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么远,她可不想一直骑过去,想想就很累。
从小就被代理人以各种方式逼着锻炼身体却从未听过话的佩奇淡定的催动了魔力,有宽尾凤蝶自她的腿侧振翅而起,然后落在佩奇的肩头,直接将她带向了空中。
这里已经很接近新世界了,所以无论是游客还是常驻在香波地的居民,都对恶魔果实能力者很熟悉,他们没对突然飞起来的佩奇投以太多的目光,除了原本就在关注她的一些人。
其实比斯塔当初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佩奇就是那种一下船就会被人贩子盯上的“高级货”,毕竟她看上去实在是很符合高价商品的特质,还是很好卖的那种。
价值高的东西不一定好出手,所以价值高又好出手的商品才是真正的好货。
谁不喜欢变现速度快的东西呢。
即便发现目标货物是能力者也没能让盯梢的人贩子产生退意,他们干这行已经好几年了,都是老手,海楼石手铐对他们来说就像手表一样,是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能力者可是时价,这次一定能开一个大单!
正在用电话虫跟据点联系的人贩子兴奋的说了好长一段话,等他挂上话筒再往佩奇离开的方向望去时早已连背影都看不见了,不过他没当回事,因为没有猎物能在进入香波地后还能逃走,他相当放心地转过身,想要先回去拿点装备。
可原本理应离开的女人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且距离他极近,这明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毕竟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她,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黑色的眼睛盯住后,他却不受控制的感到了惊悚。
还没等他从这莫名的惊惧中回神,那只苍白的手就已经盖在了他的脸上。在愈发猛烈地心跳声中,他依稀听见对面的女人在说什么,可他无论如何都听不清她的声音。
有浑噩与眩晕搅碎了他的感官,天与地似乎在一瞬间颠倒,然后就那样永无止境地旋转了起来。
“真是难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要主动抓住我的人。”
佩奇看着掌下被墨线填满四肢百骸的人类,有些新奇地摸了摸他已经不再有肌肤触感的眼尾。
时间魔女随手把这个已经被彻底污染的生命扔进了虚空的洪流里,但她没忘记约束自己的‘乐园’,“那是一只坏熊,会吃坏肚子的,别去咬他。”
她打开从这个人贩子口袋里翻出来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像是报价单一样的东西。
人类、小人族、毛皮族、长手族、长腿族、蛇首族、鱼人族、人鱼族、巨人族……
每个种族的后面都有着明码标价,但引起佩奇注意的是右边用线框框起来的字——其他珍惜品种时价。
“……其他珍惜品种?”
佩奇若有所思地看着标在【人类】后面的那一大串种族名。
这些种族算是妖怪吗?
说起来,奥兹和那谬尔……可以算是妖怪吗?可是她没有感受到妖气,那应该不算吧?
不过她也不想签下他们的名字,那思考这个问题就没有意义。
所以妖怪到底要怎么算,按种族分?按能力分?按外表分?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佩奇突然觉得如果要是按外表划分的话,那她的乐园倒是要比谁都更接近所谓的妖怪,可她们真的不是妖怪,那是自污染中诞生的新生命,她们与她是共生的。
没办法,当母亲病入膏肓,那从母体中诞生的孩子也不可能健康。佩奇自诞生开始就是与污染共生的,阿诺特的时间早就不再干净了。
思考不出结果的佩奇再次催动起了墨蝶,她还是打算先去拍卖会看看。
不过在看完这份报价单后,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拍卖会上看见身为商品的人类。
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这种买卖同类的兴趣,这种奇怪的欲望真的不是诞生自污染吗?这个考场里也有污染?
明明已经从以藏那里了解到了足够多的常识,可离开以藏后,佩奇的疑惑反倒越来越多,丝毫没有得心应手的感觉。
佩奇:……
佩奇:……她明明有认真听课。
差不多是顶了满头问号的魔女小姐终于赶到了拍卖会的大门口,她抬头看向那个不算陌生的标志,有些不确定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第一场循环时看见的黑旗。
佩奇:……
佩奇:……哦,这里是那个七武海的会场啊。
原本打算用宝石或者贵金属来试试看能不能添加拍品的佩奇瞬间熄了这个念头,她面无表情地去领了自己的号码牌,然后径直走进会场坐了下来。
如果只算现金的话,那佩奇现在的全部身家加一起也才不到4万贝利,不过她不打算给那个粉茸茸花一分钱。
所以最好不要出现她感兴趣的拍品,否则她就要像艾斯一样吃霸王餐。
拍卖会将在10点正式开始,现在距离开场时间还有3分钟,依旧有形形色色的竞买者入场。佩奇没在座位附近看到拍品图册,于是她便知道,这是一个暧昧的信号。
可惜未来的萨奇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会因为自己曾经精准的吐槽而洋洋得意——虽然在常识方面一塌糊涂,可佩奇总是可以在一些糟糕的事情上如鱼得水。
不过佩奇拒绝接受这个评价。
萨奇口中的常识都是人类的常识,那是人类社会的规则,她会为了这场考试去学习和理解人类的规则,但从未想过要完全遵守。
她永远是她自己,是时间的魔女。
交朋友不代表她会变成朋友,魔女就是魔女,魔女不是人类。
比起难以理解的人心,说不定那些妖怪反倒更好相处,毕竟她们都被人划分进了异类的范围,那想来她们之间应该是存在着共同之处。
拍卖会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开始了,起先只是一些书画古董类的开胃小菜登场,竞拍的人寥寥无几,而随着一件件拍品被拍走,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有隐秘的期待流转在一排排的座位之间。
“嘭!”
又是一锤落下,第12件拍品成交。
“呀~想必这些小东西已经无法满足在座诸位贵客的审美需求了!”主持人笑容满面地拍了两下手,“那就让咱们开启新的征程吧!请看下一件拍品!”
“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可身体依旧很好,有着给船只镀膜的手艺!有了他,您将无需再为前往鱼人岛花费多余的镀膜钱!”
随着主持人高昂的介绍声,一个脖子上箍着炸弹项圈,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的男人被牵上了舞台中央。在灯光打向他之后,主持人还用一种他很懂的语气多介绍了一句,“而且脸也不错,身材也很好,相信您们会喜欢的!”
佩奇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个被当做是商品的男人,但她的兴趣点并不在什么镀膜的技术上,也不在他的脸或者身材上。
佩奇是在为这个人类为什么不自救而感兴趣。
这个被锁链束缚着的人,分明有着极强的气息。
“因为是普通的人类男性,所以咱们就从底价开始竞拍!”
“50万贝利!有人要加价吗!”
“55。”
“57!”
“60。”
加价不算热烈,因为这个拍品并不是什么爆款,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性而已。
但佩奇知道他不是,至少,他应该不是‘普通的’。
感到有趣的佩奇举起了自己的号码牌,为这第13件拍品叫了价,“70。”
“……75。”
佩奇的价格对于这件拍品来说有些贵了,所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贵妇人在跟她竞价。
“90。”
连四万贝利都没有的魔女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出了九十万贝利的高价。
“……”
显然,这个数字实在是溢价太过,已经没有人再跟她较劲了。
在询问过三遍后,确定没人再加价的主持人再次落下了自己的拍卖锤。
“嘭!”
