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一下预感到了什么,忙冲石光荣说道:营长,敌人来援军了,这里离城里近,再打下去咱们可就要吃亏了。
石光荣没能捉住刘老炮,觉得有些遗憾,略思片刻,终于说道:撤!
说着,便带着人且战且退,迅速离开了那片树林……
桔梗又被关了禁闭。
午饭的时候,小伍子把饭送到了禁闭室,见桔梗正坐在屋角的一堆杂草里生闷气,便走过去劝道:桔梗,吃点饭吧,从昨晚到现在,你连一口饭还没吃呢!
桔梗看也不看一眼,气鼓鼓地说道:俺不吃,仇没报上,俺就死给那个烂肠子看!
小伍子知道这是在说石光荣呢,不觉笑了笑,接着解释道:你看你,咋跟营长干上了,昨晚是他带人救的你,关你禁闭是师长下的命令,这事跟他有啥关系?
桔梗仍是气鼓鼓地说:俺不管,俺绝食,俺要饿死,看那没良心的烂肠子动不动心!
桔梗同志,你就吃一口吧。小伍子说着,把碗端了过来。
桔梗并不领情,挥手打翻了小伍子手里的饭碗,米饭和汤菜立时撒了一地。
小伍子见桔梗这样,叹了一声,无助地望着那只被她打翻的饭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回身把桔梗绝食的事情告诉了石光荣。
石光荣也没办法,把这事又转告了胡师长。
胡师长一听,一股火气也冲到了脑门子上,挥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反了她了,她用绝食的办法对待禁闭,她这是威胁组织,这次一定把桔梗的野性板过来。石光荣,我命令你把桔梗一定要看好,但不能出啥意外。
石光荣有些为难地望着胡师长,说道:师长,让俺看他?要不你换个人吧。
站在一旁的张政委接茬说道: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最合适了。
石光荣说道:桔梗这个人,那是腰里揣副牌,得谁跟谁来呀。说实话,俺还真有点怕她。
胡师长一下就把眼睛瞪大了,吼道:石光荣,你打仗连死都不怕,还让一个女人给吓住了?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是任务!
石光荣望了一眼胡师长,又望了一眼张政委,见两个人谁也不会再替自己说一句话,只得无奈地答应了。
石光荣硬着头皮来到了禁闭室,见桔梗正盘腿坐在草堆上。先是打量了她半天,接着开始在房子里背着手踱开了步子。
桔梗头也不抬地说:你别转了,转得人心烦。
石光荣就停住了步子,努力让自己耐住性子,说道:妹子,你给咱爹咱娘报仇这没错,可你是个军人,军人就得有军人的纪律,你擅自这样,出了事咋整?
桔梗不听则已,一听这话,立马就又有了火气,抬头说道:石光荣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懂纪律,你是营长,你觉悟高行了吧,你高得连咱爹咱娘的仇都忘了,这仇你不报俺报还不行,仇没报上,还被关在这里了,石光荣这回你开心了吧!
石光荣说:妹子,你听俺说。
桔梗歪着头说:石光荣你说啥?叫俺妹子?俺可是你老婆,咱们的亲事可是爹娘活着时定下的,爹娘一死,你就不认了?
石光荣叹了口气,一步步走过来,蹲下身子,望着桔梗说道:桔梗,俺跟你说过,自从俺到了你家那天起,俺就把你当成了妹妹,就你这样,俺很欣赏你,可不是喜欢,要是咱俩结婚过日子,那还不把房顶整得塌下来。
桔梗说:俺知道你看不上俺,就是因为你眼里有那个王百灵。
说着说着,桔梗又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眼角里忽然就有了闪闪烁烁的泪光。
石光荣不觉笑了一声,说道:桔梗,你别瞎说。
桔梗说:俺咋瞎说了?王百灵比俺哪儿好了?她不就是有两条大辫子,脸白一点,读过书,喝过洋墨水,除了这个,她还有啥?
听桔梗这样评价王百灵,石光荣忽地一下站起来,说道:桔梗,实话告诉你,人家王百灵就是比你好,人家那样的才是女人,你说你像个女人吗?
