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起强奸案的后续(2 / 2)

线人 石钟山 12601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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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和大梅有实质性突破是那一天中午,中午小镇的人有午睡的习惯,小巷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张三的鞋摊清冷地摆在那里,张三百无聊赖地翻捡着那些破鞋。这时大梅来了,大梅的一只鞋跟被她扭断了。她来到张三面前时,翘腿脱鞋给张三,张三就看见了大梅裙子里的粉色内裤,张三内心里充满了激情。大梅一只腿翘起来,站立不稳,张三就扶了她一把,顺势把大梅抱到自己怀里。大梅不恼,半推半就地在张三怀里撒娇,张三的一双手就游刃有余地在大梅身上转了个遍,大梅就不想再立起来了。张三看出了大梅的心思,一弯腰把大梅抱起来,转了两个弯就来到自家门前。张三光棍一人,独居一间小房里。很快张三轻松地得手了。

有了初一就有了初二。小镇的人们经常看到大梅出现在张三的破鞋摊前打情骂俏,趁人不注意便溜到张三屋里,张三也是录像厅里的老主顾,把漫画中的动作和情节都学到了,在大梅的引导下又有所创新。两人乐此不疲,像鱼儿离不开水。

大梅万没有料到自己会失恋,她想自己配张三这个三十大几如饥似渴的老光棍会绰绰有余。可她没料到张三和乡下一个寡妇闪电似的喜结了良缘。结婚那天,她看见了那个寡妇长得又丑又老,还带着一个孩子。

这意外的打击使大梅变得穷凶极恶起来,她每天都来到张三的鞋摊前死缠硬泡,有时对张三破口大骂。人们从大梅的嘴里得知了许多张三的丑恶行径。人们万没有料到寡言少语的张三会有如此丰富的丑恶本领。

骂累的大梅扭着腚指着张三质问:“你为啥不娶俺,又来骗了俺?”

张三苦着脸难为情地说:“谁让你让人强奸了,俺张三说啥也不能娶一个让人强奸过的女人。”

这一句话让大梅如梦方醒,经过暂短的反省之后,大梅终于找出了论据,又质问张三:“你那寡妇老婆不也被人干了么?跟俺比有啥不一样?她又老又丑,她男人是人,大庆、大川、老哈就不是人?”

张三在大梅的质问下张口结舌。仓皇收摊回家。大梅对这件事从不善罢甘休,堵在张三门口仍大骂不止。

在一个夜里,张三带着新娶的老婆和孩子逃到乡下去了,这才避开大梅穷追不舍的纠缠。

张三和大梅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大梅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她对大街小巷里新出现的有关自己和张三的漫画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她拼命地吃瓜籽来掩饰内心的不平静。她走在大街上,从男人们注视她的目光中,她终于读懂了一句话:大梅被强奸过。她从女人们的目光中读出:大梅让男人干了。

大梅终于悟出小镇上的男人女人都不是东西,包括自己的父亲老宋在内。大梅娘生完大梅后得了产后风就瘫在床上,老宋便像一只野狗东嗅西窜,夜夜不着家。

老宋喝醉酒在大街上被汽车轧死,大梅一滴眼泪也没掉。

大梅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这辈子在小镇上嫁不出去了。这时她开始有些恨大川、大庆、老哈等强奸过她的人了,她恨这些人为啥强奸自己而不强奸别的女人。

老宋死后,她接替了老宋的工作。老宋在小镇的浴池里打扫卫生,浴池的卫生得等到浴池打烊时才能打扫,于是大梅整日里就在大街上闲逛。

她第一次和大头在街上邂逅纯属偶然,她突然见到大头时,几乎认不出大头了。她没想到大头已经出落得这么像个男人了。待她确信就是大头时,她竟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出来了?”那口气竟似问一个出门的人回来一样轻松。

大头显然早认出了他,愣了几秒钟之后,头也不抬地在她身旁骑着三轮车走过去。

大梅瞅着大头的背影吐掉嘴里的瓜籽壳,心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她无聊地往回走时,一个念心猛然间在她脑海里闪现,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至今没有男人问津都缘于五年前那次被强奸。虽说大头并没有强奸她,但她事后回忆起来,当时把自己摔倒在地的就是大头,按着自己双手的也是大头。大头没强奸自己是因为警察来了,要是警察不来,谁知道大头会怎么样呢?

