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十三:千夫所指(2 / 2)

“自己啃手指头去。”

陆天放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刘警走,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脸,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的眼泪,站了起来,“是不是该走了。”

看管他的年轻警察看了他一眼,将手铐重新铐在他手上,忽然觉得手上一凉,滴在他手背上的明显是眼泪,“你别哭了,刘队现在负责这案子,肯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的。”

“嗯。”陆天放点了点头,“外面现在传成什么样了?我是不是比李某某还有名?”

“呵呵,刘队不让我们没事上网乱看消息。”警察没有正面回应,陆天放心里却清楚,自己这一次的跟头栽大了,他小的时候读到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时总觉得奇怪,现在却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6、网络狂欢

刘志叼着烟,吐出一个烟圈,刷新了一下自己的微博,飞快成长的粉丝数和微博成千上万的转发量让他就算两天没有睡觉,仍然精神抖擞,过去只能仰望的名人私信要求和他互粉,还有广告公司找他代发广告,甚至有人联络他希望采访他。

那些看不起和嘲笑他的人,不知现在是什么嘴脸,呵,他冷冷一笑,摸索着拿出手机,稍稍开了一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让他觉得自己更加重要。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另一部手机响了……这部手机是他新申请的号,只给了有限的几个人,“喂?”

“请问是刘志吗?”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刘志多了几分兴味,“我是。”

“我是何田田的高中同学,这个号码是何叔叔跟何阿姨给我的,我想知道田田最后几个月都做了些什么,她有什么想法,有没有过真正爱过的男朋友,然后做一个纪念她的页面,我不想人们最后记住她,只是因为她被人杀死。”

“杀……”刘志想说些什么,后来还是沉默了,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陆家销毁录象的,有说陆天放雇凶杀人的,还有人说是陆天放拍裸照威胁所以才逼死何田田的,说她是被人杀死之后推下楼的网络“侦探”也不少,“我最近没时间……”

“我只想跟你谈一谈,我听她的同学说,你是她的前男友,我看了你写的日志,你很爱田田,可是她……”

所谓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是真理,刘志说得谎话太多了,最后在他眼里谎言才是真相,所以当有一个人无条件的相信他的谎言时,他也瞬间忘了自己说得从来都不是真相,“田田太单纯了,以为世界上真有王子,我不怪她因为钱抛弃了我,毕竟是我撒谎在先。”刘志把自己说成悲情英雄。

“我们见面聊好么?在你们学校附近的麦当劳见?”

“不,不要到学校附近,我一靠近学校就想起她,到XX路的麦当劳见吧。”

“好的。”

刘志挂断了电话,忍不住想着有着这么好听声音的女孩子本人长什么样,他过去常听说网络名人见粉丝约炮什么的,难道这样的艳福从今天开始也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十九号机,你押的钱花完了!”

“我马上去续费!”刘志应了一声,摸摸口袋,还剩最后的一百块钱,不管怎么样,还是见赚点钱是真的,他翻出自己的私信,找到某网络名人私信他的内容,希望他能够联络何田田的父母,号召网友捐款……

刘警接过汪思甜手里的手机,“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汪思甜惊讶地看着刘警和在一旁靠着椅背不说话的郑铎,“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要由我去见他吗?”

刘警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去见刘志的,这个人非常危险。”

“我只是约他在麦当劳见面而已。”

“然后呢?”

“然后是想办法套他的话……”

“他是不会和你说实话的。”不用再看后续的验尸报告跟各种物理证据了,刘警现在就可以断定刘志跟何田田的死有莫大的关系,唯一的疑问是他在里面牵扯有多深。

“不一定。”林嘉木拿着传真从办公室走出来,“你们单位的技术科传过来一份传真,陆天放手机里的QQ小号和聊天记录是被人为导入的,并不是原始记录。”

事情大致的脉络已经很清楚了,刘志一直追何田田,可何田田并没有看上他,只是跟他维持着普通同学的关系,刘志本来想借自己过生日,大操大办显示一下实力,顺便让同学们见识一下他认识的真富二代,没想到何田田却对陆天放一见钟情,把他撇到了一边,再加上后来他借同学太多的钱还不上,被室友揭穿伪富二代的身份上了自尊,理所当然的认为何田田不选他而选陆天放是嫌贫爱富,可又不甘心跟何田田分手,于是在网上借着陆天放的名义,跟何田田聊天网恋,至于为什么那天会送何田田裙子,借陆天放的名义约何田田出来,由此引发了坠楼血案,除了他,谁也不清楚。

“林姐,你是赞同我去见他的吧?”

“为什么不赞同?”林嘉木挑了挑眉,目光扫过两个满脸写着担心的大男人,“刘志那样的,思甜一个人能打两个,至于心计手段,他那点微末技俩,怎么可能是思甜的对手?你们俩个大男子主义者,不要小看女人。”

郑铎笑了,“我没有小看女人啊,我只是觉得思甜跟刘志接触作用不大而已。”

“哦?”林嘉木挑了挑眉,“真是这样?”

