气被扫荡一空。
秦铎也上辈子实在过于疲惫的时候,就常来清露宫转转,听竹叶声,听流水声,层层叠叠的竹垂直生长,从地上仰头看,像是冲破了云霄,让他感觉他短暂脱离了四四方方宫墙的束缚,在自然中自由地呼吸。
再去清露宫的汤池中泡上温泉沐浴,陷在温热的水汽之中,波纹漾漾,来洗清疲惫。
清露宫周围的竹林和他上辈子见到的差不多。
不过秦铎也觉得,秦玄枵不是那种喜欢清幽之地的人。
为何每次沐浴都要来清露宫中?
但周围这竹林,竹子的年岁看着很新,看着像是竹笋刚刚抽条后开始疯张,大概有个四五年的光景。
秦铎也收回视线,跟着秦玄枵走进内殿中。
依旧是早早备好的汤池,屏风后水汽氤氲,水上飘着小竹盘,竹盘上放着果酒和清茶,还有案碟,案碟中放着应季的葡萄,晶莹剔透,沾满了细细的水汽。
秦铎也不禁叹:“勾弘扬做得不错。”
不得不说,这位大内的总管太监不仅恭谨,会看眼色,嘴严,丝毫没有恃着地位待价而沽,秦铎也对勾弘扬很满意。
“这是朕提前让他准备的。”秦玄枵忽然将他拉入怀中,皱着眉,很不满,重重地强调,声音中带了点怨气,“是朕。”
秦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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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铎也不禁失笑,他敷衍着回:“好好好,是你是你,你做得不错,可以吧?”
秦玄枵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整个人覆过来,手开始不老实地乱摸,就要解开秦铎也身上的衣物。
“放开,”秦铎也伸手啪地将这人作乱的手拍掉,“已经补偿过了,别得寸进尺。”
秦玄枵略有些不舍,但还是将手松开,他只余里衣,先一步步入汤池中。
秦铎也将外袍挂在木架上,也缓缓没进池中。
温热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拢上来,秦铎也望着秦玄枵高挺的鼻梁,鼻尖上挂着一滴水珠,水汽的温热使得他略有些失神。
想起几日前他们二人在清露宫的沐浴,还是刚醒来不久的药浴。
没想到只过了半月不到,他们二人竟
秦铎也摇摇脑袋,将脑中的混乱画面甩出去。
罢了,到底是秦玄枵伺候他,而且伺候的还不错,倒也不必过分耿耿于怀。
“那日三九进宫找我,说槐安杨氏三番五次让他进宫给我送上请柬。”秦铎也伸手捧着水,向头发上洒,他主动对秦玄枵讲起出宫的缘由。
秦玄枵望着眼前人似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中一瞬间有微光划过,又迅速被薄薄的雾气笼罩。
而秦铎也却不加掩饰地望进这双眼眸中,被漆黑的瞳孔注视着,让秦玄枵感觉一瞬间所有的心思都被看穿。
是的,秦玄枵做好了秦铎也欺骗他的打算。
而这份早已做好的准备,似乎都被对方那双漆黑如点墨的星眸看破。
秦玄枵在第一眼看见秦铎也的时候,便知道,这人不是能够屈居于他人之下的人。
跟自己是一种人,所以那沉寂已久的灵魂骤然共鸣,骤然战栗。
就好像落灰的编钟忽然找到了金槌,一霎时满堂磬音。
秦玄枵最初觉得有趣,那份征服欲叫嚣着,想将人吃掉,将人彻底据为己有。
而渐渐的,被秦铎也身上那种莫名的气质深深吸引着,就算抓住机会尝到了味,但他仍不觉得满足,反而想得到更多。
更多更多
想要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有他的身影。
但没有。
秦玄枵忽然后悔了。
他后悔那日与蔺栖元在亭中,明知道对方就在身后,明知道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后悔自己莽撞地就将身份暴露给对方了。
好像比起对方将自己看作小孩子,暴露后的这种冰冷和漠视,更令他难以忍受。
于是他疯狂索取,但仍却填不满心中的空虚。
秦玄枵知道,眼前人忠于的是秦氏的江山,厌恶自己如同盗贼一般瞒天过海掠夺皇位。
也知道对方靠近他是别有目的,但他还是清醒着沉沦。
皇宫,任其通行。奏折,随便看。
想出宫密谋什么,那就去吧。
他也仅仅能用这些,换得眼前人略垂下一瞥。
就好像独行大漠之中,用沉甸甸的金银换得几滴甘霖,不解渴,只是吊着命。
秦玄枵知道,迟早有一日,他全副身家都会彻底交出去,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换一口水,他会旱死在大漠中。
但他别无他法了。
饮鸩止渴。
他明明在征服,却好像输得一塌糊涂。
真是个可怜虫。
漫长的雨夜中,他独坐在床榻上,挨至天明。
思及此,秦玄枵浅浅苦笑,抿着唇,“爱卿若是不想说,朕不强迫你,若是想说,朕便听着。”
语气苦涩,秦玄枵忽然提起酒盏,灌了一口,又重新放在竹盘上。
果酒甘醇清甜,并不解愁。
秦铎也古怪地看了这人一眼。
怎么了这是?
