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小蓓也不过27岁,还很年轻,模样清秀,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皮肤白皙,两只眼睛又圆又大,脸颊稍稍红润,就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笑的时候,一对酒窝清晰可见。
毕小蓓是家里的老大姐,她有两个妹妹,但是父母还决定再生一个男孩子。
由于家里一贫如洗,迫于生计,毕小蓓初中便主动辍了学,外出打工,辗转过川、贵两省的工地、塑料花厂、耳机厂、电子厂、手袋厂、皮鞋厂……这些经历赋予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忍。
19岁的时候,毕小蓓被父母叫回老家相亲,认识了石玉谷。
那个时候的石玉谷很瘦弱,毕小蓓记得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褪色的中山装,一走一晃,手里永远捏着一根烟。
毕小蓓没看上石玉谷,觉得对方窝囊,看着就不像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却拗不过家里的父母,因为石玉谷家里答应给的彩礼钱颇为不菲,结果是,两人只在相亲的时候见了一面,就匆匆的订了婚。
毕小蓓温柔漂亮,石玉谷刚开始对她还算很好,不让她做农活,也不让她干重活,甚至连喂猪、养鸡的脏活也不让她来干,毕小蓓一度觉得自己这辈子会很幸福,虽然穷,虽然丈夫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可至少也能安贫乐道。
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在石欢欢出生之后不久,日子开始捉襟见肘,毕小蓓奶水少,而种地的收入都不够给石欢欢买奶粉,更何况上面还有四个老人?
石玉谷和毕小蓓不得不离开村子,前往城市打工。
夫妻二人千里奔波,从东南来到了一个中部城市均州,石玉谷跟着熟人进了工地,毕小蓓则谋取了一份商品房销售员的职位。
石玉谷平时喜欢读些小说,自诩才高,又觉得自己的工友粗鲁,与他不是同道中人。在城里打工也算是自己壮志难酬,怀才不遇,于是懒散,又下不得大力气,结果导致他在工地上也不受人待见。
石玉谷挨过工友的欺负,挨过工头的刁难,买烟买酒的时候还受过小摊小贩的白眼。
这都市生活中的一切遭遇,都让“心高气傲”的石玉谷感觉天下之大,实无自己出头之日,立锥之地!
他越来越脾气不顺,不但抽烟越来越频繁,喝酒也欲罢不能,如此一来,更招人厌。
反而是毕小蓓,赶上了房屋热销的时候,凭着业绩,大把大把的拿提成,不但把老家欠的债都还上了,竟然还在钧州付了一套二手小两居的首付款。
在家里人都说石玉谷娶了个好婆娘的时候,石玉谷却彻底陷入了躁狂。
房子是老婆买的,生活费是老婆出的,女儿的学费是老婆在供着,甚至老婆还跟他商量着要买一辆车。
石玉谷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个男人了。
尤其是工友们看他的眼光,说话时的语气,“吃软饭”这三个字,只差写到他的脑门子上了。
还有人开玩笑问他,毕小蓓赚这么多还跟着他,到底图他什么?是不是外面养了小白脸啊?瞧着家里的小姑娘都不像是他石玉谷生的种。
还有同村的人告诉他,说不少女的跑到外地都很能赚钱,尤其是漂亮女人,因为干的是那种事情……
在一天晚上,石玉谷醉醺醺的回到了家里,一拳打在了给他泡醒酒茶的毕小蓓脸上,骂她是个婊子,说自己的工友议论,石欢欢长得好看,不像他石玉谷,逼问毕小蓓到底是跟谁生的。
又骂毕小蓓穿着暴露,一个女人赚这么多钱,一定是跟售楼部的领导不清不白。
毕小蓓有些懵,她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一夜没有睡着,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打,更想不明白石玉谷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石玉谷不但毒打了毕小蓓,还用一种近乎强*暴的方式,侮辱了毕小蓓。
他撕碎了毕小蓓的衣服,极近践踏,以前不敢说的脏话,说不出口的下流字眼,做不出的动作,那一夜,全都做了出来。
毕小蓓一下子体会到了从幸福人间到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她觉得那是个梦。
在梦里,她痛的浑身都不能动弹。
第二天上午,石玉谷醒了,似乎是想起来了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开始惶恐,开始自责,他跪在了毕小蓓的面前,痛哭流涕,悔恨交加,说:“对不起老婆,都是喝酒喝多了给闹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他还在自己的脸上连扇了几个耳光,抱着毕小蓓的腿请求毕小蓓原谅。
毕小蓓问他自己有什么错,石玉谷说她一点错也没有,都是自己的错。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可能是外面的风言风语太多了,总之,都是他自己的错。
毕小蓓原谅了他。
她有一瞬间想到了离婚,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离了婚,孩子怎么办?
她自己安慰自己,可能他真的就是酒后失态,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应该是所有饱受家暴之人对自己许下的最大谎言。
但是他们自己居然也都信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者是少数,狗改不了吃屎者是常人。
石玉谷的攻击欲放开之后,就像是冲破了闸门的洪水,一泻千里,再难收回。
他从中找到了某种慰藉,比抽烟、喝酒还能缓解压力的慰藉。
七天之后,石玉谷提着酒瓶子冲进了卧室,莫名其妙的朝墙上的婚纱照砸了上去,婚纱照镜框的玻璃被酒瓶子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