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懵懂的摇了摇头。

老头儿卖弄道：“官话凑是普通话，就是你师父额现在正说的话，明白不？”

少年回答：“师父，额明白咧！”

老头儿继续训斥：“你这普通话不标准！”

车厢倏然晃了下，交谈立即暂停下来。

过了一阵。

少年：“师父，我饿咧……”

老头儿：“你这怂娃，额……我是咋跟你说滴？火车上么有羊圈（厕所），尽量薄（不）吃饭、薄喝水，你娃咋凑是不听，咹？！”

少年：“师父，额……我想我师娘（烙的大饼）咧。”

老头儿：“我也想你师娘（做的担担面）咧。”

说到这里，师徒俩的肚子同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少年：“师父，我真滴撑不哈去咧，饿滴前胸贴后背……”

老头儿：“我也撑不住了，要不，咱爷俩少吃点？”

少年：“嗯嗯嗯！我就吃两个馍馍垫吧垫吧中咧！”

老头儿：“那中，说好咧啊，你吃两个馍，我吃一个馍，咱爷俩就喝半壶水。”

说完，摘下背包，拿出一个比一号大碗还大、目测至少一斤重的大馒头，递给少年，他自己也拿了一个。

一老一少就着水，很香甜的啃起了馒头。

车厢里，汗脚丫子味儿，口臭味儿、屁味儿、汗臭味儿、方便面火腿肠的味儿……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辣眼睛的味道。

“你娃到了那边好好混，不惹那位贺总生气。”

老头一边舔着手里的馒头渣，一边对徒弟谆谆教导：

“你师父么有本事，除了懂点皮毛功夫，一毛钱都赚不回来，这么多年，多亏了你师娘照顾家里边……”

“咋们甘省土地薄，种粮食收成一直不咋好，你可得混出个样子来，让我和你师娘好好瞧瞧。”

少年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含混不清的连连答应。

“你叶子姐待你很好，以后赚了钱，你给人家买一份厚重些的礼物。”

“女娃嘛，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少年打断师父的话，“师父，我知道咧，等我赚了钱，就给叶子姐买一箱灯泡！”

老头儿气得抬腿就是一脚！

“你个怂娃真是气死额咧！”

长得比不少小姑娘都好看的少年人，委屈巴巴的看着师父：

“可恁不是说，女娃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么？灯泡通上电，亮滴人眼睛都睁不开！”

老头抬腿又是一脚！

“你个怂娃真是糊涂！”

“为师滴意思是说，女娃都喜欢金银首饰，你娃咋想的，还、还送灯泡，格老子滴！”

少年“嘿嘿”一笑：“师父，等我有了钱，能不能先不给叶子姐买金银首饰？”

老头儿一愣：“为啥咧？”

少年红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回答：

“我小时候，师娘总唠叨说，别人家婆姨都有银手镯镯，就她么有银手镯镯，我想先给师娘买个银手镯镯。”

老头儿眼窝一热，赶紧佯装活动筋骨别过头去，快速擦了下眼角。

“你娃有这心就中咧，你师娘滴银手镯镯，师父给她买，你好好混，啊，好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