那一刻,一个奇特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脱颖而出,自己要嫁给大头,一定要嫁给他。这种想法鼓躁得她亢奋无比。她回味着已经出落成很男子汉的大头的形象,不禁一阵阵脸红心跳,她甚至暗暗地想:大头现在差不多是小镇上最漂亮潇洒的男人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大梅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8

大梅以惊人的耐心缠上了大头,让大头吃尽了苦头。大头万没有料到一出狱,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在等待他。

大头无法接受大梅,不是她曾被强奸过,而是大梅的那两片屁股,大梅的屁股继承并发扬了老宋屁股的光荣传统,一看见大梅,大头总要想起老宋。在那许许多多个潮湿闷热的夜晚,小屋里滞留着老宋奇臭无比的屁味。现在回想起来,仍令大头作呕。

大头和大梅在一起的时间里,大头的大脑大部分时间处于白痴状态,他什么也不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里装满了老宋硕大的屁股,这种奇怪的想法令大头窒息。

大头和大梅看完那场电影之后,大头想了一夜摆脱大梅的办法,大头不想轻易地就摆脱掉大梅,那样太便宜大梅了。他没能把老宋的屁股扎烂,他把仇恨重新聚积在大梅的屁股上。

大头采取行动之前有一点他想搞明白,那就是父亲到底是谁?小时候他就曾努力想做到这一点,结果不知是马婆子忘了,还是有意隐瞒真情,使大头一直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大头那天晚上很冷静地走到马婆子床头,马婆子正歪在床上吸烟,看见大头忙掏出支烟递给大头,大头随手把那支烟扔到窗外。马婆子不高兴地说:“不抽拉倒,烟也得罪你了?”

大头面对着马婆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但还是说:“你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谁?”

马婆子一虎身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吃惊地看着大头,半晌才问:“你问这个干啥?不跟你说过了么,你爸早死了。”

大头在暗影里认真地看着马婆子,单刀直入地又问:“是不是老宋?”

马婆子愣了一下,接着又哈哈大笑,笑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然后拍着手说:“傻孩子,这事我也说不清,为了过日子,和我有关系的不只是老宋。”

大头终于明白了。他为有这样的母亲而羞耻。他冲马婆子挥了一下手便回到帘子那一面。

马婆子意犹未尽,把头从帘子那头探过来,兴奋地说:“大头你太小瞅人了,我咋能和老宋怀孩子呢。你妈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女人。”

大头说:“行了。”

半晌马婆子又说:“我和老宋有那个事还不都是为了你。”

大头似乎没听清马婆子的话,他开始酝酿报复大梅的计划。

马婆子又接着说:“那时你小,我又没工作,我一个女人还能干啥?”

“住口。”大头吼了一声,他不想自己琢磨事时有人打扰他。

过了好久,马婆子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想啥,你想怎么整治大梅哩。”

大头听了马婆子的话吃了一惊,没说话。

马婆子似乎受到了鼓励,又说:“好马是人骑出来的,好女人是男人调教出来的。”

大头在黑暗中想马婆子不愧是马婆子,大头有些亢奋了,他大睁着眼睛,恨不能马上见到大梅。

马婆子的鼾声传来时,大头仍没有睡着。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大梅如期而至,大头一见大梅就笑了,大梅没料到大头会朝她笑,这一笑使大梅倍感亲切。她冲大头很媚态笑一笑,一扭一扭地走过来。大头一把把大梅拉到一旁,用手响亮地在大梅的屁股上拍了一掌,这一掌使大梅浑身畅快,她娇滴滴地说:“俺以为你蹲监狱蹲得不是男人了呢。”

大头深情地笑一笑小声说:“怎么会呢?”

