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主教会同意院长破例”,医生同样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院长微微一笑。
“主教大人学识渊博,我也相信他心地善良,尽管我属于反对国王任命他的人之列,因为这一任命无视我们古老的习俗。我很乐意向他推荐了我的医生。”
“我并没有谋求另一个职位”,塞巴斯蒂安·戴乌斯快活地说。
院长已面露倦色。
“我不想抱怨,塞巴斯蒂安”,他耐心地说,就像他每次谈论自己的病情时那样,感到有些尴尬。“我的疼痛完全可以忍受……然而有一些令人难过的效果。因此,我在犹豫是否接受圣体仪式……不能有一声咳嗽或者打嗝……假如有某种姑息剂可以缓解这个咽峡炎的话……”
“咽峡炎是可以治愈的,院长先生”,医生撒谎道。“我们寄希望于这个晴好的夏天……”
“也许吧”,院长心不在焉地说。“也许吧……”
他伸出瘦削的手腕。负责看护的修士暂时不在一旁,塞巴斯蒂安·戴乌斯趁机说,他刚才偶然碰见了弗洛里安修士。
“是的”,院长说,也许他执意要显示自己还记得名字。“我们准备让他翻新祭坛上的壁画。资金短缺,无法购买新颜料……”
他似乎信赖这位初来乍到的会画画的修士。与修道院回廊里流传的风声相反,泽农认为让-路易·德·贝尔莱蒙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但可以说他的能力只存在于内心了。突然,院长示意他俯下身来,似乎要悄悄告诉他一个秘密,然而话题已不再是画匠修士了。
“……我们有一天谈论过祭献,塞巴斯蒂安朋友……然而没有什么可牺牲的……一个到了我这样年纪的人,活下去还是死去已无关紧要……”
“院长活下去对我很重要”,医生坚定地回答。
但是医生已经放弃求助了。一切补救措施都有可能导致检举。一个人疲惫之下,一不小心可能会说出这些秘密;甚至有可能,这位筋疲力尽的人会表现出一种与自己天性不符的严厉。再说,书信事件证明,院长已经不再是修道院的主人。
泽农又尝试了一次,想吓唬西普里安。他跟他谈起根特的奥古斯都会修士的惨剧,对此,这个护理修士大概也有所耳闻。结果与他期待的并不相同。
“奥古斯都会的修士是些傻瓜”,年轻的方济各会修士简洁地说。
然而三天之后,他神色忧虑地走到医生旁边:
“弗洛里安修士丢失了一个护身符,他从一个埃及女人那里得到的”,他心慌意乱地说。“看来会发生很大的灾祸。如果,先生,用他的法术……”
“我不是兜售护身符的商贩”,塞巴斯蒂安·戴乌斯反驳道,掉头走开了。
次日,星期五到星期六的夜间,哲学家正在书堆里埋头工作,一件轻飘飘的东西从敞开的窗户落进来。这是一根榛树条。泽农靠近窗户,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只能隐约辨别出面孔、双手和赤脚,那个人在楼下,做出召唤的姿势。过了一会儿,西普里安离去了,消失在回廊下面。
泽农颤抖着回到桌前坐下。一阵强烈的欲望将他攫住,但他事先知道自己不会退让,如同另一些时候,尽管作了更为有力的抵抗,我们事先知道自己会沉沦。他当然不会跟随这个失去理智的家伙去参与某种夜间的放荡或者魔法。然而,在这种没有片刻安闲的生活里,眼看着缓慢的毁灭在院长的肉体甚至他的心灵里完成,他有一种愿望,想在一个年轻而温暖的身体旁边,忘却寒冷、堕落和黑夜的威力。西普里安如此执拗,是因为他想争取到一个被认为有用的,而且有着神秘法术的人吗?难道这是又一个例子,亚西比德永远试图引诱苏格拉底?