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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虽然很期待新友人帐的外壳,但佩奇还是在天亮之后先去了一趟红港。

她买了时间表里最早的船票,然后成功地跟预约处的工作人员同时出现在了办公室。

在付出了3张支票后,再次凑够一千五百万贝利的佩奇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牌号,且不出她所料的又要等上大半个月。

这里的工作效率真的是Su——per地慢呢。

其实红港也有自己的集市,但比起这个交通要塞,佩奇还是对香波地的兴趣更大一点,所以她又买了在中午返程的船票,完全不嫌折腾的,一刻不停地又跑了回来。

从第40号GR开始一直到第49号GR,整整10棵树岛都是商业街,这里充斥着观光区和特产店,是个买东西的好去处。

一头扎进商店的佩奇认真地挑选起了硬纸板,这种类似DIY手账一样的东西在香波地并不少见,甚至还有专门的特卖店。

在佩奇纠结于究竟是买纯色还是买图案款的时候,被她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塞了一批奴隶过去的黄猿突然出现在了货架旁边。他随手拎起一对蜡染的彩绘花笺,米白的底色上用金线勾勒出两尾金鱼,那鱼游弋在藏青的花纹之间,倒是别有一番闲情雅趣。

“这个怎么样。”他将那对花笺展示给佩奇看,“虽然不是纸板,但是可以贴在纸板上做封面嘛。”

其实一个海军大将会跑来给手账的制作提意见是一件很诡异的事,不过佩奇没有这方面的常识,所以她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还不错的建议。

因为是浅色的花笺,所以佩奇拿了一块白色的硬纸板,她带着挑好的三样东西去结账,然后直接拐去了店铺自带的手作区。

在佩奇用美工刀裁剪纸板时,波鲁萨利诺拉开她隔壁的椅子,也跟着坐了下来,“算上实习船上的那批奴隶,你都已经丢给我118个人了。”

他用手支着下巴,用一种说不上是抱怨还是指责的语气慢悠悠地搭着话。

在成功逼退那个自称是白胡子二世的海贼后,泽法继续率领众学员进行着试巡航,而黄猿则是带走了所有暂时停留在军舰上的奴隶——这些超出预期的存在会消耗掉原本足够的补给,也会分散学员的精力,不适合让他们逗留太久。

结果他前脚刚安排完部下登记汇总这批人的信息,转头就又跑来一大堆更棘手的。

几乎不加班的黄猿莫名其妙地被佩奇安排了两次临时工作,偏又是些既琐碎又麻烦还很考验良心的活。

只是来替老师表达感谢顺便不太走心地监视一下的波鲁萨利诺觉得自己有点亏本。

“你是和Joker有仇吗?”

“Joker是谁。”

花笺有些偏大,所以佩奇直接将它包在了裁好的纸板外面,然后顺着边沿开始收紧,让它们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但在想要上胶时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她一松手花笺也会跟着变松,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突然被盯住的波鲁萨利诺沉默了一下,这位很少能被别人指使的大将慢吞吞的帮她按住了边沿,“耶~你不知道Joker是谁,却接连砸了他两次场子,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的缘分吗?”

成功粘好两块纸板的佩奇将腰包里的那摞纸册拿了出来,她组合好这本新帐册,然后指着顶端的位置看向黄猿,“帮我打两个孔。”

头一回拿闪闪果实的能力做这么日常的事,波鲁萨利诺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要释放多少能量。他极轻极轻地点了两下,不多不少的激光刚刚好打穿前后的纸板,与夏琪昨晚穿好的纸洞完美的连贯在一起。

佩奇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天蓝色的细麻绳,那是雷利专门找给她用的绳子。

她将这条细绳对折,然后穿进孔洞,学着之前那本帐册的样子打了个结。

于是,这本由亚马逊·百合上上代皇帝夏琪、冥王·西尔巴兹·雷利,以及海军大将·波鲁萨利诺一起共同制作的帐册就这样完成了。

但串联起这些人的佩奇并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她正在给【友人帐】的背面涂胶水。

这张小纸片上,有着被钟楼代理人亲手用规则之力写下的三个字,可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但就是这样珍贵的东西,却先后被代理人自己和佩奇如此儿戏地对待。

她们两个居然都是用的胶水!

规则会哭的好吗?!

在将纸片端端正正的贴在这本自制的帐册上后,全新的友人帐就这样诞生了。

佩奇感知着这本被考试规则承认的帐册,心情终于变好了一点。她将这本完全属于自己的友人帐收回腰包,然后终于有了认真听一下这个跑来找自己“诉苦”的海军在说些什么的打算。

“那个粉茸茸为什么有这么多称呼。”

唐吉诃德海贼团的船长、德雷斯罗萨的国王、七武海,现在又多了一个Joker。

“Joker代表着什么?”

波鲁萨利诺没有立刻回话,他就那样支着侧脸,歪着头看了她一会。

她叫那个多弗朗明哥粉茸茸,也知道他有很多不同的称呼,却不知道这个在暗世界流传最广的代号。

可以狠厉的摧毁一个Joker的据点,却不是暗世界的居民?

那种过于矛盾且违和的感觉扑面而来,这种没有丝毫掩饰的状态明显到让黄猿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耶,你都给他取外号了,不应该是很熟悉的人才对吗?”

“不算熟悉。”佩奇看了眼没有正面回答的黄猿,“只是和你一样,我总能遇见他而已。”

听见这句话后,波鲁萨利诺对比了一下自己和Joker的待遇,“那看来还是我的‘遇见’比较顺利。”

一边是及时传信,一边是抢劫放火,可以说是十分强烈的区别对待了。

“Joker是唐吉诃德在暗世界的代号,他是地下世界的中介人,手里握着许多生意,耶~真是个可怕的人呢~”口口声声说着可怕的男人却没再关注那个海流氓,他感兴趣地问起了别的事,“既然都是总能遇见的人,那我有外号吗?”

“有啊。”取外号取的明目张胆的魔女小姐看向波鲁萨利诺的私服,“你是黄澄澄。”

他今天穿着印有贝壳花纹的浅色沙滩服,其实身上是没有黄色的,而且在黄猿的记忆里,他就没在佩奇面前穿过带有黄色的衣服。

看来在那些被他遗忘的时光里,他是穿着海军大将的制服完成的‘遇见’。

也就是说,他们大概率是在他以海军大将的身份出现在工作时间的某个工作地点的时候相遇的。

但会出动大将的任务可不多,除了有关天龙人遇袭的任务以外,他们一般是对标的四皇,或者直接听命于五老星。

习惯性发散思维的波鲁萨利诺从一个称呼上一连推测出了好几个方向,他看了眼正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的佩奇,“看来未来会很热闹。”

但至少现在,这个女人还没有成为海军的敌人,也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被世政忌惮的事。

在截止到目前的现实里,比起敌人,她更接近一位友人。

所以先不论他们在那些消失的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至少在有关泽法老师这件事上,她是站在海军一边的。

鉴于此,波鲁萨利诺无法对这个未来的敌人升起敌意,他缓慢地移动着视线,看向那个在昨晚的情报中显示会改变形态的颈环,“小姑娘,你要记住,凡事留一线。”他突然轻飘飘地教起了人,“只有不触底的时候,才能进退自如。”

他拿起那把被佩奇搁置在桌面的裁纸刀,一点一点地将刀尖推了出来,“如果太过热闹了,可就没办法偷懒了。”

亲眼见过黄猿是怎么“偷懒”的佩奇想了想,她看着那个完全伸出来的,正对着自己的刀片,“好,我试试。”

“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不会太为难,也就是说还是会有‘为难’出现。听明白潜台词的黄猿挑起了眉,他回忆了一下佩奇今天的行动路线,突然就觉得这个女人跑去红港排队坐泡泡吊笼或许不只是为了前往新世界。

她明明就住在雷利那边,完全可以从鱼人岛的路线绕过红土大陆,却偏要选择既贵又慢还不算安全的泡泡吊笼。

“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就要发生了呢。”

完全出刃的裁纸刀在波鲁萨利诺的指间翻飞着,他无意识地转着这把不算安全的手作工具,“玛丽乔亚可不是个适合观光的地方,你家里人没告诉过你吗?”

