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降临,
邦尼先生想起黑树林里有怪物。
——《邦尼先生历险记》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里斯挤在一根水管中爬行的时候问自己。猫没有这么做的天性!
因为我们的心底里是善良的,他的良知说。
不,我不善良,莫里斯想。
可那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他的良知说,不过我们不想告诉毒豆子,是不是?那只颤抖的小鼻子。他认为我们是英雄!
不,我不是英雄,莫里斯想。
那我们为什么要在地下滚爬、努力寻找他呢?
原因再清楚不过,他怀有寻找老鼠岛的伟大理想,没有他老鼠们就不会合作,我就得不到钱,莫里斯说。
我们是猫!猫要钱干什么?
因为我有个退休的计划,莫里斯想,我已经四岁了!只要攒够了钱,我就会有一个舒服的家。家里面火生得旺旺的,还有一个和善的老太太每天给我奶油吃。我全都计划好了,每一个细节。
她为什么要养我们?我们臭烘烘的,耳朵残缺了,腿上全是些烂斑癞癣,脸好像被人踢过……老太太为什么要养我们,而不是养毛茸茸的小猫?
啊哈!但是黑猫会带来幸运,莫里斯想。
真的吗?唔,我们不想先说坏消息,但我们不是黑色的!我们是那种脏兮兮的斑猫!
世上有一种东西叫作染料,莫里斯想。几包黑色的染料,屏住呼吸一分钟,然后就可以说:“嘿,用奶油和鱼养我这后半辈子吧。”绝好的计划吧?
那好运呢?良知问。
哈!那是最聪明的地方。一只一个月左右就拿来一枚金币的黑猫,你说难道不是值得一养的幸运猫吗?
良知沉默了。也许是被计划的聪慧惊呆了吧,莫里斯想。
他不得不承认他制订计划的本事比在地下搜寻的本事强得多。说他迷路了并不确切,猫从来不会迷路,他只是不知道其余的一切在哪里。小城的地下没有多少地方,这一点是肯定的。地窖、阴沟口、水管、陈旧的下水道、地下室,还有一些被遗忘的建筑形成了一个蜂巢。连人也能在里面四处走动,莫里斯想。捕鼠人无疑走遍了这些地方。
到处都能闻到老鼠的气味。莫里斯动过呼唤毒豆子的念头,但是他把这个念头否决了。喊叫也许能帮他找到那只小老鼠,却也可能提醒别人……莫里斯在哪儿。那些大老鼠,唔,又大又丑,遇到它们连傻狗也会有麻烦。
现在他在一条小小的方形通道里,里面布满了铅管,热水零星地滴落在通道旁的阴沟里,甚至有漏水的嘶嘶声。他的头顶上是通往街道的窖井盖,漏下微弱的光线。
阴沟里的水看上去很干净,至少能看见底。莫里斯渴了,他低下头,伸出了舌头——
一小条鲜红色在水中温柔地蜷曲着……
火腿看上去迷迷糊糊的,似乎要睡着了,但还知道抓住沙丁鱼的尾巴,跟着老鼠们撤出了马厩。他们仅靠着夜色的掩护,在阴沟和下水道里偷偷地潜行。这是漫长的一路,沙丁鱼都觉得老老鼠走不过晾衣绳了。
他们终于到达地窖的时候,几只老鼠正在里头乱兜着圈子。黑皮和沙丁鱼走在火腿的两侧,火腿的腿几乎已经迈不动了。
地窖里蜡烛还在燃烧着。黑皮有些吃惊,毕竟过去的一个小时漫长得像是一整天。
他们把火腿放在地上。火腿躺着,发出沉重的呼吸,每呼吸一下身体便颤抖一下。
“中了毒,头儿?”沙丁鱼小声地说。
“我想他是不行了。”黑皮说,“不行了。”
火腿睁开一只眼睛。“我……还……是……头……儿吗?”他问。
“是的,头儿。”黑皮说。
“我……好……困……”
黑皮看看身边,老鼠们已经爬过来围成了一圈。他看见他们在交头接耳,在不停地看他。黑皮瞪大眼睛四处张望,想看到毒豆子苍白的身影。
“营养……告诉我……你看见了……老鼠神……的……通道……”火腿说。
黑皮瞪了营养一眼,营养一脸惭愧。“我是看见了……一些东西。”他说。
“那我就在那儿做梦……再也不醒来了。”火腿说,他的头又垂了下去,“这不是……老老鼠死亡的……方式,”他咕哝说,“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在有光的地方。”
黑皮忙冲沙丁鱼点了点头,沙丁鱼用帽子熄灭了蜡烛。潮湿的黑暗沉沉地聚拢了过来。
“黑皮,”火腿轻声说,“我要告诉你……”
沙丁鱼竖起了耳朵,他想听听老领头鼠对黑皮留的遗言。几秒钟后,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能闻出事情的变化。
黑暗中传来了动静。一根火柴擦亮了,烛火再次点燃,又带来了阴影。
火腿一动不动地躺着。
“我们现在要吃了他吗?”一只老鼠问。
“他……走了。”黑皮说。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吃掉火腿,他总是觉得不对。“把他埋了,”他说,“做上标记,好让我们知道他埋在哪儿。”
老鼠群里一下子轻松了。尽管他们可能很尊敬火腿,但即使对于老鼠来说,火腿还是有一点儿臭。
站在前面的一只老鼠似乎有点儿拿不准黑皮的话。“呃……您说‘做上标记’,”他说,“是要我们跟埋别的东西那样做上标记吗?”