“槐安杨氏在威胁三九,我不能坐视不理,便接下请柬,去赴约看看。至少有什么党争是冲着我来,别冲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秦铎也说着,将竹盘拉到身边,他挺好奇,伸手去拿酒盏。
忽然手腕被握住。
秦玄枵从他手中夺过酒盏,“爱卿还用着药呢,喝什么酒?”
秦铎也去抢酒盏,“果酒而已,不耽搁。”
忽地酒盏被搁在盘中,秦玄枵伸手一拨,竹盘飘在水上,飘远了。
秦铎也脚下踩着光洁在暖玉砖,在水中,脚一滑,身子向前倾倒,秦玄枵握着他的手腕,将人向自己的方向一拽。
两具身体在水中相贴。
秦玄枵将头埋进秦铎也的颈间,这回没张口去咬,只是静静拥着人。
秦铎也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将人推开。
气氛忽地很热,热得好像有些不透气了。
是汤池蒸腾热气的原因吗?
秦玄枵垂下眼眸,收敛起眼中的情绪,道:“遵医嘱啊爱卿,用药期间不许饮酒,上一个不遵医嘱的不按时喝药还熬夜处理公务的,大魏上下都知道,成烈帝,猝死了。”
秦铎也:“”
这他没话说,毕竟还真是。
莫名被双重教训了。
好丢脸啊,丢脸到全大魏了,丢脸丢到一百年后了。
不是,就不能说他为了大魏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夙兴夜寐死而后已吗?
“那照你说的,我连清茶也省了,饮白水吧。”
没想到秦玄枵竟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朕以后吩咐勾弘扬撤了茶水。”
秦铎也:“”
不。
他没话说了,去竹盘边,垂头丧气剥葡萄。
怎么跟这人在一块总是话题跑偏,讲不到正事去。
秦铎也将一个葡萄送进口中,葡萄汁水清甜,秦铎也又开心了。
他决定不计前嫌,“去赴杨氏的约之前,我总得做点什么。”
他接着剥葡萄,忽地秦玄枵靠过来,从他手中拿过葡萄,剥好了,送到秦铎也嘴边。
秦铎也顺口将葡萄叼走。
“若是明知杨氏给我摆了鸿门宴,还毫无准备地去,那才蠢。”
又一个葡萄送到口边,秦铎也又偏头叼走。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纯臣、孤臣,在朝中可没什么后台和帮手。恰好之前在闹市里救过第五言的儿子,便算了算时间,请他下值的时候去太尉府中捞我,那边顺路去他家中做客。”
秦铎也现在的身体素质,能够感受到秦玄枵撤了监视他一言一行的玄衣卫,只余青玄和其他几个青襟的玄衣卫做护卫。
也就是说,秦玄枵只能知道他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而他现在说的,完全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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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实话之中,被巧妙地省去了其中的某些关键要素。
算是欺骗吗?
还是算是话术?
秦铎也闭了闭眼。
他看得出,秦玄枵似乎不在意自己怎么骗他,只在乎自己在不在他身边了。
秦铎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莫名其妙一退再退将退路都退没的。
但好像这人将主动权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便用吧。
他若没有上辈子,若不是成烈帝,或若不知秦玄枵的血脉问题,那两眼一闭,辅佐这个年轻的皇帝也没什么。
偏偏是这样。
秦铎也接着说:“杨太尉问我是谁的人,我说我是你的人,但他好像误会我是第五言的人,也误会了第五言是你的人。”
“第五言不是朕的人,”秦玄枵忽然说,“朝中没有朕的人。”
秦铎也愣了愣。
“朕只有你。”
第39章月光
凤眸中是破碎的薄雾,秦铎也看了两秒,移开视线。
“不信。”
秦玄枵:“”
这招这回怎么不好使了?
