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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耗去了他们许多时间和力气。
他们又开始吼叫着赶马,把马从巷道的另一端往这一端逼。马毕竟是马,它在制造阴谋方面比人类要逊色得多了,它没意识到巷道的这一端已布上了特殊的陷阱,只是老老实实地退缩到巷道的尽头,置身于两架险棚之下。
胡德斋为自己这一主意的成功激动了,在黑暗中夺过二牲口手中的斧子,就要去放棚腿。
二牲xx交代了一声:
“小心!”
胡德斋没有作声,他眼前只耸着一堆诱人的马肉。他顺着煤帮摸着了前面那个悬空的棚腿,一斧头将它劈倒了。
与此同时,在大巷另一侧的小兔子捅倒了一个棚子的棚腿。
轰隆隆一阵巨响,煤灰、岩粉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矸石一下子冒落下来。胡德斋本能地想往后躲,却不料,身子未及抽出,一块巨大的矸石便轰轰然坠落下来,他惨叫一声,整个身体便被那块巨大的矸石压实了……
胡德斋的惨叫没有任何人听见,矸石冒落的声音,枣红马嘶叫的声音,将他的声音淹没了——自然,那当口,狩猎者们更关心的是面前的猎物。
胡德斋死了。
他不是死于简单的冒顶,而是死于战争,死于人和马的惨烈决战!
这个胡家的工头临死之前,终于给幸存的同伴们留下了一个宝贵记忆,他不仅仅是一个只会打人的工头,也不仅仅是一个只会偷肉吃的畜生;他也是人,也是一个有用的人,他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为他们日后的生存作出了自己的一份贡献。
有幸活下去的人们是应该记住他的……
马却没有死。尽管顶板冒落得很严重,尽管它的后腿几乎全被冒落的矸石压住了,可它却没死!它依然昂着骄傲的头,冷冷对着制造阴谋的残忍的敌人们发出一声声微弱的嘶鸣。
二牲口划着了一根洋火,从冒落的棚梁空隙处看到了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球里映着洋火发出的亮光,它已完全不能动了。
他们开始用木头捅、用矸石砸,折腾了好一阵子,二牲口估摸着它已差不多死了,遂又划着一根洋火看了一下。
它的脑袋依然高昂着,一只眼的眼角流着血,鼻子上的皮被捅破了,可依然喷出白生生的热气……
不知咋的,二牲口眼里滚出了泪,他闭起眼睛,那滚热的泪便在他满是岩粉煤灰的脸上流,他浑身抽颤着,又抓起一块矸石向马的头上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