“好的!那么第13件拍品成交!让我们恭喜这位女士!!”
被恭喜的佩奇放下自己的号码牌,她回视着那个被自己拍下的‘商品’,看着他被工作人员一步步牵回后台。
哐啷,哐啷,哐啷。
铁链在移动中相互碰撞着发出沉闷的声响,佩奇收回看向那些镣铐的目光,她抬手将碎发抿回耳后,微微偏了下头。
是错觉么,总觉得今天会比她预想中的更加热闹。
不过没关系,她要的就是热闹。
……
嗯。
但她想要的不是这种来自相识之人的热闹。
在拍卖会结束后,拍得拍品的人会被请去专门的房间付款和提货,但是是从高价者依次往后降序排位的。
90万贝利听上去好像很多的样子,但其实只能算是零头,佩奇排在几乎是末尾的位置,不过她本来也不着急,所以就先出去转了一会。
因为一直在室内,所以佩奇错过了每天上午的送报鸟时间,但从几乎人手一份的报纸和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中可以得知,今天大概是有什么大新闻。
‘海军’‘实习船’‘袭击’‘幸存者’
那些既视感过强的字眼吸引了佩奇的注意力。
她走向穿着会场制服的工作人员,向他伸出了手,“给我看看。”
被打扰的男人不爽地抬起头,却又在看到佩奇别在胸前的号码牌后变成了笑脸——原来是客人啊,是客人的话那就好说了,花钱的都是大爷。
他将看到一半的报纸递了过去,还用幸灾乐祸的语气做了个半场总结,“又是那个不杀之泽法,他这人可能命里带煞,总是能把身边的人拖死。”
开始看报纸的佩奇没有回应这个迎宾者,她看着被印在头条位置的照片,不由得皱起了眉。
确实是那艘她曾经待过半天的实习船,编号是一样的。
照片里的军舰似乎是被什么锋锐的东西攻击了,船体上布满了平整的巨大切口,最长的一条裂缝几乎贯穿了整艘船,却又在三分之二的位置戛然而止,是十分明显的拦截痕迹。
‘除教官和两名学员以外,被袭击的实习船没有其他幸存者’
佩奇:“……”
报导没有给出明确的袭击时间,只是笼统的说是昨天下午,明明已经印出了事故发生后的第一现场照片,却没有给出袭击发生的地点,就连袭击者的信息也是空白的,通篇只写了一件事——‘黑腕’泽法的大失败。
比起官方新闻,这篇文字更像是那种为了煽动而煽动的“锐评”,充满了刻意的针对。
“第429号?第429号客人在吗?”
等不到佩奇的主持人扯开嗓子大喊了好几声,“第429号!”
“来了。”
没打算付钱的佩奇也没打算把报纸还回去,她拎着那份报纸,转身走向了这个似乎精力十分旺盛的主持人,跟在他后面拐去了专门安置奴隶的库房。
主持人给了她一个不太大的遥控器,以及一串钥匙。
“这是炸弹的引爆器,如果他不听话或者惹怒了您,只要按下这个按钮,他的脑袋就会开花。”穿着体面西装的男人用一种今天晚饭吃红烧鱼的日常口吻向她介绍着使用方法,“这些是项圈和锁链的钥匙,各有一枚备用品,以防您将钥匙弄丢。”
自觉完成工作的主持人搓了搓手,他见佩奇没有随身携带手提箱,便觉得她应该是用支票,所以很自然的从怀中拿出了票夹。
然后那个票夹就落到了佩奇手中。
手中一空的主持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这里是王下七武海,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生意,所以他根本就没设想过会有人胆敢砸场子。
佩奇翻开票夹,从中抽出一张远远高于90万贝利的支票,然后在主持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
“不用找了。”
“……哈?!你以为我还会找钱吗?!”
终于回神的主持人黑着脸掏出别在后腰的手|枪对准佩奇就要扣动扳机,然而还没等他完成这个动作,就已经突然失去意识跪倒在地。
佩奇看向突然出手的第13号拍品,他正悠闲地盘坐在铁笼里,面带微笑地回视着没有在他的霸王色霸气里失去意识的小姑娘,“这可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他自己徒手扯断了铁链,然后起身掰开牢笼的铁槛走了出来。
拍品向自己的拍主伸出了手,“可以把项圈的钥匙给我吗?”
被不算陌生的气浪冲撞,辨认出这是什么攻击的佩奇意味不明地半眯起眼睛,“霸王,么。”
她直接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但爆炸却没有发生在雷利的脑袋上,他及时的将那个项圈从自己的脖子上掰下抛向了远处的空中。
“嘶——别这么暴力啊。”
“是你先试探的我。”
被指责的雷利抬手按了下自己的脖颈,他缓慢地转了两下脖子,颈椎在转动时发出了声响,“你是冲着唐吉诃德家族来的?”
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要置换点贝利的佩奇:……
她看了眼手中的报纸,“算是吧,不过现在要先处理点别的事。”
“如果我把这里砸了,海军会来吗?”
“哈哈哈,怎么会。”雷利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他放下自己的手,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这里是灰色地带,海贼的生意,就算被砸了也不过是黑吃黑,海军才不会管这些。”
佩奇抬脚跟了上去,两个明明连名字都没交换的陌生人就这样熟稔地聊了起来,就好像刚才互相攻击对方的不是本人一样。
“那海军本部有什么对外的电话虫号码吗?”
“大概是有的吧,不过只有政府和贵族才知道,你是想联系海军吗?”
虽然主持人的那一枪没能顺利打出来,可项圈爆炸引起的声响也不弱,已经有大批驻守在会场的海贼向库房的方向赶来。
佩奇又举起报纸看了一眼,她在一连串‘不许动!’‘砸场子的?!’‘抓住他们!’的噪音里点了下头,“我需要拿到他们的联系方式。”
一直在等鼯鼠电话的佩奇始终没能等到自己的电话虫响,也不知道是泽法没有将她的话转告给鼯鼠,还是即便转告了鼯鼠也没当回事。
想要发起攻击的海贼在雷利的霸王色里成片的倒下,只是这次他没有范围释放,所以佩奇没有受到冲撞。
她看了眼根本就不需要她出手的场面,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所以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哈哈哈,人嘛,总是有点自己的小爱好。”因为赌|博输钱把自己输了个精光的雷利向佩奇比了个贝利的手势,“这叫愿赌服输。”
可惜没人在此刻站出来揪住佩奇的领子一边大力摇晃她一边吼她‘不要学奇怪的东西’,所以成功接收到新知识的佩奇真的把这种赚钱和还钱的方式给记住了。
所以说太好学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还不能分辨老师究竟是什么性质的时候。
顺利走出会场的佩奇没按自己的原计划去捣乱,因为她打算先解决一下手里的这个突发事件。
时间魔女四处看了一圈,在抬头时视线掠过了红土大陆,她远眺着那片宛如万丈高墙的土地,突然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我有一个好主意。”
“嗯?”