“真的。”

“那我认为刘志这样的人,好不容易做了一件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不找人把所有的经过都讲出来,对他来讲简直是锦衣夜行,他一个矿工的儿子,搞死了亿万富翁家的富二代,说出去简直是传奇……”

“他说出来又怎么样?又不能定罪。”刘警说道。

“呵。”林嘉木笑了,“刘哥,按理陆天放都应该放了吧,公安已经押了他超过四十八小时了,或是正式逮捕或是释放,现在你们根本没有靠得住的人证物证指控他,相反他有监控录像做不在场证据,如果是在法制国家,那怕只是香港,这个时候你们也应该放人了。”

刘警似笑非笑地瞧着林嘉木,“应该的事情多了,我要是局长我早就放人了,连批捕的证据都不够,检察院也好,政法委也好,市里面也好,都不能干涉正常的办案,问题是现在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上午跟局长提过这事儿,他一直叹气说做不了主。”

林嘉木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兰律师差不多一点半就会到公安局,到时候做不了主的不止是你们局长了。”

刘警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呵呵,反正出面面对媒体的不会是我,公开回应的更不是我,我走的时候就已经签了下午出外调查线索,不管是好看还是难看,谁畏惧所谓民意不敢坚持原则,谁自己抗去吧。”

7、入戏太深

汪思甜到麦当劳的时候,刘志正在搜索最新的情况,陆家请到了多年不出山的法律界泰斗级人物兰大律师,兰律师正在公安局开记者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陆天放被羁押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公安局既未批捕也未释放,已经涉嫌违法拘禁。

在他的发言下面,有些人说兰律师为了钱出卖灵魂,有些人说兰律师说得对,应该按法律程序批捕或者是释放,更多的人评论就是来起哄的,说要杀陆天放报仇,正反两方又在媒体采访兰律师的短讯下面掐了起来。

就在刘志想着要怎么扭转局面,把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浅粉短款羽绒服,戴着白色兔毛耳包,留着短发的姑娘甜甜地对着他笑。

“你是……”

“我是汪思甜,你是刘志吧?”

刘志咽了咽口水,站了起来,跟汪思甜握手,“你好,我是刘志。”

刘志长得还是不错的,至少硬件很好,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八左右,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虽然是单眼皮,但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脸很小很窄,刘海留得有些长,遮住了大半的额头,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深灰粗呢外套,腿瘦得像竹筷子一样,瞧着颇有些所谓花美男的味道,不过不是汪思甜的菜就是了。

“你要吃点什么?”刘志问道,汪思甜长得不如何田田好看,却比何田田甜美,看起来也更显小,说是大一新生也是有人信的。

“我刚吃过饭,红茶就行了。”

刘志放下刚才正在看的爱疯4S站了起来,去买红茶,他之所以能一直以来伪装高帅富成功,就是因为这些在小事上面的“大方”,跟外表的时尚,汪思甜也算是颇接触过一些品牌的,刘志这一身打扮,虽然有些是真牌子有些是高仿,但没有几大千下不来,再加上爱疯4S,他这一手也值小一万,这在学生里也是很显眼的了。

汪思甜把自己的小米机也放到桌上,低头刷着些什么,刘志买完红茶看见了,微微一笑,“在上网?”

“嗯,高中群里又炸锅了,好像是陆家找到了很厉害的律师,听说陆天放被释放的机会很大。”

刘志重重地放下托盘,坐了下来,一副郁闷的样子,“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陆家太有钱了,陆天放被放出来之后,转身就会被送出国,田田怕是要冤沉海底了。”

“这个世界怎么是这样的!”汪思甜也跟着恨声道,“我们这些同学也都很气愤,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听说警方被买通了,关键的视频证据不见了。”

“他们何止是买通了警方,他们连目击证人都买通了,酒店里的所有人都说陆天放和田田是像普通情侣一样正常上楼,正常调情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啊?难道你在场吗?”

“我……”刘志低下了头,“有些事我早应该说出来的。”

“什么?”

“当时我看见田田有些喝多了,怕陆天放不安好心,一直悄悄跟着他们的,田田在进酒店的时候走路都不稳了,得陆天放扶着她……”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跟警察反应?”

“我一个人的口供,怎么抵得上那么多人的?”

