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虎别过脸去说道:“我想弥补把房子让出去的过失,灵机一动,想到让你意外地高兴一下,这两天起早贪黑地把它收拾出来了。可是你倒更不高兴了!”
齐之芳其实看出了肖虎难受,也明白肖虎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可是她却觉得肖虎的所作所为却让自己更难受,因此她便继续说道:“做事情不必去想对方高不高兴,首先要想想,合不合情理,合不合事理。我已经告诉了你,我们单位在统计住房,马上要调整,你看到我那一大家子是怎么挤的,所以我跟你说了,我现在不能跟你结婚,因为一结婚我会失去调整房子的资格。我那是在跟你商量吧?”
“你什么时候跟我商量了?”
“唉……你怎么回事儿?那天你带我到那个冷饮店……”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肖虎恍悟过来尽力地掩饰着。
“可是你呢,一意孤行,先斩后奏。还讲文明吗?有没有民主啊?以后我就只有就范的份儿?”
肖虎既失望又委屈,最后变得怨愤起来。
齐之芳一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她指着肖虎经营的“洞房”道:“哦,脑子一热,把房子让出去,我待在哪儿,你不管了,脑子再一热,弄间破屋,我就得搬进来。”
肖虎被齐之芳的这番话气得全身发抖了起来,他用自己不断颤抖着的手指着四周,道:“这是破屋?你管它叫破屋?”
齐之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沉默了下来。
肖虎仿佛一只受伤野兽般地嘶吼道:“这是我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个住处!因为我在这里明白世界上有那么个女人真心爱我!”
在肖虎这痛苦的一吼后,黏稠如忧伤的沉默,开始将齐之芳和肖虎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长久的相对无言之后。
“不管怎么样,你应该和我商量。我跟你说了,我现在要把单位房子分到手,需要你配合我……”齐之芳的声音再次响起,重新打破了狭小房间内尴尬的沉默。
“我配合不了你。”
“你把房子让给别人,我不是已经配合了你吗?”
“性质不一样。你们那种做法是玩花招,我们单位也有玩这种花招的,被我发现了我就给他记大过,并且,房子也没他份儿。”
齐之芳闻言冷艳地一笑,道:“所以你到我这儿也来当领导,给我也来个记过处分,是不是?我怀疑你在这儿成亲,就是要演给所有群众看看,看我肖某多无私,在这样破破烂烂的地方就成亲了。对不起,这回我不配合了!”
“没想到你会把它就看成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我所有的用意、苦心对你都是白白浪费,那好……”齐之芳的话让肖虎的心伤上加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站起来,扯下窗帘,然后又撕裂了床单。
齐之芳伤心地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做完这一切,最终把头一扭,拉开门走了出去。
肖虎抱着头坐在床上,一时整个人痛苦得犹如万箭穿心。看着洁白的四壁,又去凝望那个立柜。他走到立柜前,抚摸着光润的木质。柜子上镶嵌了一块长方形的镜子,玻璃上还刻着花。他抬起头,仿佛恍恍惚惚地从镜子里看见了齐之芳的脸容朦胧宛如水中的月亮。肖虎的眼睛湿润了,在他的视野中,齐之芳的脸庞开始因此越发朦胧。
肖虎躺在新的单人床上,粉红色条子和浅蓝色条子承载着他。肖虎像个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孩子般号啕大哭了起来。
齐之芳推着车从消防总队的大门口慢慢走出来,猛地抬手,挥出了一把眼泪。肖虎的呼唤声猛地从身后响起,齐之芳慢慢地回过了头。她回头时的想法,就像大部分女人回头时所盼望的那样,希望自己回头后便可以觅到自己幸福的彼岸。
齐之芳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任一脸忧伤的肖虎走到自己的面前。
“那天晚上在冷饮店我没有注意你说话,原因我可以告诉你。”肖虎停在齐之芳背后,低垂着自己的眼睛。
齐之芳的姿态表示她在聆听。
“我看到一个二十年前的熟人。”
“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姓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