炼金术士的脑子里涌起另一个更加荒谬的想法。为了从事比研究肉体本身更科学的研究,他压制住自己的欲望,难道这些欲望在他身外变成了这种孩子气的、有害的形式?光亮已经熄灭:他吹灭了灯。徒劳地,他作为解剖学者而非情人,尝试带着蔑视去想象这些耽于肉欲的孩子们的游戏。他反复对自己说,蒸馏出亲吻的嘴,不过是用来咀嚼的洞穴,而刚刚咬过的嘴唇,它的印痕若留在酒杯边缘未免令人嫌恶。徒劳地,他想象挤压在一起的白色毛毛虫,或者被蜂蜜黏住的可怜的苍蝇。无论怎样,伊德莱特和西普里安,弗朗索瓦·德·布尔和马修·阿兹,他们是美的。废弃的蒸汽浴室的确是一个有魔力的房间;肉欲的烈焰如同炼丹炉的火焰同样可以转化一切,值得为它冒火刑堆的危险。赤裸的身体发出闪闪白光,如同磷光一样显示出石头暗藏的功效。
到了早上,终于有了疏导的方法。一个劣等酒馆深处最糟糕的放荡,也胜过天使们的胡闹。楼下,在灰色的大厅里,当着一个每星期六前来治疗静脉曲张伤口的老妇人的面,他狠狠地训斥西普里安碰倒了装着绷带的盒子。在那张眼皮略微浮肿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夜间的劝诱也许只是一场梦。
但是,从那一小群人里发出的信号如今充满了敌意和讥诮。一天上午,哲学家走进配药室时,看见一幅画显眼地放在桌上,笔法灵巧,不像出自西普里安之手,他只会勉勉强强用鹅毛笔签自己的名字。在这堆乱糟糟的图形里看得出弗洛里安的奇思妙想。这是一幅时常在画家们笔下看到的那种极乐园,正派人从中看到的是对罪孽的讽喻,而另一些较为狡黠的人,相反,看到的则是大胆的肉体狂欢。一个美人,被情郎们簇拥着,正跨进一只浅口盆准备沐浴。两个情人只露出赤裸的脚,从脚的姿势,可以猜到他们在帘子后面拥吻。一个年轻人正用温柔的手分开爱人的膝盖,后者长得像他的兄弟。一个小伙子正在磕头,从他的嘴和隐秘的缝隙里,开出一丛丛柔嫩的花朵,冉冉升天。一个黑女人在托盘上玩一只硕大的覆盆子。这些隐含寓意的乐趣变成了一种巫术游戏,一种危险的玩笑。哲学家若有所思地撕掉了这张纸。
两三天后,又一个猥亵的玩笑在等着他:有人从壁柜里翻出几双旧鞋,那是地上有泥泞和积雪时,用来套上穿过花园的;这些鞋摆在显眼的地方,在地板上交叠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淫荡的混乱。泽农一脚将它们踢开;玩笑非常粗俗。更令人担忧的是,一天晚上他在自己房间里发现的一样东西。这是一块卵石,上面用铅笔潦草地画了一张面孔,以及女人或者雌雄同体人的性器官;石头边缘还裹了一绺金发。哲学家烧掉那簇头发,鄙夷地将这种魅术玩具扔进一只抽屉。这类纠缠停止了;他从未降低过身份跟西普里安提起这些事情。他开始相信天使们的疯狂会自动过去,因为很简单,一切都会过去。
世道的苦难让圣科姆济贫院人满为患。除了常来的病人,还有一些人很难再见到第二次:这些乡下人带着出逃前匆匆收拾的乱七八糟的家什,或者他们从着火的房子里抢救出来的东西,烧焦的被褥,露出羽毛的压脚被,锅盆碗盏和缺口的罐子。女人们背着用肮脏的布包裹起来的孩子。军队循例将造反的农庄洗劫一空,这些被驱赶出来的乡下人几乎都遭到过殴打,他们忍受着伤痛,然而他们最主要的病痛只不过就是饥饿。有些人从城市里穿过,他们像随季节迁徙的羊群,不知道下一站又会如何;这个地区遭到的破坏没有那么严重,另一些人就去投奔还有牲畜和住处的亲戚。泽农在吕克修士的协助下,设法弄来面包,分发给最穷的人。还有一些人不太唉声叹气,但是他们显得更焦虑不安,通常独自一人或者三三两两赶路,可以认出他们是来自内地城市的手艺人,很有可能是血腥议会追捕的对象。这些逃亡者穿着光鲜的城里人的衣服,然而他们破烂的鞋子,浮肿和打泡的双脚,泄露了这些原本不习惯走路的人经历过长途跋涉;他们闭口不提去向,但是泽农从老格利特那里得知,几乎每天都有拖网渔船从海岸线上一些僻静的地方出发,视各人的财力和风向而定,将这些爱国者带往英国或泽兰。泽农给他们看病时并不多问。