不知道她上一个好主意是去“搭讪”海军将领的雷利尚未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随意的也顺着佩奇的视线望了过去,“什么好主意?”
“有人教过我,如果攻击了住在那片土地上的人类,就会立刻出动海军大将。”
雷利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白的有些病态的黑发女人竖起自己的食指,用难得听得出情绪的轻快语调说出了违反常理的话,“所以,只要我去攻击那些叫做‘天龙人’的家伙,就可以见到大将了。”
雷利:“……不,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可幸运之神似乎终于眷顾了佩奇一次。
在极远的,那距离此处尚且还隔着一棵树岛的街道上,成片的人群开始向中心下跪,他们匍匐在地,恭敬地等候着两个正坐在奴隶身上缓慢前进的天龙人过去。
四肢着地的奴隶正在努力地往前爬,华贵的高椅绑在他的后背上,有头戴透明头盔的男人正低头跟奴隶说着什么。
他们的身影被建筑和树木遮挡,却又在走到道路尽头时暴露在了魔女的视线中。
有泡泡从地面浮起,晃晃悠悠地飘向上空,在途经佩奇的目光时,将泡泡后面的人影扭曲出了不规则的弧度。
‘你记着,佩奇,要是看见了把鱼缸倒扣在头上的傻子,转身就走,别让他们看见你。’
‘为什么。’
‘那种垃圾叫天龙人,住在红土大陆上,虽然总是不干人事,但要是攻击他们的话会引来海军大将,总之你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比斯塔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可惜佩奇的关注点集中在了‘会引来海军大将’上。
“运气真好。”
真心实意的在认为自己运气好的佩奇抬脚就要往那边走,然后他就被同样用见闻色感知到那边正在发生什么的雷利给拽住了。
拍品先生拽住自己拍主的手臂,有些一言难尽,“就算是想见海军大将,也可以换个更正常的方式,你这样根本要不到联系方式。”
佩奇看了眼没有松手意思的雷利,她用另一只手去勾颈环,然后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催动了红绸。
不过这些绸缎不是冲着雷利去的。
那些飘扬的红色极快地向前延伸,并在中途一分为二,在几个呼吸间便抵达了天龙人面前。
像是在拔萝卜,连一丝停顿都没有,这两个端坐在奴隶身上的天龙人便被红绸倒卷着绑得严严实实地给拔向了空中。
在连声的惊呼中,被绑走的天龙人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他们被绸缎用同样迅猛的速度拖向了佩奇。
雷利眼角抽搐的看着佩奇控制着红绸将两个天龙人的头对撞在一起,像是对撞的蛋壳,那些形如玻璃的水晶头盔在大力的对撞中破裂,两个人的脑袋就那样撞在一起,磕得对方头破血流,直接晕了过去。
“这样就可以了。”
佩奇满意地看了眼手里的人质,“这样就能交换到联系方式了。”
雷利默默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有些心累地看向根本没打算逃跑的佩奇,“你到底要干什么?”
提前放出全部醒狮的佩奇抱着双臂站在原地,那份报纸被她夹在手指中间,被风吹出‘哗啦啦’的声响。
“没什么。”
她看了眼没有立刻离开的男人,“就是想给他们打个电话。”
海军三大将。
不知道来的会是哪一个。
大概会是那个黄澄澄吧?
毕竟无论是岩浆还是冰,都会对亚尔其蔓红树造成大面积不可逆的伤害,但换成光的话,毁损的面积就会小很多,而且可控。
佩奇看向跑到角落里坐着的雷利,“你怎么还不走。”
坐在木桶上的雷利有些无奈地撑着下巴,“我可做不到放任一个年轻人去送死啊。”
其实真的没有在送死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想了想,然后难得地打算解释一下,“不用这么严肃,这不是既定的未来。”
根本没听懂的雷利敷衍地点了下头。
但是这种胡来的方式实在是太过熟悉,操了一辈子心的雷利完全就是习惯性地盯着闯下大祸的源头。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吧。
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帮她逃走。
眼见解释没有起到丝毫用处,佩奇便不再开口了,她回过头,扫了眼面前倒了一片的男人。
这些都是跟着天龙人一起“下界”的守卫者,好像是政府的人。
从始至终就没挪过地方的佩奇继续耐心地等待着,没有感到枯燥。
毕竟只是等待而已,这是她很擅长的事。
在袭击发生的第58分钟,一直被等待着的海军大将终于如佩奇所想的那样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对方那双手插兜悠闲前进的熟悉模样,露出了开启第五场循环后的第一个笑,“黄猿。”
被袭击了天龙人的凶徒微笑着打招呼的波鲁萨利诺挑了下眉。
他看着对面那个黑发黑眼的女人驱使着红绸绞住其中一个天龙人的脖子,然后就那样笑着说出了十分恶劣的话,“把你的电话虫号码给我,否则我就勒死他。”
直面威胁的波鲁萨利诺慢吞吞地“嗯”了一声,他伸出食指,一点点地凝出了明亮的光,“以防理解错误,让我来确认一下。”
他回视着那个像是专门在等他一样的陌生女人,将指尖对准了她的心脏,“这是什么最新的搭讪方式吗?”
第37章
“不,这是威胁。”
没有听到满意答复的佩奇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直接拧断了天龙人的脖子。
这场过于突然的发难让黄猿收敛了一点散漫,但也只有一点。
他看着那些红绸绞上另一个还活着的天龙人,然后在脖颈处逐渐收紧。
“把你的电话虫号码给我。”佩奇又重复了一遍。
“耶,可是如果你把他也杀死的话,手里就没有人质了哦。”
“没关系,红土大陆上还有很多。”
佩奇拿出那个宾兹送给她的电话虫,示意黄猿快点报数。
这个发展方向与雷利以为的有所不同,他看向直接断气的天龙人,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说不定是德雷斯罗萨的人。
毕竟这种暴烈的情感表达方式,实在是非常的德雷斯罗萨。
那她来砸唐吉诃德的场子是为什么,那个国家的人不是很喜欢他们的国王吗?
并不想交出自己号码的黄猿开始转移话题,他看向坐在一边的雷利,眉眼舒展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瞧瞧这是谁,冥王雷利。”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在哥尔·D·罗杰被处死后,身为船副的你已经沦落到要听一个小姑娘的话了吗?”
总是可以从黄猿的话里得到新情报的佩奇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雷利,“你是海贼王的船副?”