“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一直跟着他们的吗?我不信警方和商铺安了那么多摄像头,没有拍到全过程的。”

刘志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汪思甜的话提醒了他什么,“没用的,我是个软弱的人……我现在只希望在网上号召大家募捐替叔叔阿姨多捐一些养老钱。”

“我懂的,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做什么的,你什么时候募捐?我找所有的同学来帮助你。”

“那就太好了。”刘志“激动地”握住汪思甜的手,“你真是个好女孩,跟田田一样好……”

刘志把大衣的扣子系得紧了些,甩了甩头发,走出了麦当劳的大门,又忽然停下了,向自己身后看去,却只看见滚滚的车流跟人行道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并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快要过圣诞节了,街边的商店都布置得极有喜庆气氛,刘志深吸了一口气,摸索着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盯着ZIPPO打火机发呆。

刘志是陕西人,父亲是矿工,收入不错,但是很危险,下去了,不知道能不能上来,他的父母都是勤勉的人,母亲有些唠叨,父亲很沉默,像是所有的父母一样,尽量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的孩子,他还有一个姐姐,学习成绩一般,初中毕业就没有再念书了,而是出去打工赚钱,后来嫁给了一个小煤矿主的儿子,对娘家补贴很多,父亲也不再下井了,而是在姐夫家里的煤矿做小主管,在上大学之前他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倍受宠爱长大,直到他上了大学,才知道天外有天,学校里有钱人家的子弟不少,更不用说有势力人家的子弟了,在寝室里一个一个介绍自己的家庭时,不知怎地,刘志说自己家是开小煤矿的,于是寝室里的人开始叫他煤老板,富二代,对他的态度也和对那些普通甚至是穷困人家出来的人,有所不同。

一开始这件事对他来讲是虚荣,可是当他跟那些真正的富二代熟识起来,一起吃喝玩乐之后,这件事慢慢成了负担,他的生活费爸爸每月给一千五,姐姐贴一千,也有两千五,在普通学生中算是多的,可在有钱人那里不过是一件普通外套的价格,如果出去玩,根本不够,别人请两三次,他总要回请一次,渐渐的开始捉襟见肘了,他只好说家里对他的钱控制得严,爸爸是个葛朗台,可就算是这样,钱还是不够花,他开始交往各种女友之后,钱更是不够花,于是开始办信用卡。

第一个白富美女友,随便一个包的钱就够他三、四个月的生活费了,过生日的时候他送五千块的包,被她嫌没品味,为了以后能少奋斗三十年他忍了,可忍了半年之后,还是分手了。

第二个女友是白美穷,他以为会比较容易“养”,可人家本来就是奔着他富二代的身份来的,看见他一开始花钱还算大方,后来越来越抠,也就跟他渐行渐远了。

大学两年不到,交了两个女友,除了破处了之外,唯一的收获就是八万多的卡债,他回家过年的时候求着姐姐帮着悄悄的还了,可是姐姐却把每个月补贴给他的一千块给取消了。

回到学校之后,他依旧在猛刷信用卡,同时开始了借钱,能借到就借,借不到就偷……

他现在用的这个打火机就是偷一个富二代朋友的,这一个美版限量版的打火机,已经在网上炒到了几大千,别人玩赏过了,随手就扔在了KTV的包房里,发现丢了之后只是骂了一句,就继续玩了。

越和这些人在一起,刘志越觉得自己渺小,好像除了钱之外,没有任何事是重要的。

他也曾经想过不再穿着富二代的外衣过日子,可是富二代的帽子像是长在了他的头上一样,怎么样都摘不下来,同学中长相不差,家境普通的,也能找到不错的女朋友,可是那些真正在校园里显眼的校花,系花级的美女,根本就不会看这些人一眼,相反却会跟他主动打招呼,更不用说跟富二代朋友们一起出去的时候认识的那些嫩模、小明星之类的了,穷学生长得再帅,对她们来讲也是空气。

享受过富二代的种种特权跟好处,想要退回去,对他来讲实在是太难了,更不用说学校里会有的种种议论。

何田田本来只是他猎艳名单上的一个,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家境普通,对他来讲吸引力并不大,可是何田田对他的拒绝跟对陆天放的喜欢却刺激到了他,除了钱之外,他哪一点不如连正经的大学都没上过的陆天放?本来只是随意逗一逗何田田的计划,在自尊心的驱使下变成了“认真的追求”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件让他无地自容的事发生了,银行的催款电话跟催款单一个接一个,他借钱的几个朋友也开始让他还钱,终于有一天,原来跟他非常好的朋友,揭穿了他富二代的身份,让他成了校园里的笑柄,所谓的追何田田也成了一场笑话,好多人都说何田田不选他,实在是有眼光。

他在寝室里面窝了整整一周,有一天晚上,睡不着的他,鬼使神差地用小号加了何田田,在认证填讯息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写了陆天放三个字……

何田田是个爱做梦的女孩,每天最大的消谴就是看韩剧,陆天放在她眼里是韩剧里的白马王子,刘志也开始在QQ上扮演王子,并且杂七杂八的说着“自己”的事,比如寂寞,没朋友,所有的人跟他在一起全是因为他有钱……时间久了,入戏深了,有时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就是陆天放,在那段人人当他是笑话的日子里,这一段“网恋”让他渡过了最痛苦的时光。

如果事情只在这个时候停止,也未必不是一段老了之后回想起来有些微酸的青春回忆,可他却停不下来,不止停不下来,在网络上开始跟何田田老公、老婆的互称,引为知己真爱,山盟海誓不断,他一方面因为这段“感情”甜蜜,一方面又会因为何田田每天隐密的高兴而气愤,她爱得始终不是他,而是富二代陆天放。