“第五言真不是朕的人。”秦玄枵急着去拽秦铎也的手。
忽地,秦铎也叹了口气,向秦玄枵的方向挪了挪,带起汤池中的水波纹。
那双凤眸又亮了亮,薄雾被驱散了些。
不知怎的,秦铎也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人,用手在秦玄枵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暖盈盈的汤池水温柔无言地簇拥着他们。
秦玄枵愣住了。
半响,他才一点点抬起手,缓缓回抱住秦铎也,然后又忍不住地用了力,将人狠狠抱在身前,几乎要将对方的血肉骨骼全部揉进身体里一般。
秦铎也任由他这么紧紧抱了一会,才开口:“好了,松手吧。”
他快被勒死了,再抱下去要被压成薄薄一片了。
秦玄枵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我出宫的事,还介怀么?”秦铎也将竹盘上的酒盏递给秦玄枵。
秦玄枵接过,抵在唇边,垂眸,摇了摇头。
“朕会相信你的。”
不知是在回答,还是在说服自己。
秦铎也听过,注意力便从秦玄枵身上移开了,不再过多说什么,专注沐浴。
剩下的时间里,气氛竟然过分和谐。
葡萄清甜的气味飘散在汤池蒸腾而出的雾气中,温热,暖盈,果酒的甘醇和白茶的甘甜,味道合在一起,笼罩在鼻尖。
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汤池水声哗哗,殿外雨声悠然,难得平静。
秦铎也沐浴很快,上辈子练出来的,为了节约时间,为处理公务留出更久的时间,他不仅极致压缩睡眠,甚至连用膳和沐浴也都能简则简。
甚至有的时候,奏折堆得小山高,他刚好又要与大臣议事,忙起来昏天黑地,总是忘记吃饭,将用膳时间一拖再拖,实在饿了,就拿手头的糕点垫一垫肚子。
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莫名就是不想将处理了一半的事放下,总得全部做完才休息。
这习惯也让他这辈子沐浴极快,不像是放松休息的,倒像是赶着完成任务似的。
他看见秦玄枵仍倚在汤池边的白玉砖上,手中持着酒盏,仰头向口中灌。
似是有心事一般,那双凤眸中的雾气更浓了。
秦铎也收回视线,他不想去深究。
他从池中赤足走出,披上外袍。
他去屏风后换上干净的新衣,然后靠在榻边,靠近兽形暖炉,烘干头发。
只稍过肩的头发到底是方便烘干。
为节约时间,他也习惯只烘干发根,发尾还微微湿着,他穿戴整齐,去汤池边。
湿润的水汽黏糊糊贴上来,秦玄枵仍在池中。
秦铎也问:“你这几日积压的奏折,有处理完吗?”
“一本都没批,”秦玄枵将酒盏放下,笑得很恶劣,“谁让你不在朕身边。”
秦铎也:“”
他垂眸看着对方几息,其实他不生气,毕竟这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谁管他勤不勤政呢?
“那我先帮你筛一遍吧?”秦铎也状若不经意地说,“省得你看一堆没有用的请安和马屁。”
一步一步的试探。
秦玄枵反而乐出声来,“你该把这些反着来看,纸上写着多么辞藻华丽的赞颂,心里就多么厌恶痛恨朕,私下里骂朕骂得越狠,写着多希望朕福寿绵长的,心里就盼望朕早点去死。这种奏折哪里没用了,朕看着倒觉得有意思。”
“臣子怎会诅咒君主呢?”秦铎也皱眉摇了摇头。
他当初刚登基时身处飘摇风雨中,宫中危机四伏,心向大魏的朝臣宁死不屈服于太后和宦官,拼着死志和名节,报黄金台上赏识之意。
若是没有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秦铎也复兴大魏的步子便要一步步被拖慢,这条路也会更为荆棘丛生。
百年时光流失,门阀世家是何时变得只专注于门户私计的呢?