大梅顿觉一阵飘忽,她没有料到大头的态度会变化得这么快,她原想要征服大头还要经过坚苦卓绝的斗争,没想到斗争刚刚开始大头就被她征服了。这使她更加坚信了一条真理——世上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大头推搡着大梅往里屋走时,碰上了在厨房忙碌的马婆子,马婆子意味深长地望着大头,大头朝马婆子也笑了一笑。马婆子似乎理解了那笑,苍老的脸颊上泛起了两朵潮红。

大头把大梅推搡到里间屋时,大梅一副娇揉造作的模样,她脸热心跳地说:“干啥,这是干啥,大白天的。”

大头恶狠狠地说:“就是白天。”

大梅一边说一边把身体偎在了大头的怀里,大头把大梅推倒在床上,说了声:“脱。”

大梅一边说一边动手解扣子:“干啥,大白天的。”

大梅完全暴露在大头眼前时,大头喘口气说:“我不是强奸你吧。”

大梅做害羞状地用手捂了脸,扭着身子说:“看你说的,咱俩都快成夫妻的人了,谁跟谁呀!”

大头心里冷笑一声,有些粗暴地摆布着大梅,大梅在那一刻窃笑着说:“你没白当强奸犯。”

大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突着,这一刻他想起了监狱里的老黑,老黑第一次也是这样粗暴地对待他,他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上牙和下牙咬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响声。

“错了,错了,不是这。”大梅在那一瞬说。

大头在心里说:没有错。大头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洞穴里,他浑身冷得要命,越陷愈深,他张大嘴巴呼喊着救命,可一点声音喊不出来,最后只剩下了喘,他心里默念着,复仇、复仇,我要复仇。

大梅背对着他,惊叫了一声,便从嗓子里发出一串含混不清的呜咽声,身子痉挛地抖动着。大头心里掠过一阵疾风暴雨似的嚣叫……

大头气喘着躺倒在床上的时候,他看见大梅也死了般地仍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头心里掠过一阵快意。他心里恨恨地说:“我把她日了,终于日了。”

好半晌大梅才爬起来穿衣服,大梅始终没有看一眼大头,大头想,看你还敢不敢来找我。大梅穿好衣服后,才看了一眼大头不温不恼地说:“你真是个强奸犯。”

大头几乎笑出了声。他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

大梅向大头的脸伸出了手,大头以为大梅会响亮地扇他一个耳光,没想到大梅把手轻轻地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然后一扭一扭地走了出去。

大头怔在那里,他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大头走到厨房时,看见马婆子正满脸笑容地望着他。大头心里空前地愉快,他端过两盘菜要给客人送去,马婆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菜说:“你歇着吧,男人干完这事总要歇一气才能有力气。”

大头望着马婆子一张一合的嘴,恨不能朝她的腮帮子扇两巴掌。大头放下菜,抓过一瓶酒踱到小酒馆门口望着正午的大街,大梅早就没有了踪影,烈日下,大头眯着眼看着明晃晃的街道,似乎看见了一缕腥红的血迹顺着大梅走过的地方洒了一路。

“哈——啊——哈——”大头朝空旷的街上喊着。他觉得此时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他想大梅不会再来了,以后他就会安静地生活了。他想应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这么想着,他喝光瓶中的酒,摇摇晃晃地向里屋走去,在自己的床单上,他真的看到了一摊血迹,是大梅的血迹,他浑身过电似的哆嗦了一下,便躺下去。

9

大头对五年的监狱生活刻骨铭心。大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刚进监狱就遭到了老黑一伙的强暴。

劳改大队的房子是一溜平房,周围是高墙,墙上有铁丝网,大头被送到13号房子里。那天晚上,他一走进来,坐在下铺一个黑塔似的汉子,“嗷——”地叫了一声,吓得大头一哆嗦。

大头在一个空出来的上铺上安顿好东西,老黑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怔怔地望着老黑,另外七八个人也都围过来,稀罕地望着他。老黑问:“你是单奸还是轮奸?”