塞巴斯蒂安·戴乌斯几乎不离开院长身边了,两名修士也终于学会基本的照料方法,可以信赖他们。吕克修士性格稳重,忠于职守,除了眼前的活计,他不会想更远的事情。西普里安也不乏温厚的善意。
靠鸦片制剂来给院长镇痛已经无济于事。一天晚上,院长拒绝服用镇定汤剂。
“请您理解我,塞巴斯蒂安”,他焦虑地低声说,也许担心医生会反对。“我不想在……他见他们睡着了的时候打盹……”
哲学家点头表示同意。从这时起,他在垂死者身边的角色就是让他咽下几勺汤水,或者在看护修士的帮助下将病人扶起来,这个高大的身躯已经骨瘦如柴,离坟墓不远了。深夜里回到圣科姆济贫院,他和衣而卧,时刻准备应付有可能发生的窒息,令院长再也无法醒来。
一天夜里,泽农仿佛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沿着走廊的石板路一直走近他的房间。他匆忙起身,打开门。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也没有一个人。然而他还是朝院长的修室跑去。
让-路易·德·贝尔莱蒙已经坐起身来,用枕头支撑着身体。他大大睁开的眼睛转向医生,后者从眼神中看见无限关切之意。
“离开这里吧,泽农!”他一字一顿地说,“在我死后……”
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泽农心慌意乱,本能地转过头,看看坐在凳子上的看护修士是否听见。但是这个老头儿在打盹,脑袋轻轻摇晃。院长筋疲力尽,重又歪着倒在靠枕上,陷入某种激动的麻木中。泽农朝他俯下身来,心跳不已,试图唤醒他,希望再得到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他怀疑自己的感觉,甚至怀疑自己的理性。过了一会儿,他在床边坐下。说到底,院长一直以来就知道他的名字并非不可能。
病人一阵阵微微颤栗。泽农帮他久久地按摩双脚和双腿,就像从前弗罗索夫人教他做的那样。这种疗法胜于一切鸦片制剂。后来他自己双手抱头,也在床边睡过去了。
早上,他下楼去食堂取一碗热汤。皮埃尔·德·哈梅尔也在那里。院长的喊声几乎迷信般地唤醒了炼金术士的全部警觉。他将皮埃尔·德·哈梅尔拉到一边,突如其来地对他说:
“我希望你已经制止了你的朋友们那些疯狂的游戏。”
他正要提到修道院的声誉和安全,总务让他免了这种可笑的举动。
“我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他狠狠地说。
他走远了,凉鞋踏得很响。
当天晚上,院长第三次接受临终涂油圣事。小小的修室以及毗连的小教堂里,挤满了手持蜡烛的修士。有些人在哭泣;另一些人只是出于礼节而参加仪式。病人已经陷入半昏迷,他似乎专注于尽可能减少呼吸的痛苦,对那些黄色的小火苗视而不见。念完临终经后,修士们鱼贯而出,只留下两名修士念诵玫瑰经。刚才待在一边的泽农,这才回到他平时的位置。
