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种做贼的感觉?”宋晨皱眉,“是不是不能让晏总知道?”
“最好不要。”
宋晨语气为难,“这……”
祈白宥赶紧讨好,“拜托拜托,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以求助的朋友,你要是拒绝我,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行吧。”
“谢谢宋大好人!”祈白宥几乎欢呼。
不让宴林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宴林把文件摔在桌上,扶额头疼。
如此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胆大妄为,或许确如宋晨所说,他对她太过纵容,才让她逐渐本性暴露,无法无天起来。
他总是在自己对阿宥不够严厉所以她才敢这么不老实,和他对阿宥还不够好所以才让她不得不思考生存和进阶的问题、坚持不懈寻找解决办法,这两者之间反复拉扯,久而久之,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对的。
想了半天该拿这家伙怎么办,最后还是给等待回复的宋晨发了消息:
车给她,派得力人手全程保护。
本就是有翅膀的鸟,关是肯定关不住的,再说自己之所以克制不住心动,不就是看到她一次次被卸掉翅膀,又一次次破开血肉长出来,被她血淋淋往天上飞的场景震撼的吗?
世人都在求生,唯有她是求死。
走过死亡森林,穿过绝望荆棘,遍体鳞伤,向死而生。
强大到让人战栗的灵魂,他如何不心动?
祈白宥想开车出去,不为别的。
异能者的资料她基本看完了,想要了解更多深层次的东西,要么通过超高阶异能者,要么自己想办法。
她认识的超高阶异能者就两个:一个是凛,至今不知道他到底跑哪儿去了;一个是宴林,看起来就算她问了也不打算告诉她的样子。
既然如此,她只能通过现有的能力和渠道,自己想办法了。
古树,是她认为的一个不错的思路。
宴林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好好休息,她不会真的乖乖待宴宅里吃了睡睡了吃的,先花了一下午查清楚整个h市五百年以上古树的分布情况,打算用这几天挨个摸一遍。
树是经历者,更是记录者,可惜它只能记录它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既然高阶异能者为了寻求特异能力的起源和进阶的方法,都找到佛寺去逼问方丈了,她把h市五百年以上所有古树的记忆全部串在一起,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问题的答案。
h市不是原始森林,历史的因素、城市的扩张导致很多古树被砍伐,等人们意识到要保护的时候已经不剩多少了。
五百年以上的就不多,一千年的更是少之又少。
年轻的树也有记忆,之所以没在祈白宥的摸排范围,一来城市里很多几十年的树都是在别处养好了移栽过来,二来范围太大数量太多,她就是把手摸秃噜皮也摸不完。
祈白宥打印了一张标记着古树位置的地图,计算时间,觉得三四天应该差不多能把h市内的跑完。
第一棵离她不远,就在宴宅坐落的森林公园里。
宴宅有观光路线直通森林公园,祈白宥问芮木榕要到路线,当天下午就过去了。
不过她没说是去看古树的,只提到想散散心,问芮木榕宴宅有没有什么小门通到公园里,对方就把路线全告诉她了,全程客气礼貌的不得了。
这让她有种第一次来到宴宅时的感觉,那时候大家都把她误会成了宴林心仪的人,所以对她各种优待。
现在……她好像真的成了宴林心仪的人了。
哎。
祈白宥叹了口气,摒除杂念,开始感受树的记忆。
这是一棵枝条不如何繁盛、但根系异常发达的凌霄。一开始,它的记忆和佛寺里的银杏没有太大区别,直到最近几年,特别是森林公园被宴林挑中,成为宴宅的坐落地之后,记忆开始特别起来。
她听到一些声音,主要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儿。
“哥哥,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对,星潼喜不喜欢?”
“哥哥喜欢,我就喜欢。”
*
“哥哥,你又出去打架了吗?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还是上次抓走我的那个长头发男人吗?”
“没事,伤的不重,很快就好,星潼不要担心。今天在家乖不乖?功课做的怎么样?拿来我看看。”
*
“星潼!你为什么又命令你的保镖虐待佣人?”
“她们觊觎哥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胆敢肖想哥哥。想伤害哥哥的人都去死!”
“杀人是不对的,虐待也不行。”
“我杀的是该死的人,我没有错!”
*
“宴星潼!这是你今年来第五次在基地里强行让异能者们厮杀了!”
“怎么了,不可以吗?哥哥不是说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可以?我看那些可能会伤害哥哥的人自相残杀,很开心,特别开心。”
“宴星潼,别逼我把你关起来。”
“关就关!你又不是没关过!你就算把我关起来也没用,我有的是办法逃出去。”
*
“哥哥!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不干坏事了,我以后都乖,什么都听你的,哥哥,放我出去好不好?”
“哥哥,你不要再对我使用能力了,没有用的,我早就免疫了,完全没有用的!”
“哥哥,我错了,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哥哥,你看看星潼,疼疼星潼……”
………
宴星潼心底的恶魔日渐强大,她的心智已逐渐被恶魔掌控,让她能够前一秒笑的如同治愈万物的天使,后一秒冰冷下令“把他们全部杀掉”。
宴林在这里布下最复杂的禁制,全方位压制宴星潼内心恶魔的繁衍生长。可是思想钢印的力量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防御和化解的,每当他离开宴宅时间过长,禁制松动,宴星潼就会跑出去,以一种对异能者近乎偏执的仇恨,让他们在自己面前互相伤害,并以此为乐。
宴林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能够治愈她的方法,能够治愈她的人。
时间稍微久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有希望,他甚至愿意亲手培养。
原来,这里不仅是宴林的房子,他的家,还是一座囚禁宴星潼心中恶魔的监狱。
“嘿,看你在这儿站了好半天了,你是在听这棵树的声音吗?”
祈白宥悚然一惊,猛地回神,看到比百合花更加纯洁娇艳的宴星潼,坐在不远处一棵樱花树的树干上,歪着头对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