大头说:“我没有强奸。”

他的话引来一阵轰笑,老黑说:“别装纯洁,到13号来的都是强奸犯。”

大头无力地垂下头,老黑很下流地抱住大头的腰,大头极不习惯,甩开老黑的手。

老黑回头冲那几个人说:“这是个生瓜,看样子得紧紧皮子。”

大头半懂不懂老黑的话,但他知道自己面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大头好不容易熬到熄灯,不一会儿,老黑摸着走过来,一翻身攀上了他的床,他不知老黑要干什么。老黑用一张热烘烘的臭嘴啃着他的脸,他躲开。老黑又去扯他的短裤,大头终于预感到了什么,惊恐地叫了一声。老黑神速地溜回到自己的铺上,这时看守走过来,隔着门上的玻璃用手电照了照问:“怎么回事?”

老黑忙答:“没啥,新来的做噩梦呢。”

看守又照了照走了。

老黑干咳一声,几个黑影一同下地了,他们在脸盆上抓过毛巾,又把肥皂裹在里面,做完这一切又都各自回到床上躺下,大头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想睡又不敢睡,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他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上了,接着浑身上下遭受到了袭击。事后大头才知道,这些人把肥皂裹在毛巾里是对付他的,裹在毛巾里的肥皂打在他的身上没有声音,像放了一串闷屁,可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酸疼无比。他想喊叫,嘴被堵得严严实实,手脚也被捆了,他忍着。这时他听见老黑压低的声音:“新来的,你放老实些,你若是对看守招了,小心你的脑袋。”

老黑他们重新躺下的时候,大头浑身似火烧了似的疼痛,他一动不敢动,一直挨到天亮。天亮的时候,那种痛疼仍没有消失,可他却发现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大头有些惊奇了。这时他看见老黑走过来,淫邪地冲他笑一笑说:“皮子还紧不紧?”他没有说话。

老黑笑一笑,伸出手开始在他身上抚摸,老黑的一双手下流无比,他心里一阵恶心,可他还是忍着。老黑摸够了,一招手几个人一起围过来,七手八脚地给他穿衣服,穿好衣服又把他从床上拽下来,这时看守就吹响了集合的哨声。

大头忍着浑身上下不可名状的酸疼,参加了劳动。

晚上再躺到床上的时候,大头觉得浑身的骨头似乎散架了。他昏昏沉沉不知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这时他发现老黑又摸到了他的床上,老黑的双手又开始重复昨天的动作,这次他没敢声张,闭着眼睛强忍着,最后老黑扯去他的短裤,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差点大叫起来,老黑不失时机地用被角堵住了他的嘴,畜生,他在心里咒着。他忍受着,不知什么时候,老黑又溜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很快便睡去了。大头觉得自己似乎往地狱里走了一遭,他疼痛难忍,突然他发现屁股下一片潮湿,他摸了一把,借着窗外灯影他看见了满手的鲜血。他浑身颤抖不止,心里一遍遍地骂着:畜生,畜生。

第二天一觉醒来的时候,老黑对他温存无比,让人帮他洗了那带血迹的床单,吃饭的时候,老黑还偷偷把半个咸蛋送给了他。他没吃,把它倒掉了。这一点没影响老黑对他的温柔,一整天,老黑都用一双色迷迷的目光望着他。

第三天晚上又有人爬上了他的床,不是老黑而是换了一个,那人重复着老黑的动作,大头想反抗,这时那人说:“老实点,新来的都这样,等轮一遍之后,你就和我们一样平等了。”

大头默默地忍受着,大头待每个人都轮流一遍之后,果然那些人不再来了。大头的心里踏实了一些,可他的痛苦并没有消失,他白天走路,后面火烧火燎地疼,他觉得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了。大头发现自己便血了,他整日里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老黑安慰他说:“新来的都这样,熬一熬就过去了。”

大头在心里恨透了老黑这些人,有几夜他想不活了,和这几个人拼死算了。到后来他还是忍了。

大头后来知道老黑是他们的号头,号头不是监狱任命的,而是大家封的。谁本事大谁就是号头。老黑因强奸了一个女演员,而被判了无期。老黑以前在一个剧组里打灯光。后来大头还知道,新来到号子里的人被称为“处的”,老黑是头享有“初夜”权,然后才依次地轮下去。

