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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谁会不信呢?
还没两天荷花儿算卦的消息,就在古寨里像流行性感冒一样传染开了,得了感冒的人儿坐不住了,总感到喉咙鼻子痒痒的,总想找个地方咳嗽几声打打喷嚏,要不然喉咙里就憋得很。
在村寨汪家油坊的院子里,从挂着厚厚棉布帘子的榨油作坊里,不断从门帘缝隙里冒出白色的蒸汽,传出“咚咚”物体相撞的沉重声音。屋里七八条大汉光着身体一丝不挂,在热气蒸腾中汗流浃背地抡着大油锤在榨油。两根粗大的榆木轱辘中间紧密地填充着一格格儿蒸熟的芝麻,随着打油汉子“嗨”的一声大叫,铁锤重重砸在榨油的桃木楔子上,芝麻就被挤出一股金黄色香喷喷的油来,一股股热乎乎的芝麻香油软绵绵地流进油桶里。院子里站满了提着瓶瓶罐罐,前来买油的大人和小孩儿。
“牛壮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啦!连半点儿希望也没有啦!”
村寨里一位人称“传话筒儿”的半老不嫩的老大婶儿提着个空油瓶,在买油的人群里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讲演着荷花儿向“瞎半仙儿”问卦的场面。
“瞎半仙儿闭着眼睛到阴间走了一趟……忽然对芦根儿娘荷花儿说:牛壮没啦!”她装着很痛苦的样子,拍拍自己干瘪瘪的胸膛,像老榆树皮一样的脸上皱纹一下挤成了疙瘩,“哎哟……我听到都心寒哇!”她装作心寒的样子一下捂着心口儿弯下腰来。
“无论谁听到都寒心呐……”一个年轻妇女抱着婴儿提着油罐儿悲伤地说道,“牛壮多好的人儿呀说没就没啦……咋会不心寒呀?!”说着长长叹息了一口气儿。
“嗨……”“传话筒儿”一下直起腰来,突然提高了声调,“瞎半仙儿说牛壮没啦,荷花儿硬是不相信!还硬着头皮质问算命先生:牛壮还活着你咋说他没啦?”她说着瞪眼评论道:“瞎半仙儿可不是胡说八道的,谁不知道瞎半仙儿说出的话带有仙气儿?!牛壮没啦就没啦呗!荷花儿不信归荷花儿不信,可村民们都信!村民估计荷花儿会痛哭一场,可奇怪的是,荷花儿起身走的时候还哈哈笑了起来,她不是疯傻她是啥?!”
人们提着灌油的工具,好像懒得去参嘴这种闲事儿,榨油坊里的榨油匠们更听不到她的新闻报道。
忽然,一个平时和芦根儿玩得好的男孩儿,掂起小油罐儿,猛地向“传话筒”身上使劲泼去。
“你这小鳖孙儿……牛壮又不是你爷,牛壮没了你恼个啥?!”“传话筒儿”手忙脚乱地在老粗布的衣袄上擦弄着满身的香油,气得嘴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