桔梗不干了。盯着石光荣追问道:俺咋就不像女人了,王百灵身上有的零件俺一样也不少,你说,俺咋就不像女人了?
说完,真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王营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下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看一眼石光荣又看一眼桔梗,问道:咋的,两口子跑到这儿吵架来了?
石光荣白了一眼王营长,不满地说道:老王,说啥呢?你说话可得负责任,别满嘴瞎咧咧!
咋的了,我哪儿说得不对了?王营长说道:我说石光荣,你一个大男人咋欺负一个女同志,你看把桔梗整成这样,她关禁闭就够上火的了,你咋还对她这样。
石光荣就像一只斗急了眼的蛐蛐,生气地说道:俺咋样了?你王营长站着说话不腰疼,师长让俺做桔梗的思想工作,俺做不来,你做!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王营长一把拉住了:你别走哇,俺就是过来看看桔梗,俺觉得桔梗没做错啥,报仇杀敌人有啥错,在俺眼里桔梗是英雄!
桔梗听了,受到了鼓舞一样,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冲石光荣说道:石光荣你听听,人家王营长说的才是人话,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俺这也不是,那也不好的,你啥意思?
石光荣看一眼桔梗,又看一眼王营长,片刻说道:那你们能唠到一起去,你们唠吧,最好吃饱喝足唠,俺出去给你们站岗去。
说完,又要往门外走。桔梗却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石光荣,说道:你想走,没门。王营长,帮俺把石光荣捆上,让他陪俺关禁闭。
王营长一拍脑门,不觉笑道:桔梗,你这主意俺看中!
桔梗向一边摆着头说道:王营长,草堆里有绳子,俺是准备上吊用的,快,抄家伙。
石光荣知道桔梗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一边在她怀里奋力挣扎着,一边说道:你们别胡来,放开俺!
王营长从草堆里摸到那根绳子,说道:看看,都逼得桔梗要上吊了,这出了事可就大了。石营长,你不陪谁陪?对不起了,今天俺得听桔梗的。
说完,两个人齐心协力把石光荣扳倒在那里,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紧紧捆住了。二话不说,架起来把他扔在了草堆里。
桔梗坐在一旁气喘吁吁地说道:石光荣你老实待着吧,俺在禁闭室里待到啥时候,你就陪俺待到啥时候。
石光荣望着站在一边发笑的王营长,吼道:姓王的,你敢捆老子,老子要到师长那里告你去!
王营长幸灾乐祸地说道:石营长,捆你可是桔梗的意思,俺就是帮个忙,忙俺帮完了,你们两口子的事和俺没关系,俺得走了。
说完,王营长转身就走出了禁闭室。急得石光荣一阵大叫:放开俺,你们放开老子!
桔梗起身踢了石光荣一脚,低声吼道:喊啥喊,消停待着吧,想想你烂肠子的事。
说完,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禁闭室的那个哨兵把这个消息很快告诉给了小伍子。小伍子正在给草原青梳理鬃毛,一听石光荣被捆,立马撂下梳子,向禁闭室跑去。跑到门口,想都没想,一脚就把房门踹开了,接着,端枪冲进来,大喊道:谁捆的营长?
桔梗起身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看着小伍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咋呼啥,俺捆的,咋的了?
小伍子扭头见石光荣不仅被捆住了手脚,嘴里头还被一块破布堵上了,呜呜噜噜地不知在说着什么。正要上前救他,却被桔梗拦住了,小伍子瞥了桔梗一眼,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便把她推开了。
小伍子给石光荣解开绳子,石光荣总算获得了自由。气哼哼地一边带着小伍子往外走,一边回头大叫:好你个桔梗,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没人来救你!
桔梗见石光荣扔下一句话走出了禁闭室,不禁大喊大叫道:石光荣,你八抬大轿抬俺,俺也不出去了,看你能把俺咋样?!
不料,石光荣听了这话,又停下了步子,双手叉腰站在门前,猛地喊了一嗓子:伍子,把窗子给我钉上,关她一辈子。
小伍子眨着眼睛,一下子蒙在那里,问道:营长,真钉啊?
