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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着皮肉松弛的老手抹起了老泪。
“唉……”芦根儿的大舅叹了一口气,“其他事儿她可以犟着来,可把芦根儿的学业耽误了,以后没法弥补哇!芦根儿正是读书的年龄啊!”
芦根儿的二舅满肚子意见,“我去滩里看过几次孩子,芦根儿瘦得不像样子,孩子的头发都花白啦……我说别在河边傻守傻捞了,你爹真是没啥希望啦……叫他回学校读书,您猜他咋说?”
“咋……咋说?”老人哆哆嗦嗦急着问道。
“他怪着哩!他说:您咋知道俺爹没指望啦?俺娘说爹还在河里活着,俺听俺娘的!”
“唉……”老人听到这里,感到既心疼又无奈,“谁不想让他爹活着回来啊?俺就这一个好女婿……”老人抖索着肩膀呜咽了起来。
两个舅舅一齐劝起老人:“您不能再伤心啦!只从牛壮出了事儿,您的身体大不如以往了,牛壮也许是命里注定该有这事儿,平时他就爱逞能,天不怕地不怕,啥都不怕……早晚要出事儿……”
还没等两个儿子把话说完,老人就听得不耐烦了,老人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向他们摆了摆手说道:“……啥爱逞能?啥天不怕地不怕?他是有胆量哇!他的能耐就比你们强得多!整个儿葫芦庄谁能比得他?!谁不说他好?!”
老人的几句话,像井里哇哇乱叫的蛤蟆被撂进一块砖头,都安静了下来。
老人又捂上一袋烟丝,吸了一口,咔咔咳嗽了一阵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俺到现在还纳闷儿……牛壮那么好的凫水本领,咋就会……要说河浪凶险吧,那次也凶险得吓人啊……为啥就没被淹着他?这些你们都是亲身经历的……”
老人说的是牛壮与荷花儿结婚的前一年,也是一个酷热的夏天,很多葫芦庄的村民在河滩里割牛草,牛壮也在黄河滩里干活。牛壮当时还是一个独身光棍汉儿,虽然早已去世的爹娘给他留下一片儿薄田,但他一个人儿也懒得养牲口,农忙耕种时节就凑合着与邻居和用邻居家的耕牛,牛壮是在黄河滩为邻居家的耕牛割草。
“牛壮……”扛着打兔枪在河滩里转悠的“慢一把”向汗流浃背的牛壮喊道。
牛壮拿着镰刀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寻声望去看到是他的远门姐夫喊他,他举着镰刀笑着大声耍笑道:“你背着枪转悠到天黑只怕是一只兔子也打不着,看你回家咋向俺姐姐交代!还不如脱了裤子下河摸几条鱼回家交差……要是连一条鱼也摸不到,回到家里就撅着屁股挨俺姐姐的棒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