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才却道:“你像个奶奶吗?看着比我女儿还年轻!”
“那也是我的过错,快吃吧,啊?待会儿孩子们还要来看电视呢!”齐之芳再次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
见李茂才今天总是跟自己找别扭,齐之芳受不了了,她委屈地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卧,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捋不顺呢?这样下去,我——”
齐之芳没有再往下说。
李茂才看见眼泪在齐之芳眼眶里打转,脸上露出了既心疼又痛苦的表情。李茂才道:“这样下去你要累死了,是不是?我知道。”
“这三年我看你也是要累死了。”李茂才拉起齐之芳的一只手,慢慢抚摸着,就像抚摸着让他继续活在人世间的最后的温暖港湾。
齐之芳含着泪看着李茂才,想说什么却到底无语。在命运面前,人类本身的脆弱在好多时候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李茂才说着说着眼圈也有点红了:“芳子,我就想,哪天干脆把你气急了,气得再也不来了,就好了。”
齐之芳懵懂地看着李茂才,她恍惚之间忽然想到了那个因为自己一无所有而始终不敢追求自己的肖虎。有缘分跟同一个女人走上一程的男人们,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像,而且换来换去也不过就是那几个类型。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齐之芳站起身,擦了擦眼睛,向门口走去。
“快把电视机关了!告诉他们,李爷爷今天不舒服,对不起了。”
齐之芳闻言只得把电视关掉。她知道李茂才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今天之所以不想让孩子们来看电视,只不过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门外的人等的时间一长,便有点急了。伴随着敲门声,负责给李茂才看病的中医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茂才,是我,老鲁!”
齐之芳又把眼睛擦了一把,强行振作了一下精神,才往门口走去。她把门廊的灯打开,然后拉开门,瞬间又恢复成了一个温婉可人的齐之芳。
齐之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站在门外的老鲁说道:“老鲁,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吃晚饭呢!”
白净、儒雅、高挺、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的老鲁,也对齐之芳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在一个朋友家吃的饭,他家就在附近,所以就想着,不如顺路来看看老李,给他号一把脉。”
齐之芳领着老鲁往里走。
李茂才则手忙脚乱地想解开围裙,可惜他越是慌乱手越不听使唤。到了最后,李茂才虽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他试图摘下自己脖子上这个让自己看着宛如婴儿一般围裙的努力显然还是失败了——围裙转到了李茂才身后,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披风,但围裙脖子上那根带子却还系在他脖子上,让他看起来极像拖着一根奇怪的领结。
“老鲁来了?快坐!”李茂才见事已至此不得已只能强笑着跟老鲁打了一个招呼。
老鲁一边在李茂才旁边的沙发上落座,一边道:“伙计,最近怎么样?”
未等李茂才回答老鲁的问题,齐之芳已经嗔怪地瞥了李茂才一眼,抢白道:“正气我呢。”
老鲁呵呵一乐,道:“呦,怎么了?”
“让他告诉你,我到楼下收衣服去。”齐之芳说完便起身到楼下干活儿去了。
在齐之芳走后,老鲁按照老规矩给李茂才号了号脉。在确定李茂才的身体状况并无明显恶化后,老鲁把自己给李茂才号脉的手收了回来。
老鲁示意李茂才张嘴,又看了看他的舌苔。
“你怎么气之芳了?摊上这么个好女人,你就烧高香吧,气跑了你用探照灯都找不来了。”看过舌苔,老鲁跟李茂才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了闲天。
李茂才则叹了口气两眼悲楚地说道:“就是她太好了,我才想把她气跑。”
听完李茂才的回答,老鲁不免为之一愣,他奇道:“这叫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