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伤了女子的心?
是谁,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过错?
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有资格说出来吗……
然而,福与祸,总也不单行,人……往往也是如此。
当女子们都哭得累了。
适时,一个青衣男子,不早不晚,从人群中走来。蓦然间,场中还没有喘息过来的三个人,似乎一下子又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对于那对情侣来说,即在预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诸位哭完了吗?”青衣男子近前,讪笑着问道。
“师兄”微音脸上兀自挂着泪珠,沙哑着声音,向师兄微微欠首。
越离不由得看向自己的知妹,一颗心才真正开始慌张了。这小子可是大敌,武功高强不说,人又长得高大英俊,潇洒飘逸,还博学多才能说会道,八面玲珑,诙谐幽默,身形出众,脸皮够厚,能哄会骗……
越想心里越没底,只觉得自己心惊肉跳,知妹被这家伙给抢了去的一幕,此刻已隐隐浮现在眼前,似乎就在今时今日这个热火的节骨眼儿上立刻便要成为不可逆转的现实。
莫非……这便是天意吗?
没了知妹,我越离活着可还有什么意义吗?罢了,明年的今日,便是我越离的祭日了罢?
不过他倒是忘了,每次见到这青衣小子,他都会把这些东西先想上一遍,或者数遍。
淳于嫣知心道:这坏家伙还真会挑时候。瞪了那青衣小子一眼,嗔道:“厚脸皮的家伙!”此时此地,看到这家伙一副看了好戏的嘴脸,止不住地便是一阵气恼,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青衣小子故意整了整脸色,肃容道:“淳于姑娘,在下虽然厚颜无耻,也不过是追在美人屁股后面多看了几眼,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一个男子见了天外的仙子还能移得开眼的?”
“油——嘴——滑——舌!”淳于嫣知玉齿轻咬,一字一顿,且‘狠狠’也不知是‘恨恨’地剜了他一眼,俏脸上似有薄薄怒意升起,此外那暗生的淡淡胭脂红晕,似乎又将她口是心非是的矛盾出卖。
“那你怎么不追着你师妹看!”淳于嫣知伶牙俐齿,一贯的强势,在口舌之上断断还吃不得亏。
男子一怔,却是没料到她会提这一壶,略微沉吟,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与师妹本属同病相怜,淳于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位越离公子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更是天纵奇才,惊才绝艳,一双妙手冠绝于天下,如若不然,又怎能把凡人眼见却不能手现的仙子之美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这可怜的师妹,早被越公子给勾了魂去,我这做师兄的心疼还来不及呢,又如何还有心思去偷看她?”
心疼二字,半滴水分也无。
不过,不觉间已有人飘飘而然。那淳于嫣知的脑子里,此刻已然浮现出了那一副不着半丝凡装的原初仙子的美体画像;那仙子之美,当真绝色,落入这凡尘之间,真是可惜之极……
再看那越离,只怕此刻,他的脑子里也免不了一番孤芳自赏。不过,这话虽有抬举之意,却也没超过事实本来的高度,仔细想来,却都也是实话实说。
然而这家伙一语三关,直接又触动了师妹的心思,她微声唤了一句师兄,才刚消停下来的美人眸中,又泛起了晶晶光华。
淳于嫣知正自飘飘然处,不经意间又看到微音眼中似有泪花闪动,刚刚才被某人捂热的心情,忽又迅速冷却了下来。
青衣男子渐渐收起笑容,眼中神色莫名有些复杂,却也是心事重重,虽然掩饰得极好,倘若你仔细观察,却也能从他的眼瞳深处窥得一斑。半晌,他又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兄妹二人的错,淳于姑娘与越离公子,才子佳人天生一对,本就天定。我兄妹二人虽没有横刀强夺,却也死皮赖脸,纠缠二位,说是只想多看两眼自己喜欢的人,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邪情私欲,可是你们知道吗?我和师妹胜不过自己里面那个为人所不齿的自己,你以为我得到你就会安心吗?你们可知道日日夜夜忍受良心谴责的滋味吗?即便没有越离公子,我也自知配不上淳于姑娘,可我不是圣人,战胜不了心魔啊!”
话音未落,却已泪流满面。
路上行人见他言词凄切,声泪俱下,也不免为之动容,摇头叹息。
微音心里难受,默默地靠进师兄怀里,潸潸落泪。师兄抚着师妹的头发,更是心疼得难受。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师妹如此,他这做师兄的只怕比自己伤心难过还要痛苦。
夜色东来,暮色渐渐退向西方,灯火渐密,大街之上只有零星未归的行人,还在奔走往来。
四人还站在原地,却也似乎都从各自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青衣男子又恢复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对在场的三人戏谑了几句,随之气氛又缓和了许多。
末了,四人将要分开之际,青衣男子从怀里拿出两件物事,好像是一对水滴形状的玉制项坠,用一条会发光的红色细线吊坠,而与红线相连的部分则是一只银色的精美的小小花蒂,将水滴的尾端包裹其中,那水滴形的玉体,在昏暗的即将消失的暮色之下散发出晶莹的绿色柔光,让人一眼便能看出这精美的小东西绝非凡品。
淳于嫣知二人心中一动,隐隐感觉到有意料之外,实相却呼之欲出的事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是一时还吃不准到底会如何。正当二人心中揣测之际,青衣男子已将玉坠递到了师妹的手上,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于是转头对淳于嫣知道:“咱们兄妹对二位纠缠了这么久,实在对不住,为聊表歉意,特此将这对小饰物赠与二位,万望淳于姑娘莫要推辞”语罢深深揖了一礼。
二人一怔,淳于嫣知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他转头又对师妹道:“劳请师妹给二位戴上吧”
微音微微点头,明眸之中仿似有波光闪动,也不多言,只把一对玉坠托至眼前,细细地看了一眼,首先走到淳于嫣知面前,将左手上的玉坠,小心轻柔地系在她润白的玉颈上。
不知怎么,淳于嫣知依然不敢看她的眼睛,默默地把自己的脸扭向一边,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淡淡的芬芳,仿佛是剧毒的毒药,把她的心,腐蚀的滋滋作响。不经意间,泪水,已滚至耳畔。
忽地,姑娘离开了她的身前,她的身体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撑一般向前一倾,竟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出了小小的一步。蓦然间内心里一片茫然,如若突然之间变得一无所有,又好似从来,也不曾拥有过。
姑娘来到越离身前,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是要把他,从自己的眼睛里,藏进心灵的至深之处。良久,她缓缓抬起右手,将那掌心的玉儿,亲手系在他的颈项上。她的动作是那般的缓慢,好像是在期盼着,期盼着,时光,能就此停了下来,再也不要流逝过去。
她,用她那白皙的纤纤玉指,轻轻捏住那一滴绿色的眼泪,温柔地拉开他的前襟,将手柔柔探入他的胸膛,把那一滴心碎,轻轻地,轻轻地,贴在他跳动着的肌肤上。
没有拥抱,没有言语,只有,默默离开。
青衣男子眼含热泪,无声转身。忽地,一双温柔的玉手,从身后将他的腰身紧紧搂抱;是一个姑娘,螓首轻靠,贴在他火热的脊背上,似有如水的温柔,慢慢洇湿了他的衣衫,他缓缓抬头,闭上了双眼,眼角有泪,无声坠落。
蓦然间,他的身子一轻,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他终究知道,
此刻,姑娘能留给他的,只有衣衫上的,那一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