秦铎也翻找了记忆,也查阅了大魏编纂至今的史书。
变化大概出现在魏荒帝的上一任皇帝。
史书上记着那个皇帝耳根子软,优柔寡断,就给了世家门阀搜刮权力壮大自身的机会。
到了那昏聩的魏荒帝时期,他已约束不了手下的臣子。
所以门阀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
他们没本事关我成烈帝什么事,秦铎也自有办法将权力收归手中。
权宦而已,他既然杀过,也自能成为。
他现在除了没有净身和在前朝有官职之外,其他的,也太像个奸佞了。
秦玄枵看着眼前人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就没了倾诉的欲望,眸色暗淡些许。
只是说:“你去吧。”
秦铎也点点头,自顾自离开了。
殿外断断续续的雨这会又停了,乌云的云层已经薄了。
秦铎也穿过回廊,去了含章殿,殿中的龙书案上已经堆积了不少的奏折,一旁的箱箧也堆满了,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好。
秦铎也看得直摇头,他捏了捏眉心,径直坐在属于皇帝的坐榻上,提起御笔就开始审阅。
含章殿内的侍者全看呆了,但他们近几日在宫中也是知道秦铎也的,所以没有谁敢上前提醒,只是叫一个小黄门离开,去告诉勾弘扬。
勾弘扬看看小黄门,又看看那扇屏风。
屏风后,秦玄枵仍在汤池里,见他进来,竟只是吩咐他去换个烈些的酒。
“就去取梦神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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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弘扬先去拿了酒,递过去,又将秦铎也的事转告给秦玄枵。
秦玄枵听罢,只是一笑,“任他坐着罢,无妨。”
勾弘扬忍不住提醒:“陛下,文大人是否太过于”
这位御内的总管太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吐出来一个词,“恃宠而骄了些?”
“朕倒希望他真是恃宠而骄。”秦玄枵摇了摇头,又说,“以后这样的事不用告诉朕,也吩咐下去,见到他就跟见到朕一样,好好照顾好了。”
勾弘扬领命离去。
秦玄枵将倒了盏浊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再唇齿间蔓延开来。
唇角被秦铎也咬破的皮肤刺痛更甚。
他骤然从汤池中站起,随意披上了衣服,甚至没有将头发烘干,便出了清露宫。
秦玄枵又一次走到那处装满了成烈帝的遗物和书法画像的偏殿之中
殿内依旧一尘不染,就算天气并不晴朗,但琉璃外壳却依旧莹亮。
他静静地站在挂画前,仰视着画卷上成烈帝挥斥方遒的身姿,仰视那英气俊逸的面容。
这曾是他幼时活下去的念想。
吃人不眨眼的后宫,阴森昏暗,他的童年如同在寒冷刺骨,猛兽环伺的黑夜里前行。
蔺溪只坚持过几年,便疯了。
而他幸存下来没彻底疯掉的原因,便是那本路上偶然捡到的成烈帝的传记。
初见画像的惊鸿一瞥,让他恍然像是见到了漆黑夜幕中的月亮。
明月洁白无暇,明月皎皎,从混沌中升起,坠入他的双瞳之中。
为了靠近那遥挂在天边的月光,他如饥似渴地偷偷学习,他见缝插针地在宫中,如同老鼠一般存活下来。
月色皎洁,他忽然就觉得,后宫之中每日乱哄哄的尖叫、算计、勾心斗角的闹剧似乎搜不是什么大事了。
他再也不会因为被欺凌辱骂而萦怀。
流年匆匆,后宫众人的嘴脸像是鬼影憧憧,活着进来一批又一批,疯了一批又一批,死了一批又一批。
生前多么闹腾的人,斗来斗去,死后都不过白布一盖。
后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每个人都看起来结了盟众志成城,其实都是孑然一身罢了。
算错了,就一脚踏空。
秦玄枵在麻木的人群中,找到了心中的月,从此飘荡瑟缩的心便安定下来。
就算后来读懂了,知道成烈帝是早已死去百年的人又如何?这早已是支撑他在荒唐人间活下去的动力了。
成烈帝锋利的目光划破臃肿的人群,是他鲜血淋漓拔出反骨做剑刃,砍掉敌人的头颅的勇气。
月色皎洁化作甘霖,成了他活至今日的生命源泉。
秦玄枵只在偏殿中静静坐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离殿,他最后在偏殿外停下脚步,回头,看见阴影遮蔽殿内挂着的卷轴,画像上的面容模糊了,手书上的字迹晕染开了。
渐渐都隐在遥远的时光中。
他缓缓阖上了殿门,门上有锁,他将金匙在锁孔中轻轻一转。
咔哒,落了锁。
秦玄枵取出金匙,握在手心中,他向后慢慢退了一步。
这步走出的竟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
他彻底转过身,将偏殿抛在身后。