被揭露身份的雷利起身走到佩奇身边站定,“嘛,那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靠给船镀膜为生的老头子而已。”
佩奇盯着他看了一会,打算推后再问有关于哥尔的事。她重新看向不打算被威胁的黄猿,决定换个方式沟通。
“我要回到昨天上午的九点钟给你打电话,让你去找泽法。”
她将那份一直拎在手里的报纸展开给他看,“你应该已经知道具体的袭击时间和地点了吧,告诉我。”
这个说法果然要比威胁好用一点,至少看得出对面这个男人愿意正面回应她的问题了。
“听上去像是在讲故事。”那抹在指尖蓄势待发的光点一直没有被散去,他就这样瞄准着佩奇,却也只是一直瞄准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呢。”
再次被搪塞回来的佩奇沉默了一下,她突然让红绸掰断了第二个天龙人的胳膊,于是这个人质在猛烈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
在他开始嚎叫或辱骂之前,佩奇让红绸卷上了他的另一条胳膊,“让他把电话虫号码给我,不然我就拧断你的右臂。”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红绸已经开始用力,眼瞅着就要弯过极限的角度了。
“啊啊啊!!住手!你这个贱民!!啊啊——喂!!海军!快点把号码给她啊!!”
清醒的天龙人要比昏迷的天龙人闹腾得多,他一刻不停地制造着噪音,骂骂咧咧地命令着波鲁萨利诺。
“耶,真是的,不要这么暴力嘛。”被吵到的黄猿慢吞吞地报了一串数字,他故作苦恼地皱起眉,“看来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最好现在就拨一下试试。”雷利给出提醒,“这不一定是他自己的号码。”
确实没考虑过会被欺骗的佩奇依言拨通了电话虫,但只有她手里的这个在叫,黄猿那边完全是安静的。
而在短暂的等待过后,这个号码被接通了,“哪位。”
这是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从回忆里找到对应面孔的佩奇试探着提问,“是赤犬吗?”
天龙人持续不断的辱骂和陌生的女声一起从面前的电话虫口中传出,萨卡斯基拧着眉向话筒呵斥,“黄猿!你在干什么!”
哦,果然是赤犬。
他一开始的语气太过平缓,佩奇不太能听得出来,但是当这个人开始生气,那个呵斥的语调她就比较熟悉了,果然是他。
拿到正确号码的佩奇直接挂断了电话虫。
“赤犬也可以。”反正都是大将。
嫌吵的佩奇直接拧断了第二个天龙人的脖子,她站在两具尸体之间,最后问了一遍黄猿,“确定不把袭击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吗?”
一直在观察佩奇的波鲁萨利诺估量着她展现出来的态度,然后意味深长地给出了一句不算是废话的承诺,“就算不知道这些信息,我也找得到老师。”
“行。”
得到承诺的佩奇不再关注黄猿,她看向似乎在帮她撑场子的雷利,“我晚点再来找你,我们需要聊聊有关哥尔的事。”
已经依稀意识到佩奇的那句‘现在不是既定的未来’是什么意思的雷利点点头,他没有黄猿那么费劲,而是直接给出了信息,“我一般会在13号GR。”
波鲁萨利诺看着就这么在他面前聊起来的两个人,“耶,多少有点紧张感嘛,我还没走呢。”
“但是我要走了。”
佩奇相当干脆地跟两个人挥了挥手,“再见。”
魔女小姐直接拨动了时间,然后在5月2日的早上九点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正被自己拿在手里的咖啡杯,举到唇边浅抿了一口。
……唉,和这个黄澄澄说话好累。
佩奇发现如果是黄猿想要让别人知道的信息,那么就算她没有主动问也会知道,就比如雷利的身份。可如若是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东西,那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威逼和利诱都没用。
被黄猿累到的佩奇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黑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与宾兹有着同款粉色刺猬头的电话虫,她将它放在餐桌上,再一次拨通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号码。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喀嚓。”
“哪位。”
又是这个不算悦耳的低沉声音。
佩奇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和对面打了个招呼,“你好,赤犬。”
她打算先“告个状”,“我从未来的黄猿那里拿到了你的号码,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的给我。”
告完状的佩奇开始说正事,“泽法的实习船会在今天下午遭遇袭击,时间不明,地点不明,但已知除了泽法以外只有两名学员幸存。”
她简单的转述了一遍报导里的有用信息,又描述了一下照片里的船体模样,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至少有一个使用刀剑类武器的敌人,且力气很大,至少与泽法不相上下,或许速度也很快。”否则那道几乎将船体一分为二的斩击不会在三分之二的位置才被拦下。
“那艘船上除了学员,还存在着几十个刚被解救出来的……平民,他们跑不快,大概会变成累赘。”
“耶~这是来自未来的通讯吗?简直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呢~”
明明是赤犬的电话虫,对面却突然传来了黄猿的声音,显然他们两个此刻正在一起,于是佩奇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他不把自己的号码给她。
因为如果她真的能回到所谓的‘昨天上午九点’,那这个号码就真的可以找到那个时候的黄猿,而且还能作为第一道隐秘的验证,毕竟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件凑巧的事。
“为什么没有明确的时间和地点呢?”
那个慢吞吞的长调子被电话虫模仿得惟妙惟肖,莫名地就有点欠揍。
“因为你不打算告诉我。”佩奇盯着电话虫的眼睛,“你说‘就算不知道这些信息,我也找得到老师。’”
在走廊偶遇赤犬的黄猿感兴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确实像是我会说出来的话。”
他倚在墙边,透过窗户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白云,“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呢。”
“很简单。”
他听见这个陌生的女声说道,“若是因为怀疑我而导致下午的惨剧重复发生,那么你就会自己告诉我如何取信于你,不是吗?”
被反问的黄猿感兴趣地挑起了眉,“哦?这么有把握?你对我很熟悉吗?”
熟悉吗?好像也不算很熟悉,但确实打了不少交道,虽然每次都有点累。
“还好。”时间魔女这样回复道,“我只是经常遇见你。”
完全没有相遇记忆的波鲁萨利诺轻哼出声,“介意我问一下你的号码吗?”
被询问的佩奇直接报上了数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波鲁萨利诺看着手中重新垂下眼睛的电话虫,跟一直站在一边的同僚感慨道,“真是位没有警戒心的小姐呢。”
“她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不会把自己带进危险里耶。”
这可是有关于时间的力量,就这样轻易地暴露真的没问题吗?
萨卡斯基扫了眼无人经过的走廊,“这里不是只有你和我么。”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危险吗。
“哦~很可靠嘛。”
黄猿笑眯眯的开始用萨卡斯基的电话虫给泽法老师拨电话,在等待的间隙里,他打开了面前的窗户,“我这不算旷工吧?”
“哼。”萨卡斯基斜了黄猿一眼,“你在不在办公室里有区别吗?”
