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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谁还知道威利·波登?”
“治安官,还有那个女孩。”索尔交代了金特里和娜塔莉的情况。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索尔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索尔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梦境断断续续,若虚若实。索尔每次睁眼都能看见那个不锈钢囚室。简易床嵌在墙壁里。马桶特别小,没有冲水装置,而是不定期地自动冲水。索尔睡觉的时候,饭被放在不锈钢托盘上送进来。他坐在不锈钢长椅上吃饭,将托盘留在原地。等他一觉醒来,盘子就不见了。不时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进门给他打针,或者将他带入白色走廊,进入迎面便是镜子的小房间。科尔本或者某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会提问。如果他拒绝回答,就会挨更多针。然后他立刻就会陷入迷乱的梦境,极度渴望与这些人做朋友,把他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有好几次,他感觉有人——也许是科尔本——溜进他的大脑,四十年前被精神强奸的感觉复苏了。但这种感觉很少出现,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针剂让他吐露真相。
索尔被卷入了时间的乱流——他在默什叔叔的农场上呼唤妹妹斯特法,在罗兹的隔离区快步跟上父亲,在大坑里铲土盖到尸体上,边喝柠檬水边同金特里和娜塔莉谈话,在特拉维夫附近戴维和丽贝卡的农场同十岁的艾伦和艾萨克玩耍。
现在,药物造成的混乱感渐渐消退,时间又连缀为统一体。索尔蜷缩着躺在床垫上——床上没有被褥,通风口里吹出刺骨的冷气——思索着自己和自己的谎言。他欺骗自己已经很多年了。寻找上校是在自欺,是在给自己以不行动的借口。当精神病医生也是在自欺,是在用学术将自己同给自己恐惧的梦魇隔开。在三场以色列战争中当军医也是在自欺,是在避免直接参与战斗。
躺在药物天堂和痛苦现实之间的灰色腹地,索尔看穿了自己的谎言人生。他之所以把尼娜和威利的事告诉查尔斯顿治安官与那个叫普雷斯顿的女孩,不是为了帮助他们,而是因为他暗地里期待着他们能展开行动——代替他去复仇。索尔之所以让艾伦去寻找弗朗西斯·哈灵顿,并不是因为他太忙了,而是因为他暗地里期待艾伦和摩萨德能帮他去做本来该他去做的事。他现在意识到,二十年前,他将上校的事告诉丽贝卡的部分动机,是隐隐希望她能转告戴维,然后戴维能用他强有力的美国加以色列式行事方式施以援手……
索尔瑟瑟发抖,将膝盖顶在胸口,痴痴地回顾着写满谎言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