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灵果然在二营驻地给战士们检查身体,当她拿着听诊器正在准备给一个新战士检查时,没料想,桔梗气冲冲地走过来,不问青红皂白,拉起她就要往外走。
王百灵不高兴了,甩开桔梗的手问道:桔梗,你干什么?没看见我给战士检查身体呢吗?
桔梗立住脚,望着王百灵,气哼哼地问道:王百灵,你跟俺说实话,你和那个烂肠子的石光荣到底咋回事?
王百灵一头雾水,眨着眼睛说道:我跟他有啥事,桔梗你吃错药了,问的这是啥话呀!
桔梗倔强地说道:俺不管,烂肠子的石光荣喜欢你,说实话,你是咋想的?
王百灵笑了一声,接着认真地说道:他咋想的我管不着,我跟你说桔梗,我跟石光荣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啥没关系?你们俩眉来眼去的,他对你那点意思俺早看出来了。桔梗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石光荣是你男人,你没看好他关我什么事?王百灵说着,又嘀咕道:我可没时间和你磨牙。
说完,转身就走。
桔梗又一把拉住她,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说俺没看好自己男人,这是你说的,告诉你王百灵,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假了吧唧的,装风情,勾引男的,你们读书人一肚子花花肠子!
王百灵不干了,反手揪住桔梗,追问道:说啥呢,桔梗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小凤见两个人不知因为什么忽然就面红耳赤地吵了起来,忙跑过来劝道:我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一群战士不明原因,也接二连三地围了过来。
桔梗看了看身边围着的战士,又看了一眼小凤,说道:你躲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王百灵实在有些下不来台,说道:桔梗,咱们去找师长评理去,你无中生有,也太诬蔑人了。
桔梗听王百灵说要去找师长,马上泄了气,说道:找啥师长,俺跟你讲啥理,告诉你王百灵,以后收起你的骚劲,别一见了男人就说话像蚊子叫似的,看在咱们都在一起工作的分上,俺今天就是警告你一下。
说完,转过身去大摇大摆地走了。
王百灵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说道:这桔梗发什么疯,也太不讲理了。
小凤扶着王百灵,劝慰道:王军医,别跟她一般见识,咱忙咱的。
桔梗和王百灵闹过了一场,接着又找到了石光荣。这时,石光荣正带着小伍子在一道山坡上遛马。远远地看着桔梗走过来,石光荣不觉愣了一下,接着,就把头扭向一边了。
桔梗一边走着,一边高喊道:石光荣,石头,你给俺过来。
听到桔梗的喊声,石光荣的头一下子就大了,骑在马上,不耐烦地冲桔梗嚷道:你没看俺在遛马吗,又啥事呀?
桔梗说:遛个破马就是理由了,你过不过来?
说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向石光荣投去。
石光荣担心草原青受惊,大惊道:桔梗,你别胡来。
一边说完,一边也就下马走过来,问道:啥事呀,又找俺吵架是不是?没完了?
桔梗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伍子,猛地一把把石光荣拉到一边,指着石光荣的鼻子低声吼骂道:你个烂肠子的石头,父母是咋死的,你忘了?
石光荣眨巴着一双眼睛,问道:咋的了桔梗,说这个干啥,俺咋能忘呢?!
桔梗望着石光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光闪烁地说道:你个烂肠子的货,没忘记爹娘,那爹娘以前说过的话呢?
他们说啥了?石光荣说,他们说那么多话,你是指哪一句呀。
桔梗抬起胳膊抹了一把泪水,说道:石头,爹娘让你娶俺,你娶了吗?你还说没忘爹娘,俺看你是早就把他们忘了!
石光荣不由蹲下了身子,为难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万分纠结地说道:妹子,别的啥都依你,就是这事,俺从小就把你当妹子看,你说俺咋能娶你呢?
桔梗把蹲在地上的石光荣拉起来,说道:俺知道,你心里惦记人家王百灵,俺刚才骂了她一顿,告诉她再也不能犯骚了。你还剃头挑子一头儿热,你傻呀你?
石光荣听桔梗这么一说,瞪眼问道:桔梗,你找她吵架干啥,这事跟王百灵有啥关系?你是俺妹子,你说俺咋娶你?
先不说娶不娶的事。桔梗说,爹娘的仇你不报了?杀咱爹娘的凶手就在东辽城内,你咋不去报仇?
