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住他。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真是太意外,也太感动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唯有抱紧了他。
陆沉舟没再继续说下去,说完了他想说的,他觉得应该说的,关于那些过去,就又很少提了。程夕也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她终究只是个医生,里面牵扯的很多关于人伦道德甚至于法律的东西,其实都随着当事人之一的逝去,已经可以永远地过去了。
她只需要他能卸下那层包袱,好好过他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那天他们在床上腻到半下午,直到实在饿得不行了才爬起来做东西吃,那餐不知道该说是中饭还是晚饭的饭很简单,用料都是程妈妈这段时间让程阳带过来的,程夕自去了甘肃后就没有自己做过吃的,摸起锅铲都觉得无比生疏。
所以那句“帮忙做吃的”就真的只是打打下手帮帮忙而已,所谓的帮忙就是程夕洗好,陆沉舟切,陆沉舟切好炒熟,她帮忙递个碗碟什么的而已。
他一边做,她就在一边吃,往常陆沉舟对这样的行为是很看不得的,在他看来,饭菜得端到桌子上,规规矩矩吃才是正经。
这次他却没拦她,程夕自己吃一口还再挟一筷子喂给他,他顿了顿,也张嘴接了。
程夕一边自己吃一边投喂还一边跟他商量:“晚上请光头一起出来玩儿吧。”
陆沉舟微微怔了怔,看着她。
程夕说:“怎么了?”
他转过头去,看着锅里慢慢沸腾的菜汤:“是你嘱咐的他吧?”
“什么?”
“让他一天到晚来烦我。”
程夕被他的用词逗得笑了起来:“他还真的一天到晚都去?”
“嗯。”陆沉舟虽然是这么应,但也没有不开心。
程夕就也没否认自己曾拜托光头多去陪他的事实,只是说:“我也没有要他一天到晚去烦你呀,可见是他本身很关心你。”她说着放下筷子,走到他身后抱住他,“陆沉舟,其实你很幸运啊,光头对你真的很不错的。”
陆沉舟没说话,他和光头认识挺久了,久得,好像慢慢也习惯了这个人。
而认识光头也纯粹是偶然,那时候两人都还在上学,他傻乎乎地被人骗,他看不过眼,顺手帮了一把。
当时帮他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他“独”,冷冷清清独来独往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亲近他。他不想被人当成是特立独行的“怪物”,就想给自己找一两个朋友,他没有兴趣经历那种由尬聊到熟悉再到朋友这样漫长的过程,看到书上说“患难之交”,正好遇到光头“有难”,就顺手帮了他一把。
光头也不负他所望,这些年,一直都是他“朋友”,且通过他,陆沉舟还认识了徐波,认识了谢子鸣,认识一大堆可以称为“朋友”但实际并没有太深交往的人。
这一年里,程夕不在,他身陷公司“争权夺利”的传闻里,其他人要么因为避嫌要么是因为他太冷而受不了他也不再出现,好像真的只有光头,不管他对他态度怎样,一直都在。
想到这,他清冷的脸上现出了一点温暖的神色,点了点头:“等下我来约他。”
过了会,他又说:“我以为,你第一件事是要给我做心理辅导。”
他如此轻松地提到“心理辅导”的事,可见他已经不排斥这些个了,程夕因而笑:“我觉得不需要了呀,你唯一需要的,就是多交些朋友。”
然后慢慢地忘记过去,对生活,对人生,重新燃起希望和热情。
最好的心理辅导,是在生活中慢慢感悟出来的。
当然,和陆沉舟她没有说透,她半玩笑半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过几天我就要回甘肃去了呀,多交点朋友,也省得我不在的时候,你觉得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