就在他因顿于此的时候,陆天放和他共同的朋友过生日,邀请他参加,他在校外认识的这些富二代并不知道他在校内的名声,对他印象一直不差,之前也有过好几次找他出去玩,他都找借口推了,可这次他不但没推,反而答应了。

那条红色小晚礼服是他在商场挑了很久之后才挑到的,一共花了三千多,他用快递送到了何田田的寝室,看着何田田穿着红色晚礼服跟借来的白色羊绒复古珍珠扣外套,坐进了出租车,也跟着打了一辆车紧随其后。

他在QQ里告诉何田田不要提他们在网上交往很久的事,假装他们是第二次邂逅,何田田答应了,果然并没有跟陆天放提起这件事,刘志是知道陆天放的脾气跟喜好的,陆天放喜欢爱玩会玩的熟女,有些“女友”甚至是已经三十多的少妇,何田田这种清纯型并不是他的菜,本来他的计划是陆天放冷言冷语伤害何田田,他适时出现英雄救美,没想到陆天放竟“换了口味”跟何田田相谈甚欢,一向保守的何田田竟然在陆天放提出要一起去酒店的时候答应了。

刘志觉得自己被骗了,原来女人所谓的原则,在钱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愤怒之下,他想到了一个计划,借着替陆天放拿手机的机会,把自己和何田田在小号上聊天的记录导入陆天放的手机。

在陆天放跟何田田离开聚会的夜总会时,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俩个人后面,他们俩个上楼十分钟后,他也上了楼,一直在角落里躲着,果然过了一两个小时,何田田哭着出来了,她的那一套情啊爱啊,要永远在一起之类的情话,对陆天放一文不值。

他本来想要羞辱何田田一番,没想到何田田没有下楼,而是按了上楼键,他从楼梯也跟着上了楼,从后面接近站在楼顶发呆的何田田。

何田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拢了拢外套,拿出手机打电话,可是手抖得按不了键,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浪漫约会变成了这样,在网上跟自己温言软语,在床上和自己百般温存的陆天放会变脸这么快,发现了她是处女之后,不但不高兴反而愤怒地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向他表白的时候,他的回应只有冷嘲热讽,男人真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的生物?

何田田悲愤地上了楼顶,想要吹吹风,可是十二月的冷风却冻得她浑身僵硬,她转身想要下楼,却看见跟着自己上来的刘志,“你来干什么?”

“我看你从房间里跑出来,不放心,跟上来看看你。”

“你在酒店干什么?”

“我最近跟室友的关系不好,一直住酒店。”

何田田侧头瞧了瞧他,要是在平常,对于刘志这种虚荣的话她顶多是冷冷一笑就走了,可是今天她正满腔的愤懑,不止无暇顾及他的脸面,反而想拿他出气,“你有钱住酒店,不如把欠你室友的钱还了。”说罢她就想绕开刘志,从天台的门下楼。

刘志伸手握住何田田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穷?”

“穷不要紧,要紧的是要有志气,我瞧不起的是明明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非要装富二代的伪君子。”

“呵,我看你才是假清纯,平时说什么洁身自爱,见到富二代立刻就扑过去献身。”

“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没关系?”刘志拿出手机,“我才是跟你聊了很久的流浪风筝。”

“什么?”

“对,是我,一直是我听你那些无病呻吟伤春悲秋的话题,听你抱怨考试,抱怨老师,抱怨室友……”

“你这个大骗子!”何田田抬手给了刘志一个耳光,刘志放开她被拉住的手,接住了她打他耳光的手。

“明明是你太蠢!太虚荣!”

“你滚开!我要过去!”

“过去?好,我可以让你过去,明天我就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何田田是个假清纯真婊子!”刘志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给何田田拍照。

“你把手机给我!”

“我不给你!”

“你给我!”

刘志没有跟她太多撕扯,而是跑开了,何田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你不给我的话我现在就报警!”

“你报警?你告我什么啊?”

“你混蛋!你骗子!”何田田站在天台上大声地骂道,手在手机上移动着,按下了一个键子,“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好惨!你害得我以为陆天放真喜欢我,傻傻地跑去献身……”

“那是因为你蠢!你被富二代的光环闪瞎了眼,以为你真能当富家少奶奶!”

“你闭嘴,我根本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

“你说你不是,谁信啊!现在在陆天放眼里,你就是个想借处女之身要他负责的处女婊!”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何田田一边哭一边问道。

“你就这样被陆天放白玩了,你甘心吗?你听我的,你现在就给陆天放的父母打电话,说陆天放强奸你,不给钱就报案,陆家为了摆平这件事,至少要花百八十万,到时候你没有白白浪费处女之身,我也能得一笔钱还债,何乐而不为?”