“我知道。”

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里嘱咐着相同规则的佩奇歪了下头,“所以我不是遵守规则,选择买通行证了么。”

她没有直接飞上去,也没有偷渡或者插队,而是完完全全的按着他们的规则在前进,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用正确的方式抵达正确的位置。

所以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不是她的过错。

“我已经在遵守规则了。”佩奇将手伸到鬓角的位置,以五指作梳捋向自己的头发,“但听说我是高级货。”

只要脱离‘日常’范围就会变得游刃有余的魔女小姐抬眸与自己的友人对视着,“所以会触底的人不一定是我。”

四皇,新世界的王上王。

虽然马尔科他们平时总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但那是对内的状态,这帮处在海贼世界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其实还挺难接近的。

作为一个完全陌生的外人,想要跟他们说上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毕竟是四皇,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可她需要站在纽盖特的面前,当面问他一些事。

所以佩奇打算积攒一点名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她只是需要被注意到。这样一来,至少不会出现想要找纽盖特却被白胡子的附属海贼团给撵走的情况。

虽然纽盖特不收女战斗员,可想要接近海贼的话,果然还是也成为海贼会更容易一点。

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佩奇朝波鲁萨利诺举起了相机,毕竟等她成为海贼之后,再想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就有点难了。

“要笑一下吗?”

波鲁萨利诺看向那个过于鲜艳的改造相机,高饱和度的色彩被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抓握着,像是一幅错位的画。

说来有趣,黄猿既不是认识佩奇时间最久的,也不是跟她关系最好的,可他却是少有的没被佩奇噎过的人。

无论她说出怎样奇怪的话,或者前言不搭后语,再或者是一些毫无逻辑的名词组合,波鲁萨利诺都能顺利地理出那些缺失的信息,然后在同一个频段接上她的波长。

与其他人不同,黄猿并不觉得佩奇有多么难以沟通,在他看来,她只是习惯性的省略了太多过程,活得像是个片段。

“耶~为什么不拍个合照呢~”

他伸手拿过那个相机,然后叫住了正在一旁收拾桌面的店员,“这位小姐,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吗?”

被拜托的店员放下收到一半的工具,她笑着接过相机,应下了这份临时工作,“好的。”

“两位可以坐得再近一些。”店员小姐开始出谋划策,“请问两位客人是情侣吗?如果是情侣的话我可以提供心形立板哦。”

“不是呢。”波鲁萨利诺笑眯眯地否定了这个猜测,但是他挪动椅子,真的坐的近了一点,“这是我的一个不太听话的任性朋友。”

他向镜头露出了一个十分黄猿式的笑脸,然后展臂从后面圈住佩奇,用双手的食指抵住她的嘴角向上推,于是魔女小姐拥有了一个人工的微笑。

“Cheese~”

展现出性格中恶劣一面的海军大将掐着佩奇的脸,开始盘算起要怎么盯着这个不太安分的小朋友。

嗯,果然是年轻人,就是爱折腾。

那就稍微看着点好了,否则老师一定又要念叨个不停,真是想想就头疼呢~

第42章

不听话的·任性的朋友·佩奇安安分分地在香波地群岛待了大半个月,她知道有不止一方的势力在监视她,不过她没放在心上。

因为炸了整个拍卖会会场而变成香波地新星的魔女小姐按着那本旅游指南把这79座树岛逛了个遍,她甚至没有忘记去找原本只是借口的泡泡酒。

浅金色的酒液被装在透明的扁圆瓶子里,比起酒瓶更像是艺术品的琉璃瓶子上有着在烧制时就刻下的花纹,精美异常,所以价格也很高昂。

不过佩奇并没有花钱,她从夏琪那学到了全新的生活方式——黑吃黑,以及敲竹杠。

唐吉诃德家族在香波地不止拍卖会这一个产业,也不止有一个库房,不过无论是哪一个据点都印着唐吉诃德海贼团的标志,所以非常好认。

于是在树岛之间穿梭着游走的佩奇像是在打地鼠一样的看见一个地方就毁一个地方,全方位的贯彻了她的四部曲。

她这个连海贼实习生都还不是的家伙,已经彻底的比海贼更像是海贼了。

战国看着被情报班交上来的报告,一时说不上是个什么感受,“这女人专门盯着多弗朗明哥的产业下手,德雷斯罗萨那边没有动静吗?”

佩奇的事没有被黄猿广而告之,目前知道她有时间侧能力的就只有那通电话被接起时就在现场的赤犬、作为当事人的泽法,以及虽然不能绕过去,但本就被黄猿信任着的战国。

其实库赞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波鲁萨利诺不是很想拥有一个跟萨卡斯基的共同秘密,怪奇怪的。

而且他本就没想“孤立”青雉,连赤犬都能知道的东西,没道理青雉不能,黄猿对自己的这个同僚还是十分了解的——就冲佩奇是为了泽法老师才暴露能力的这一点,青雉就做不出什么出卖她的事。

那多一个大将级别的人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吗?这可是能把奥哈拉的遗孤顺利放养长大的人诶,要论起包庇这件事,库赞才是那个得了真传的人嘛。

“确实没有,估计是腾不出手吧。”跑到元帅大人家里来蹭早茶喝的黄猿意味深长地感慨着,“那只火烈鸟最近忙着开展四皇的新业务,似乎是研究出了什么新奇的小东西,凯多可是很感兴趣呢。”

这个新情报成功的让元帅大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身为七武海,却跟四皇走得这么近,这个唐吉诃德就没有一天是老实的。”

“是啊,所以这不是正好么。”波鲁萨利诺轻飘飘地吹着杯中的热茶,“让这个明显跟多弗朗明哥不对付的小朋友顺利地抵达新世界,好好牵扯一下他的精力,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的小惊喜。”

只是提过一点佩奇大致能力的黄猿没和任何人讲过他分析出来的东西,惯性“偷懒”的男人打算一次性多解决点问题,他向来喜欢一举多得。

早就下达完指令的黄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大将的话多少有点扎眼,少将的权重又不太够,所以中将就刚刚好。

他不太在意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嗯~应该已经相遇了吧?”

