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救我!”
何处传来一声呼救!那声音熟悉之极!!!
“知儿!”淳于正罡的右臂突然熄灭,惊惶地把头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紧接着,毫不迟疑地,他的身形化做一道白光,划破阴霾的天空,箭矢般射向呼救声发出的方向。
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箭,终究没有回头。……没有回头。
二哥——!二哥——————!虚空中发出怪异沙哑的直音。仿佛有人趴在死去亲人的尸身上绝望地嚎叫。
“天助我也!”贼首狂呼乱叫。再不敢片刻迟疑,率众狂逃而去。
天……,没有助他。
助他的,是人性的软弱……
……
未知的丛林深处,有一块巨大的磐石,其面平整如镜。西陆方晴被放其上,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贼首褪尽了人世衣衫,露出真身——一头恶狼,双目赤红,满口流涎。然而,恶狼的真名,叫做——人。
狼,只为食物。人,却还有欲望。
西陆方晴躺在石床上,就像饿狼眼中的肥嫩小羊。无力抵抗,只能任它撕扯。它故意把她弄醒,因为这样才更能激发它体内兽性的欲望。
它疯狂地撕扯着西陆方晴身上的衣物,如同抛飞破碎的纸片。如此,才能让它的欲望发挥到极致。
西陆方晴口中塞着布团,再发不出呼救的声音。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任凭那野兽分开自己的双腿。
不要——!求求你——!不要——————!
泪水从眼角滑落,无声。
没有人听到虚空中的声音。那绝望的嚎叫声,就像虚空一样虚空。
那兽最后欣赏了一眼这绝美的景色,再不肯浪费时间……
“晴儿————!”
绝望的哭叫声撕破了夜的宁静。
月光,透过幽远岁月之前的破烂窗棂撒在宇日逐星的脸上。
一片苍白
比月光,更白……
他的身上没有一寸干的地方。有温热的泉源还在汩汩流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水流满面,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玥儿——!”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嘶哑,悲切痛哭。那两个字,像是从一颗破裂开的心里面发出。
恶魔的狂啸声还在绞割着他的身心。那在享受中深深满足的狂啸,生生吞没了晴儿被撕裂的惨叫。
没有办法挥去。就像烙在胸口的热铁,烧蚀着他的皮肉,发出滋滋拉拉的声响,留下那一个永久的焦糊烙印。
月光柔,
轻柔如水……
他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好像那里面在痛,痛到他没有办法呼吸。
有一只手,比月光更轻柔。
那般轻柔地按上他的手背。有温暖的柔情,带着深深的未知的伤痛,隔着手背,传入胸口。
恶梦,如附骨之蛆。抓住他,纠缠他,折磨他,摧残他。那些蛆虫已把他的心做成了巢穴。钻进钻出,千疮万孔。
月光下,那只白如光洁润玉的小手,竟显得如此单薄。宛如赤身站在雪山峰顶的人,胸口上贴着的一块小小手帕。该如何温暖冰雪中的人。该如何抚慰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感觉到了那只小手的温暖,遮住脸的手慢慢缩回,轻轻地,将那只小手攥在手心。
“去看看她吧”她没有起身,月光撒在她的脸上,闪烁流动,仿佛在月光下流淌着的小河。那河水,流过玉洁的地方,流到古老破旧的床榻,再不能闪烁出银色的柔亮月光。
他缓慢地摇头,沉重而又滞涩,如锈蚀的人偶,又像守护着古老城堡的石人。只是石人和人偶没有泪水,他有。
没有想你,却深深地想你。你孤单在我的灵魂深处,无依又无助。好想把你抱在怀里,用我热烈的唇,回应你的呼唤。
好想,好想。想到,……不敢去见你。
云海,在山的眼前。山顶上,有一座古老的宫殿。残旧破败,不复千万年前。
圆月撒清辉,清凉如水。
月光穿过殿廊的破洞,化做千万道光柱,斜斜照进万千孔洞的残窗,照在晶玉一般的地面,折射弥散出淡淡的天穹一般的幽蓝。一如千万年前。
他躺回原处,床上无枕,她只能枕在他的胸口。相拥躺卧,静默无声。
耳中传来残破的跳动,似无声,似有声。她的心,伴随着那残破的跳动,渐渐共鸣,化为无律的律动。
那只小手,无意识地抓弄着他胸侧微凉的外衣。外衣濡湿了外衣,浸透了里衣。她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泉源慢慢浸润在股间……
你的名字,把他的尊严碾成碎末。碎末化成温热之泉,为你而流淌……
你可知道,那温泉,潮湿了谁的心?……
“你可曾梦到过我吗?”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明明……可以猜到答案。
抓在她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她应该能够感受到肩膀上的些许疼痛,可是她没有。
她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就像她不曾问过。有那么一刻,心跳与心跳不在一个频率。好长的一刻。
“我……不打鼾吧”她自嘲般地微微翘起唇角。
他没办法回答妻子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答案。
那是他……深深的亏欠。
宇日逐星翻身,把妻子贴在怀中。他只能用自己的唇,和自己万般的温柔,稍稍弥补对妻子深深的亏欠……
不同形状的万千道光柱,不知何时已改变了角度。因为那是月亮的眼睛。它不忍心偷看那晶莹中的光影,因为那是她的心语。
黑暗中,她的肌肤像雪一样纯洁无暇。寂静的月夜,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疼痛中低吟。
幽谷中,流进生命的泉源。
那是一个丈夫,对妻子深深的亏欠。
月儿转回目光,注目在残破孤冷的望月台。冰凉的长凳上,可曾有人留下温柔的誓言?或者那誓言,在时空中……,已穿越亿万年……
……
东方有云,翻涌如海。海上日出,俏脸羞红。
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相拥宫殿前的崖畔,那是殿前广场的边缘,晶石为栏,百尺之下便是云海。
山崖陡削,其面如镜。日光渐浓,照在云海孤崖,折散出万道光辉,七彩如虹。犹如一座座彩虹之桥,直伸向渺渺天穹之外。
在那遥远的深蓝深处,会不会有可以使人向往的彼岸,连接着彩虹桥的另一端?
千万年的岁月中,孤独地迎接遥远的日出。无数个孤单的夜,只有明月聆听你的哀思。
孤单守候在这里的宫殿啊!是谁曾与你为伴。是谁曾离你而去?
她在远方,可会为你唱起那忧伤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