“……”何田田不敢相信地看着刘志,“我没你那么无耻。”

“陆天放玩了你又不负责是真的吧?要说无耻,他才无耻。”刘志说完又拍了一张何田田的照片,“你现在最上镜了,一脸被人作贱的倒霉样,我把这照片群发出去怎么样?”刘志一边说一边往天台边上退。

“你把手机还我!把照片删了!”何田田冲了过去抢手机,却没想到天台稍早时结了冰,她脚下打滑摔了一跤,连外套都被摔脏了,她心疼这件别人的外套,脱了下来想要拍干净上面的尘土。

刘志笑了起来,站到了天台的外沿,“我现在就发送出去,有本事你就来抢啊。”

何田田站起来咬了咬嘴唇放下外套扑了过去,却没有想到一下子扑了空,跌了出去,只有一只手死死地拽住铁栏杆,刘志也吓了一跳,伸手去拉她,就在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马上就要把她拉上来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我现在救了你的命,你帮不帮我。”

何田田拼命地摇头,刘志看着她的脸,想到了另一个计划……冷冷一笑,松开了手……

他以为自己已经扫除了天台上所有他存在过的证据,经过汪思甜的提醒,他才意识到,可能有监控拍到了他尾随陆天放和何田田,甚至拍到了他上天台……只不过警方之前一直被误导,拼命寻找陆天放涉案的证据,而忽略了罢了……

8、水落石未出

“人放了啊?我知道了,监视居住?扣护照?嗯,谁在看他?小宋啊,行,您放心,我这边查完线索就回去,不,不是,不是线报,是我想到陆天放如果真是灌醉或者是给何田田下了药的话,他们从夜店到酒店,还有差不多步行有十分钟左右的路呢,正带着两个小兄弟挨家挨户查录象,是,是要把工作做细,没有,我没别的想法,我就是觉得既然这桩案子这么难办,不妨排除干扰,当成普通的案子仔细查,到时候无论拿出什么结论,都能经得住推敲和考验,行,我回去就向您汇报。”刘警挂断了电话,“陆天放被放了,听局长的口气,兰大律师没轻饶他。”

“兰教授资格老,别说是你们局长,省法院院长见了他都要喊一声老师,他拿着法律条文逐条解读扣字眼,谁也受不了。”林嘉木笑道。

“听说这些年请他的人不少,可他一心搞教学跟理论研究,很少亲自出山,你能把他请出来,他对你印象不错啊。”

“当初他希望我考他的研究生,我没考,过了司考之后就进了律所,按照他的话说一心奔着钱去了。”林嘉木笑道,她从小就是学霸,学什么别人花一个小时能理解的内容,她十分钟就能理解并且记住,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学习努力爱学肯学呢,实际她这个人学习,多一分的力都不愿意用,高考前一天还假借看书偷看志怪小说,学习只为了日后赚钱,多赚钱……所以考完了司考,一没听兰教授的考研,二没听家里的考公务员,一心奔着钱最多的律所去了。

刘警听她这么说立刻就笑了,“你这也是求仁得仁。”他转了转手里的圆珠笔,“郑铎呢?”

“还在跟着刘志。”

林嘉木一边跟他聊天,一边随意地翻着刘警摆在桌上的照片,“这件白外套不错,是香奈儿的经典款。”

刘警看了一眼之后皱了一下眉头,好像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这桩案子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跟,后来闹大了之后刚接触就又被调离了,现在重回专案组,很多事组长小宋都不肯跟他说,怕他抢功,“喂,老宋吗?是,我正在外面跟一条线索……不,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我想看看事发当天的证物清单,嗯……你找份电子版传我手机上就行……呵呵,我在外面呢,怎么收传真啊……回去的话……这样吧,你发到我朋友公司的传真上,我离我朋友的公司近……他肯定可靠啦……再不然我让小张取份复印件再给我送过来好了。”刘警的语气到最后有些烦了,停了一会儿之后,刘警报上了事务所的传真,“嗯,我等会儿就去我朋友那里取,他公司的传真机是自动接收的,我让他秘书收着就行了。”

刘警放下电话,差不多过了有三分多钟事务所的传真响了两声之后,自动接收传真,林嘉木拿过传真,看了一眼递给刘警,这桩案子本来是自杀案,证据收集并不十分的充分,后来被定成专案之后,又紧盯着陆天放一个人,没人去仔细检验最原始的证据,刘警自己都是第一次看见证据清单,“没有白外套,也没有手机。”刘警忽地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局里。”本来一桩很简单的案子,因为网络的介入,警局内部的倾轧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刘警想要暂时置身事外看某些人如何收场的心都没有了,只想回去吵架。

坐在客厅拿着平板电脑玩的汪思甜看见他风一样地出来,简单道了个别,就穿鞋走人了,摘下耳机奇怪地问林嘉木,“林姐,刘哥怎么了?”

“他要回去咬人了。”刘警跟郑铎的性格像也不像,刘警看着这些年被磨得圆滑了,骨子里的赤子之心却从没改过,郑铎则经历复杂得多,看着很直率,但有些事看得要比刘警淡。

林嘉木刚想到这里,就见郑铎进了屋,不知怎地心有些慌,转身回了办公室。

汪思甜丢了块口香糖到嘴里,“郑大哥,你看见刘哥了吗?”