确实已经相遇了。

把行李全部放进钥匙里的佩奇手拿通行证站在了红港的泡泡吊笼等候区,然后她就被比她更早抵达的鬼蜘蛛中将给拎走了。

突然双脚离地的佩奇沉默了一下,她缓缓抬头,看向这个曾经跟比斯塔缠斗在一起的海军。

“一会你跟我一起走海军专用通道。”

“……”

头顶问号的佩奇被鬼蜘蛛拎到了泡泡吊笼的边角,然后凶神恶煞的往她旁边一站,直逼三米的身高将才178cm的时间魔女衬托得更矮了些,她就这样被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到这里还站着个人。

有熟悉的猫眼宝石被一缕头发包裹着递到她面前,“听说你欠了鼯鼠很多钱?自己去G1还吧。”

佩奇与宝石内里的竖光对视着,她从鬼蜘蛛的头发里拿起那颗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手上的金绿猫眼,明白了这是波鲁萨利诺在阻止她去“触底”。

被阻碍了计划的魔女小姐没有产生多余的想法,她对被划分进友人范围的人类向来很有耐心,既然黄猿摆明了不想让她用这种方式去过界的态度,那她也不是不能换一种方法。

界总归是要过的,但友人的心意也不能忽视,这是《交友宝典》里反复强调的事——不要对朋友的关心视而不见,不要用冷漠去回应体贴。

虽然她不确定这件事能不能被算作是“体贴”,但这大抵是一份“关心”。

收下猫眼的佩奇抬头与正在审视自己的海军对视了片刻,然后就这样在鬼蜘蛛的眼皮子底下抬起手摸上了他的发尾。

鬼蜘蛛:……

“为什么你的头发会动,这也是果实能力吗?”

中将先生面无表情地用发尾抽开了佩奇到处乱摸的爪子,“不是。”

被抽手的佩奇看了眼自己微红的手背,但人类会因为被黑豹打手就不再想摸黑豹的尾巴了吗?那必然是不会的。

所以佩奇再次当着鬼蜘蛛的面伸手握住了他的头发,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摸来摸去,只是安静的握着,像是在手牵手。

被牵住的鬼蜘蛛眉头微拧,不过泡泡吊笼已经登顶,他们现在需要出去。

在短暂的权衡过后,鬼蜘蛛中将干脆就这么带着佩奇率先迈出了吊笼,一前一后地拐去了海军的专用通道。他就这样带着这个对他的头发很感兴趣的奇怪小鬼往偏路上走,还提前放开了见闻色,避开了所有可能偶遇的人。

佩奇看向那张怎么看怎么阴沉的脸——这是一个与鼯鼠完全不一样,却同样对平民很有包容心的海军。

“你不去G1吗?”

佩奇突然打破了鬼蜘蛛单方面的沉默,她快走了几步,歪着头去看他的眼睛,“那你去新世界做什么。”

鬼蜘蛛中将不耐烦地瞥了眼绕到他斜前方去的黑发小鬼,“你的问题太多了。”

被嫌弃的佩奇没有降低追问的兴致,她看向远处的宏伟建筑,“你们真的喜欢这些天龙人吗?”

这是个非常危险且逾越的问题,被烦到的鬼蜘蛛眼皮一跳,他再次拎起佩奇,直接用剃加速离开了玛丽乔亚的外城。

被头发卷着夹在手臂下的佩奇眨眨眼,她拨开有点挡住她眼睛的发丝,在飞速倒退的视线里遥望向内城中正在走动的人影。她看得很清楚,无论是那些像是宇航服一样的外套还是那些没什么用的水晶头盔。

同样有阶级划分的魔女有些不明白既然海军不认可这种领导者,又为什么要维系他们的领导地位。

像这种不称职的权职者,在她们家是要被审判的,哪里还会像这边的人类一样用自己的一切去供养他们。

将佩奇丢进另一侧的泡泡吊笼后,饶是以冷酷闻名的鬼蜘蛛也突然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长得太过“恶人脸”,所以平时只用脸就可以推掉许多无用社交的中将先生头一回碰着这种无视他长相的平民。

也不知道黄猿都跟鬼蜘蛛说了些什么,这个对琐事不怎么有耐心的男人少见地没有太过忽视佩奇,虽然一个问题都没正面回答,可他每一次都有回应,已经算是相当有礼貌了。

至少和那些曾经被他护航的贵族相比,佩奇的待遇简直就是超豪华的级别。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种像是海军内部VIP一样的待遇,是因为她在无意之中向海军本部最重视的几样事物之一伸出了援手——新兵。

或许还要算上泽法本身。

毕竟那是现阶段所有正值壮年的海军将领的老师。

所以被暗示了佩奇有提供过帮助,且还会继续在新世界“提供帮助”的鬼蜘蛛并不介意花点时间来应付这个年轻的十万个为什么。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眸看向这个依旧抓着他头发不放的小鬼,“德雷斯罗萨最近有点乱。”

“听说出现了几场玩具暴动。”

听到熟悉国名的佩奇回视着这个突然向她分享起情报的海军,考虑到这是黄澄澄支使过来的人,佩奇觉得这大概是黄猿在隔空向她“抱怨”,就像他曾经跑到她面前来“抱怨”那118个奴隶一样。

“好。”她点了下头,“等我忙完就去看看。”

佩奇看向手中的猫眼,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黄猿在答应帮她转交之后又要她自己去G1,他这是想让鼯鼠成为她在新世界的中转站。

第一次体验这种被友人拜托的社交活动,感到新奇的佩奇转动着手中的猫眼宝石,终于有了交朋友的实感。

这是第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拿她当什么易碎品的人类,他不觉得她需要回到大后方的位置等待被保护,而是直接把自己的诉求抛向了她,要她来帮忙。

哪怕是在第四场循环的那场战争里,他也是一上来就抱着废了她的心态发动的第一场攻击。

她喜欢这种有些锋利的对待。

鬼蜘蛛中将看着面前这个即便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只是有轻微情绪波动的女人逐渐露出了一个难得明确的笑,有不易察觉的侵略感一晃而过,却又在他皱眉之前消散在了虚空。

他听见了她的保证。

“不会太久的。”

他看着那个笑容逐渐扩大,并且开始向着某个糟糕的方向转变。

“需要他死吗?”

“……不。”鬼蜘蛛中将挑起眉,将他原本以为用不上的话转达了出来,“‘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太热闹么。’”至于口癖就算了,他可不想‘耶’来‘耶’去。

肩负着其他秘密任务的鬼蜘蛛看向面前这个明显听懂了的女人,转述了最后一句话,“‘踏着底线前行吧,祝你旅途愉快。’”

第43章

海军G1基地距离红港不算远,倒不如说正是因为那座岛距离玛丽乔亚很近才被选为了G1的建址。

鬼蜘蛛中将在泡泡吊笼落地后就自行离开了,但他在走之前亲自把她带去了红港与G1之间的海军内部专线,让她蹭上了免费的轮渡。

没想到自己再回新世界后的第一站居然是G1的佩奇站在基地的大门口抬头仰视着那个巨大的正义牌匾。

她就那样盯着它,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站在门岗把守入口的海兵都忍不住前来主动问询,“额,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那是谁写的?”

前来还钱的佩奇没有立刻说明来意,她抬手指向那幅挂在像天守阁一样的建筑顶部的牌匾。

被问问题的海兵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有荣与焉的挺直了胸膛,“那是战国元帅亲手写下的正义!”