接下来大头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每天夜晚,老黑这些人都两两地挤到一张床上,轮流干那个事,把13号弄得乌烟瘴气。每到干这事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门旁站岗,监视着看守的动静,看守一来,站岗的人轻咳一声,这些人便神速地回到各自的床上躺下。大头恐惧极了,他断定这些人都是畜牲。

刚开始大头并没有参加他们畜生样的行动,可后来还是有人爬到他的床上,问他:“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大头不理,那人便开始动作,那种消失的疼痛复又占据了他。那人完事之后,很平静地说:“该你了。”大头不动,悲哀得想哭。那人见大头不动,暗笑一声,溜回到自己的床上。

几次之后,大头终于想明白了一点,便宜不能都让这些畜生吃了。每次别人干他之后,他也用同样的办法回报别人,结果愈陷愈深,渐渐地,大头从中体会到了一种乐趣,那是一种垂死的乐趣。

大头后来还参预了围打“处的”的行动,像当初别人打他一样,他也同样回报给别人,然后和别人一起轮番爬到“处的”床上,占有“处的”。

时间长了,大头觉得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好,这种生活给单调枯燥的狱中生活带来了神秘的生气。

不久,异样的一种感情在他心里慢慢滋生,从生理到心理他开始排斥异性。与生俱来的对异性的种种美妙的感觉渐渐淡化了。相反,他更多地开始注意同性的一举一动。那种举动是那么美妙绝伦,令他柔情万分。

他想到了老宋,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强奸老宋。

大头回想起童年的每个夜晚,老宋和马婆子在布帘那面的厮打声,他一想起这些,心里面就充满了厌恶和恶心。他更加仇视老宋那肥硕的屁股了。他暗自发誓,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扎烂老宋的屁股。

当他出狱听说老宋已经死了的消息时,他心里面充满了惆怅和失落感。他现在回想更多的是监牢13号的那些人们。

10

大头在空无一人的小酒馆里一杯杯地喝着酒,想着自己和大梅之间发生的故事。他想世界上的事也真有意思,就像一个圆圈,从出发点出发,走了一圈便又走回来了。

大头爱好上喝酒,那是出狱以后的事,一杯杯酒落到肚子里,脑子便开始飘飘乎乎的,什么痛苦烦恼就都没了,因此,大头乐此不疲地一杯杯喝着酒,大头不知道没有酒的日子他将怎么过。

每次大头喝酒的时候,马婆子总是摔摔打打的,脸色很不好看,大头知道马婆子不高兴,嘴里不说什么,马婆子却忍不住说:“大头,监牢里的日子好过不好过?”

大头不明白,马婆子为什么问这个唐突的问题。

马婆子就说:“你一点也不学好,没准大梅又告你强奸她了。”

大头梗着脖子说:“是她自愿的。”

马婆子很深沉地笑一笑,预言家似的说:“大梅早晚得再次把你送进监狱去。”

“放屁!”大头一挥手把酒杯摔到了地上。

马婆子走过来爱抚地摸一摸大头的头,然后蹲下身拾地上破碎的杯子,一边拾一边说:“跟我赌气干啥,有劲朝大梅使去!”

大梅已经有三天没登门了,没有大梅的日子里,大头的日子过得空落落的。他觉得生活中有些斗争才过瘾,没有敌人的日子,使大头的情绪变得没滋没味的。

大头过了三天无聊的日子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他倒背着手走上了大街,大头自出狱以后,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有闲情逸致地走到大街上,几个半大的孩子随在他的身后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强奸犯来啰,强奸犯来啰。”

大头转过身,冲尾随在身后的几个孩子骂:“妈那个×,我强奸你妈了。”

孩子们哄地跑了。

大头散漫地来到电影院门前,此时没有演出,门前冷冷清清,地上散扔着废票和人们留下的果皮,广告牌前一个孩子在那上面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大头走过去,那孩子在上面正画一幅漫画,画得就是大头和大梅。画上的两个人并排站着,一条细线把两人的裆联系起来,大头的身旁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强奸犯大头。

大头竟没有一丝怒气,他甚至朝那画笑了笑,他伸出手拧住那孩子的耳朵。孩子一看见大头,吓得大哭起来,大头用温柔的声音说:“小崽子,你哭啥?”