“看见了。”

“他怎么了?”

“没事。”郑铎笑道,“吃饭了吗?”

“跟那个叫刘志的喝了杯红茶够我反胃三天的了,减肥良方啊。”汪思甜道。

“那就再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再瘦一点,这个是罗娟的QQ号,你跟她聊一聊,何田田没有电脑,只有智能手机,以我对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了解,寝室里的电脑很多都是混用的,你想办法让罗娟跟你聊久些,我要查一查她和同寝室的另一台电脑里的东西。”

“好。”

林嘉木整理好了有点乱的心情,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郑铎在指挥着汪思甜跟人聊天,觉得自己刚才太丢脸了,对自己有些生气,口气差了些,“郑铎,你跟踪刘志走到哪儿了?”

“刘志又打车到了夜总会,沿着夜总会到酒店的路走了一遍,还看了摄像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来又到了酒店,但是看见酒店经理,又出来了,我已经把沿途的商店什么的短信给了刘警,他估计已经派人去要监控录象了。”

“酒店的监控呢?”

“刘警说事发当天酒店就把所有的监控都给他们了。”

汪思甜跟罗娟聊了些何田田的事,郑铎示意她发送一张表情过去,汪思甜点击过之后,罗娟那边接收了,郑铎做了个手势,汪思甜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我出去一下,回见。”就撤了,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郑铎,她抬头瞧见站在一旁不知是在看花还是看窗外景色的林嘉木耸了耸肩,“屋里好干,我下楼去买冰淇淋。”就穿上了大衣和UGG,慢悠悠地开门下楼了。

罗娟那边道了再见,郑铎坐了下来,开始透过藏在表情里的小程序,远程操控后台翻看罗娟电脑里的东西,她的电脑果然是有混用的痕迹,何田田也在她的电脑上挂过QQ,郑铎在何田田的网络收藏夹里找到了一个海外博客的地址,点进去之后需要密码,他输入了何田田日常使用的密码没有什么反应,想了想之后输入了陆天放的拼音首写字母,竟然上去了……里面一篇又一篇的都是仅限主人观看的私人日志,讲得都是少女心事,在最后一篇日志里,何田田写道终于要与他见面了,我准备好把最珍贵的东西交付与他,上帝保佑我的决定是对的。

郑铎把日志的地址收藏到自己的文件夹里,心情忽然糟糕了起来,何田田跟他妹妹去世的时候差不多的年纪,陆天放也是一个富二代,自从接了这桩案子,他的心情就没有真正的平静过,到底是钱有罪,还是人本身就是罪恶的?所谓富二代的标签只是放大了一个群体的罪恶?他现在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林嘉木一直说要帮助别人,可是最后的结果永远是货银两讫,可无论受了多重的伤,真得都是能用金钱抚平的吗?

当初那个富二代赔偿给他的钱还在银行里躺着,他只想假装那笔钱不存在。

陆天放的冤屈有他们帮忙洗刷,别人的呢?事情做了越久,郑铎越有一种无力感,说到底事务所不是他想做的事,是林嘉木想做的事,他一开始是为了报恩,现在是想要留在林嘉木的身边。

林嘉木从他的身后搂住他,“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累。”

“我也累了。”林嘉木也叹了口气,“这桩案子结束之后,咱们俩个去找个地方渡假,除了阳光、沙滩之外什么都不要。”

“手机信号都不要?”

“尤其不要手机信号。”

“那你妈呢?”

林嘉木蹭了蹭郑铎的脸颊,靠在郑铎的背上,“不要打扰我作梦好不好,元旦她怎么样也要回去准备过年了。”

“我可不是这样听说的。”郑铎亲了亲她的发顶,“跟我去扯个证吧。”

“呃?”

“咱们扯了证,再出去渡假,就说是去旅行结婚渡蜜月了,你妈肯定不会拦着你。”

“为了渡个假我的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你原来不是说结婚就是花九块钱扯个证吗?还需要什么代价?”

林嘉木坐了起来,搂住郑铎的脖子,直视他的眼睛,“跟我结婚,不一定是一辈子,也许哪天早晨我想床瞧着你的脸,觉得这个人怎么满脸横肉面目可憎,就拽着你去离婚或者直接消失不见了,这样也行?”

“行。”

“我不生孩子。”

“我无父无母,没人催着要孙子。”

林嘉木忽然抱住了他,扯开他T恤的领子,狠狠咬住他肩膀上的肉,“你这个大混蛋!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你混蛋!”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地咬下去,一直到尝到血腥味,“领证吧!周一就去领!”