原来如此。

佩奇看着那幅重若千钧的书法,有些明白为什么纽盖特不讨厌他了。

那样沉重的背负,足以轻易地压垮一个普通人,这幅书法里沉浮的重量确实需要至少一个海军支部才能承载得动。

佩奇收回远眺的目光,她看向面前这个年轻的海兵,“我来还钱。”

“带我去见鼯鼠。”

说着祈使句的魔女小姐就这样使唤起了海兵,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而被使唤的人也不知道是被‘还钱’这两个字搅乱了节奏,还是因为佩奇的态度太过理所应当,在短暂的怔愣过后,他居然真的就这样转身要带她往里走,丝毫没有怀疑过这句话的真假。

这种有些熟悉的冒失让佩奇回想起了那个同样叫约克的大男孩,不过那孩子现在才12岁,应该还没有入伍吧。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地方,有没有交到同年龄的朋友。

她抬脚跟上那个海兵的步伐,然后提前看到了正站在窗边望着她的鼯鼠。被观察的佩奇直接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态度之自然,让已经从黄猿那得知今天有个债务人要来拜访他的鼯鼠感到了一丝微妙。

有两杯已经倒好的茶水摆在他身后的茶几上,显然鼯鼠比佩奇还要更加清楚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在G1支部。

当佩奇推门而入时,茶水尚且冒着热气,那些无色的热量袅袅而起,携带着水汽消散在空中。

魔女小姐扫了眼被提前备好的茶,她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径直走向依旧站在窗边的鼯鼠,向他伸出了手,“好久不见,鼯鼠。”

她没有再说‘你好’,而是用了从波鲁萨利诺那里学来的新词,她在说‘好久不见’。

被完全陌生的人用再次见面的问候语打招呼,鼯鼠却没有表露出疑惑的态度,他回握住那只没有血色的手,“好久不见。”

虽然没有被告知更多的细节,但显然也已经被提前透露某些信息的中将先生释放了自己的善意,他甚至叫得出她的名字,“坐下慢慢说吧,佩奇小姐。”

自打考试开始以来,或者更严谨一点,自打第一个4月29日以来,佩奇就从未体验过这种诸事皆顺的感觉,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友人的力量。

原来……这就是朋友吗?

这就是拥有朋友的感觉……吗?

独自回到新世界的魔女小姐却在恍惚间觉得自己此刻并不是一个人,那种陪伴感过于强烈,让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正在被关注着。

在交友这件事上能参照的样本太少,除了那场战争教给她的东西以外,黄猿的行为变成了目前最直观的参照,于是佩奇下意识地记住了这种处事风格,并将其对标到了对待朋友的方式上。

陷入思考的佩奇没有立刻松开手,所以在鼯鼠的视角就变成了佩奇一直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不过他已经被提前打了预防针,知道自己的客人有一些古怪的小怪癖,所以鼯鼠只是很淡定地又出言提醒了一遍,“坐下慢慢说吧,佩奇小姐。”

回过神来的佩奇却没有依言坐下,她松开鼯鼠的手,然后将那枚从第四场循环开始就始终没能真正用出去的第二枚猫眼拿了出来。

当初被置换成贝利的三颗猫眼,现在一颗在弗兰奇手里,一颗即将在鼯鼠手里。

但是这一次,佩奇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些宝石的时间不会再翻转了,它们似乎就要永远地留在这些对应的时间点里,不会再回来。

这是一份不算莫名的笃定,佩奇知道这种笃定缘何而起——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在‘行走’,有人跟上了她的脚步,并且人为地在她身后划下了一道道安全线。

安全线以内的时间是没有隐患的,因为画线人提前摆平了一切,他提前清扫了她的道路,并送了她一程。

虽然只有一小段,但也已经足够了。

海圆历1513年5月23日,早,9:00,新世界,海军G1支部。

在时针彻底指向九的下一秒,佩奇将那颗宝石放进了鼯鼠的手心里。

金绿猫眼中的竖光注视着站在窗前的两个人,像是真正的眼睛。

佩奇没有再提什么钱不钱的事,她直接要了鼯鼠的电话虫号码。而拿到宝石的鼯鼠也没有再询问理由或者拒绝,他直接收下了。

在互换完联系方式后,不打算在G1逗留的佩奇向鼯鼠告别,但她在离开之前端走了那杯专门为她倒的茶,连带着那个白瓷茶杯一起。

“这个就送给我吧。”佩奇举起那个茶杯看向鼯鼠,“我想要。”

没觉得这件事突兀的鼯鼠向佩奇颔首,“送你了。”

“需要茶叶吗?”

“不用。”

佩奇看着茶杯里沉浮的重量,“这个杯子就足够了。”

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端着一杯茶离开海军基地,所以所有路遇的海兵都没忍住向佩奇行了一会注目礼。

但被视线包裹的人却很淡定,她缓步往基地的大门口走去,并在半途举起茶杯将那些已经变得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有满足感顺着舌尖漫向四肢百骸——她现在应该是在开心吧?是了,她是在感到开心的。

佩奇将那个茶杯暂且收回钥匙,她站在这座岛的港口看着面前的碧海连天,第一次萌生了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这段时光的念头。

绝对不要再折返,不,是她不允许再折返。

她要让这段时间锚定在属于她的过去。

初生的维系者终于展露了要向权职者转变的苗头。

佩奇是钟楼的维系者不假,可只是维系者是没有资格归位的。

阿诺特需要的是时间的主人,祂需要的是能够辨别[正确]究竟是否真的[正确]的决断者。

在那片被污染和混乱侵袭的大陆,就连规则也不能交付完全的信任,所有不能保持思考的生命都只会踏上绝路。

而魔女作为祂为了自救而孕育的世界级生命体,生来便背负着无比沉重的期待,祂要她们永远清醒,并清醒着将祂从梦魇中拉回来。

被自己的母亲与姐姐殷切期待着的时间魔女尚且不知道自己这场考试真正的意义,可她却终于在第五场循环的第25天觉醒了一点权职者应有的意识。

她是时间的主人,身为主人,不应该被时间裹挟着前进或后退,这是她的权柄,也是组成她的一切,她需要去捍卫自己的领土,她需要去在乎这一切——不可退就是不可退,当时间想要往前走的时候,即便是规则也要让路。

她要这25天成为她的绝对,这是属于她的时间,她要他们留下。

佩奇站在这久违的新世界的风里,那些猛烈的气流呼啸而过,吹散了她的长发,却也吹散了她的淡漠。

这是既定的未来。

她的经历会是真实的,她的友人会是真实的,她的旅途也会是真实的。

她会让他们变成[真实]的。

无论如何。

最近的新世界很热闹,因为出现了一个超级新人。

但似乎还不能将她界定为海贼新人,因为截至目前都还没有出现过有关于她的通缉令。

可她的名字却着实被各方势力的情报负责人给记住了,毕竟她实在是太能搞破坏了一点。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新人似乎跟唐吉诃德家族有仇,比起被随机偶遇便被定点爆破的武器工厂,但凡是挂了唐吉诃德海贼团旗帜的据点,她是见一个就毁一个,一点要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有唐吉诃德家族在前面顶着,其他势力的压力就变小了许多。

目前被她招惹到的势力已经上升到了两位数,黑白两道都有,可被她摸过去的产业都是灰色的,基本上就是三不管地带,即便是表世界的苦主也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去找政府或海军告状,毕竟走私武器这件事是被法律明文禁止的,他们要真去告状了,那先抓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除了武器工厂以外,这个新人还格外地喜欢去找“中介”的麻烦,包括一些地下的情报贩子之类的,总之就是一切被官方明确提出过‘不可以’的存在。

被摧残过的组织也不是没进行过报复,可所有派过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们也分析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又究竟是行的什么路数,推测与猜疑层出不穷,一个比一个复杂。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佩奇在离开G1之前去书店买了一本《世界政府刑法典》,她拿它当底线的参照物,用一种有些奇怪但确实行之有效的方式做到了波鲁萨利诺口中的‘踏着底线前行’。

“还真是有够热闹的yoi。”

马尔科看着手中的报纸,对最新的头版头条给出了评价,“是我的错觉么,以藏。她好像是一路在向着咱们这边靠近?”

