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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中队长对他们喊一声:“进!”

犯人们开始顶风往大门方向走,个个弓背埋头,如同在拉一张无形的犁。

“敢进我就开枪了!”哨兵喊出最后通牒。

岗楼里发出咔哒一声。真是奇怪极了,按说打开枪保险的金属声很容易被如此大的风声吞没消化,但那声响太脆,太扣人心弦了,因此每个人都听见了。

“进!看小兔崽子敢开枪!”谭中队长喊。

犯人污浊的人群又往前移动一下,人人都一模一样地曲背蹬腿,背着无形的犁耕进大风。

“再动就开枪了!……”哨兵喊道。

犯人们迟疑了。此刻他们已经在大门楼子下方。

“进啊!……”

还是没人动作。黑洞洞的冲锋枪就在他们侧上方。

“报数!”当兵的喊道。

“你妈偷人——七八九十!我给你报数了吧?”谭中队长用四川话叫道,一面转向犯人们:“你们龟儿子反党反革命、杀人放火有胆子,进自己营房啥子?!我一吹哨,你们就跟着我冲锋,听见没有?”他把胸前的哨子衔起来,吹了一下。

犯人们里有的是这种人,一到此类情形就聚成一群泼皮,又吼又叫,一面跺脚挥臂,把阵势弄得远比实际上大,给哨兵的错觉是他枪口罩着的不再是二百多人的队伍,而是上千人的敢死队。

“哒哒哒!”冲锋枪响了。

这三枪打进风里去了,是警告,表示枪是好使的,子弹货真价实。犯人们给那三枪镇住,“敢死队”立刻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