石光荣为难地望着桔梗,说道:啥时候攻打东辽城,那得听师长的,你让俺去做违反纪律的事,俺做不到。话说回来了,这东辽城都让咱们师围上了,他刘老炮还能跑了不成?
你就是个胆小鬼,俺算看错你了。桔梗一听,一下就撂起了脸子,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嘀咕道:给父母报仇,俺看是指不上你了!
这日黄昏时分,退守在东辽城里的刘老炮和刘二两个人约好了潘副官喝酒。潘副官手里提着两瓶酒,走到了刘老炮的住处,刘老炮一见,忙起身招呼道:潘副官,这是干啥,俺刘长山约你喝酒咋还让你拿酒?
潘副官笑了笑,说道:我不能总吃白食,带两瓶酒,应该的。
说着,三个人坐了下来,刘二把几样小菜端到了桌上,就把酒开了瓶各自倒满了。
顿了顿,刘老炮端起酒杯,望着潘副官说道:潘副官,你是识文断字的人,俺刘长山愿意和有文化的明事理的人说话,今天请你喝酒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心里的不痛快跟你唠唠。来,喝!
说着,三个人就各自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潘副官放下酒杯,望了刘老炮一眼,问道:刘副参谋长,你这不挺好吗,还有啥闹心事?
刘老炮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思忖片刻,说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哇,俺刘长山命不好,本来想跟日本人过几天好日子,好日子没过上,日本人说败嘎嘣就败了,跟了俺大哥,一转腰子回了东北,回东北也行,这第一仗你说就让人家给打回到东辽城了,以后还不知咋样呢!
潘副官并没说话,一边听他这样说着,一边端起酒杯琢磨着什么。
刘二接了刘老炮的话茬说道:叔哇,你就别老说走麦城的事了。沈师长不是说了嘛,胜败乃兵家常事。
刘老炮不想不生气,一想火就不打一处来,说道:你个兔崽子就别转了,没你撺掇,老子能去王佐县城呀?要是当初不让你忽悠去干啥皇协军,说不定老子早就把桔梗弄到山上,说不定孩子都满地跑了。
刘二心里头也有怨言,便说道:叔哇,不是俺说你,你就别做梦了,你不跟俺去关里,桔梗那丫头就能跟你呀。你一生气就老拿俺说事,俺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刘老炮听了,禁不住怒火中烧,说道:俺的命就是被你小子搅坏了,不愿听拉倒,你给俺滚!
刘二见刘老炮脾气变得这样败坏,心里头一时装不下,便把酒杯一摔,嘟囔道:滚就滚,以后你别跟俺嘚嘚就成。
说完,气哼哼地走出了刘老炮的房间。
潘副官转眼望着刘老炮打着圆场说道:你看你们爷儿俩,这事弄得多不好?
刘老炮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生气地说道:别管他,都是有奶就认娘的主,当初说日本人这么好那么好,还不就是欺负中国人,好个屁!
潘副官望了一眼刘老炮,说道:老哥,日本人这一篇翻过去了,咱不提了,说说,以后是咋打算的?
两个人碰了杯子,刘老炮不禁又叹了口气,说道:俺跟沈师长干,这也是走投无路,当初上山当胡子就是为那个桔梗,下山投奔日本人也是为桔梗,这一遭转下来,越整离桔梗越远了。
潘副官望着刘老炮说道:听刘二说,桔梗早就参军了,是人家那面的人了,怎么,你还没死心?
刘老炮说道:兄弟呀,不知道你稀罕过女人没有,俺在蘑菇屯时,打小就喜欢桔梗那丫头,俺当胡子时,有的是机会来硬的,可俺因为喜欢她,不能来硬的呀,俺稀罕她冲俺笑,跟俺生孩子过日子,俺就等,这一晃又一晃的,桔梗离俺越来越远。俺只能在梦里梦见她冲俺笑,陪俺说话。潘老弟,你说俺这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捏咕的是不是没出息呀?
潘副官听了,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刘兄,你的心思我能理解。
刘老炮接着说道:俺一直在心里冲俺自己说,忘了桔梗那丫头吧,俺也想忘了她,可俺就是忘不了哇!
潘副官举起酒壶又朝两个人的杯里倒满了酒,说道:刘兄,来,咱喝酒,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哇!
