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修(2 / 2)

晏错:“打得重吗?”

之乎:“不重,圆润光……”

“够了,”沈吟洲忍无可忍的:“能不能用点正经的词汇?”

远远的,隔着门,沈吟洲听到了晏错格外开怀的笑声,想一阵突然兴起的春风,他笑了好一阵,止住了之后忍着笑意问:“这么看来傅濯对你手下留情了,不像是他的作风,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吟洲被他笑得郁闷:“不知道。”

晏错:“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都说给我听。”

沈吟洲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讲他是怎么给卫观送东西,又是怎么碰上了傅濯,最后又是怎么挨打的,没有一点隐瞒。

晏错听后了然道:“原来如此,你今夜走运,给卫观送的是土麻饼,怪不得傅濯肯对你留情。”

沈吟洲不明白,闷闷问:“土麻饼又怎么了?”

“傅濯幼年在宫里过得不好,被欺负,吃不饱肚子,有人在他最困窘的时候送了他一块土麻饼。这土麻饼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对他来说意义可就不一样了。你今夜给卫观送饼大概让傅濯想起了小时候他的遭遇,这才对你留了点情。”

沈吟洲:“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晏错又笑道:“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这宫里面哪有秘密?不过我有一事还需要你来解惑,你和那个卫观是什么关系,明知陛下罚他还敢给他送水送食。”

他和卫观只是纯洁的角色和读者的关系——可惜这话说出来没人信,保不得还把他当成疯子。

沈吟洲只道:“卫观大人是个好人,我不忍心看他受罚。”

晏错一振衣袖:“好人受罚多了去了,尤其在皇宫里,好比我……”

他恬不知耻继续道:“我这样一个顶顶大好人还不是照样被抓到这里关了起来?”

沈吟洲:“顶顶大好人?”

晏错一脸坦然:“对啊,我小时候常扶老奶奶走路的,老奶奶总夸我好孩子。”

沈吟洲一开始还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细品之下发现一丝端倪:“殿下从小就是太子,怎么会有机会总是扶老奶奶走路?”

晏错异常坦然,甚至还有点愤慨:“别不拿我皇祖母当老奶奶,我皇祖母吃得骠肥体壮,扶她我不费力气的吗。”

究竟是哪里的问题,为什么每次和晏错聊天都有一种胸口发堵的感觉,这个角色好像离他的想象越来越遥远了。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沈吟洲仰天长叹一声,重新把脸埋进枕头里。

卫观的事情还是按照原著的剧情发展了,绑过第三日,他就被赐了黥刑,脸上刻了一个“谤”字,赶回青州。

这一去,按照剧情的进程,恐怕要五六七八年后才能再见了。

受伤后几日沈吟洲没再折腾,就在良室里养养伤,松松土,给之乎洗洗澡,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给之乎洗澡是个大工程,这小鸟儿要求一日比一日猖狂,一开始是温水就满足了,后来要求自己的洗澡水里必须要有花香,再后来要求沈吟洲必须额外给他头上顶上一朵最漂亮的小花花,就像之前做的那样。

沈吟洲一一满足了他,之乎很是受用,允许沈吟洲成为第二个听见他美妙歌喉的人。

沈吟洲:“所以第一个是谁?”

一旁的晏错放下书指了指自己:“第一个受害者是我。”

之乎:“小洲,我们鹦鹉的嗓音都是很动听的,百灵鸟知道吧。”

沈吟洲:“知道。”

之乎:“它倒是和我没什么关系。”

沈吟洲:“……”

之乎:“黄莺知道吧。”

沈吟洲点头:“知道,但我猜它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之乎:“这倒是。”

晏错笑出声,拿着书的手微微发抖,脸从书侧边露出来,一双冷清的眼睛生生笑弯了,对着沈吟洲发问:“乌鸦知道吧。”

沈吟洲点头:“知道。”

晏错:“乌鸦怎么唱的它就是怎么唱的。”

“晏子规——”

之乎发出尖锐爆鸣,斥责晏错毁了它的名声阻碍它找伴侣。沈吟洲挠了挠之乎的脑袋,说去给他找条手巾擦身体。

他一出房间,之乎想起一件事情。

“小洲好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

晏错答:“今天是第九天。”

之乎:“好吧,我又欠你三根羽毛,等掉毛期的时候再向我要。”

晏错笑笑,轻轻道:“已经超过七天,这次我也没赢,算打个平手。”

之乎灵活地动了动脖子,沙砾一样的眼睛看向晏错:“你说小洲会在这里待多久?二十天,一个月?我希望他能待得久一点,我喜欢他给我做的小木盆。”

晏错放下书,走到窗边,看向窗户外面沈吟洲翻找手巾的身影。他好像是个一刻也闲不下来的人,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像只仓鼠一样忙忙碌碌。

“之乎。”

“嗯。”

晏错的手搭上窗台,衣袖垂下,带着几道褶印,暖阳照着他从袖中露出的手指,他仰起头,悠闲地像在晒太阳,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再玩世不恭,而是平静的、平静到有一丝冷漠。

“你知道的,不要期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