“不知道这次盯上的又是谁。”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坐在莫比迪克号的船头轻笑出声,“嘛,提前祝他好运吧。”

“这可不是一个善茬啊喂。”

第44章

佩奇也正在看报纸,她发现这个世界经济新闻报的社长好像很喜欢她。

是因为她最近制造的新闻足够多所以提升了他们的产出量吗?

而且在发现她对平民没有什么兴趣之后,那个因为她根本没有遮掩行踪所以恨不得就一直追在她身后的记者居然都开始敢跟她搭话了。

“佩奇大人!我买到通用胶卷了!”

嗯,所以被搭话的佩奇也十分自然的使唤起了他。

作为记者,照相机就是他们的半身,除了专业的摄影师以外,再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各种映像店铺。

接过胶卷的佩奇顺手用红绸卷住了这个来去如风的大男孩,她指着手中展开的报纸,面无表情地质问他,“这个奇怪的称号是怎么回事。”

被抓住的艾弗里瞄了眼被佩奇指着的单词,“嘿嘿嘿~Lotto·Dark!怎么样,还不错吧?我这可是对标的BIG·MOM在起称号诶!”

佩奇:“……黑色乐|透?”

试图挣扎的艾弗里没能从那些绸缎里挣扎出来,不过他也没害怕,而是呲着一口大白牙试图用表情比拇指,“没错!多形象啊~你不觉得吗?”

佩奇大人的能力都是乌漆嘛黑的,那些被侵蚀的敌人也都乌漆嘛黑的死掉了,可不就是Dark嘛。

而且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可以肯定佩奇大人绝对是在随机挑选猎物,那些被选中的组织就跟中彩票一样,虽然是灾厄的彩票,啊哈哈哈哈!

也说不上是太过乐天还是脑子缺根筋,这个来自世经报社的记者明明弱得连一只鹅都打不过,可他就是敢追在佩奇后面一路跟着她到处取材,硬生生把自己从原本的民生八卦记者转职成了战地记者。

而在佩奇随手从流弹中救过他一次之后,艾弗里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单方面给自己弄了个什么定位,反正只要佩奇不赶他他就不走,堪称是完全绑定。

佩奇:……

虽然打不过大白鹅,可艾弗里长得却很像一只白鹅,因为他有白化病。

缺失色素的白色中长发被他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因为眼睛畏光,所以脸上戴了个堪称是半永久的黑色护目镜,不过佩奇见过他的眼睛,因为这个才刚成年没几天的臭小鬼后来干脆就直接蹭到佩奇身边过夜了,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安全感。

“我刚才给社长打电话了,他说白胡子海贼团最近一直在海上,没有要登岛的意思。”本就已经十分夸张的微笑又扩大了几分,“不过我看了眼海图,我猜他们大概率是要去FOODVALTEN,你猜我猜的对不对?”

佩奇没和艾弗里说过自己要去找谁,也没跟他提过想要借用报社的情报网,这都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然后行动力满分干出来的事。就像他给佩奇起称号一样,那可真是一拍脑门就莽上去了,等佩奇想起来看他一眼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她怕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叫Lotto·Dark的人。

佩奇将这只过于欢脱的白鹅放回了地上,“你的社长没让你回去么。”

“没啊。”甫一落地,艾弗里就嗖的一下钻进了房间里,准确来说是佩奇的房间,那是她给自己订的客房,但并不妨碍艾弗里在这间屋子里给自己打了个地铺。

他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然后精神奕奕地转过身看向佩奇,“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还没见过真人版的四皇呢!!”

两个白的都不太正常的人就这样隔着门框僵持了片刻,不过被缠住的佩奇其实没有真的特别抗拒,就像是人类不会特别抗拒回家途中跟着自己的小动物一样,佩奇基本上是拿艾弗里当野生小鹅在养。

白色的,非常闹腾的,却又十分聪明的小鹅。

“记录指针——”

“哎呀那种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即便是护目镜也遮不住两眼放光的艾弗里,那份热烈的期待穿过漆黑的镜片很好地传达给了佩奇。他背着自己的双肩包,用一种即将去参加夏令营一样的语气催促起了这个被自己被动绑定的大姐姐,“走啊!”

大概是所有野生动物的被动天赋,在碰瓷饲主这件事上,他们大多都是十分成功的。

佩奇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她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所以直接带着艾弗里去退房了。

至今也没能拥有通缉令的佩奇依旧可以入住正常的酒店,也没什么执法人员来抓她,佩奇觉得这大概又是波鲁萨利诺在背后调控了什么,当然也有可能跟她是在变相帮忙清扫灰色地带有关。

至少从偶尔几次和赤犬的通话中能够感知的到,这个红色的大将似乎是还没有把她划分成无可救药的垃圾。

新鲜出炉的黑色乐|透带着她的小白鹅随机挑选了一艘挂着海贼旗的外轮船,然后在艾弗里人来疯一样的‘Bingo!你们中奖了!啊哈哈哈哈!’的噪音里用红绸将穿着船长披风的男人给锤进了甲板里。

佩奇拿出那个艾弗里提前准备好的记录指针,向面前战战兢兢的航海士下达了最新的“船长命令”,“去FOODVALTEN。”

“好好好好好好——”抖个不停的男人连声线也开始发抖,因为他已经认出了佩奇的脸,那毕竟是被艾弗里近距离拍了特写镜头的照片,实在是非常之清晰。

可恶啊!为什么是他们中了乐|透啊!!听说这女人手里从不留活口?!不知道他从现在开始积德行善还来得及逆天改命吗??!

佩奇没有理会这一船开启震动模式的海贼,她回头看了眼已经开始拿主桅杆当攀登玩具正试图往上爬却一直失败的艾弗里。

他怎么可能爬的上去呢,他甚至都不能连着爬上五层的楼梯。

有宽尾凤蝶默不作声地落在艾弗里的后颈,拎着他向他想要去坐坐看的瞭望台飞去。

佩奇看着即便在空中也没个安静意思一直在扑腾的艾弗里,轻声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单词,“……Bingo?”

这个单词,约克也曾经说过,那是他在猜中她的年龄之后给自己的庆祝语。

庆祝语啊……

佩奇仰头看了一会已经开始迎风流鼻血的艾弗里,那些鲜艳的红色流了他一脸,然后顺着下巴滴落在印着小黄鸭的衬衣上。不甚在意的艾弗里随意地用手抹去下巴上的血,然后随手蹭在了天蓝色的沙滩裤上。

他站在绑着船帆的横向桅杆上,没轻没重地蹦蹦跳跳着往前走,然后不出所料地一脚踏空,用比飞上去更快的速度掉了下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

掉进红色绸缎里的艾弗里就地打了个滚,他就那样一路滚动着滚到了佩奇面前,也不嫌晕。一直没有止住的鼻血在翻滚中成功地流了他一脸,看上去很有凶杀案现场的感觉。

“尊敬的Lotto·Dark大人~我饿了!”他斜躺在佩奇面前,黏糊糊地撒起了娇。

这其实是一个不算特别讨喜的行为,不过这种不讨喜通常发生在正常的人类社会,而不是本就拿他当小鹅在养的佩奇身上。

魔女小姐打开被艾弗里背在身后的双肩包,拿出了一个没有标签的小药瓶。

“去吃药。”

“诶~不要嘛,很苦啊!”

“不吃药就会死。”

“吃了也不见得能活啦。”他一拱一拱地往前蹭,“而且还会肚子疼,我才不要!”

