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说讲到大事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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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禅,他们是为他们的民族争人格,争“人之所以为人。”在这块古旧的碑上刻着历代义烈的名字,渍着他们的血,在他们性灵的不朽里呼吸着民族更大的性灵。玛利亚,一个做手工的贱女,在这篇小说里说:“但是我还是照旧戴上我的小国旗,缝在我衣上的,即使因此他们杀了我也是甘心的。”我们可以想像当初文天祥说同样的一句话,我们可以想像当初黄梨洲说同样的一句话,现在呢?我们离着黄梨洲的时代快三百年了,并且非常的时候又在我们的头上盖下来了,儒教的珍品——耻,节——到哪里去了?我们张着眼看看,我们可以寻到一百万个大篓子装得满的懦弱,或是三千部箱车运不完的卑鄙,但是我们却不易寻到头上捻得出或是鼻子里闻得出一点子勇敢,一点子耻心,一点子节!在王府井大街上一晚有一百多的同胞跟在两个行凶的美国兵背后联声喊打,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近他们,更别提动手。这事实里另有一个“幽默”,现代评论的记者不曾看出来的,就是我们中国人特有的一种聪明——他们想把懦怯合起来,做成他一个勇敢!而且你们可以相信,这种现象不仅是在王府井大街上看得到!倒好像拼拢一群灰色的耗子来可以变一个猫,或是聚集一百万的虱子可以变一只老虎!玛利亚只靠了她自己不大明白的一个理想:“我是爱我的国”她说。究竟为什么爱,她也不定说得分明,她只觉得这样是对的。是对的!这是力量,这是力量。在这一个小小想像事实的跟前,莫索里尼失去了他的威风,拿破仑的史迹没有了重量;这是人类不灭性本体的表现。多可爱呀,这单纯的信仰!多可亲呀,这精神的勇敢!
我们离着意大利有千里路程,你们也许从没有见过一个意大利人;他们近年来国运的转变,战前战后人民遭受的苦痛,我们只看作与长安街上的落叶一般的不关紧要,但在玛利亚口音里,只要你有相当的想像力,你可以听出意大利民族的声音;岂止,人类不灭性在非常的时节最集中最不可错误的声音。我们应当在这里面发现我们自己应有的声音,现在叫重浊的物质生活压在里面,但这时代的紧急正在急迫的要求它再来一次的吐露,我们可以在那位奇奥基太太的描写里,找着我们自己怪寒伧的小影:“她自己逼窄的舒服的生活,新近为了共产党到处的闹,也感觉不安稳与难过,这一比下来显得卑鄙而且庸劣了。”我们每天上街去,也与太太一样聪明,就拣一件“顶克己的衣服穿上为的是要避免人家的注目,”玛丽亚有胆量戴着她信仰的徽章昂昂的上街走去——一个十字架,一块国旗;你自己考查你每天戴着上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