“哎呀,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已经开始虚化的黄猿义正言辞地为自己正名,“我可是有在认真工作耶。”
“哪位?”电话虫里传出泽法的声音,而黄猿已经顺着打开的窗户将自己投射了出去。
大半个身子都变成光的海军大将拿着电话虫站在了天空之上,“是我呢,泽法老师~”
“哈?”被最不对付的学生在一大早打电话,泽法头顶青筋地质问他,“你最好有正事要找我。”
“确实有正事,不过在那之前,可以先告诉我你在哪里吗?老师~”
不打算提前说出可能会发生什么的波鲁萨利诺直接岔开了话题,毕竟以他对泽法老师的了解,要是真的现在就提出认为他会失败,那除了一顿臭骂他将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因为身为光本身,所以可以直视太阳的黄猿慢悠悠地欣赏起了工作日的阳光,他拖着那个真的很欠揍的长调子,换了个方式索要信息,“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面谈才行呢。”
“所以您现在在哪里呢~老师~”
第38章
再次在5月3日靠岸的佩奇没有直接去1号GR参加拍卖会,她坐在游乐园的长椅里等起了送报鸟,想要看看这次会不会出现同样的报导。
不过在等到送报鸟之前,她先等到了黄猿。
穿着私服的海军大将目标明确地向她走了过来。
“耶,果然很好找嘛。”
他在那个长椅面前站定,然后弯腰凑近坐在椅子上的佩奇,“宾兹说你像是鬼故事里的插画,我还以为那是夸张的说法。”
见闻色越是敏锐的人便越能感知到佩奇身上的那种阴冷,这小姑娘,嗯,感觉怪吓人的呢。
还真是可怕啊~
被三米多的男人自上而下地俯视,佩奇却没有感到本应存在的压迫感,她往一边挪了下位置,然后拍了拍椅子,十分自然地跟黄猿分享起了座位。
这个有些没有边界感的动作让黄猿打趣地话一顿,他若有所思地直起身,盯着佩奇看了一会。
她之前说,她总是能遇见他。
那看来在她的记忆里,他们关系还不错?
接受邀请的黄猿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他先是表达了感谢,“多亏了你的情报,确实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只有泽法老师的话,的确没办法兼顾那么多人。”
他看了眼正安静地听他讲话的佩奇,突然直白地给出了一个新信息,“那个跑来攻击实习船的家伙,自称是白胡子的亲儿子耶。”
他观察着佩奇的反应,想要看看她是否知情。
“……白胡子的,亲生儿子?”
被这个消息惊到的佩奇开始回忆以藏的日记内容,她有些困惑,“白胡子应该是没有亲生儿子的。”
“谁知道呢。”黄猿向后靠在椅背上,然后十分放松地跷起了二郎腿,“可惜要保护的人太多,没能抓住他。”
在确定佩奇也不知情之后,他换了个话题,“听泽法老师说,你欠了鼯鼠一笔钱?需要我帮你把钱带给他吗?”
其实在过来之前,黄猿已经联系过鼯鼠了,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借给佩奇什么钱,或者说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佩奇这个人。
“好啊。”
佩奇从腰包里拿出一枚猫眼,将它放在了黄猿手上,“它的市价足够我抵债了,多出的部分就当是利息吧。”
黄猿捏着那颗金绿猫眼看了片刻,“小姑娘,没有底线地相信他人是会带来厄运的。”
“时间这种东西,可是每个人都想掌握的力量。”
佩奇看着难得用正常语速说话的黄猿,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听到来自海军的劝告。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在不以对立的姿态面对面时,这个人原来也有着平和的那一面。
“没关系,我本就是灾厄,他们可以来握握看。”
佩奇举起自己的手,将掌心虚掩在黄猿面前,“不要被时间抓住是‘常识’,可你们都不知道这个常识。”
就像她不知道人类的常识一样,他们也不知道她的常识,于是她讲给面前这个海军听,“时间是危险的,在与时间为敌的时候不要靠得太近。”
她收回自己的手,露出了一个浅笑,“不过你一直做得很好,我很难能抓住你。”
黄猿:……
黄猿:……嗯?
等等,这个意思是他们其实是敌人吗?
从佩奇的话里听出敌对苗头的波鲁萨利诺将自己的墨镜推到头顶,他歪着身子,将胳膊架在椅背上,就那么斜着倚在佩奇对面打量起了她。
“我会忘记今天吗?”
“不一定。”
被审视的佩奇站起身,她打算去13号GR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没问过这个海军叫什么名字。
黄猿只是他的代号,而在那个战场上,所有人都只叫他的代号,所以她只知道他是【黄猿】。
“你好,我是佩奇,很高兴认识你。”
刚说完最好不要被她抓住的魔女向被警告的人类伸出了手。
黄猿看着那只递到自己面前的,毫无血色的手掌,没怎么停顿地回握了过去,“波鲁萨利诺,好久不见。”
虽然被提示了危险和立场,可是在经历了真实的预警和亲自观察之后,黄猿不觉得这是个彻底的敌人。
她甚至都没有恶意。
所以哪怕他对她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无从判断在那些丢失的记忆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无法得知是否真的存在这种说不上是未来还是过去的经历,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初次见面’换成‘好久不见’。
至少实习船遇袭的事是真实的,那么这份真实的情他就承。
波鲁萨利诺握住佩奇的手随意地摇了两下,他看向有些愣住的黑发女人,又变回了那个漫不经心的模样,“耶~不是要离开吗?怎么还不走。”
他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将墨镜戴回眼前,“难不成是被我迷住了吗?嗯~看来太受欢迎也是件麻烦事呢~”
佩奇:……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跷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的人类,然后转身向13号GR的方向离开了。
之所以没有用宽尾凤蝶,是因为佩奇喜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行走’。
她顺着一条铺建得十分可爱的小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思考起一个突然上涌的问题——在跟海贼做朋友之后,还可以再同海军做朋友吗?
如果可以的话,那朋友和朋友之间要是互相敌对又要怎么办?
虽然纽盖特说过,他不讨厌海军,可他们之间的敌对是真实的,那是真实的你死我活。
想不明白的佩奇一路安静的走着,也没去管那些坠在自己身后的人贩子,她就这么带着一连串大大小小的尾巴来到了13号GR。
不知道雷利这次是被谁给拍走了,说不定是那个跟她竞价的贵妇人。
33号GR距离13号GR非常远,远到佩奇从早上走到了下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走得太久,跟在她身后的人都换了好几波也没人出手。
因为雷利没有给出更具体的位置,所以佩奇只能漫无目的的寻找,在路过一家名为‘夏琪的敲竹杠BAR’的酒馆时,佩奇终于看到了雷利的身影。
他正坐在窗边削苹果,那把小巧的水果刀灵巧地在他手中翻转,轻易地削下了一层薄薄的苹果皮。
雷利发现了正站在外面看自己的佩奇,他疑惑的转头回视她,“嗯?是来找我的吗?”
因为记得艾斯的身世好像是要保密的,所以佩奇没有立刻回他。
她走上那个小台阶,推开酒馆的门,在坐到雷利的对面后,还没忘记顺手关上窗户。
“啊啦,看来是一个有秘密的小客人呢。”
坐在吧台后面的老板娘将含在口中的烟雾缓缓吐出,她向佩奇眨了下眼睛,“放心吧,这里没有别人。”
佩奇盯着夏琪看了一会,然后突然问雷利,“这是你的妻子吗?”