于是佩奇就真的把那瓶药重新放回了他的背包,然后驱使红绸,就那样卷着他走向了这艘海贼船的厨房。

“想吃什么。”

“地狱咖喱!我要超级加倍的辣椒!”

“嗯。”

坐在餐椅里的佩奇盯着已经开始眼冒泪花的厨师,“做吧。”

被绸缎放下的艾弗里趴在餐桌上笑嘻嘻地唱起了不成调的歌,“咖咖喱~~咖喱喱~~~”

他拨弄着摆在餐桌上的玻璃杯,透过那个透明的弧度看向坐在对面的佩奇,“呐,乐|透大人,你说我能拿到白胡子的签名吗?他会不会不给我签啊。”

还没等佩奇回应他,艾弗里就已经继续自言自语了下去,“不给我签也没事,反正能见到本人,嘿嘿嘿,我一定要去摸他一把!”

“还有那个一番队的不死鸟马尔科!啊啊啊我一定要去摸摸看!不死鸟到底是什么手感啊?会像信天翁一样吗?他也有羽毛吗?可是看上去只是一团火诶!”

“呐呐,乐|透大人~你说我会不会还没摸到就被宰掉啊?那样也太亏本了,我一定要先摸到再被宰!”

直面一连串絮絮叨叨完全没有停下意思的话痨小鬼,佩奇淡定地从一旁的果盘里拿起了一颗橘子,然后直接放到了艾弗里的头顶上。

原本就是趴在桌面上的大男孩突然被橘子“镇压”,他又耍宝一样地扁下去一节,并且大声嚷嚷了起来,“可恶!佩奇大人耍赖!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封印我!”

被“封印”的艾弗里伸手拿下那颗橘子,然后直起身靠在椅背上剥起了橘子皮。

“所以佩奇大人要去找白胡子海贼团做什么呢。”他的语气突然平缓了下来,“我死掉倒是没什么,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

“但是佩奇大人不能死啊,佩奇大人连地狱咖喱都还没吃过,怎么能死呢。”

“不死鸟摸起来和信天翁不一样。”

佩奇答非所问,她接的是艾弗里发疯时说的那些话,“虽然有羽毛,但摸上去像是水流。”

“而且也拔不下来。”

听到意外回答的艾弗里呆了一下,在大脑开始惯性思考之前,是吐槽先一步脱口而出,“你还试图拔过不死鸟的羽毛??”

突然就觉得自己输了的艾弗里再次来了精神,他将自己推测出的答案随意地抛到脑后,然后大笑着更正了自己的遗愿,“那我也要拔拔看!”。

艾弗里猜得不错,白胡子海贼团确实是打算前往FOODVALTEN。

那是一个被白胡子纳入领地范围的小岛,从名字里带个food就看得出,这是一个与盛宴相关的地方,所以也可以称其为萨奇快乐镇。

嗯,这是比斯塔给起的别称。

因为相距的距离不同,所以白胡子海贼团要比佩奇他们早到一天,等被黑色乐|透选中的倒霉海贼终于紧赶慢赶地赶到时,这座岛的港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停满了船,大大小小的黑旗迎风飘扬,到处都是白胡子及其附属海贼团的旗帜。

显然,这里充斥着一种已经被包场了的气息,所以当有悬挂着陌生旗帜的船只靠近时,不出意外地引来了关注。

“哦豁?胆子不小嘛,这是想登岛?”

“想登就登呗,老爹又没说不让别人来,只要他们不惹事就成。”

负责瞭望的海贼随意地聊着天,在有白胡子坐镇的当下,就算是海军元帅来了也无法让他们感到一丝一毫的紧张。

“我瞧着不太对啊。”

另一个稍微严谨一点的海贼正用望远镜努力的看向那艘距离还不算太近的外轮船,然后他就跟感受到视线回望过来的佩奇对视了一下。

明明相距那么远,还是隔着望远镜的对视,负责瞭望的海贼却突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放下望远镜的同时没忍住按了下自己的心口,“娘嘞,这女人怎么这么瘆得慌。”

“邪门啊!”

“哈?你在那嘟囔什么呢?”

感到莫名其妙的海贼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也跟着看了一眼,“咦?这不是那个最近很火的Lotto·Dark吗?”

没有见闻色天赋的海贼感知不到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他还在兴致勃勃地推测,“这艘船是中了黑色乐|透吗?听说那女人不留活口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感觉真人要比照片还要更好看啊,这是个美人呐!”

陌生的外轮船在一众海贼的打量之中靠岸了,但最先下船的既不是已经小有名气的佩奇,也不是那些被当成免费劳动力的男人,而是艾弗里。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欢一般的往前冲了不到50米,然后突然左脚绊右脚的平地摔,用一种非常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给这座岛行了个大礼。

有红绸慢吞吞地姗姗来迟,它向前延伸着卷起了贴在地上的艾弗里,将他重新正着摆在了地面上,像是在扶起一个倒地的胡桃夹子。

“啊哈哈哈哈!活的四皇!我来了!!”

重新站起来的艾弗里就那样带着卷在自己腰腹上的红绸继续往前冲,佩奇也任由他在那发疯,随着他跑远的距离解放着绸缎的长度,倒也没拦他。

慢了一步的魔女小姐在路过艾弗里刚刚平地摔的地方时看到了沙子上的红色,他这是在摔倒时磕破了膝盖,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土地,虽然只有一小块,但也惊到了原本正坐在港口打牌的海贼。

“……不是吧,摔一下就出血了??”

“他是贵族吗?这皮子也太嫩了吧?!”

“呐!Lotto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只是偶然路过吗?还是说这里有人中了黑色乐|透吗?”

战斗力还没有一只鹅高的艾弗里被轻易的放了过去,但是轮到佩奇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四散在港口附近的海贼虽然还在做着各自的事情,但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将视线集中了过来,并且隐隐出现了聚拢的架势。

然而被问话的佩奇却没有停下脚步,她就那样顺着红绸延展的方向匀速地往前走着。

逐渐拉近的距离让气氛变得紧绷起来,但似乎只是单方面的紧绷。

佩奇扫了眼已经开始出现警戒趋势的海贼,她歪了下头,在一众警惕和防备的视线里向这个不算陌生的小领队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佩奇,好久不见。”

完全矛盾的两段问候语被她一起用了出来,这让被打招呼的特洛伊短暂的头脑风暴了一下自己过于丰富的情史——嗯,嗯?嗯??他应该是没招惹过黑发黑眼的女人,吧?

有点卡壳的特洛伊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色乐|透,然后又看了看那只一直停留在自己面前的手。

出于某种直觉,没错就是直觉而不是礼貌,特洛伊到底是回握了这只在传言中非常危险的手,“你好,特洛伊。”他停顿片刻,到底是没憋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认识我?”

“嗯。”

佩奇看了眼面前这张年轻了不少的面孔,想起了他在法布提港与自己的情人在小巷中幽会的事。不过萨奇不让她将这件事说出口,所以她之后也没再提过。

“带我去见纽盖特。”佩奇没有收回手,她就那样握着他,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听上去却像极了是在威胁。

被“威胁”的特洛伊挑起了眉,他笑眯眯地直视着佩奇,“呀嘞呀嘞,老爹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就算是Lotto酱也要有足够的理由才行哦。”

与佩奇所想的一样,想要见四皇一面的人可太多了,所以白胡子海贼团麾下的海贼们很少会放无名之辈过去。

哦,艾弗里不算,那个平地摔还能把自己磕出血的小鬼一看就不是道上的,不在特洛伊的警戒范围内,更何况就算放他过去他也到不了队长们待的地方,更何况是老爹。

被询问理由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没有将想要问纽盖特的问题在这里说出口,而是挑了另一件她同样很感兴趣的事,“有一个自称是白胡子亲儿子的人类跑去袭击了我的朋友。”

佩奇在特洛伊逐渐变得呆滞的目光里继续说道,“我想来问问他,这是真的么,他有亲生儿子吗?”