石光荣说:让你去你就去,找。
小伍子得令,应声跑去了。不一会工夫,真的就找来了石光荣所要的东西。二话不说,两个人叮叮当当就把禁闭室的门窗都钉死了。见石光荣真和她较上了劲,急得桔梗在房子里一阵大叫:石光荣,有种的你把这房子一把火给点了!
石光荣不理她,直到把最后一根钉子狠狠地钉下去,就要转身离开,听到一旁的卫兵怯怯地问道:营长,这都钉死了,俺还用站岗吗?
石光荣想了想,恶狠狠地吼道:站,你要在这里站到死!
卫兵赶忙一个立正,答道:知道了,站到死!
说着,望着石光荣带着小伍子离开了院门,又回头看着被钉死的门窗,摸着脑袋笑了起来。
自从白茹得到桔梗被关了禁闭的消息,心里头一直十分着急,觉得这样关下去,会耽误医院里的许多工作,就想着应该替她到胡师长那里说说情,于是便把王百灵找了过来,叹口气说道:桔梗闯了这么大祸,被师长下令关了禁闭,桔梗是咱们师医院的人,出了这么大事,咱也有责任。
王百灵见白茹这样心软,想了想说道:院长,你别心疼她,桔梗也是,得谁跟谁来,这次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长点记性也好。
白茹说:她一被关起来,那么多伤员谁照料?你去找找师长,替她求个情吧!
我不去。王百灵说:还是你去吧,石光荣在她心里是个宝儿,以为大家都稀罕。
白茹心里明白王百灵的想法,就说道:桔梗就是这么个人,心眼是实了点,可她的动机还是好的,总得找师长给她个台阶下。
王百灵说道:你去吧,我还要给伤员换药去呢。
说完,王百灵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白茹从胡师长那里回来,又找到了王百灵,二话不说,风风火火拉着她便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师长说了,得让桔梗写检查,认识深刻了才放她出去。
王百灵很不情愿地跟着白茹往前走,说道:让她写检查你拉着我干什么?
白茹说:咱们医院就数你有文化,你不帮她,她怎么过关?
上次我都帮她写一回检查了。王百灵一边想着,一边说道:院长,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下次打死我,我也不会帮她了。
白茹扭头说道: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帮她也是应该的,王百灵同志,你有这想法可不应该。
王百灵噘嘴嘟囔道:本来嘛,祸是她闯的,又不是我。
白茹又拉了一把王百灵,说道:行了,行了,快走吧!
两个人来到了已经被钉死了的禁闭室门口,白茹朝房子里喊道:桔梗,你听我说,现在我以院长的身份命令你,你必须得好好写一份检查,王百灵我都给你带来了,你说,她写。师长说了,你这检查不过关,就没法放你出去。
桔梗在屋里听了,满不在乎地朝门外喊道:石光荣把门和窗都钉死了,俺不出去了,俺在里面一直待着到头发花白,长出胡子。
白茹想了想,说道:桔梗,你要是不听组织的话也可以,那你就在里面待着吧,过两天队伍执行任务,你也别出来,你就永远待着吧!
没想到,桔梗一听这话,立时着急起来,忽的一声就从草堆里站起身,接着就奔到窗前,心急火燎地问道:院长,队伍啥时候走?你可别丢下俺不管啊!
白茹说道:你先别管队伍啥时候走,你这检查写不好,你哪儿也别想去!
桔梗一下老实了,说道:俺写,俺写还不行嘛。可是,可是这检查咋写呀?
白茹说:你说,王百灵写。
桔梗无奈地说道:好吧,我说,我说……
桔梗在向白茹口述检查的时候,石光荣正带着小伍子坐在山坡上的一片草地上,看着草原青在那里啃草吃。
阳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石光荣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感到无比惬意,就想和草原青说说话,心里这样想着,也便不由得说道:草原青,还是咱俩好哇,俺的心思你懂,你比某些人强。
说到这里,石光荣想了想,便顺手拔了一把青草,接着道:你说那个桔梗吧,明明是俺妹子,可她非得死皮赖脸地让俺娶她,你说这事整的,这不是往死逼俺吗?!
草原青似乎听懂了石光荣的话,突然抬起头来,同情地望着石光荣。
石光荣望着草原青,就又说道:草原青啊,这些话俺只能冲你说说,别人俺不能说,没人理解呀,连桔梗俺妹子她都不懂,你说这可咋整?