孩子边哭边说:“强奸犯大头你放手。”

大头笑着说:“你叫声爸我就放开你。”

孩子不叫,大头就用了些力气。孩子疼得受不住就一叠声地叫:“爸爸爸爸……你放手。”

大头松开手,孩子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跑,边跑边说:“大头我是你爸。”

“小崽子,操你妈。”大头一边骂一边索然无味地往回走。

他走到小酒馆门口时,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大梅。大梅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大头看见大梅有些发怔,他没想到大梅会等在这里,他以为大梅肯定不会来了。他就那么木然地望着大梅。

大梅兴高采烈地说:“看俺干啥,不认识了。”

大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气喘地说:“你来干啥?”

大梅说:“俺是你未婚妻呀,为啥不能来。”

大头听了大梅的话,脑子里轰然响了一声。

马婆子这时出现在门里,很有滋味地看着两个人。

大头似自言自语地说:“你真的来了,你又来了。”

大梅说:“俺以为你会去找俺,等了你三天你也没去。”

大头蹲在地上,目光空濛地望着西斜的太阳,对大梅无耻的行径他有些无能为力,此时大头的心情有些悲凉。大头不知想了有多长时间,突然站起身朝前走去,大梅随在他的后面。大头站起来的一刹那,并没有想好要往哪里去,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理直气壮地向那片久违的树林里走去。大梅愉悦地随着他,兴奋地哼着一支歌: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大头的脚步有些迫不及待,他远远地望见了那片树林,五年后的这片树林已经改成了“儿童游乐园”,周围仍然有树木,但不如以前那么稠密了。一个幼儿园阿姨正在教孩子们唱一首歌:我们的生活像花园,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

大头怔怔地站在树林遗址的边上,望着眼前的景象。

大梅此时无疑很激动,她揽着大头的腰柔情似水地问:“还记得五年前那个雨天么?”

大头没有说话。

大梅似乎受到了鼓励,又说:“你当时是不是就爱上了俺?”

大头仍然没有说话。

“你当初为啥不第一个干俺?就是你干了,俺也不会说你。”大梅嘟着嘴,追忆着当年。

操你妈。大头在心里狂叫一声。他凶暴地把大梅拖拽到一棵树后,从她身后掀开她的裙子,大梅惊惊诧诧地说:“干啥大头,不行,你也忍一忍咱们回屋再干。”

大头闭上眼睛,疯狂地报复着大梅。大头脑子里想着:来警车吧,快些来警车吧,我又强奸大梅了……

大头睁开眼睛时,没有看见警车,却看见幼儿园的孩子们围着看他们两个。一个孩子稚气地问:“阿姨,那个叔叔和阿姨干啥?”

阿姨说:“他们是狗。”

完事后大头蹲在地上绝望又疲惫地闭上眼睛,他的耳畔又响起孩子们的歌声……

大梅整理完裙子附在他耳边说:“大头你又错了。”

大头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小酒馆的。他看着大梅在小酒馆门前和他分手,他想自己完了。

马婆子满面红光地迎接着他,马婆子说:“大头你干啥去了,这么半天。”

大头说:“我不想活了。”

马婆子嘿嘿地笑着。

大头奇怪地望着马婆子说:“你笑啥?”

马婆子说:“你失恋了。”

“放屁。”大头没好气地说。

那一晚,大头一直站在小酒馆外面的星空下,闷头沉思。

马婆子一直坐在暗影里观察着大头的一举一动。

马婆子一遍遍地说:“只有失恋的男人才这样。”

大头一语不发,两行泪水悄然流下脸颊。半晌大头冲暗影里的马婆子问:“我爸到底是谁?”