这个消息有点炸裂,至少把完全没设想过会听到这种理由的特洛伊给搞懵了一瞬——等等,老爹有血脉遗留在外面吗??还是说这是有人在故意扯老爹的大旗吗??

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对劲的特洛伊严肃了面孔,他握着佩奇的手上下摇了两下,“欢迎来到FOODVALTEN,这确实是件需要搞清楚的事,我带你去见老爹。”

被引路的佩奇没有立刻跟上去,她勾动自己的小指,控制着红绸将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艾弗里给拖了回来。

被绸缎倒吊在半空的大男孩开心地跟佩奇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咱们赶上了美食节!超lucky啊!”

再次被放到地上的艾弗里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他自己就跟上了明显是在等佩奇跟上的特洛伊,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

佩奇跟在他们的后面,没有太关注被艾弗里吵到头大的特洛伊。

她随意地扫视着这座岛屿,将没有被建筑和树木遮挡的地方看了个遍,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FOODVALTEN是一座夏岛,土壤肥沃,植被茂盛,就连随意撒在地上的种子也能顺利的生根发芽,开出属于自己的鲜花。

穿着长裤的佩奇与这座岛格格不入,看上去就很闷热,可穿着长裤的本人却偏偏一滴汗都没流,像是感受不到热浪一般。

特洛伊带着他们一路穿过大街小巷,径直往岛屿深处走去。四周的建筑逐渐开始稀少,零星的几个木屋也没有很高,所以佩奇提前看到了正聚在远处林间空地上的故人们。

这里大概是真的很热吧,所以除了以藏以外,就没有哪个队长是好好穿衣服的。

佩奇看到了正坐在树杈上的马尔科,他同样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印有橘色叶子的沙滩裤。

与乔兹不同,马尔科没有那种特别夸张的体型,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出同样蕴含爆发力的躯体,张扬的金发与胸前藏蓝的刺青组合在一起,很是夺目。

尚且没有经历过背叛的马尔科就这样在阳光下肆意地笑着,意气风发,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看来七年前的他要比七年后的他幸福上很多。

大概是佩奇眺望的时间太久,这种没有丝毫收敛的视线当然引起了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的警觉。

他顺着视线回望过去,然后提前看到了正在靠近的佩奇。

才被他感慨过不是善茬的女人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他们就这样互不退让地对视了片刻,然后一起看向了纽盖特。

“好像出现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啊喂。”他笑着同老爹打趣,“原来是咱们中了乐|透yoi。”

“库啦啦啦啦啦,那个最近很闹腾的小鬼吗?”

开始感兴趣的纽盖特将杯中的冰啤酒两三口喝光,然后转过身,想要瞧瞧这个来找他的小姑娘是个什么来头。

不过最先冲过来的是一马当先的艾弗里,这个膝盖尚且还在流血的,和佩奇一样都白的不太正常的大男孩非常兴奋的一头扎进了聚满了队长的人堆里。

有十分明显的红晕浮现在他的脸颊上,正在上头的艾弗里就连那个被他梳在脑后的小揪揪都透着一股子容光焕发的劲儿。

只见他像是个被上了发条的小跳蛙,一刻不停的绕着白胡子转起了圈,并接连惊呼了起来,“天啊!四皇!天啊!是真人!天啊!!”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鬼。”

以藏端着萨奇刚烤好的肉串走向被支在空地上的木桌,在途经艾弗里时没忍住提出了疑问。

听到问话的艾弗里扭过头,然后嗖的一下又蹿到了以藏的面前,“天啊!!是第十六番队的队长!!活的!!啊啊啊啊!!!”

直面尖叫的以藏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白毛小鬼冲自己留下了鼻血。

以藏:“……”

同样看到鼻血的马尔科不由得抽了抽眼角,“喂喂,这是在对以藏着迷吗?”

“不是在着迷。”

终于走到空地的佩奇看了眼正试图去拥抱以藏的艾弗里,“他只是快要死了而已。”

马尔科:“……?”

被意想不到的回答打了下岔,尚在思考佩奇来意的马尔科收回打量艾弗里的视线,又与佩奇对视了片刻。

在发现这个女人没有在开玩笑之后,身为医生的本能让他重新审视起了艾弗里的状态,“他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

佩奇从钥匙里取出了那瓶在香波地抢来的泡泡酒,然后直接抛向了树上的不死鸟,“送你的。”

突然被请喝酒的马尔科有些诧异地接住了那瓶只在香波地售卖的特产,他挑眉看向那些被封在透明琉璃瓶中的酒液,试图理解佩奇的意思,“这是……诊金?”

“不,只是请你喝酒。”佩奇又向他抛出了一个票夹,“这个才是诊金。”

因为意外出现在身边的艾弗里,佩奇没有像原本打算的那样直接去找纽盖特,而是先来找了马尔科。

她站在树荫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糊了一脸血的艾弗里像是个小变态一样的四处骚扰人,“帮我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我才刚养出一点乐趣,不想现在就送他去轮回。”

第45章

一上来就被安排活的马尔科没有拒绝这场有些唐突的“挂号”。

他都没打开那个票夹看一眼里面的支票到底有没有写着数字,就随手将它揣进了沙滩裤的口袋里。

“好啊。”他看向站在树下的女人,“如果你们不着急离开的话,我可以给他做个体检。”

有胆量直面四皇的人不多,会敢来找四皇的船医看病的人也不多,无论这个女人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她在为自己的朋友求医这件事是真实的。

虽然她的话术有点奇怪,但新世界从不缺少怪人,所以马尔科对此适应良好。

他向来欣赏这种珍惜朋友的人,所以没怎么考虑就轻易的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一个四皇团船副应有的架子,甚至还主动推了下进度,“需要现在就检查身体吗?”

“不用,不差这一会,他现在还死不了。”佩奇看着恨不得把“高兴”二字写在脸上且就差冒出幸福泡泡的艾弗里,“先让他玩一会吧。”

马尔科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拎着那瓶从香波地远道而来的礼物走近佩奇,“也好。”

“那就晚上再说。”

他扫了眼乱糟糟的派对现场,“你是来找老爹的吧,需要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吗?”

“先不用,这里就可以。”佩奇看向一直很敏锐的马尔科,“不过晚一点的时候,我需要和你单独聊一下。”

她抬脚向正坐在人群中央的纽盖特走去,但她没忘了招呼这个海贼团的另一位权职者,“你也过来。”

被召唤的马尔科看向这个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边界感的女人,她同他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过自然了一点,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这个黑色乐|透……难不成是个自来熟?

可是那种从感知里传回来的阴冷却又无论如何都跟‘自来熟’这三个字搭不上边。

感到矛盾的马尔科抬脚跟了上去,他坠在佩奇身后,一起走向了老爹。

一路从七水之都兜兜转转着来到FOODVALTEN,在跨越了足够漫长的时间和空间后,佩奇终于再次站在了纽盖特的面前。

她盯着正坐在树桩上的白胡子看了一会,然后跳过了一切问候语和开场白,一上来就直奔中心,“回答我,纽盖特。”

她叫着他的名字。

“如果一个人会在未来犯下大错,你会因此而杀死现在的他吗?”