走过一弯桥,秦玄枵站在桥上,桥下是一汪池塘和,溪水汇集进池内,池内养着荷花,这季节只剩下睡莲。
秦玄枵抛了抛手中的金匙,忽然松开手。
一抹金色从指尖滑落,近乎无声一般,落入池塘中。
悄无声息的,渐渐沉在水滴了,被睡莲遮蔽。
他不再需要殿中的一切了。
当然,成烈帝仍是他心中的月光,这点毋庸置疑。
只不过如今,他不再需要总来这偏殿中坐坐后才会想着要活下去了。
他找到了新的活下去的念头。
不知何时,温热的阳光落在脸颊上,秦玄枵抬手接住了这一缕光芒。
他抬起头,乌云尽散。
天晴了啊。
第40章送男宠(500营养液加更)
含章殿,龙书案。
秦铎也快速地浏览过一边奏折,按照他上辈子的习惯,先将那些没用的奏折剔除出去,放到空箱箧中,然后又把其他奏折堆在书案的一边。
勾弘扬这时下好回来了,见秦铎也正展开奏折,便走上去,站在一旁,像对待秦玄枵那般,安静替秦铎也磨墨。
秦铎也余光看了一眼,便顺手将御笔蘸上朱墨。
“辛苦了。”秦铎也说,还是和他上辈子同样的习惯。
父亲母亲的言传身教,和在宫外长大的经历,让他即使是对待下人,也十分和善。
勾弘扬忙弯下腰,“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说着,他微微抬起眼,小心地瞅着秦铎也。
龙书案御座上的人脊背笔直,黑亮的墨发披散,剑眉英挺斜飞,身姿颀长,蕴着矜贵的气质,不急不缓,气度悠然,烨然若神人,在满堂之中,有这一人在,莫名就是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勾弘扬自觉阅人无数,他心中比较衡量,觉得就算是那三大家族中精心培养的长公子与眼前这人相比,也是落到下乘去的。
就当真是顶顶的气质,勾弘扬觉得他会不自觉弯下腰,被对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所以陛下愿意纵着这人,也不难理解了。
勾弘扬只略微一看,便恭敬地收回目光。
毕竟这是陛下的人。
那唇还红肿着呢。
陛下威武。
书案上烛灯稳定燃烧,秦铎也轻轻抿着薄唇,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奏折上,时不时用朱笔批注。
秋狝的礼制已经基本上敲定了,今年秋收的任务也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
秦铎也效率极高,一本一本地奏折从他手边流过。
忽然一本奇怪的奏折到了手中,他略皱着眉,看着其中的内容。
前日见过杨太尉,即使当日针锋相对,即使他在言语的交锋中赢过两局,也不得不承认杨太尉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他现在身后空无一人,他没有势力和底气。
无人支持,无人拥护。
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殊荣,全都是来源于秦玄枵觉着一时有趣的恩赐。
他的地位,他的官职,他的特权,全靠这秦玄枵现在对他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欲望。
殊不知天子的褒奖,是一种带回钩的暗器。
时不时赐予恩宠和官职,说不定何时便赐一死。
秦玄枵可以在欢喜时将这一切都赐予他,也可以在厌倦时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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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秦铎也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杨太尉也是看出了自己现在的风光不过是建立在虚幻的危楼上,只需要自己和秦玄枵稍微有些嫌隙,现在的一切都会荡然无存。
秦铎也握着笔杆的手紧了紧,但只是片刻,他便缓缓呼出一口气。
又是这种境地,上辈子也身不由己,不也是走过来了?有何可惧?
秦铎也思索时,过于聚精会神,他便没有注意到,身后故意放轻了脚步隐去气息的人。
忽然他被从后一把抱住,灼热的气息笼罩而来。
秦铎也一刹那回神,身子猛地向后扭转,反击的架势已经呼之欲出,忽然见一双蕴着笑意的凤眸。
他将将收了势,险些一肘打在秦玄枵的脖颈上。
秦铎也翻了个白眼,“你这样闹,我险些真打到你。”
秦玄枵却不在意,只是非常自然地在他身侧坐下,伸头去看他手上持着的那本奏折。
“爱卿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连朕来了都听不到,”秦玄枵故意贴在秦铎也的身上,去读那本奏折,“让朕瞧瞧,白氏有小公子,尚未及冠,容貌清俊,性子温柔?”