郑铎抱着她,抚摩着她的背小声地哄着她,林嘉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就像是一只野性未驯的猫一样,必须时时顺毛。

“我要跟你签婚前协议。”

“你写卖身契我都签。”

林嘉木又捶了他一下,然后蜷在他的怀里不动了,郑铎抱着她,刚才心里的那些疑惑与不安定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比他一个人做任何事要幸福得多,说起来,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正常”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的,跟林嘉木在一起组成的家庭肯定也没有多“正常”可这样对他来讲才是常态不是吗?

有爱就是家,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b>万豪酒店保安部外</b>

顶层的服务员小燕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笑容,“我还有一个小时就换班了,警察还想要问什么啊?”

“我听领班说还是上次的自杀案,听说……”另一个服务员凑到她的耳朵边,“听说那女孩的外套不见了。”

小燕抖了抖,“谁会要死人的外套啊。”

“是啊,那天那天冷,风那么大,也许被风吹跑了,被什么人当垃圾捡走了呢。”

“是,是啊。”小燕搓了搓手,“就算是被什么人捡去了,反正人也死了,东西也用不到了,捡了就捡了呗……难道还会抓人去坐牢?”

“谁知道呢,不过那东西我可不敢捡,红衣女鬼都是厉鬼,捡了厉鬼的东西是要被索命的。”

小燕的脸一下子白了,“这世界上……哪……哪有……鬼啊……”

“怎么没有?你没发现最近顶楼都没人订房了吗?老板说要从香港请大师来作法驱鬼净宅呢,你在顶楼打扫,又是第一个跑上天台的,就没看见些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小燕摇了摇头,“再说我不是第一个上天台的,吴大叔才是。”

另一个服务员刚想说些什么,领班就从保安室里出来了,一个警察探出头,“王小燕!进来一下……”

小燕站了起来,忽然觉得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一部套着彩钻壳的爱疯4S手机,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看见手机之后,吓得脸更白了,捡起了手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保安室。

刘警把被严严实实地包起来的白色香奈儿外套和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扔到了桌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了U盘拍在了桌上,“局长,证据都在这里,小宋却说要让证据再扎实些,您怎么看?”

局长一拍桌子,“他妈的,证据再扎实些老子都要把检察院的活都干了,抓人!现在这帮人,有了网络就各个都以为自己是大爷了,我不信老虎屁股摸不得!”

刘志已经绕着酒店转了第十圈了,他现在开始慌乱了起来,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杀何田田,所以在事发前根本没有想过要隐藏行踪,从夜总会到酒店一路上他已经看见了两个天眼摄像头和不少于二十个街边商店安装的监控了,只要警察查过这些监控他就跑不掉,关于这个他已经想好了不放心何田田想要跟踪保护的说辞,最要命的是他跟着何田田上顶楼时,肯定也被监控拍到了,这一段嫌疑他洗不掉,除非找人洗掉监控……电视里那么多洗掉监控的伎俩,事到临头了却一个都洗不掉……

在绕完最后一圈之后,他忽然静了下来,洗不掉又怎么样?他本来也只是个活在阴沟里不受人重视的屌丝,这件事让他变成了网络红人,只要是上网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他抬头看见了大约两百米处闪烁着霓虹的网吧,踩着自信的脚步走了过去,在网络的世界里,他不是在街边别人看了一眼就不会看第二眼的普通男人,他是网络名人浪子刘志……

在天涯和新浪微博,浪子刘志差不多同时发了新帖和长微博,题目是“田田,是我的软弱跟嫉妒杀了你,对不起。”

刘志在长微博里说:“那天你跟着他走出夜总会的时候,我看出你喝多了酒,脸上还带着酡红,路都走不稳,只能依靠他搀扶,我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他钱包里总是带着一个保险套,以备不测,可我还是没有勇气上前去阻止,你告诉你我才是那个跟你网恋了三个月的“陆天放”,你跟他上楼的时候,我就在楼下,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变幻心如刀绞。你哭着从酒店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上去安慰你,可我在天台看见你为了那个男人流泪,我说揭穿他,你替他辩解的时候我被激怒了,我对你的感情真得就不如富二代的光环和那些铜臭吗?我骂了你,我打了你,我把你一个人扔在了天台,我没有想到你会自杀,当我看到你的尸体时,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替你报仇。现在他被放走了,警察估计也找到了我跟踪你上天台的证据,我知道他们会来抓我,甚至会说是我杀了你,我将为自己的软弱和嫉妒付出代价,可那个玩弄女性的恶魔,将逃脱惩罚,依仗着财势继续玩弄跟你一样天真单纯的姑娘,田田,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没能替你报仇。”

半个小时之后,刘警带着人从网吧里抓获了刘志,他看见警察来了,第一件事不是跑,而是发了篇微博,“他们来了,我被捕了,再见。”

9、罪与罚

陆天放坐在机场的VIP候机大厅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其实是一个怕寂寞又觉得跟人太亲近了会伤到自己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已经二十岁了,觉得自己是孩子太矫情,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再当一个孩子,也未免太天真,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唯一记住的号码,“喂,我要走了。”

电话那边一阵的沉默,然后是轻声的道谢,“谢谢你,到最后也没有把我的名字说出来。”

“谢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你是肯定不会替我作证的,你有你的家庭,你的孩子,你的丈夫。”

“谢谢你理解我,这么说……你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吗?”