【永远不要越过朋友的意愿替他做决定】

“这个大错包括触犯你唯一的规则,也包括你儿子的命。”

【不要对朋友说谎】

“我会根据你的选择来做出选择,不会让你为难的。”

【无论与朋友的关系多好都不可以越界,不要做没有分寸的事】

“回答我,纽盖特。”时间魔女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海上皇帝,“在你的规则里,活在当下的人需要为未来的自己赎罪吗?”

这是个几乎不会出现在海贼世界里的哲学问题,被超级新人直呼其名的白胡子笑着释放了自己的威压,“库啦啦啦啦啦,真是个嚣张的小鬼,这是跑来跟我玩起时间游戏了吗?”

被霸王色霸气单独针对的佩奇站在这异常熟悉的冲撞里,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她用剥离了污染的魔力模仿着他曾经教过她一次的释放频率,用同样的波长撞了回去,“所以回答呢?”

虽然都是霸王色,但其实每个人的霸王色霸气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是独一无二的身份识别,这世上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霸王。

气息是带有信息的,就像是自己听得出自己随口哼出的调子是在表达什么感情一样,纽盖特自然也读得懂自己的气息究竟是在表达些什么意思。

佩奇的行为像极了是在播放录音,她将这首保存在她记忆里的狂歌放给七年前的当事人听。

只是,即便都没有想要将攻击扩散给其他人的念头,可无论是白胡子的霸气还是时间魔女的魔力,都是些太过磅礴的东西,就算没有想要波及他人,也无可避免地产生了额外冲击。

萨奇护着自己差点被气浪掀翻的烤炉,最见不得浪费食物的厨师先生看着被扫飞的烤肉,咆哮着露出了鲨鱼齿,“不要在这里动手啊老爹!现在是午餐时间!!”

原本只是惯性怒吼的萨奇却意外的成功叫停了正在互飙气息的两个人。

老爹会停下尚且在萨奇的预料之中,可他没想过那个传闻中的超级问题新人也会听他的话。

突然变成全场焦点的萨奇在一片诡异的安静里放下了手中的烤炉,他咳嗽一声,“你们继续!”

纽盖特扫了眼一直看着萨奇没有收回视线意思的女人,他也若有所思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完全绝对的未来。”

“人是活在当下的,没有人应该为未来的自己赎罪。”

从不区分过去和未来的魔女小姐闻言微微皱起眉,她再次说出了那句已经给出过一次的评价,“你果然是慷慨过了头。”

“总是原谅一些不值得被原谅的蠢货。”

被批评的海上皇帝却没有生气,他感兴趣地压低身子,凑近这个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小巧的女人,“那这个人在过去和现在有做错什么吗?”

“……还没有。”

“那为什么要审判现在的他?”

自从被1507年的多弗朗明哥枭过首后就一直在记仇的时间魔女沉默了一下,她突然看向从一开始就被她叫过来的不死鸟,“那你呢,你也觉得不应该在现在审判过去的未来吗?”

在现在审判过去的未来。

这句话其实有点绕,但从头听到尾的马尔科完全理解了佩奇的意思,他甚至有点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自己来旁听了。

她是已经预见了老爹大概率会与她做出不同的判断,且她相信他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所以想让他来做出最后的选择。

这个人……很了解他们。

她甚至都没有直接说出犯错者的名字,就是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想要听到这种说不上是预言还是诅咒的信息。

马尔科颠了颠手中的扁圆瓶子,他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与老爹相似的回答,“在这个人没有犯错之前,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犯一遍同样的错误。”

“未来的他不一定是这个他的未来,这不是现在的他应该背负的罪。”

被投了双份反对票的魔女小姐半眯起眼睛,她突然朝正满心满眼抢救炉火的第四番队队长问了个新问题,“萨奇,你想要成为果实能力者吗?”

突然被搭话的厨师先生抽空瞥了眼这个小客人,“哈?恶魔果实吗?我才不要,那还怎么下水。”都不能自己去挑选食材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得到答案的佩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散去了隐隐对峙的坚持,却没忍住曲起指节敲了敲自己的眉心,“行。”

“我知道了,我不杀。”

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两种解决方案的佩奇缓慢地转动着视线,看向了没有聚在这片空地,而是选择坐在城镇里同二番队队员一起喝酒的蒂奇。

既然现在的蒂奇被他的权职者判定为无罪,那她也只好认同他如今的无罪。

只能去找暗暗果实了。

稍微有点麻烦。

……真是的,这群总是把原谅挂在嘴边的愚蠢人类……

马尔科突然低头凑近佩奇,他隔着她抵住自己眉心的手,笑着望进她漆黑的眼底,“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你是不是在偷偷说我的坏话?嗯?”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无论他们是初次见面还是相识已久,马尔科总是能轻易地察觉到佩奇在情绪上的转变,哪怕她连个微表情都没有。

他举起那瓶没有开封的泡泡酒,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喝?”

“还有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就一起开宴会吧?”

尚未被背叛与失去洗礼过的不死鸟没有那种无时无刻都缠绕在身上的怠倦,1513年的他要比1520年的他恣意得多。

佩奇看着凑到她面前的这张比记忆里洒脱太多的笑脸,突然手腕一翻,直接戳上了他的脑门。

时间魔女面无表情的狠狠地戳了不死鸟一指头,“愚蠢。”

可以轻松躲开的马尔科却没有闪躲这场“攻击”,他笑眯眯地接住了这份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惩罚,同时再次确认了这位Lotto·Dark小姐果然是与他们“相识”的。

在那所谓的过去的未来里。

大概是与时夫人差不多的能力?

将已知信息捋顺的差不多的不死鸟捏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一会——看来是有足够糟糕的事发生,才会让她回到现在来让他们做出选择啊喂。

居然要回到这个彼此完全不相识的‘现在’么……他扫了眼疑似还在生闷气的佩奇,有些莞尔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不是说想要和我单独聊一下么,要换个地方吗?”

被岔开话题的魔女小姐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不过她没有立刻同意,因为她还没有处理完有关纽盖特的事。

佩奇相当顺手地抚上了马尔科的侧脸,“再等等,等你给艾弗里体检完再说吧。”

被摸脸的马尔科这次是真的忘了躲,他有些诧异地看着神色自若的佩奇,一时有些拿不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已经很久没有摸过不死鸟的魔女小姐已经顺着他的侧脸摸去了眼尾,并出现了想要往鬓角深入的趋势,只可惜站着的马尔科对她来说有点高,她碰不到他的发顶。

感到可惜的佩奇收回了手,也没去管似乎是有点僵硬的马尔科,她偏头看向正满脸写着‘看好戏’的白胡子,将那个一开始讲给特洛伊的问题抛给了他,“有一个自称是你亲生儿子的人类跑去袭击了我的朋友。”

在纽盖特不以为然的反驳之前,佩奇将黄猿讲给她的细节复述了出来,“他有着同样的金发,同样的弯月胡子,用着与丛云切差不多的薙刀,和你差不多高。”

“他还有着和你年轻时差不多的力量,就连招式也有点像。”

“虽然没有抓住本人,但他似乎完全不会遮掩行踪,所以很容易找到。”

魔女小姐抱着双臂,用一种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说出了会被和谐掉的话,“所以这真的不是你在年轻的时候哔——哔哔——所以哔哔哔——的露水债吗?毕竟他的母亲喜欢穿豹纹。”

“噗——咳咳!咳咳咳!”

“唔噗——!嗯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