“他是说在上面留一点儿屎尿。”他身边的一只老鼠说。
黑皮看了看沙丁鱼,沙丁鱼耸了耸肩。黑皮心中一沉。一旦当了领头鼠,每个人都会等着看你说什么。可那只白老鼠还是不见踪影。
他得靠自己了。
他努力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对,”最后他说,“他喜欢那样,那才是……老鼠的方式。但是把这个也画上,画在埋他的地上。”
他在地上画了一幅图。
<img src="/uploads/allimg/200515/1-20051522412R05.jpg"/>
“他来自于老鼠,替老鼠着想。”沙丁鱼说,“画得好,老板。”
“他会像黑皮那样活过来吗?”另一只老鼠问。
“要是他能活过来,而我们已经把他吃了个干净,他一定会很生气。”一个声音说。老鼠群里传出几声紧张的笑声。
“听着,我没有……”黑皮开口说,但是沙丁鱼捅了捅他。
“能不能单独说两句,头儿?”他礼貌地抬起烤焦的帽子问。
“好,好……”黑皮有些不安,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只老鼠这么密切地盯着他。他跟着沙丁鱼走开了。
“你知道我以前老待在剧院里,”沙丁鱼说,“也学了一点儿剧院的东西。是这样……你瞧,我想说的是,你是头儿,对吧?所以你得做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是不是?要是领头的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那别人也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拆捕鼠夹的时候我在做什么。”黑皮说。
“好吧,那就把未来看作是一个大捕鼠夹,”沙丁鱼说,“上面没有奶酪。”
“那不管用!”
“还有你应该让他们去想你吸引他们的地方……你的那道疤,”沙丁鱼说,“这是我的建议,长官。”
“可是我没死,沙丁鱼!”
“但还是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可以让大家兴奋起来。照我观察,你在夹子里头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什么。不过别问我是什么,我只会跳踢踏舞。我只是一只小老鼠,永远都只会是一只小老鼠,老板。但是有盐水、促销和其他一些大老鼠,老板。现在火腿死了,他们有可能会觉得应该是他们当领头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沙丁鱼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来当领头鼠,老板,这种时候我们还想内讧吗?”
“不想!”
“对啊!现在感谢多嘴的小营养,你是直面老鼠神后全身而退的老鼠,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是她……”
“在我看,老板,一个能用眼睛瞪退老鼠神的人……唔,没有人会想去惹他,对不对?一只把老鼠神的牙印当做腰带的老鼠?好,好,不是事实,但老鼠们会跟随这样的老鼠。现在这种时候,老鼠们需要可以跟随的人。刚才关于老火腿的事儿,你在那儿做得很好——埋了他,在上面留一点儿老鼠屎,同时在上面留一幅图……这样一来,老老鼠喜欢,小老鼠也喜欢。让他们看看你是在替他们所有的人着想。”沙丁鱼偏着头,不安地咧嘴笑了笑。
“我看我得留心你了,沙丁鱼,”黑皮说,“你动起脑筋来跟莫里斯一样。”
“别担心我,老板,我很小,我只管跳舞,不是当头儿的料。”
替所有人着想,黑皮想,那只白老鼠……“毒豆子在哪儿?”他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他不在这儿吗?”
“没看见他,老板。”
“什么?我们需要他!他脑中有地图。”
“地图,老板?”沙丁鱼一脸关切的样子,“我以为在地上画地图的是你……”
“不是通道和捕鼠夹位置的地图!是……是关于我们是谁和我们到何处去的地图……”
“哦,你是说那座可爱的小岛?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老板。”
“小岛的事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黑皮说,“但是我在……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依稀看见了一个想法。人和老鼠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应该结束了,现在,在这个地方,这些老鼠……应该可以结束了。此时,此地,可能是唯一可以结束这场战争的时间和地点。我能看见头脑中这个想法的形状,却想不出合适的语言,你明白吗?所以我们需要那只白老鼠,他知道思想的地图。我们得用思想走出这一切,吱吱叫着转身逃跑已经不再有用了!”
