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一刻，她忽然就有点理解了苏遇月的“疯”:因为她和她一样，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才那么想在做了母亲后，尽全力护着自己的孩子。

这一点，她没和程阳说，因为孩子，也是他的隐痛。

这种母爱上的缺失感，程阳其实是明白的，他忍不住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小时候我爸妈只知道赚钱，基本上没有管过我，一旦觉得我学习不好或者不听话了，就只知道狠狠揍我，那时候我也挺怨恨他们的，但是后来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样，那都不是我要变坏的理由……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苏遇卿明白的，程阳是说，不管以前遭遇了什么，都不应该是苏遇月那么害苏遇卿的原因。

道理她都懂，只是现实中人，大多容易同情弱者，苏遇月不管做了什么，她已经死了，而且死得那么凄凉，那她就成了弱的那一个。

苏遇卿也不是一个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只因为遇到的是苏遇月，看过她的日记，知道她过往那些惨痛的遭遇，才会忍不住走入牛角尖。

缓缓舒了一口气，她抬起眼睛，问程阳:“你还恨她吗？”

程阳说:“恨。不过她已经死了，也接受了她应得的惩罚，那恨不恨的，就已经不重要了。”

苏遇卿再次默然。

程阳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就摸摸她的头，进里间洗漱去了。

主要是他也心虚，因为苏遇卿受的罪里也有他的功劳:若非他自作主张，她不会在遭受自己姐姐背叛的同时还要承受失去孩子的打击。

所以他之前只敢把恨意都发泄在苏遇卿和李蒙身上，连亲近都不大敢同苏遇卿亲近，怕自己一多事就让她想起那些痛。

不过陪着她回南城一趟，程阳发现，咦，自家媳妇居然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啊？就放心大胆了很多。

加之他自觉又说开了——不都问他恨不恨苏遇月了么？所以必须是已经说开了！

因此那天晚上，程阳睡觉都敢抱着苏遇卿睡了，还认认真真地许诺说：“卿卿，只要你肯信我，我会护你、爱你一辈子，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遗憾。”

苏遇卿没说话，她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算是回应。

程阳就以为这些事应该可以慢慢过去了，心里还计算着呢，苏遇卿小月子也坐了这么久了，等苏遇月去逝的阴影过去，他们就可以复婚然后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啦。

而苏遇卿在狠忙了一阵后，某天早早回家，做了一桌好饭好菜，害得程阳乱惊喜了一把，觉得她这是缓过来了？

暗搓搓猜她是不是要主动和他提复婚的事，还想这事不能让她抢了先，得他来！

正准备着台词，那头苏遇卿干了一杯她新酿的梅子酒，忽然叫他:“程阳。”

他下意识地应:“昂？”

苏遇卿说:“我想……出去旅行一段时间。”

“嗯。”他点头，傻兮兮地学着总裁文套路说，“傻妞，求婚的事，让男人做啊，你那么积极干什么？”握着她的手，“明天我们就去重新领证，领完证就去补度蜜月，到时候我们一起周游世界！”

半天，苏遇卿说:“……不是，我是想一个人去。”

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