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日逐星忙回礼道:“夫人言重了,请不必太过拘礼”微一停顿,又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馨眼中微有惑色,小心道:“恩公不必介意,但请直言”
“其实礼数多了,反倒教人多感疲累,倘若可行,还请免去这诸多缛节”
方馨眼前一亮,心中叫好,却又不甚踏实,又试探道:“恩公这话……?”
“我宇日逐星自小没打过诳语,如此想也便如此说,除非万不得已”
方馨见宇日逐星一脸肃容,看来此言非虚,心中一动,开口道:“奴家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怕会对恩公大有不敬”
宇日逐星一脸泰然道:“夫人但说无妨”
“奴家只怕太过随性,会对恩公多有失礼,实为大不敬”,方馨一边说一边细察宇日逐星颜色,暗暗揣测他的心思。
“夫人多虑了”
“恩公,此言一出可是覆水难收了啊”
“绝无食言之理!”
宇日逐星这理字刚出,便听‘啪’地一声,屁股上竟被‘狠狠’拍了一巴掌,“手感真好,弹性十足!”方馨趁人不备占得了便宜,媚眼上挑,坏坏地一笑。
“夫人,这……这……”
方馨立马抓住他的衣领指着他的鼻子蛮横道:“你敢反悔!”
宇日逐星一时适应不来,心虚道:“不……不是,夫人莫”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句试试!把你打成猪头信不信!”,方馨佯装嗔怒,抬手作势要抽。
宇日逐星禁声不敢言语,心想这夫人变脸之快还真叫人匪夷所思啊,原来她口中的大不敬竟是如此这般,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这般想着,忍不住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此美人,叫她夫人还真是不妥了,看她年龄,顶大也就刚够叫她姐姐。这美人生得一张俏脸,眉弯流畅不加修饰,眸如脂玉乌晶,巧口红唇皓齿润泽,玲珑乳鼻,灵动的双耳半隐于乌黑悬垂的鬓发之后,这一幕,他竟看得痴了……
“欸!看够了没有!”,方馨单手按上他的胸,推了他一把,佯怒道。
“夫人,我……”宇日逐星支唔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方馨见他这副窘态,心中得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随我来吧”
说完便自顾自地往会客堂去了。
宇日逐星长长松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目光禁不住又落在了她的身上:该有的全都有,不该有的一点没有,少一点不行,多一点也不行,特别是那翘翘的丰臀,那轮廓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宇日逐星又是一阵心旌神驰,赶忙回神,情知不妥,便不敢再多看。
进了客堂,就见堂中设了一大大的圆桌,其上已摆了几样菜肴,色样精美,香气沁人,西陆仁中站立在侧面朝门口,身旁站着几位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其中一位正是西陆方晴,
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梳洗打扮,娉婷而立,楚楚动人。
宇日逐星心道:这西陆先生考虑得还真是周全,看来这餐食不用也得用了
西陆仁中迎上前恭敬道:“仓促预备,餐食单薄,恳请恩公莫要怪罪”
宇日逐星心想这没了的客套何时才能是个头啊,当下也不敢怠慢,赶紧道:“西陆先生言重了,如此盛情款待晚辈已是受宠若惊了”
那几位姑娘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拘谨模样,一个个捂着嘴偷笑,只有西陆方晴,偷瞄了他一眼,便红着脸稍稍低下头,又偷看他几眼,再偷看几眼,又几眼……
“恩公请上座”西陆仁中卑躬相请,宇日逐星心道这如何使得,当下死活不肯,西陆仁中见他此意甚决便不再坚持,只得给他请上主客之座。
西陆夫妇入座相陪,几位姑娘立在旁边却不入座,西陆仁中一摆手,角落里的几个丫环便相继去了。西陆仁中突然一脸严肃看向西陆方晴,厉声道:“死丫头,还不快快叩谢恩公!”
西陆方晴吓了一跳,一听还要叩谢这可恶的家伙,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当下撅起小嘴,却不见动弹。旁边几个姑娘拉她的衣袖,她也不从。
西陆仁中刚要发火,宇日逐星见状赶紧起身道:“前辈可千万莫要再如此难为西陆姑娘了,有人落水,路人皆不能旁观无视,有能者救人,本属应当,也算不得什么,还请前辈切莫太耿耿于心才是”
“就是,人家都说了不……”
“住嘴!”西陆仁中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抬手指着她就要开骂。宇日逐星赶忙双手按下他的手臂,劝道:“前辈息怒,若再如此晚辈可真要难为情了”西陆仁中一听此言,也只好作罢,气愤愤地坐了下来,只得圆场道:“这丫头都给她娘惯坏了,如此没有规矩,让恩公见笑了”
宇日逐星扭头轻扫了她一眼,一颗心突地一动,视线扯离如有黏性,嘴上慌忙应道:“哪里哪里,前辈多虑了”说完也回身坐了下来。
此刻,宇日逐星的内心与刚落船的时候判若两境,似乎一下子有了几分亲近感,再看那西陆姑娘,任她如何没规矩,她那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某种美感,就连她撅嘴的样子都那么好看,莫名的,又是心动……
宇日逐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已厚颜无耻到了某种境界?
丫鬟们手捧餐盘,陆续进来,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这一桌子的珍馐美味看得宇日逐星眼花缭乱,心想这如此花哨的东西,到底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看的?
西陆仁中起身为宇日逐星斟了酒,躬身低头双手将酒杯举过头顶谦卑道:“恩公,请用酒”
宇日逐星不知道该如何推辞,情急之下摇头摆手道:“不不不不,我不会用酒,真的不会用酒,我娘……我娘从小不让我沾酒,我……,前辈再这样我可要逃走了!!”看他那副窘相,惹得那几位姑娘一个个竟都笑出了声。
其实西陆仁中也并非迂腐之人,只不过太顾及口碑颜面,所以才拘于这诸般礼数,说白了就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恩公果真不用酒?”