“到现在为止你做得很好,老板。”那位舞蹈家拍拍他的肩膀说。
“一切都乱了。”黑皮尽量压低声音说,“我们需要他!我需要他!”
“我去找一些人组成搜索队,老板,只要告诉我该从哪儿找起。”沙丁鱼顺从地说。
“在下水道里,离那些笼子不远。”黑皮说。“莫里斯跟他在一起。”他补充道。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长官?”沙丁鱼说,“你知道火腿总是说:‘你总是可以坚信,猫……’”
“‘就是猫’。是的,我知道。我希望我知道答案,沙丁鱼。”
沙丁鱼往前凑了一步:“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长官?”
“当然。”
“火腿临死前跟您轻声说了什么?特别的领导智慧,是吗?”
“好建议,”黑皮说,“很好的建议。”
莫里斯眨了眨眼睛,舌头慢慢地自动缩了回去。他放平耳朵,无声而缓慢地移动四足,贴着阴沟边爬行。
在窖井盖的正下方有一件白乎乎的东西。那一条红色则来自上游更远处,漂过那件白色的东西时被分成了两半,之后又混为一股。
莫里斯走近了那件东西,是一卷纸,湿透了,还染上了红色。他伸爪把纸捞了出来,纸“啪”的一声掉在了阴沟边上。他轻轻地展开纸,眼前是被水浸花了的黑色铅笔画出的图案。他知道那是什么,有一天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时,他曾经研究过它们,觉得简单得直冒傻气。
“老鼠不应该……”他读道。之后是一片水渍,最后的一点儿写道:“我们不像别的老鼠。”
“哦,不。”他说。他们不会扔下这件东西,不是吗?桃子到哪儿都拖着它,好像它宝贵至极——
我会不会先找到他们?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莫里斯的头脑中说,或许我已经……
莫里斯开始奔跑,在滑腻腻的石头上滑行,掠过了下水道的转角。
他们是多奇怪的东西啊,猫,以为自己不是老鼠的老鼠。我要不要跟你一样?像猫一样做?我要不要留一个活口?留一会儿?
莫里斯默默地叫喊着。下水道的两边分出了小岔道,但是那道红色的细条继续通向前方。在另一个窖井盖下,有件东西躺在水里,红色从上面微微渗了出来。
莫里斯精神一松。他本来以为是——什么?然而这个……这个……在某种程度上更加糟糕。比什么都要糟糕。
浸泡在水里的是《邦尼先生历险记》,红色的墨水从老鼠鲁伯特的红马甲上渗了出来。
莫里斯用爪尖把书钩了出来,廉价的纸张一页页地掉了下来,飘落在水里。他们是不小心丢了吗?他们刚才是在奔逃吗?还是……他们把它扔了?毒豆子那会儿说了什么?“我们不过是老鼠”?而且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是那样悲伤、那样空洞……
他们现在在哪儿,猫?你能找到他们吗?现在该走哪条路?
它能看见我看见的,莫里斯想。它读不出我的思想,但是能看见我看见的,听见我听见的,而且很会猜测我会想什么……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里吗,猫?你要怎样击退我的老鼠们?在你身后的老鼠们?
莫里斯猛然转过身,睁大了眼睛。身后有老鼠,几十只老鼠,有几只几乎有莫里斯的一半大。它们全都带着同样茫然的表情盯着他。
好样儿的,好样儿的,猫!看见这些吱吱叫的动物却没有跳起来!一只猫是怎么学会没有猫的样子的?
那群老鼠跟一整只老鼠一样在齐刷刷地前进,发出“刷刷刷”的声音。莫里斯退了一步。
想象一下吧,猫,蜘蛛的声音说。想象有一百万只聪明的老鼠,不会逃跑的老鼠,战斗的老鼠,拥有同样思想、同样视野的老鼠。我的思想,我的视野。
“你在哪儿?”莫里斯大声问道。
你很快会看见我的。继续走吧,小猫咪。你也不得不走,只要我发出一句话,只要我念头一闪,你眼前的老鼠就会扑倒你。哦,你也许能杀死一两只,但总会有更多的老鼠,总会有更多的老鼠。
莫里斯转身贴着边向前走去,老鼠群尾随在他身后。他忽然一转身,鼠群停了下来。他又回身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朝后看,身后的老鼠们像是串在了一根绳子上。
空气中又出现了熟悉的陈年腐水的味道,又离那间泥浆地窖很近了,可是有多近呢?那股臭味比罐装猫食还要糟糕。那间地窖随时可能出现在眼前,他有可能短距离冲刺,甩开那些老鼠。紧跟在身后的嗜血的老鼠能让你插上翅膀。
你不是打算跑去帮那只小白老鼠的吗?他的良知说,还是你想冲向阳光?
