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霄这恋爱谈得迅疾，苏玟甚至没来得及多关怀两句，就这么死在了幼苗状态。

他们约了廖姐的火锅店，两人有一阵没来了，廖姐十分欢迎，还赠送了两位大学生一瓶上好的红酒。何洛霄先给自己满上，然后起身给苏玟道：“唉，青春的恋爱真是太不靠谱了。”

苏玟打量着他，发现他并没有落寞神色，顶多有点无奈，于是放心问：“怎么就分了？”

“谈着谈着感觉就变了，”何洛霄小酌一口，“她喜欢清净嘛，我比较闹腾，天天呆在一块儿就会出问题。而且我曝光度高，她喜欢低调点写东西，和我在一起老有人打扰她。”

苏玟和他碰了个杯：“舍得吗？”

“其实我也挺累的，分了也好。”

两人沉默地各自喝了会儿，苏玟瞧着何洛霄的神色，觉得这话有点逞强，分明刚说的那一瞬间还是有点在意的。但何洛霄不肯承认，忙活着打料、把菜下锅。火锅升腾起来的袅袅烟雾让他的表情扭曲了些，倒是很好地掩饰住了真正流露的情绪。

两人叫了些啤酒，闷头吃、闷头喝，何洛霄大着舌头说：“我还有点羡慕你和郇弈，谈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分。”

“说什么呢你，”苏玟啐他一口，“我俩好着呢。”

“是是是，咱能不能别在失恋的人面前秀恩爱？”何洛霄笑了声，伸手推苏玟险些伸进锅里，被苏玟眼疾手快捞住。苏玟吓得清醒了点：“您是打算废了手，以后用嘴衔话筒吗？”

何洛霄吃吃笑：“衔着我咋说话，不得一边开口一边流哈喇子吗？”他说着似乎还联想了下，忙揣好了手。

苏玟：“……”

两人都有点上头，苏玟存有几分理性，拉着何洛霄去休息厅醒酒。廖姐这儿的休息厅都不大，就两张沙发，以备不时之需。苏玟让何洛霄躺在沙发上，幸好沙发足够容下一个人，何洛霄脑袋枕着沙发扶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里说：“其实我真挺喜欢她的。”

苏玟答：“我知道。”何洛霄虽然做事时常不靠谱，但其实他是个有底线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对晚蓝很认真，他也不会堂而皇之就这么公开了。

他有些痛苦地抬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漏出来：“我没有那么想分手，不过她受不了，我也不好缠着她。”

“我觉得她应该也挺喜欢你的，”苏玟说，“你们那些问题都能解决，女孩说分手通常都是希望男生挽留一下，不然你再试试？”

何洛霄捂着脸摇头：“她不是的，她和我分手的时候也喜欢我，可是没有喜欢文学那么喜欢。和我在一起，她的创作就会受到影响，她选择了创作……”

苏玟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联想到他和郇弈，他和晚蓝是如此之像，在工作和郇弈面前这能二选一，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选择了委屈郇弈。他顿时有点内疚起来，走神刹那又听何洛霄哽咽说：“我现在特别后悔公开。”

“可是不公开早晚也得被爆出来，不如我自己公诸于众，她也是同意了的……怎么就……”何洛霄终于抽噎起来，委屈地蜷成一团，苏玟忙蹲在沙发前半搂住他，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没事，咱重新找个合适的，不怕这些的。”

何洛霄固执摇头：“我不是人吗？为什么千万只眼睛都得盯着我？我谈个恋爱怎么了？盯着我就算了，干嘛要盯着我女朋友呢？”

“前……”苏玟不自觉提醒，然后忙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困境不止何洛霄有，苏玟也是一样的，这些问题他也想问，可谁又能回答呢？

等到何洛霄睡着，苏玟才头疼地拨通了何洛霄经纪人的电话，让他把人领回去。他坐在休息厅里任酒精弥散在脑袋里，意识昏沉，然后感受着醉意渐渐消退，清明过来。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给郇弈打电话。

平常这个点郇弈应该睡了，不过这次他倒是很快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郇弈。”苏玟软软地叫了一声，不太满意，又叫了几声。这感情真的就像精神鸦片，一步步麻痹他的神经，让他手脚发软、无力挣扎，甘愿沉沦。

他想，我都这么对不起郇弈了，只能多爱他一点了。

郇弈心里本来还存有一点不愉快，硬生生被苏玟叫没了。他柔和地再问了遍：“怎么了？”

苏玟说：“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吧。”

“你在廖姐那儿？”郇弈那边有细碎声响，像是在下床穿衣服。

苏玟颇为惊奇：“你怎么知道？”然后他又喃喃：“你这么厉害，肯定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