听上去,石光荣的声音有些感伤。
石光荣的话被躺在一旁的小伍子听到了耳朵里,听着听着,小伍子掀开盖在头上遮阳的军帽,眼圈红红地起身来到石光荣面前,声音嘶哑着说道:营长,你别说了,说得俺心里呼踏呼踏的,可难受了。
石光荣愣神瞅了眼小伍子,问道:你小子不是睡觉呢嘛,你心里呼踏啥?
小伍子却止不住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营长,没人懂你,俺和草原青都懂你。
石光荣望着小伍子说道:嘿呀,俺就是那么一说,你别吭唧了。
小伍子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说道:俺是替你难过,还让桔梗把你给绑了。她非缠着嫁给你,你又看不上她,你说这得多难受!
石光荣被小伍子一句话点醒了,猛地起身说道:对了,捆我是王营长干的好事,俺还没找那小子算账呢!
营长,你找他算账呀,俺帮你。说着,小伍子就要去牵马。
石光荣说道:没你的事,你把草原青遛好,让它多吃两口。
小伍子应道:嗯哪!你要是削不过他,可得告诉俺一声啊!
石光荣听了,头也不回地往山坡下走去了。
偏也凑巧,来到山下的一片树林边上,石光荣一眼就看见王营长正弄了块小石子吊在树上,举枪朝着那块小石子瞄准,便背着双手一耸一耸地走过来了。
王营长突然看到石光荣,禁不住心里有些紧张,收枪就要往回走,却被石光荣喊住了:老王,别走哇,练枪法呢?瞄的不错呀,打一枪让我看看!
王营长犹犹豫豫地把枪插在腰间,说道:不能乱放枪,师长说了,这子弹可珍贵!
石光荣笑了一声,嗖的一声便从腰里拔出自己的那把手枪,瞄都懒得瞄上一眼,砰的一声,便把吊着的那块小石子打飞了。这才说道:你不打,老子替你打。
王营长怯怯地走过来,小心地问道:老石,禁闭室那事,可是桔梗让俺弄的,后来俺想明白了,你们两口子的事俺不该瞎掺和。
石光荣拍拍王营长的肩膀,十分大度地笑笑道:不说这事,咱们今天不提那件事。
行,那你想说啥,你说吧!王营长望着石光荣应道。
石光荣示意王营长坐下来,两个人旋即便盘腿坐在了地上。
石光荣突然笑眯眯地问道:老王,刚才你说谁跟谁是两口子呀?
你和桔梗啊!王营长说:你们婚都结了,这事谁不知道?
石光荣听了,一下子又严肃起来,说道:王营长,俺告诉你,桔梗不是俺老婆,她是俺妹妹,知道不?婚是结了那么两次,可都没结成,俺跑了,这事你不知道?
王营长想了想,也是。可是这到底为什么,俺却一直蒙在鼓里,便张口问道:俺一直不明白,你跑啥呀,结婚是好事呀!
因为桔梗是俺妹子,你听说过有哥哥和妹妹结婚的吗?石光荣反问道。
王营长摇了摇头,又道:不过,你和桔梗,桔梗对你多好,你咋能把她当成妹妹呢?
老王,这事我不跟你掰扯,掰扯也掰扯不清。说着,石光荣往王营长身边靠了靠,认真地说道:俺最近一直觉得你和桔梗很般配,俺看出来了,你对桔梗印象也不错,要不然俺和妹妹说说,你们俩谈谈咋样?
王营长一听这话,腾地便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石光荣你说啥呢,桔梗可是你老婆,你咋能说这种话呢?
石光荣笑了起来,可接着便郑重其事地说道:告诉你王营长,再提醒你一次,她不是俺老婆,俺要把她介绍给你当老婆。
王营长真的被石光荣的话吓住了,说什么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石光荣的嘴里说出来的。王营长一边惊恐不安地望着石光荣,一边说道:我不跟你说了,石光荣你自己说吧!