说完,两个人就又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喝来喝去,不知不觉间,刘老炮就喝多了,送走了潘副官之后,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沈芍药抱着那只花皮球走了进来。看见刘老炮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知道他是喝多了酒,忙把那只花皮球扔掉了,奔到了刘老炮身边,张开两只胳膊就抱住了他,可是,任她怎么去抱,就是把他抱不起来,想了想,便一步一步拉着他的两只胳膊往炕旁拖去,嘴里不住地喊道:长山你起来,刘长山你起来……
刘老炮终于在半睡半醒中被沈芍药拖上了炕,一旦躺在了炕上,刘老炮竟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了沈芍药在朝自己痴笑着,一下子也便清醒了许多,喃喃道:芍药,是你?!
沈芍药望着刘老炮,说道:地下凉,炕上热。
说完,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丢下刘老炮,便又碎着步子去捡那只花皮球去了。
刘老炮望了一眼沈芍药,突然觉得心里承受不住了,一边百感交集地流着泪水,一边说道:俺刘长山这是啥人啊,还不如个傻子。
说着,一下一下地又举起拳头拼命地向自己的头上打去。
滚刀肉和磕巴一些人听到了刘老炮的哭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也走进房间里来。滚刀肉立在那里劝道:当家的,你别这样,你一这样俺们心里都不好受。
刘老炮头也不抬,鼻涕一把泪一把,痛心地说道:你们不知道,俺这心里头乱糟糟的,想桔梗俺这心里突突,看见芍药这样俺又心里疼。
磕巴说:让……让芍药吃……吃药,这……这病一准能……能治好,别……伤心了,当家的。
几个人这样一声声地劝着,竟劝得刘老炮更加伤心地号啕起来,一时之间,让站在一旁的滚刀肉和磕巴不知如何是好了。
父母的仇报不了,石光荣对王百灵又是那个样子,桔梗心里觉得憋屈,便想着,那个石光荣真正的算是指望不上了,倒不如自己先想个办法,把父母的仇报了再说。于是,心生一计,便在这天的傍晚时分,趁着石光荣不在,换了身便装,来到了他住的小院子里。看见小伍子正在马棚里给草原青拌草料,桔梗便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小伍子抬头看到桔梗,问道:桔梗护士呀,咋的,把军装洗了?
桔梗嗯了一声,便又向石光荣的房间走去。
小伍子一边拌着草料,一边说道:营长去河里洗澡了,他不在。
桔梗说道:他在不在的怎么了,俺看看还不行啊?
说完,走进了屋内。驻足观察了片刻,目光一下就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那把枪和手榴弹袋上。见小伍子仍在马棚里喂马,手疾眼快地把那枪摘下来,又伸手从手榴弹袋里取下四枚手榴弹,一枚枚地装在怀里,四顾左右,觉得再也没啥东西可带了,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进了马棚,桔梗看了一眼草原青,伸手就要去解马缰,却被小伍子拦住了:你要干啥?营长说了,让俺把马看好。
桔梗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小伍子的肩膀,说道:都说这马好,俺遛一圈就回来!
小伍子梗着脖子,认真地说道:那可不中,没有营长同意,谁也不能动他的马。
桔梗听了,一下子朝小伍子瞪起了眼睛,吼道:俺是谁呀,小伍子你好好看看!
小伍子果真瞪大了眼睛从上到下把桔梗看了一遍,说道:你是桔梗啊!
桔梗咬着嘴唇,望着小伍子,思忖片刻,又伸出一只手去在小伍子的脸上拍了拍,说道:俺是石光荣你们营长的老婆,他这马再娇贵,让老婆骑一圈还不行?
说完,不等小伍子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缰绳,翻身上马去了。
小伍子被桔梗刚才的一句话给整迷糊了,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自语道:老婆?营长没说过呀。她还要遛一圈,你说这事整的。
夜色渐渐降临了,石光荣手里端着脸盆,一边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进了小院,见小伍子还在马棚里整理着草料,却唯独不见那匹草原青,忙问道:伍子,草原青呢?
小伍子抬头答道:营长,桔梗护士说,她要去遛遛马。
她遛啥马?石光荣一下着急了,问道:你咋让她去遛马?
她说是你老婆,俺不好说啥呀!