秦玄枵脑袋上冒出了三个问号,他古怪地看着这本奏折,从秦铎也手中拿过来,略过大段的描述,去看落款。
“礼部的什么王主事,这奏折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秦铎也挑眉看他,“你没看出来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看不出,”秦玄枵回头去读奏折,指着上面的字,道,“他这是要给朕挑男宠啊?”
秦铎也敛眸收回视线。
确实,自那日大朝会,提起选妃的官员被秦玄枵扒了官服拖进后宫,而自己又在已死之人的身上醒来,这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秦玄枵的本意只是威胁,拒绝世家门阀向宫中安排人手和眼线。
但没想到被自己这么一参合,目前朝堂上下刮下来的风都是——皇帝好像是有龙阳之好,现在自己正圣眷在身,被宠得无法无天,皇帝甚至纵容到任自己在朝堂上放肆,随便找了个由头就给自己连升数职。
没想到仅仅数日,就有人的动作这么快。
既然陛下有龙阳之好,那也没关系嘛,宫里安插不进家中精心培养的女子,那塞些男子进去做男宠也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做眼线的。
指不定陛下看上了自己家中的哪个公子,按照陛下现在对宫里头这个的宠爱程度,那他们家族不也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不是?
真是一个一个的,都精明极了。
秦铎也任秦玄枵拿走了那份奏折去翻来覆去地看。
他将手中的御笔搁在笔枕上,拿起桌上的铰刀,挽起袖子,去剪灯火的烛花,他状若不经意地问:“你觉得呢?要不要收进宫中?”
秦玄枵:“?”
“为何?”秦玄枵看见烛灯随着秦铎也的动作而微动,暖澄澄的火光映在对方的面上,显得面容就如同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辉,柔和了那双平日里总是漆黑不见底的眼眸,眸光中亮堂堂的。
秦玄枵竟一时看呆了。
烛火映美人。
好漂亮。
“后宫中一人都没有,是略冷清了些。”秦铎也淡淡道,“既然好龙阳,那招些男妃来也无妨,至少有个体己的伺候,也便不至于总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秦玄枵略有些讶异地看着人剪烛花,愣了两秒,忽然乐了。
他随手将那本奏折撇到一边去,从秦铎也手中顺过铰刀放在桌案上,将整个人揽进怀中。
“爱卿这是吃味了?”秦玄枵笑着勾起秦铎也的下巴,望着他。
秦铎也:“?”
神经?
他只是在试探秦玄枵对此的态度,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变成吃味了?
秦铎也拍掉秦玄枵作乱的爪子。
他看见秦玄枵将那奏折重新拿起来,又提起笔枕上的御笔,在奏折上做回复。
秦铎也淡淡地看着秦玄枵的动作,心中不屑冷哼。
亏他今日早些时候还真心实意地心软了些,没想到这皇帝不过是个见色起意的东西。
也罢,若是进宫些人能分走秦玄枵的注意力,他也更方便行事
忽然,秦玄枵将朱笔一拍,像是在丢什么脏东西一般,将奏折仍在地上。
秦铎也远远只看见奏折上用御笔朱墨写了一个潦草但凌厉的“滚”字。
“勾弘扬!传朕旨意,礼部王主事祸乱朝纲,居心不纯,杀——”秦玄枵的声音忽然顿住,他看了眼秦铎也,硬生生将“杀无赦”三个字吞回去。
若是为了这等事就杀了朝臣,估计自己身边这个又要开口劝谏了。
秦玄枵清了清嗓子,说:“居心不纯,罚俸三年,贬去州县,终身不可重任京中官职。另外,将这本奏折贴在六部办事处,以儆效尤,若是有人还胆敢写这等折子给朕看,那直接拖出去砍了。”
说完,秦玄枵回头看着秦铎也,笑嘻嘻道:“怎么样,不生气了吧?”
秦铎也:“”
“我本就没生气。”
秦玄枵却好像是认定了一般,固执道:“你放心,我只要你。”
自称竟从“朕”变成了“我”。
两双眼睛对视。无声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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