说完,就跌跌撞撞地撒腿跑去了。
望着王营长的背影,石光荣心里着急,便大声喊道:老王,跑啥,跟你说正经的呢,俺这就找俺妹子说合说合去……
此刻,桔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隔着窗缝把自己的检查说完了。胡师长从别处走了过来。一眼看到禁闭室的门窗已经被钉死了,知道这是石光荣干的好事,心里暗暗地笑了一声,一句话没说,便走了过去。
见胡师长走过来,白茹便把桔梗的检查递了过去。胡师长拿过王百灵替桔梗写好的那份检查很快看了一遍,问道:这是她自己的真心话?
白茹冲王百灵使了个眼色,王百灵便接着说道:报告师长,是桔梗说,我替她写的。
胡师长看了一眼王百灵,又看了一眼那份检查,随手折起来放到了口袋里,想了想,便走到窗前,冲里面问道:桔梗,你认识错误了?
桔梗到这时已经没了半点脾气,应声答道:嗯哪!
胡师长又问:你知道错哪儿了?
桔梗说:俺犯纪律了,不应该为报仇不顾大局。
胡师长笑了,说道:这就对了嘛,犯错误不怕,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嘛!
说着,回头冲哨兵说道:开门,放桔梗同志出来。
哨兵眨巴了一下眼睛,轻轻地说道:师长,这可是石营长亲自钉上的。
我是师长还是石光荣是师长,听谁的?胡师长望着哨兵厉声地问道。
哨兵立即意识到什么,赶忙一个立正答道:听师长的!
说完,一阵手忙脚乱,就把钉在门窗上的那些木板子拆下来了。
自从被桔梗骗过了一回,又接着和石光荣带着的人打了一仗之后,刘老炮回到东辽城就病了。
刘老炮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满嘴是泡,头上还敷了一块湿毛巾。床下的刘二和滚刀肉几个人小心地伺候着。
刘老炮一边病痛地哼唧着,一边魔魔怔怔地念叨道:俺这是命里没有桔梗这个人呢,眼看着要到手了,这又飞了……
刘二听了,望着刘老炮抢白道:叔哇,别说了,你都说一百八十遍了,俺看你这是鬼迷心窍了,你就消停会,好好养病吧!
刘老炮心里着急,瞪了刘二一眼,嚷道:滚犊子,俺就要说,不说俺憋得慌。
磕巴看着刘二,埋怨道:你……你就让当……当家的说吧,弄……弄……不……到手……说说……还不行……啊……
刘二没好气地说道:好,说吧,说吧!
刘老炮说:俺知道你们瞧不起俺,俺是被桔梗那小妖精拿住了,出不来了。俺就是想她,念她,你们说咋整?
刘二听着听着,就把脸背过去了。
滚刀肉和磕巴自然也替刘老炮想不出办法来,便一边叹着气,一边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沈少夫就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刘二等几个人见了,忙站起身招呼道:师座。
躺在床上的刘老炮欠了下身子,瞅着沈少夫说道:大哥,你来了!
沈少夫站在床头,嘘寒问暖道:兄弟,这病好点儿没?
刘老炮又哼唧道:大哥,俺这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八成好不了了。
说着,竟然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来。
沈少夫望着刘老炮,想了想,片刻说道:那兄弟你好好养着,锦州司令部来人了,我还得开会去。
刘老炮说道:俺现在啥心思都没有了,大哥,你忙去吧!
沈少夫转身便冲刘二几个人叮嘱道:你们几个可要照顾好刘参副。
几个人一迭声地答应着,也就把沈少夫送走了。
主持会议的是锦州司令部的一个副军长,由此可见,这次团以上军官会议,对他们来讲该有多么重要。沈少夫、谷参谋长以及潘副官等人正襟危坐在会议室里,在专注地听这位副军长部署作战计划。
只见副军长一边手持着指挥棒,一边指点着墙上的那幅地图,严肃地说道:打虎山这条交通要道不打通,四平、锦州、盘锦就成了孤立之势,杜总指挥命令你部,三日后从正面攻打打虎山,四师、五师从两翼策应你们,以三个师的兵力合围打虎山共军的独立师……
在座的军官们屏声静气地听着,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潘副官一脸认真地望着副军长,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在随着那根指挥棒沉浮着。
会议开了很久终于结束了,潘副官不慌不忙地从师部里走出来,紧接着便向不远处的那一间茶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