“唔噗——咳咳咳!!”
不小心呛住的雷利开始咳嗽,“啊,这个,哎呀真是的,小姑娘真爱说笑啊哈哈哈。”
夏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雷利的反应,却没再说些什么,而是把空间留给了佩奇。
于是佩奇便知道这个女人是可以信任的,至少雷利信任她,这便足够了。
“你知道自己的船长有一个孩子吗?”佩奇没有直接说‘儿子’,她把性别模糊掉了。
这个问题比刚才的那个还要可怕,雷利咳嗽到一半直接顿住了,他微微睁大眼睛,带着些茫然和震惊地看向佩奇。
“看来是不知道。”佩奇打量着这个再一次从拍主手中跑出来的拍品,“那我告诉你,那个孩子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他的父亲。”
“讨厌到至死都不愿意承认他是父亲,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
冥王·西尔巴兹·雷利,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小姑娘面前陷入了沉默,他放下自己削了一半的苹果,沉声回应了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父亲,那自然是完全失职的父亲。”
“连一天都没有陪伴过,被孩子讨厌也很正常。”
虽然没有跟艾斯相处过,可无论是萨奇,以藏,还是马尔科,他们都跟她说了很多有关于艾斯的事,所以佩奇对那个大男孩是有一点粗浅的概念的。
她没有彻底赞同雷利,“这或许是一个原因。可如果只是因为没有陪伴,那这个孩子应该不会那样厌恶他。”
佩奇拿起那个被雷利放在桌子上的苹果,用那把水果刀接着削了起来。被续上的位置依旧轻薄如蝉翼,与雷利削下来的部分有着一样的厚度。
“恼恨,愤怒,不解。”佩奇将削完皮的苹果递给雷利,“我曾经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说,无法互相理解的人是做不成朋友的。”
“那似乎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孩子,所以应该是父亲做了什么这孩子无法理解的事,让这个共情能力非常强的人类受到了伤害。”
雷利看着手中的苹果沉默了片刻,“……你知道这个孩子在哪吗?”
“不知道,也不建议你去找。TA现在有着非常爱TA的家人,好像过得还不错。”佩奇将水果刀横着放在桌面上,然后缓慢地推向雷利,“但TA缺失一个答案,或许不止一个。”
“虽然不知道敌对的人能不能成为朋友,但我想父亲与孩子之间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很久没有连续说这么多话的佩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虽然按理来说她是不会感到口渴的,可她现在确实产生了想要喝水的念头。
佩奇端起那个十分有特色的玻璃杯,连着喝了好几口。
原来给别人‘上课’是这种感觉,明明就很麻烦,怎么萨奇就那么热衷于唠叨她。
难不成是因为她喂的太好以至于让他的精力太过旺盛么。
连续两天感到‘累’的魔女小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准备离开了。
“你要去哪?”雷利叫住她,“天快要黑了,这附近并不安全。”
“去1号GR。”佩奇看了眼她这个价值90万的拍品,“我的票夹在那,我要去拿回来。”
第39章
没能说服佩奇不要在晚上出门的雷利最后到底是跟着一起去了。
但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他以为佩奇只是把自己的票夹掉在了1号GR的某个地方,可当他看到佩奇脚步不停地一路向着会场走去时便隐约地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还没等雷利开口询问,佩奇就已经一脚迈了进去,且貌似十分熟练地拐向了库房的方向。
雷利:……
现在不是拍卖会开场的时间,今天的两场拍卖都已经结束了,所以突然闯入的佩奇立刻引起了关注,已经开始有工作人员前来阻止她。
“这位女士,今天已经没有场次了,如果想——唔噗!”
突然现身的醒狮直接将凑近的男人顶向了远处,拿图阵盾当武器使的佩奇一路暴力推进着,然后再次找到了正在盘货的主持人。
魔女小姐没有在‘工作’时聊天的习惯,所以她一上来就用绸缎抡向了他的脑袋,简单且高效地弄晕了这个人类。
佩奇伸手探向他的西服内衬,从里面摸出了那个她已经抢过一次的票夹。
一路跟在她后面走进来的雷利有些失笑,“这就是你口中的‘我的票夹’?”他走进这间上午还关过自己的屋子,看了眼不省人事的主持人,“这地方是唐吉诃德家族的产业,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嗯。”
佩奇正在翻票夹里的支票,今天的生意似乎还不错,至少已有的几张大额支票已经完全足够去买泡泡吊笼的个人通行证了。
她将票夹放进自己的腰包,然后继续往库房深处走去,“这里是灰色地带,海贼的生意,就算被砸了也不过是黑吃黑,海军才不会管这些。”佩奇将雷利曾经讲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看向已经不记得这件事的雷利本人,“既然这件事海军不会管,那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波鲁萨利诺又不会生气。
判断标准与人类完全不同的魔女小姐打开了里间屋子的灯,这里锁着许多“货”。
“救,救救我,求求你!”“请救救我!呜——请救救我!!”
这是一间很大的库房,但比起库房,或许用牢房来形容会更加准确。
奴隶被关在摆放整齐的铁笼里,一眼望过去很像宠物市场的模样,那些小猫小狗也是这样被锁在笼子里售卖的。
其实佩奇对他们贩卖自己同类这件事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毕竟连人类自己都还没去直面这个问题,那她这个魔女又为什么要去操心。
除非是像现在这样撞到她眼前,被她听见了求救声,否则佩奇是不会主动去管这些事的。
两个突然闯入会场的不速之客没用几分钟就放跑了所有的“货”,但其实雷利明白,这种解救不过是一时的,只要他们还在香波地,那被抓回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而佩奇就没想那么多了,她已经翻出了一个米色的麻袋,走进另一个放着珠宝和古董的真正的库房,做起了一个强盗真正应该做的事。
如果海贼是一份存在着考核机制的职业,那白胡子海贼团的众人一定都是不合格,他们抢东西的次数甚至都没佩奇多。
雷利看着这个黑发黑眼的小姑娘像扫货一样的将各种拍品装进麻袋,而那些拿着武器前来围剿他们的海贼至今也没能突破她留在外面的防御圈。枪声和爆破声不绝于耳,但攻击落不到实处,便终归只是声音。
离开牢笼的奴隶们看着外面异常猛烈的火力,在互相看了几眼后,又纷纷退回了库房深处。他们或坐或站地等在墙边,和雷利一起看着佩奇在货架之间挑挑拣拣。
被好几十双眼睛一起盯着,佩奇也没感到压力,她甚至都没加快速度,依旧不紧不慢地挑选着。
在又拿起一条玉石珠串后,时间魔女终于分给他们一个眼神,“你们不拿吗?”
突然被询问,吓一跳地奴隶们整齐划一地摇起了头——独自逃跑说不定还能活命,要是拿了东西,那大概就真的活不成了。
“是么,那都烧掉的话有点可惜啊。”
正在看酒的雷利闻言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佩奇,“你还打算放火?”