她说她是俺老婆就是呀?伍子,你傻呀,你小子脑袋一定是让马踢了。
石光荣急急歪歪地一边说着,转身进了屋,摸黑点亮了一盏油灯,猛地发现墙上挂着的那只手榴弹袋已经空了,那把挂在手榴弹袋一旁的手枪也不在了,失声大叫道:伍子,伍子——
小伍子应声跑进屋来,一脸惊慌地问道:咋的了,营长。
石光荣四处看着,问道:刚才谁进屋来了?
小伍子说道:就桔梗进来转了一圈,出门就把马牵走了,别人没来过呀。
石光荣一听,立马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说道:坏了,快去通知小德子,带上他们一排跟俺走!
小伍子不解地问道:去哪儿呀,营长。
石光荣说:去抓桔梗。
抓桔梗?
石光荣急促地说道:快,让你去你就去!
小伍子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就一边应着,一边反身跑出门去找小德子了。
此时此刻,桔梗已经打马来到了东辽城门口,偏巧赶上滚刀肉和磕巴在城门口站岗。见一个人影急急匆匆骑马过来,滚刀肉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冲桔梗喊道:谁,别动,再动老子就开枪了!
桔梗下马,牵着马又向前走了两步道,看清了大喊大叫的滚刀肉,骂道:滚刀肉,连你姑奶奶都不认识了?!
滚刀肉仔细打量着站在阴影里的桔梗,半晌问道:是桔梗啊,你咋来了?
桔梗懒得理会他,便说道:俺要见刘老炮,你去告诉他一声,桔梗想见他。
听了桔梗的话,一旁的磕巴插过话来,说道:俺们……当家的……你想见,就见哪?
磕巴的话一下也提醒了滚刀肉,滚刀肉便附和道:就是,你是共军的人,俺们参谋长咋能见你?
不想传信是吧?桔梗想了想,朝滚刀肉两个人喊道:晚了,你们可别后悔!
两个人觉得桔梗的话里有话,忙举着枪朝桔梗的身后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桔梗笑了起来,说道:看啥看,被打怕了?告诉你们,今天就俺一个人,刘老炮不想见俺,以后他可就没机会了。
滚刀肉认真想了一下,终于犹豫着答道:那你等着,俺去一下。
说完,就要去禀告刘老炮,临走前,又暗暗地踢了磕巴一脚,示意他别放松了警惕,磕巴立马明白了滚刀肉那一脚的意思,举枪冲桔梗喊道:你……你……别乱动,一动俺就开……开枪。
桔梗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瞧你这个胆。俺不动,就在这里等他!
滚刀肉急三火四地跑到刘老炮住处,把刘老炮从一片酒意中喊醒过来。刘老炮睡眼蒙眬地问道:干啥?睡一觉都不让老子消停,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滚刀肉说:参谋长,都不是,是桔梗来了。
桔梗?刘老炮揉了揉眼睛,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啥?你小子说胡话呢?
滚刀肉说:真的,就她一个人,在城门外呢,她说她要见你。
刘老炮忙站起来,又问了句:真的?
滚刀肉说:俺咋敢骗你呢!
刘老炮嘴里边一迭声儿地说着好好好,不管不顾地对滚刀肉说道:快,快带俺去见她。
这时间,桔梗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向着磕巴发火,抬头看见刘老炮骑在马上,身边跟着几个小匪朝这边走了过来。
刘老炮似乎还没有从酒劲里醒过来,一眼见了桔梗,仍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不由得便打马过来,站到桔梗不远处,如同正在做着一场梦似的望着她说道:桔梗?桔梗,你又想咋捉弄俺?
桔梗说:刘老炮,俺有话对你说。
刘老炮打量着桔梗,又听到她真真切切地在那里说话,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磕巴见刘老炮没说话,忙警惕地接茬道:你……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刘老炮吼道:磕巴,你闭嘴!
说着,冲桔梗抱拳道:俺真的不是做梦,你来了就好,俺住在城里,当然比你们共军好多了,如不嫌弃,到舍下一叙。
桔梗说:刘老炮,俺是有话对你说,也想和你一叙,不是进城,也不在这里,要是你还是个男人,我找个地方。
说完,策转马头便打马而去。
刘老炮一下愣在了那里,不知是不是应该紧随着她一起而去。见刘老炮还站在那里犹豫,桔梗往前紧跑了几步,便回过头来喊道:刘老炮,你要是连姑奶奶都害怕,你就滚回城里去,就算姑奶奶没来找过你!