莫里斯不得不承认冲向阳光似乎是最好的主意。没必要对自己说谎。说到底,老鼠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太久,就算他们有颤抖的鼻子——
它们走近了,猫。我们要不要玩一个游戏?猫喜欢游戏。你有没有玩添加剂?在你咬掉他的头之前?
莫里斯僵住了。“你死定了。”他轻声说。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了,莫里斯。太近了。我要不要告诉你那个一脸傻相的男孩和那个满嘴蠢话的女孩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老鼠能把人活吃了?
马利西亚插上了小屋的门。
“老鼠王非常神秘,”她说,“老鼠王是一群尾巴结在一起的老鼠……”
“怎么会呢?”
“唔,故事里就是这么……说的。”
“尾巴怎么会结在一起呢?”
“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说它们待在窝里的时候,因为窝里太脏,尾巴就被粘住了,后来就扭在了一起,好像……”
“老鼠通常一胎会生六到七只小崽,可是小崽的尾巴很短,而且父母会把老鼠窝保持得相当干净。”基思说,“讲故事的人到底有没有见过老鼠?”
“我不知道,也许是一群老鼠就那么紧紧地挤着,尾巴就扭在了一起?城市博物馆的大酒精罐里就泡着一只老鼠王的标本。”
“死的?”
“也可能是醉得非常非常厉害吧,你认为呢?”马利西亚说,“有十只老鼠,像一颗星星,中间是尾巴打成的一个大大的结。人们还发现过好多只老鼠王,有一只老鼠王有三十二只老鼠!有很多关于老鼠王的传说。”
“但是捕鼠人说他做了一只。”基思坚定地说,“他说做一只是为了加入协会,你知道什么叫‘成名作’吗?”
“当然,就是一切真正杰出的……”
“我说的是真正的成名作。”基思说,“我生长在到处都是协会的大城市,所以我知道。成名作是学徒在满师时做的作品,是给协会的长老们看的,以表示他配得上‘师傅’这个名头,能成为合格的会员,明白吗?可以是一首动人的交响曲、一件美丽的雕塑,或者一炉诱人的面包——作为‘他成就名声的作品’。”
“很有意思。可那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捕鼠人为了成为捕鼠师傅,该交出什么样的成就名声的作品,以此来显示他真的能够控制老鼠呢?还记得那扇门上的标记吗?”
马利西亚皱起了眉头,有些人面对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时总是这样皱起眉头。“只要想干,什么人都能将一把老鼠尾巴打个结。”她说,“我肯定就行。”
“在它们活着的时候?你得先抓住它们,然后再对付那些不停动弹的滑溜溜的细尾巴和不停咬你的头?八只?二十只?三十二只?三十二只愤怒的老鼠?”
马利西亚环顾着肮脏的小屋。“有道理。”她说,“对,几乎可以构成一个好故事了。也许世上只有一两只真正的老鼠王……对,对,也许只有一只——可是有人听说了,觉得很有趣,就决定试着做一个。对,就像那些田里的圆圈。不管有多少外星人坦白是他们弄出来的,总有几个顽固分子坚信是人半夜开着辗草坪的机器……”
“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喜欢做残忍的事儿。”基思说,“老鼠王怎么找吃的?它们会向不同的方向拉扯。”
“啊,对了,有些关于老鼠王的故事说,它们能控制别的老鼠,”马利西亚说,“好像会用思想让老鼠给它们拿来食物,或者抬着它们去别的地方什么的。你说得对,老鼠王行动不方便,所以它们……学会了如何借用别的老鼠的眼睛和耳朵去看去听。”
“只是别的老鼠吗?”基思问。
“唔,有一两个故事的确说它们也能控制人。”马利西亚说。
“是吗?”基思说,“真的发生过吗?”
“不可能的,是不是?”马利西亚说。
可能。
“可能什么?”马利西亚问。
“我什么也没说,是你说了一声‘可能’。”基思说。
愚蠢弱小的思想。早晚总会找到进去的办法。那只猫的抵抗力还强一些!你们会听从我的命令。把那些老鼠放了。
“我想我们应该把老鼠放了,”马利西亚说,“太残忍了,就这么把它们塞在笼子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基思说。
忘了我,我只是一个故事。
“就我个人来说,老鼠王只是一个故事。”马利西亚说着走到暗门边,打开了暗门,“那个捕鼠人真是一个愚蠢软弱的家伙,他只是咕哝个不停。”
“不知道我们应不应该把老鼠放出来。”基思沉思道,“它们看上去很饿。”
“它们不会比捕鼠人更凶恶,是不是?”马利西亚说,“再说,魔笛手很快就来了。他会把它们全领到河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河里……”基思低声说。
“对啊,河里,每个人都知道的。”
“可是老鼠会……”基思说。
服从我!别思考!相信故事!
“老鼠会什么?”
“老鼠会……老鼠会……”基思结结巴巴地说,“我记不得了,是关于老鼠和河的。大概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