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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立即动身,到这里大约是——”
“我哪儿也不去!现在才清晨五点钟。”兰登挂断了电话,颓然倒在床上。他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可就是睡不着。刚才那个梦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无奈,他只好穿上睡衣,下了楼。
罗伯特·兰登赤着脚,在位于马萨诸塞、具有维多利亚时代建筑风格的空寂的家里踱着步子,慢慢地喝着一大杯热气腾腾的雀巢即饮巧克力,这是他惯用的治疗失眠的办法。四月的月光透过凸窗洒在华贵的地毯上。兰登的同事们经常笑话他,说他的家根本不像个家,看上去倒像个人类学博物馆。书架上塞满了世界各地的宗教手工艺品——一个产自加纳的伊库巴,一个产自西班牙的金质十字架,一个产自爱琴海基克拉底群岛的雕像,更为难得的是,还有一个产自婆罗洲的机织的博克斯,这是一个年轻勇士青春永驻的象征物。
兰登坐在他那带有马赫里希<sup>2铜像的箱子上,品着暖融融的热巧克力,凸窗上映出了他的影子。那影像扭曲而又苍白……像个鬼。一个逐渐变老的鬼,他想,这影像残酷地提醒了他,他那年轻的心灵栖居在一个易朽的躯壳里。
兰登虽然不能算是标准意义上的翩翩君子,但在女同事们的眼里,今年四十五岁的他还是颇具才子魅力的——他有一头夹有根根银丝的浓密棕发,一双善于探究事务的蓝眼睛,一副充满磁性的深沉的嗓音,以及大学运动员式的热情奔放、无忧无虑的笑脸。兰登在预备学校和大学里都是跳水运动员,因此到现在他仍然有着一个游泳运动员的壮硕身材,硬实的六英尺高的个头,这都是他每天在学校的泳池里游五十个来回的精心维护的结果。
兰登的好友们总是把他看作一个高深莫测之人——一个跨世纪的英才。每到周末,人们总是能够看到他身着蓝色牛仔徜徉在学校的方院之间,与学生们讨论计算机图解问题或是宗教历史问题;有些时候,人们还会在高品位的艺术杂志上看到他的照片,他穿着海力斯粗花呢外套和苏格兰佩斯利涡旋纹花呢马夹出席邀请他去讲演的博物馆展览的开幕式。
尽管在教学上严谨有加,一丝不苟,兰登却是第一个欣然接受他所赞颂为“高尚、素朴的失落的艺术”的人。他以一种具有感染力的狂热参与各种文娱活动,和大学生们竟建立起了兄弟般的友情。他在校园里的绰号是“海豚”,因为他有着亲切友善的天性,同时有着令人惊叹的跳水能力以及在水球比赛中全胜的骄人战绩。
兰登兀自坐着,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