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屋内的护士吓了一跳,程夕连忙轻嘘,“别说话!”
所有人一动不敢动,程夕借着一点余光,示意其他人退出去,可能是黑暗给了陈嘉漫安全感,慢慢地,她的嘶吼声低弱了下来,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程夕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她是在害怕。心念一动正准备有所动作时发现还有人站在旁边没离开,忍不住眉头一皱,正要再次提醒,转头却看清那个人居然是陆沉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上来了,站在门边目光沉沉地望着缩在墙角的陈嘉漫,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程夕没有赶他,反而将他拉进房内,关上了门。
窗上的百叶也是关的,外面的路灯照不进来,屋内更黑了。
陈嘉漫呜呜地哭,声音里的惧意已十分明显。
程夕想到陆沉舟抽烟,踮脚在他耳朵边轻声问:“你有打火机吗?”
她以拳捂嘴,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唐突,可事实上,还是有一丝气息泄露出来,轻轻扑在陆沉舟的耳朵上。
微微的痒,像是一阵柔软的风吹过,带着清咧好闻的气息。
陆沉舟咽了口口水,默默地从兜里取出一个打火机,递到她手边。
程夕接住,深秋冷凉如冰的天气,她脱掉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距陈嘉漫大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嗨,”她蹲下身,轻轻柔柔地开口,“还记得我吗?昨天,我来看过你的。”
陈嘉漫没出声,呜呜声低了下去,但程夕能感觉得到,她全身心戒备和紧张。
“别怕,我会陪着你。”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温和,不带有一点点的异样,“这里好黑呀,我们点个灯好不好?”
陈嘉漫没有出声,程夕停了停,摁亮了打火机。
火光悄然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地方,淡淡的带着蓝色的火焰,她没有看陈嘉漫,而是用另一只手拢着那火光,用带些梦幻一般的声音轻声说:“看,灯亮了。你看到了吗?”
她说:“灯里有一只小兔子,下雪了,小兔子一个人待在家里,她穿了很暖的毛衣,围了漂亮的围巾,手上还捧着一杯热热的开水,可是,她还是觉得冷,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东西。”
“缺了什么呢?她一直一直想,后来总算想明白了,也许,她缺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程夕说着,跪在地上,上身前倾,手慢慢地伸向陈嘉漫,慢慢地试探性地去抱她。
陈嘉漫推开了她的手,火光里她快速爬上床,然后拿被子密密地盖住了自己。
等到陈嘉漫睡下,时间已经很晚了。
程夕让护士给她用了药,这才重新穿上鞋退出了病室。
这个过程里陆沉舟一直站在那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出去,他也跟着出来,门关好后,她问:“累吗?”
他没说话。
护士站的护士探头出来叫了一声:“程医生。”好奇地看了一眼她旁边的人。
程夕回头,笑了笑:“嗯,病人已经平复下来了。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明天我会早点过来,然后出一个新的治疗方案。”
护士冲她打了个“OK”的手势,指着陆沉舟用唇形问她:“男朋友?”
程夕摇头,拉着陆沉舟的衣袖赶紧出了医院,到了停车坪,她放开他,见他仍旧一副没醒过神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嗨,吓到你了?”
陆沉舟看着她。
“怎么了?”她轻声问。
“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现在?”
“嗯。”
程夕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陆沉舟想听故事的神经,她没拒绝,也不觉得奇怪,想了想,针对陆沉舟的病讲了一个小故事:“小兔子偷偷喜欢上了一只小狐狸,它每天都要跑到一个无人的山谷大喊‘小狐狸,我喜欢你!”然后山谷里就会传来‘我喜欢你’的回音。小兔子就那么喊了很多天,终于有一天,它想放弃了,它最后一次到山谷大喊‘我喜欢你’,这时,它身后轻轻传来一个回音,‘我也喜欢你。’”
陆沉舟听完微微怔了怔,其实程夕讲的故事平平无奇,毫无新意,但或者是夜已深了,周围很安静,静得她的声音在空旷寒凉的夜里都带了那么一点温暖的蛊惑,让人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他垂眸笑起来,晕黄的灯光下,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凉,“我也喜欢你。”他喃喃着重复了这么一句话,复又抬起眼睛,突然说,“你能吻我吗?”
正认真研究他反应的程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