用语言,即便最简短的语言来交流的时刻已经过去了;院长仅仅靠示意来要一点水,或者要挂在床角落的尿壶。在泽农看来,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里,如同一件埋在瓦砾下面的珍宝,还有一个精神仍然存在,他可以超越语言与之保持联系。他继续握着院长的手腕,这种微弱的接触似乎足以传递给院长些许力量,也足以从他那里换取到些许安宁。医生不时想到一个古老的说法,一个垂死者的灵魂会像一粒包裹在雾里的火星一样漂浮在他上面,他看了看昏暗的四周,然而他看见的很可能只是一支燃烧的蜡烛投射在窗玻璃上的反光。凌晨时分,泽农将手抽了回来;是时候让院长独自一人朝着最后几道门走去了,或者相反,会有几张不可见的面孔陪伴着他,那一定是他在临终之际呼唤的人。过了一会儿,病人好像快要醒来似的挣扎了几下;他左手的手指似乎在摸索胸前的某样东西,也许从前让-路易·德·贝尔莱蒙的金羊毛就佩戴在那里。泽农瞥见枕头上有一块圣牌,线绳已经松开了。他将它放回原处;垂死者将手指压在上面,露出满足的神情。他的嘴唇在无声地嚅动。泽农侧耳倾听,终于听见一段经文的结尾,他无疑已经念诵过上千遍:
“……此刻和在我们死去的时辰。”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请两位修士负责料理遗体。
他站在教堂的侧道上参加了院长的葬礼。仪式吸引很多人前来。他认出了站在第一排的主教,以及旁边靠在拐杖上的一位老者,老者行动不便却依然健硕,他不是别人,正是帕托洛梅·康帕努斯议事司铎,高龄赋予他一种气度和镇定。修士们戴着风帽,看上去全都一个样。弗朗索瓦·德·布尔手持香炉;他的确有一张天使的面孔。一位女圣人的光环或者衣服上的亮点,在翻新的祭坛壁画上闪闪发光。
新任院长是一个相当沉闷的人,但极其虔诚,据说管理有方。皮埃尔·德·哈梅尔为他的当选颇为卖力,有传闻说,新院长可能会采纳总务的建议,近期内下令关闭圣科姆济贫院,因为总务认为花费过大。也许,也因为有人风闻济贫院救治过平乱议会追捕的逃犯。然而,针对医生本人却并无丝毫微词。泽农也无所谓:他已经拿定主意,等院长的葬礼结束就一走了之。
这一次,他什么东西也不带走。他会将书留下,何况他已经很少翻阅这些书籍。至于他自己的手稿,它们没有珍贵到足以让他带在身边,留下来也不会招惹麻烦,不如任它们迟早有一天被送进修道院食堂的火炉。眼下正是热天,他决定扔掉长袍和冬天的衣服;在他最好的衣服外面,随便套上一件外套就足够了。他用布将工具随便包裹一下,跟一些稀罕且昂贵的药一起放在包里。最后时刻,他将那两支挂在马鞍上的老手枪也装进了包里。他只带走最必不可少的东西,然而每一个细节无不经过深思熟虑。他不缺钱:为了这趟旅行,泽农积攒下来修道院发给他的微薄津贴,除此之外,院长去世前几天,担任看护的老修士给他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有从前他替汉取过钱的那只钱袋。院长后来似乎未曾动用过。
他起初的想法是搭乘格利特儿子的大车,一直坐到安特卫普,然后从那里再去泽兰或者盖尔德,这两个地区已经公开起来反抗王权。但是,如果他离开之后有人对他产生怀疑,最好不要让老妇人和她的车夫儿子受到任何牵连。他决定步行至海岸,然后在那里弄到一只船。
泽农离开前不久,最后一次跟西普里安交谈了几句,小伙子在配药室里哼唱着小曲。他那副欣欣然的样子激怒了泽农。
“我希望你们在服丧期间不会再去寻欢作乐吧”,他出其不意地说。
“西普里安已经不太将夜间聚会放在心上了”,年轻修士带着一副孩子气的神情说,他谈论自己的语气似乎在说别人。“他跟美人单独见面,而且在大白天。”
