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梵很认真,表情语气都是再严肃不过。
程夕突然想起读书的时候,某一天,他猛不丁和她说:“我们逃学吧。”
没有任何征兆,一向勤奋好学的模范生突然说想要逃学,还要拉着另一个好学生一起。作为重点班里的两颗重点苗子,程夕不用想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那时候倒是冷静,先问他:“逃去哪?逃多久?”怕他多想,还补充一句,“如果去的远时间也长,我得多带点钱呀。”
林梵通通没想过,他只是想逃学,逃得远远的。
程夕说:“那就现想。”
于是他们就想要去的目的地,要带多少钱,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发生紧急情况要怎么办——做完了所有的预案,他们也完成了一场想象中的逃学,而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为什么不实行?因为太麻烦了。
结婚毕竟不是逃学,那是比那更麻烦后患也更多的一件事——目前来讲只能是后患,没有见过双方父母,他们也没有经过真正的磨合,结婚在很多事上还不成熟。
程夕脑子里一下想过很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还笑着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林梵问:“你不愿意?”
当然,因为条件还不成熟啊!程夕笑,先拉他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嘴里说着:“不是不愿意,而是有些事情还没考虑过呀,比如说,结婚后需要办酒席吗?哦,大约是必须要办的,我妈就一儿一女,从很多年前就想着我们结婚的事啦,可要办的话在哪里办?要请多少席?谁帮我们办这个?我俩都是生手,是必得请一个人帮忙的,在此之前我们还要正式见见你我的家人吧?要确认结婚后我们住哪,婚房怎么布置,如果很快有孕的话,孩子由谁带,我妈和你妈妈他们可能是没空帮忙的,那我们就要请保姆,我们俩的工作都很忙,孩子可以说是全天都要托给一个外人,所以保姆一定要提前选好,否则很容易有各种意外发生……”
她一气说了一堆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孩子的教育问题,做饭问题,各种家长里短油盐酱醋茶等一旦结婚就会遇到的各种意外和不意外的问题。
林梵目瞪口呆,什么也说不出。因为结婚本就是他冲动的一时想法,以后——他没想过。
他还不能说不要想,因为程夕是很认真地在计划并设想着他们的未来。说完了,她还很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可第一项酒席他就答不上来,不是不愿意办,也不是办不了,而是他不确定他妈妈会不会阻拦。
他只是想结婚,就他们两个,领了证然后“明正言顺”(其实是悄悄)住到一起,他的规划里没有任何外人。
程夕仍然看着他,等着他给她答案。
他轻轻笑了起来:“程夕,你是不是真的想结婚?”
“我不反对。”
是的,不反对,但也不热衷,林梵想象里的娇羞惊喜或者哪怕是惊讶不喜她都没有,她只是很冷静地预估了一下未来,像一盆冷水,哗一下就泼醒了他。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匆忙和草率,甚至连求婚的戒指都没有。
沉默了会,林梵说:“那你哪天有空,我想先带你去见见我妈妈。”
这一次不像逃学,他没有打消主意。
程夕说:“好呀。”
林梵心事重重地走了,走到楼下才想起,下班了,他不是来接她的吗?
这时候再回去?呵,再让程夕把他的心虚看得更清楚一些吗?
而事实上,程夕还真没注意到林梵的心虚,她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林梵的求婚让她发现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那就是哪怕两情相悦,她也不是很想结婚。
她从没想过要做老师那样的不婚族,可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她确实还没想过结婚的事,并且一点也不期待。
这真是让人苦恼,程夕扶额叹气,直到小护士进来找她她才惊醒,处置了病人的事情,她从手机里翻出几个名字,依次约过去,几个沈唯结婚时还单着的同学,一个说:“我在我男朋友家里呢。”一个说,“今天没空啊,在相亲。”就是柔姐姐,电话接通后对着她叉腰大笑:“哇哈哈,老娘脱单了,你是知道消息要来帮我庆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