“嗯?这不是通用流程吗?”佩奇拿起一把绘着水墨红梅的折扇,下意识的触摸着这些相似的笔触,“先打再砸,然后开始抢,最后再放一把火,这不是海贼的行动准则吗?”
明明还不是海贼,却要比海贼王的船副更像海贼的佩奇直接将这把折扇合拢插在了裤子的口袋里。
雷利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没忍住抽了抽嘴角,“看来那个唐吉诃德是得罪过你。”在发现佩奇没有在开玩笑之后,雷利直接扛走了两箱好酒,他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
不过雷利开始“动员”缩在一旁的奴隶,“反正一会也要一把火烧了,你们可以拿点方便携带的东西。”
“没有钱是没办法离开香波地的,你们也不想被困在这吧。”
这句话非常好用,被恐惧攥住的奴隶们没办法拒绝来自‘生’的诱惑,于是逐渐开始有人起身离开墙角,也走到货架旁拿起了拍品。
而在装满一整个麻袋之后,佩奇就不再挑了,她把那个麻袋收了下口,然后直接放进了钥匙里。
这是她在雷利面前展现出的第三种能力。
这种毫不遮掩的行为让船副先生挑起了眉。
众所周知,一个人只能吃下一颗恶魔果实,如果那个绸缎还可以用‘是颈环本身吃了恶魔果实’来解释,那这个类似空间一样的能力又要怎么说,难道是那枚戒指也吃了恶魔果实吗?
虽然确实产生了疑问,不过雷利并没有将这些问题问出口,他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佩奇看向提前站在墙边的雷利,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打算怎么离开了,这种无言的默契让佩奇感到有趣,她很少能跟西娅以外的人配合的这么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怎么和其他人配合过。
直接用红绸将墙壁轰开的佩奇制造了一扇新“门”,她一路就这么直线锤砸了过去,直到将最外层的墙壁也破开了一个大洞。
“好了,你们快点走吧。”她指着那些无中生有的门,向有些怔愣的奴隶们说道,“可以往33号GR的方向跑,那边应该是有一个海军大将。”
她觉得波鲁萨利诺应该是还没离开,毕竟他穿着私服,一副要度假的模样。
要是只放半天假的话,不至于换衣服。
开完路的佩奇转身就要往正门走,她打算绕回去放火,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叫停了想要继续跟来的雷利,“你应该是在隐居吧。”
虽然不知道海军为什么不来抓他,但既然双方正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那就不要轻易打破。
至少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而打破。
“我已经记住路了,我会自己回去。”确实没地方过夜的佩奇打算在那家酒馆借宿一晚。
但是被驱赶的雷利并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看着佩奇,“只是放一把火而已,应该很快吧,我在岔路口那边等你。”
那个位置不算近,附近也没有亮光,不会被映像电话虫捕捉到面孔。
判断完风险程度的佩奇点了下头,“好。”
“我会快一点。”
雷利看着嘴上说着快一点,却依然是匀速离开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到了熟悉的头痛。
他几个纵跃就赶到了那个约定的岔路口,觉得佩奇应该是快不起来的船副先生将扛在肩上的木箱放在了地上,只是还不等他直起腰,耳边便传来了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
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去,只见那个在1号GR盘踞了两年之久的拍卖会场就这样在不算深的夜色里被炸开了花。
轰燃而起的火焰爆裂开,掀飞了屋顶,也冲裂了墙体,那个不算小的建筑就这样在雷利的注视中彻底的倾颓,变成了四散的碎片。
有身影从火光中一步步迈出,那是正被红绸圈在保护圈里的佩奇,她就那样毫发无伤地从火海中走了出来。
八面状如醒狮的墨色盾牌环绕在她身侧,像是正在拱卫主星的行星环,无论是热浪还是气焰都无法侵袭她半分。
他看着她就那样一步又一步地匀速向自己靠近着,不由得轻笑出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
才刚把木箱放下的雷利再次扛起了自己的战利品,他笑眯眯地站在暗处等着佩奇。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雷利已经从佩奇的行为处事中摸到了一点她的性格——这姑娘应该不是那种会去主动攻击的类型,所以应该是这个会场的主人哪里惹到了她。
跟七武海结仇吗?听上去似乎是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走吧。”
走到近处的佩奇没有停下脚步,她继续向酒馆的方向行走着。
于是雷利就那样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慢悠悠地回家。
被带着也开始匀速前进的雷利扫了眼自发没入佩奇后背处的醒狮和重新变回颈环的红绸,隐居已久的冥王回头看了眼身后依旧在攀升的火焰,来自后方的灼热与来自前方的阴冷同时被他的见闻色捕捉,泾渭分明。
他仍然认为这是一场并不明智的结仇,不过究竟是哪一边不明智就不太好说了。
这个世界依旧还是这么地热闹啊,罗杰,新时代的风终于要开始吹了吗?
“你之后要去哪?”雷利忽然出声询问道。
“新世界。”佩奇看了眼突然走到她身边同她并肩而行的男人,她抬头望向天边那轮像胡子一样的弦月。
“我去找个人。”
第40章
雷利扛回来的酒不是拍品,那是海贼们自己囤的货。
夏琪随意地从木箱里拎出一瓶看了一眼,“春之女王城的葡萄酒么,还不错。”她将那个黏在酒瓶上的标签撕下,转手贴在了酒柜里摆着的另一瓶葡萄酒上。
这个操作让正坐在吧台前的佩奇愣了一下,她看向那瓶失去标签的酒,突然心头一动。
夏琪看向似乎是在惊讶的小姑娘,笑着举起手中的酒瓶向她摇了两下,“这是纯手工酿造的酒,市价比那些用机器酿造的贵很多。”
“不过两种酒的味道其实没什么差别,海贼根本喝不出来。”敲竹杠BAR的老板娘咬着烟蒂,向佩奇传授了敲竹杠的精髓之一,“他们只看得懂标签,看到什么就信什么。”
佩奇接过那瓶失去标签的葡萄酒,她轻抚着空无一物的瓶面。
夏琪改变了这瓶酒的规则,它的价值被转移了。
“要来试试看吗?”
夏琪将那瓶贴了新标签的葡萄酒拿出酒柜,当着佩奇的面倒在了酒杯里,“这也是春之女王城的酒,要不要试试看机器和人工之间到底有没有区别?”