马婆子不说话,很狡黠地望着大头。

大头一把抓住马婆子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告诉我!”

马婆子干咳两声:“强奸犯你弄疼我了。”

“你说。”大头声泪俱下了。

马婆子嘶声说:“你放手,快放手。”

大头仍不放手。

马婆子终于说:“我不知你爸是谁,也不知你妈是谁,你是我在厕所里拾来的。”

大头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冲马婆子笑了笑,马婆子说:“强奸犯你听着,你是你爸你妈胡搞出来的。”

大头大声地笑了。

马婆子惊惧地望着他:“你疯了么大头?”

大头脸上的泪水在星光下闪出动人的光泽。

11

大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三天三夜。马婆子一遍遍地伸出手来试大头前额的体温,大头对马婆子的关怀和温暖置之不理。第四天早晨,大头睁开了眼睛,马婆子惊喜地给大头拿来一瓶酒,大头没有看酒直直地望着马婆子。

马婆子冲大头神秘地笑一笑说:“大梅都跟我说了,干那个事可不能受凉,受凉伤身子。”

大头说:“当年你不该把我从厕所拾回来。”

马婆子咧了咧嘴,她把酒瓶子举起来在大头眼前晃了晃说:“大头你喝酒吧。以后干那个事就回屋里。”

大头推开马婆子的手,坐起身,他穿上衣服,走到小酒馆外的大街上,太阳亮得晃眼。这时大头看见了走过来的大梅。大梅一看见大头就喜滋滋地说:“大头你起来了,俺当你还要睡上一天呢。”

大头不看大梅,仍望着天空,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

大梅又说:“大头你到街上看看吧,满大街画的都是咱俩。”

大头冲太阳很响地打了个喷嚏,这时才回转过头,用前所未有的目光望着大梅说:“你真想嫁给我。”

大梅惊异地望着大头,诧异地说:“咦,不嫁给你咋?咱俩都那个了,难道还能嫁给别人。”

大头张了张嘴,似乎又想打个喷嚏,但没有打出来,他走到了里间屋,大梅刚想要跟随进去,大头又出来了。

马婆子看着他们,大头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了,他回过身仔细地望了一眼马婆子,用前所未有的口气说:“妈,我出去了。”

这一声,惊得马婆子一愣,两人走出好远了,马婆子才唏嘘着说:“咦——怪了……”

大梅青春焕发地走在大头身旁,指着土墙上那些漫画说:“大头你看,画的都是咱们。”

大头不看那些画,目光平视着前方,脚步适中,从容不迫,街上静静的,没见到一个人影。

大头顺理成章地又把大梅带到那片小树林里,“儿童乐园”里幼儿园的孩子还没有来,显得冷冷清清,两三只麻雀在树林的空地上蹦来跳去。

大梅一来到小树林便回转身情深意切地冲大头笑了一笑,就伸手去解自己的裙子,大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刀子在林隙漏进的一片阳光中一闪,大头眯了一下眼睛。

大梅已经解下了裙子,露出白亮亮的屁股,大头的刀便冲那片白亮刺去,大梅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仍说:“又错了——”她回过头时就看见了大头那把带血的刀,她还没有叫第二声,那刀又更加凶猛地朝她刺去,大梅缓缓地倒下去。倒地那一瞬间,她挥了一下手,帮大头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大梅呻吟着说:“大头俺知道你早晚要弄死俺,俺不怪你。”

大梅冲大头温柔地笑了一下,那缕温柔便永恒地停留在了大梅的脸上。

大头看见大梅的屁股上血流如注,他吁了口气,又吁了口气。此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首动听的音乐,心情空前绝后的美好。

他冲大梅潇洒地招了招手,可惜大梅的一双眼睛已经闭上了。

大头抬起头看见两个巡逻的警察向这边走来,大头迈开大步,穿过林地,惊飞了两三只麻雀,大头看清走近的两个警察就是五年前那两人,他笑了一下,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一步步向那两个警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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