不用多问,他就解释说他在运河边发现了一个荒废的花园,他撬开铁栅栏,有时就在那里与伊德莱特相会。黑女仆藏在一堵墙后面放哨。
“你有没有想过要照顾一下美人?你的性命可能取决于产妇的唠叨。”
“天使们既不会怀孕,也不会生育”,西普里安的语气里有一种故作镇定,人们鹦鹉学舌时,往往会用这样的语气。
“啊!去你的吧,这套贝甘的语言”,医生气愤地说。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同往常一样,跟管风琴师和他的老婆一起吃晚餐。吃完饭,管风琴师照例带他去听几只曲子,接下来的星期天他将在圣多纳西安教堂的大管风琴上演奏。封闭在音响管子里的空气,飘散在空荡荡的教堂中殿里,比任何人的声音更和谐,更有力。整整一夜,泽农最后一次躺在圣科姆济贫院单人间的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弹奏一首罗朗·德·拉苏斯的经文歌,乐声与他关于未来的计划相交织。不必太早动身,日出时城门才会打开。他留了一张字条,解释说住在附近的一个朋友病倒了,要他赶紧前去,他很可能一个星期之内就会回来。总该为可能回来留一条后路。他小心翼翼地溜出圣科姆济贫院时,街上已经洒满夏日灰色的晨曦。正在打开店铺护窗板的糕饼师,是唯一一个看见他出来的人。
<hr/><ol><li>✑1566年8月,安特卫普发生了大规模的破坏圣像骚乱,民众捣毁了几乎全城的教堂和修道院。​</li><li>✑贝甘(les Béguins)最早出现于12世纪末期,指的是荷兰、比利时一带不发愿的修士,他们组成半宗教半世俗的团体。贝甘的修行方式在13世纪风行一时,但从14世纪起即遭到教会的压制。在小说中的时代,贝甘被视为异端,他们受到“圣灵会”的影响,有意通过所谓“原罪之前”的活动,如裸体等,来迎接圣灵的到来。他们认为,一切纯洁的灵魂(即“天使”)都是圣灵,伊甸园的大门会向他们敞开。​</li><li>✑特伦托主教会议特别强调锈蚀应遵守修道院的戒律。​</li><li>✑西班牙城市,16世纪成为西班牙王室青睐的居住地。1560-1601年间,菲利普二世将宫廷安置于此。​</li><li>✑书拉密(Sulamite),即《旧约·雅歌》中的“佳偶,美人”,《雅歌》中对她的美貌有详尽的描绘。​</li><li>✑亚西比德(前450-前404),希腊将军和政治家。他由伯里克利抚养成人,是苏格拉底的学生。​</li><li>✑原文为拉丁文。​</li><li>✑原文为拉丁文。耶稣被捕前感到焦虑不安,三个门徒陪伴他到一荒僻处祷告,他嘱咐门徒保持警醒,但他三次祷告回来时,发现他们都睡着了。见《新约·马太福音》第26章,40节。​</li><li>✑金羊毛骑士团由勃艮第公爵菲利普三世于1430年创立,目的是将勃艮第各属地(包括佛兰德斯)的贵族聚集在他的周围,成员宣誓效忠领主和天主教信仰。该骑士团的领主权后随勃艮第公国并入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li><li>✑原文为拉丁文。这是《圣母经》的末尾,祈求马利亚的帮助。​</li><li>✑罗朗·德·拉苏斯(Roland de Lassus,1532-1594),出生于比利时瓦隆地区的作曲家,早年负笈意大利,后定居慕尼黑直至去世。他创作了大量经文歌。​</li></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