刘二眨巴着眼睛,走过来对刘老炮说道:叔,你千万别去,她肯定又在耍花样。
刘老炮望着桔梗不远处的背影,想了想,说道:她就一个人,她耍花样又能咋,俺就不信这个邪了,驾!
不由分说,就朝着桔梗打马过去了。
刘二仍是担心着刘老炮的安危,接着便带着滚刀肉和磕巴十几个人一溜烟地跟了过去。
一直把刘老炮带到了东辽城外的一片树林里,桔梗回身把马拴在一棵树下,又向前迎了几步。刘老炮拉住了马缰绳急三火四地说道:桔梗,有话你就快说吧,这里没别人。
说着,一边下马,一边也就走了过来。
桔梗冷冷地看着刘老炮,却一下又不说什么了。刘老炮说道:桔梗,你想通了,要嫁给俺了,桔梗,你可把俺刘长山害苦了,吃不下睡不着,做梦都是你呀,这回俺说啥也不能让你走了。
一句话没说完,便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桔梗不躲不闪,却眼疾手快地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颗手榴弹,举在那里,吼道:刘老炮,你去死吧!
说着就要去拉弹弦,不料,刘老炮大叫一声,便死死抱住了桔梗,惊恐地说道:桔梗你这是干啥!
接着,两个人便撕扭在了一起。
这节骨眼儿上,刘二等十几个人及时赶了过来。众人见状,立即一拥而上,死死摁住了桔梗,几枚手榴弹当当啷啷便从桔梗的怀里落到了地上。
桔梗被几个人死死摁住,动弹不得,禁不住破口大骂道:刘老炮你不得好死,俺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老炮心有余悸地望着桔梗,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便冲刘二等十几个人喊道:回城,看俺咋收拾她!
桔梗被捆绑住了双手,死拉硬扯地又被架到了马上。
桔梗的想法没有实现,仍是余怒未消,一边走一边仍是不住地朝身边的刘老炮骂道:刘老炮,有本事你就杀了俺,你只要给俺留口气,咬也要把你咬死!
刘二听不下去了,便凑了过来,冲刘老炮小声嘀咕道:叔哇,不是俺说你,啥娘儿们没有,非得找这个败家娘儿们,你就是真娶了她,咋消受哇?
刘老炮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心烦意乱地嚷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待着你的吧,俺娶不娶的关你啥事,你就不能当会哑巴?
刘二立时便住了口。
滚刀肉趁机讨好一般地说道:当家的就好桔梗这一口,女人一进入男人的心,那就是百爪挠心,知道不?
刘二听了滚刀肉的话,心里觉得不舒服,便白了他一眼,低声吼道:你别咧咧了,没人把你当哑巴。
桔梗仍在那里大骂着,声音渐渐就变得嘶哑起来了。
此时此刻,石光荣正带着小德子等十几个战士往东辽城飞马而来。走着走着,隐隐约约便听到了前方的叫骂声,待放慢马步认真听了片刻,听到那骂声确实是桔梗的,便接着又循声朝着桔梗喊叫的方向奔了过去。
刘老炮一行人押着桔梗正在山路上往东辽城方向走着,忽然听到侧面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呼哨,草原青不觉住下了步子,嘶鸣了一声,旋即便驮着桔梗向呼哨传来的那一片树林里奔了过去。
刘老炮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石光荣已经带人从草原青跑去的方向赶了过来,抬眼发现了刘老炮一伙人,举枪便是一阵射击。
刘老炮恍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一边大喊道不好,快跑,一边慌乱中跳下马来,跑进了路旁的一片树林里。
石光荣见状,一边连连射击着,一边就追了上去。
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同时也惊动了东辽城门口正在哨岗的谷参谋长,听到枪响,谷参谋长不觉一怔,问道:哪里打枪?
正在站岗的一个哨兵忙走上前来,汇报道:刚才刘副参谋长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谷参谋长思虑片刻,脸色立时大变道:快通知警卫排,跟我走!
说着,哨兵便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
桔梗终于被石光荣解救了。也就在这时,猛听到从另一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片嘈杂声,眨眼间,谷参谋长已经带着一队人马掩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