“四年半……”

“什么?”

“哈佛预科,下半年入学,如果我能进去的话四年半我就回来了,进不去的话也会读中别的学校商科,我不能对不起我爸妈。”

“你爸他……”

“我爸他对我再怎么恨铁不成钢,到最后也没有放弃我,给何家的那一百二十万和解金,也是他出的,也是他让我出国的。”

“明明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给和解金?”

“呵,总归这事跟我有关,我爸说得好,破财消灾了。”说到底,陆大老板从来不认为这件事真得跟自己的儿子无关,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可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他儿子,他要拼尽全力去救。

“你妈呢?”

“我妈看见我出来,就什么都不管了,她倒是信我不是我做的,为了这个跟我爸吵了好几架了,看来我出这次出事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俩个彼此说话了。”吵架也是说话的一种,陆家夫妻虽然彼此相疑,有儿子就有共同的利益,“送我出国的事她也没反对,他们俩个一样反对我回国,可是我说我不回来,公司你们准备交给谁的时候,俩个人都不说话了。”

“你啊,经历了这件事,可要长点心了。”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回国,还要你多多提携。”

“到时候我可不承认认识你啊。”

“你记得我的这个电话号码就行了。”

“不打算换号了?”

“不换了。”

“对了,帮你的那个事务所叫什么名字?待会儿把联系方式短信给我,也许我用得到。”

“你?你不是跟你丈夫各玩各的吗?”

“各玩各的,也难保有玩脱翻脸的一天,也许有一天我会遇见真爱呢。”

陆天放在候机厅放肆地笑了起来,“你就没想过,我也许是真爱你的吗?”

“我的陆大少爷,您跟我儿子是同学,你包尿布的样子我都见过,提真爱你不觉得肉麻吗?”

陆天放苦笑了一下,“果然没骗过你啊,马阿姨,我的飞机快要起飞了,再见。”

“再见。”

陆天放把她的手机号存好,盯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她是除了家里人之外,唯一一个知道他要走的人,这样的告别也许是长大的开始?

不远处两个穿着时尚的女孩一边嘻笑着互相拍照,一边开着玩笑,忽然有一个女孩注意到了他,拍了一张照片,陆天放狠狠地瞪了过去,两个女孩中的一个吐了吐舌头,跟另一个拿起背包换了坐位。

他不明白,为什么监控录像和何田田临死前录下的录音都被PO到了网上,还是有那么多人认为他才是“真凶”要为何田田的死背上一辈子的黑锅?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刘志是被陷害的,甚至发起了救刘志的行动?原来所有人同情的都是何田田,现在刘志成了“真心英雄”,有几个名人还去刘志家里拜访他的父母,跟他的父母合影,有几个大律师还组团替刘志辩护,他和刘志,只因为一个是富二代就天然的有罪,一个是穷二代就天然的无辜?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机场广播提醒登机,他站了起来拿起了背包,忽然有一个人喊住了他,他转过身……“是你?”

汪思甜摘掉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郑大哥知道了你今天要走,让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袖标,“他说你当年一直哭着揪着这个袖标不放手,可他当时不能给你,现在部队都公开了,番号也变了,这个标志也不是秘密了,他让你带着它,在哪儿都不怕。”

陆天放接过袖标笑了,只要他在乎的人和真正在乎他的人知道他是好人,就算所有人都说他是坏人有什么要紧。

汪思甜看他笑得比苦还难看,眼泪围着眼圈之转,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别太伤心难过了,人走有摔跤的时候,摔了一跤长了记性,就白有白摔这一跤。”

“你呢?你摔了那一跤,还在地上趴着?”

“我?”汪思甜甩了甩半长不短的头发,“我早站起来了,你没发现吗?时间不早了,你快过关吧,拜……”

“拜……”

汪思甜看着他背着背抱拖着行李箱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然眼前一亮,掏出手机给林嘉木打了个电话,“林姐,我想到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

“学新闻,做记者。”

林嘉木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妹妹,你知道国内的记者是什么现状吗?”

“姐姐,现状不好,不代表以后不会好,如果我这样的人材远离记者行业,以后舆论只能被恶人跟小人把持……”

“行了,你回来吧,姐请你吃冰淇淋,冷静一下你的头脑。”

“应该是请吃喜糖吧?阿姨说你们俩个拿了身份证户口本一大早就出门了,郑太太……”

“你可以不用回来了。”

“不要啊!人家还要当伴娘呢!”

“没有婚礼哪来的伴娘?”

“阿姨已经在电话里通知亲戚,让叔叔去联络婚庆公司了……”

“没关系,我定了两天后的机票,婚礼当天我已经在巴厘岛了。”

“所以……你不让我回去是真的?”

“是啊,我给你休带薪假!”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