“假不得!假不得!”宇日逐星双手摇的象蒲扇。
“那……,恩公请用菜?”西陆仁中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宇日逐星忙不迭回答道:“好好好,好”,刚要坐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这几位姑娘?”
西陆仁中刚要搭话,方馨抢先一步道:“哦~,这几个死丫头是我相公的女儿,我生的”
宇日逐星汗颜,心道:一个人生这么多,身子没走样可真是奇了,难不成这些姑娘是种出来的?
方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跟他客气,开口又道:“奇怪吧,我这身材可还入得小相公的眼?你是不是想说,这些姑娘莫非是她种出来的?”
宇日逐星被人猜出心思,一时惊慌,“啊!”地一声定在当场,脸一下子竟红到了脖子根。
西陆仁中当下吃了一惊,狠瞪了她一眼,大声道:“馨馨!你!太不像话了你!你怎么可以对恩公如此出言不逊,真是,真是大大地不敬啊!”说完就要下跪赔罪。
宇日逐星一看这怎么使得,忙阻止了他,开口道:“夫人直言,想必没有见外,晚辈受教,岂有怪罪之理”,随即瞄了她一眼,一身的虚汗,心想我说话还是小心些罢,免得自讨苦吃。
方馨也不理会,直直说道“我这可是把这小坏蛋当女婿看待了啊”,看来她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西陆仁中万万没料到方馨竟还有这一出,当场傻了眼,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几位姑娘听得此言,欣喜若狂,齐齐地大“耶!”了一声,宇日逐星却是吓了一跳,虽不知这‘耶’是何意,想必也猜得出,宇日逐星此刻也不知该坐还是该逃,“这……这,这……”了半天,便也没了词儿。
此时方馨又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先到先得啊”,宇日逐星一头雾水,正不知该如何反应,就见那帮姑娘,呼拉一下子全围了上来,一个个争抢着都要坐在宇日逐星身边。只有西陆方晴,也不争抢,撅着嘴气呼呼地坐到了对面靠近方馨的位子上。
方馨笑嘻嘻地看着女儿气呼呼的小脸,伸手捏了捏,调皮地道:“不知道能不能挂个水桶在上面”,话中酸酸,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宇日逐星哪见过这阵势,一时难以招架,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被人家捏来摸去,不敢想这帮姑娘会不会把自己分而食之。
西陆仁中不敢再看恩公惨状,只低着头“诶!诶!”地叹息不止。
“欸!小坏蛋!快说,看上谁了,小姐姐我今天就给你做主了”方馨说着话,一脸的飞扬跋扈。
宇日逐星即便有这心,又怎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人生大事可万万当不得儿戏,“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宇日逐星心慌意乱,一口回绝。
“哦?莫非~,你是看不上我女儿?”方馨疑问道。
“不不不……”宇日逐星一迭声地摇手道,“只是,只是这人生大事可万万当不得儿戏啊”
“哦~,我明白了,你小子是嫌价码不够啊,讨价还价是不是!有你的!好!老娘今天就是赔本赔到跳楼,也要把你这单生意做成喽,最后一口价,给你打一折,除了老娘以外,剩下的全打包给你,怎么样?!”
宇日逐星虽然是听的云里雾里,也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按说如此的好买卖,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抵挡的了这么大的诱惑,宇日逐星绝非圣贤,又岂能不动心,只是,只是,这……
方馨见他动了心,却是犹豫不决,佯怒道:“还嫌不够是不是!?难不成还要老娘也赔给你?!”
“妈~!别闹了啦~”西陆方晴起身嗔怪了她一句,小脸红红,一个个点着她那帮姐妹气鼓鼓地道:“你们!你们!你们!你们谁敢打他的主意,我,我,我,我……我就死给她看!”
众姐妹一听这‘死’字,立马扫了大半兴致,一个个‘切’了一声便各归各位去了,只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再占得一把便宜,俗话说的好,不占白不占吗。
“妈~,你看她们~!”
那几个姑娘见被她告状,齐齐朝她竖了个中指。宇日逐星看在眼里,莫名其妙,也不知何意,想来多半是某种暗语,只不过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正派的意思。
“小子,跟姐姐说句真的,你到底怎么想的?”方馨不再逗他,认真道
“实不相瞒,宇日逐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相反,晚辈更是年少火盛,若不是时常运功调息,只怕……只怕早就做了不该做的事,伤了谁家姑娘的心,且不论姐姐是否真有此意,若果真有,晚辈今日从了,难保日后不会做出对不住诸位姑娘的事,到时伤了姑娘的心,便已万事休矣”
“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本姑娘我跟定你了,除非你有了意中人,否则人家是不会放手的,谁叫你占人家便宜!”宇日逐星话音刚落,西陆方晴便强横接道。
宇日逐星心道,竟还有这般道理,这姑娘家的心思当真比自己那本内功心法更加难懂只怕千倍也不止吧
用完了餐食,西陆仁中又强留他住了一晚,这才知道,原来西陆方晴当时正在船舷向远处观望,正自出神,不料一只海鸟突然从空中落在她的肩膀上,一惊之下没有站稳,这才落水,当时其余的人都在楼中,一时来不及施救,幸好……
次日清晨,西陆仁中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只是大恩不言谢,余情后补就是了。西陆方晴眼泪汪汪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宇日逐星也不敢回头看她,百步之外向后挥了挥手,足下轻点,如白鸥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