两杯有着相同色泽,相同香气的酒液被摆在佩奇面前,它们是被同一个酒庄,用同一种葡萄酿出来的产品。
佩奇依次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其实还是有一点区别的,人工酿造的那瓶口感会更饱满一点,但确实如夏琪所说,味道其实差别不大。
至少这间酒馆的客人是区分不出来的,他们注定会被敲竹杠。
佩奇盯着手中那杯被转移了价值的酒看了一会,有一个模糊的想法逐渐在心底成型。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而从腰包里拿出了那本让她不快的友人帐。
佩奇摸索着这本帐册的封面,那张贴在正中央的,写着【友人帐】三个字的白色纸条确实是凸起的,这是贴上去的。
“……”
怀揣着某种有些微妙的心情,佩奇开始用指甲轻抵那张纸的边角,在逐渐用力之后,这张被代理人亲手写下的“标签”就真的翘起了一个小弧度。
佩奇捏着那一点点缝隙向上撕去,在并不算大的阻力下,这张纸就这样被她成功地揭了下来。
【友人帐】与帐册本身分离了。
在这件事变成既定事实的一瞬间,佩奇感知得到,那个被规则判定的友人帐变成了手中的这张小纸片。
这张被代理人亲手写下的纸片,就是【友人帐】。
佩奇:“……”
这种明显的规则漏洞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代理人身上,她绝不是大意至此的人,更何况她是规则魔女,本就是规则本身,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判定这本帐册是友人帐,那这张纸根本就不可能被揭下。
“啊啦,这是通讯录吗?”
夏琪感兴趣地拿起失去“标签”的帐册翻了起来,“你这本也太素了,我小时候的通讯录都是花花绿绿的。”
“要不要做一本新的?我这里有好看的纸,可以借你用哦。”
在被夏琪询问后,那个模糊的想法终于褪去了全部的混沌,变得清晰可见。
是了,她要制作一本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友人帐。
是属于她的,由她自己来判定的,用她自己的规则来诠释的友人帐。
佩奇捏着那张轻薄的小纸片,有些拿不准代理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似乎确实是在用名字捉弄她,却又在这种难以被联想到的地方留下余地,跟她玩起了文字游戏。
“佩奇?”夏琪打断了佩奇的沉默,“怎么了,是不想换吗?”
“……不,要换。”
佩奇接过夏琪还回来的帐册看了一眼,不打算在现在去思考这些事。喜欢玩弄文字是规则的本能,现在考虑这些没有意义,在那之前,先让她把这场试考完。
佩奇将不再有名字的帐册放回腰包,然后转头看向夏琪,“可以现在就做吗?”
“当然。”
夏琪笑着吐出一口烟雾,她提前关上了酒馆的门,领着佩奇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那确实是很好看的纸,淡粉色的芍药被勾勒在素白的纸面上,自带一种生机之感。
芍药是夏琪最喜欢的花,其实她的名字就有芍药之意,她喜欢的正是她自己。
夏琪数了41张纸出来,然后将它们对折,用小刀一裁两半。那不算薄的一小摞纸在她的手里像黄油一样被轻易地切割着形状,不一会的工夫就被修整出了合适的大小。
“之前那本是81页对么,我给你凑个双数吧,82怎么样?”
在看到小姑娘点头后,夏琪开始给纸张穿孔,她给这摞纸的顶端打了两个与友人帐分毫不差的圆洞,“好了,这样内里就完成了。”
“还差个外壳,不过我这边没什么好看的硬纸板,等明天天亮之后现去买如何?”
刚刚爆破了整个会场的人再次安静地点了一下头,她这副有些乖巧的模样让夏琪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真是个好孩子。”
顺着声音找过来的雷利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评价,他不置可否地挑起了眉——一个活口都不留的“好孩子”吗?
要知道,在刚才的那场爆炸里,拍卖会的人可是一个都没跑出来,他们的气息都消散在了火焰之中。
这可不是什么“孩子”啊。
但显然夏琪与雷利的看法不同,她同样知道佩奇都做了些什么,可她没觉得她哪里做得不对。
那些人不该死吗?那全都杀了有问题吗?
没有。
死有余辜的人不过是自作孽,死不足惜。
夏琪伸手摸了摸佩奇的头,“去睡觉吧,今天足够漫长了。”她看了眼即将指向0点的时针,“都快要到明天了。”
被摸头的佩奇没有躲,她看着这个与以藏完全不一样,却同样对她十分包容的女人。
“晚安。”
佩奇向收留她的两个人道了别,然后转身向自己暂居的客房走去,不过她没有立刻睡觉,而是打开了那盏有些古朴的台灯,坐在书桌前拿起了笔。
佩奇将那本尚且没有封面的纸册摆在了自己面前,在短暂的迟疑过后,一笔一划地在第一页写下了约克的名字。
这一次,被写下的名字稳稳当当地留在了纸面上,没有要消退的意思。
其实佩奇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有与那位服装店主成为朋友,可她仍然想要将他的名字写在友人帐的第一页,因为那是她在这个考场接触的第一个人类,他还帮她挑了一条很好看的红裙子。
因为还没有绑绳,所以这本纸册没有翻页一说,佩奇直接将写完的第一页拿到一边,暂且倒扣着放在了桌面上。
她在第二页写下了科林的名字。那个有着奇怪口癖的小鬼跟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又要带她去看向日葵,他是这个考场里第一个教她民俗文化的人类,她觉得他们可以被称之为朋友,就算不可以也要可以。
接下来,佩奇又陆续在后面的纸张上写下了克洛巴博士和奥尔维亚的名字,可在想要写出其他历史学家的名字时却犯了难,因为她当初根本就没来得及看到他们的字。
但佩奇就是想写,所以在思考了2秒钟后,她在第五页的位置写下了“奥哈拉的历史学家们”。
感到满意的佩奇拿起那张纸倒扣在一旁,然后继续写了下去。
爱德华·纽盖特、以藏、萨奇、马尔科、比斯塔、乔兹、米娅……她一连写到了第十二页,其实她都没有跟米娅说过话,可她听了两遍她的笛声,饱餐了两顿,她喜欢这个人类,她想要她做她的朋友。
佩奇没有发现她正在扩大自己对友人的定义,不仅仅是那些有着深切羁绊的人类,就连这些被她单方面喜欢着的人也变成了‘朋友’。
所以在写下鼯鼠的名字时,佩奇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还在继续写。
泽法、艾恩、宾兹、弗兰奇、基威、摩兹、横岗、雷利、夏琪……
二十二页了。
终于没得写的佩奇刚要把笔放下,可这束落在纸面上的光却无声地提醒着她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但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敌对的双方,也可以做朋友吗?
可是她都写鼯鼠和泽法了,既然都是海军,那应该都差不多吧?
不停找理由说服自己的佩奇终于在纸上写下了波鲁萨利诺的名字,不过她没有将他放在第二十三页,而是按照相遇的顺序,将他放到了第十四页。
放下笔的佩奇将那些倒扣的页面重新归拢到一起,整齐地拿在手里磕了两下桌面。
“……23页。”佩奇盯着纸面上的芍药花有些出神。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可以写出23页的友人了。
原来她一直在前进着。
虽然时间在倒退,可她是一直在向前走的,这些友人就像是刻度一样地存在于她的时间里,提醒着她曾经迈出的每一步。
佩奇将纸册翻到第六页,她盯着纽盖特的名字看了半晌,然后伸手去关台灯的光。
0点已过,现在是第二天。
去冲个澡吧,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