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申蓉忽然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道:“爸,不要再沉默了好么?我不是笨蛋?从一开始,其实我就看得很清楚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想改变你们啊,为什么你们就要这样对待我?你不是最疼爱我的么?为什么要把我当一个傻瓜蒙蔽在鼓里?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以为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么?我都懂,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们之前已经三番四次的伤害杨一凡,我不说出来,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一次次的救他,为何你们非要至他于死地啊?”
“婷婷……”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而泣的申蓉,雷洪的脸色更为难看,他道:“你一直都很清楚?”
申蓉脸上露出默然的笑容,看着雷洪,道:“爸,你真觉得我很笨么?你们做了什么,难道我一点都不清楚?难道偌大的杨家,顷刻间崩塌,我就一点都没察觉么?你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对杨一凡出手了,这些我都很清楚。我做不了任何事情,我知道,你们也不会允许我做什么。我只能暗中救他啊!”
“以前,我以为我死定了,即便我能救他一时,我也无法和他在一起,更加无法救他一辈子。但能救一次我也愿意。可是现在我好了,我的病好了,我终于找到生存下来的希望。为什么你们非要亲手破灭我的希望呢?你们知不知道,杨一凡就是女儿活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啊?”
“是他一次次把女儿从鬼门关拉回来,是他给了女儿完整的生命。或许对你们来说,都是因为我救了他,他欠我的。但你们想过没有,是我们欠人家的。女儿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与杨一凡共度余生啊。你们杀了他,女儿怎么办?”
说着,申蓉忍不住的便抱头痛哭了起来。
“婷婷,你不要这样。现在爸爸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杨一凡不死,后患无穷啊!”在一旁的青年,眼中也露出痛苦之色。身在侯门世家,感情这种东西,永远是不值钱的。
在雷家,同样如此,各种勾心斗角。兄弟之间,尔虞我诈。也唯有申蓉,这个雷家的小宝贝,在任何人的心中,都仿佛掌心上的明珠一样。不管任何人,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感受到家族的温暖。所以,谁都不愿意伤害这个女孩。
“不要跟我说这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或许在你们看来,一切都以利益为重,但你们怎么就不想想,难道利益只能依靠铲除一切得到么?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人生,命运,没有什么改变不了!”面对青年的劝解,申蓉十分难得的咆哮出声。
她死死的看着雷洪,道:“爸,不是我不理解你的苦心。我知道你现在也别无选择,我更知道,杨一凡与你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而你与杨一凡有着不死不灭的断腿之仇。你们之间,早已经你死我活。可是我不相信我改变不了。杨一凡的医术,我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但他能治好女儿的心脏病,难道就救不了您这双腿吗?我也相信,只要咱们全力支持他,迟早一天,能救他爸爸的。别人不清楚,但我很清楚,他爸爸的情况,与我们雷家,乃至于四大家族,毫无关系。这些,足够化解恩怨了,爸……”
雷洪的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血来。
他沉声道:“谁告诉你,我的腿是被杨一凡打断的?”
申蓉凄凉一笑,道:“爸,我知道你们是因为疼爱我才隐瞒我的。但你们看清楚,女儿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笨蛋。”
雷洪深吸一口气,直到现在,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抱在怀里,逗乐玩耍的小女孩。
他很欣慰,但也感觉痛心。
雷洪一辈子活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战场中,早已经疲倦了。对待几个儿子,就好像在训练手下一样,无时无刻不在以最残酷的手段训练。乃至于最后,他们兄弟之间,宛如仇敌。唯有这个女儿,才能让他感觉到温暖。
他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女儿,疼爱到她有一点点小伤痛,心中都会心疼难受的地步。
此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女儿的痛苦,如何能不让他心疼?
“婷婷,起来吧……爸爸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一切都晚了,晚了啊!你挽救不了一切的,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已经不在爸爸的掌控之中了!”雷洪痛苦而发出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到底,爸爸还是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是么?”申蓉的泪水,宛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奔流而下。她凄凉惨淡的看着父亲,眼中已然绝望。
她缓缓点头,道:“好……爸爸既然不愿意给婷婷这个机会,那就这样吧。婷婷这是第一次求爸爸,也会是最后一次央求爸爸。记住,杨一凡在,女儿在。杨一凡死,女儿绝不独活。雷家对不起杨家,女儿以这条命,还给杨家!”
说完,申蓉站起身来,决然而去。
“站住……”看着她那充满决绝的背影,雷洪恐惧了。这辈子,她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娇弱的女儿,竟然有着如此决然的一面。
他能清楚感觉到申蓉那下定的决心,毫不怀疑,申蓉能说得出来,必然就能做到。
“婷婷,你这是要把爸爸逼上死路啊!”看着被自己呵斥站住的申蓉,雷洪声音凄然的说道。
“爸,您又何尝不是把女儿逼上死路?”申蓉同样凄然的说道。
雷洪再次闭上眼睛,感觉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申蓉那句话。许久之后,这才再次开口,道:“好,爸爸给你一次机会。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这次的机会,用你的生死来换。机会我给你,但你的命,必须留下。这辈子,不可轻言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