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歌和自己不一样,她是个不受委屈的人,谁敢找她酒楼的麻烦,她有的是法子教训人,且看这些日子潘氏和江清梨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就知道了。
“姨娘想卖酒楼?卖给我?”江柠歌微微诧异。
夏氏点点头,又补充道:“我是想着你正好有做菜的天分,适合经营一家酒楼,你若不想要也无妨。”
这些日子江柠歌是积攒了不少钱财,也有投资的打算,结合自身条件,酒楼的确是最佳选择,永宁街上已经有一家墨涟居,不宜自己人和自己人抢生意,京城除了永宁街,还有不少大集市聚集地,她正想着在别处盘下一处酒楼,痛痛快快地做美食生意。
“夏姨娘,我正有此念。”
夏氏眼睛一亮,这正可谓是卖家找到了买家,买家碰到了卖家,水到渠成。
两人算是一拍即合,江柠歌当即找来纸笔,夏氏随身带着地契,两人开始商量买卖地契和酒楼的事……
都是带着诚意的,一个诚意要卖,一个诚心想买,交易谈的很顺畅,当天就谈定了转卖金额,当场签字画押,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江柠歌这回没让夏氏亏着,给的钱足足的。
夏氏原本还担心江柠歌没有足够的现钱,打算让她先赊一部分,谁知江柠歌财力雄厚,直接全款付齐,这让她感慨不已,江柠歌赚钱的能力当真是一流,当初赤手空拳来到江家,才几个月啊,手里的银子就已经能买下一座酒楼了。
“如此,就恭喜江老板娘了。”夏氏把地契交到江柠歌手中,笑道。
江柠歌也笑着道:“夏富婆,同喜。”
两人相视而笑。
“我隐约记得,墨涟居隔壁是家早点铺子,前儿挂出了‘旺铺出售’的牌子。”江柠歌道。
夏氏这个墨涟居老板娘当的着实有些不合格,有些时日没到墨涟居去过了,邻居什么动向她自然不清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还不如江柠歌观察仔细,或许就像她所说的,自己不是干生意那块料吧。
“这个,我倒不知。”她苦笑着问,“柠歌有想法?”
江柠歌点点头:“墨涟居在永宁街尽头,地段较差,店面也小,我有心把隔壁的铺子也盘下来,和墨涟居合二为一。”
能一下子拿出一间酒楼的钱已经让夏氏震惊,此刻她已经无力惊叹了。
江柠歌屡屡让人出乎意料,自己暗中谋划这么多年,想给自己和墨儿攒份底气,还没江柠歌倒腾几个月来的钱多,同龄姑娘都在为美貌、身材、漂亮衣裳和首饰掐尖要强时,这姑娘早已暗中为自己绸缪了许多,太让人刮目相看了。
她感叹道:“两处楼阁并成一处,合并之后的酒楼规模也算永宁街里的上等了。”
江柠歌并未因为即将得到一处上等酒楼而沾沾自喜,而是慎重道:“此事还要再细细考察,暂且这样打算吧。”
夏氏点点头,心中赞叹,这姑娘不急不躁,做事轻重有度,将来决计不可限量。
她头一日管家,还有不少杂事,略坐了会儿就要告辞离去。
江柠歌起身相送,手中撷了包油纸包:“二兄长早就说想吃我做的麻糖,今儿上午刚做出来的,虽说还没到祭灶节,当个零嘴吃也是好的。”
夏氏惊喜地接过油纸包,透过缝隙,里面静静躺着七八根筷子长短的麻糖,焦脆的甜点和油纸摩擦出“沙沙”的声响,隐隐透出清甜的香味,外面满满裹着一层白芝麻,光是看着都觉得香。
“墨儿真是有福气,有个事事想着他的妹妹。”
江柠歌笑笑没说话,夏氏不知道江景墨早已搁下一锭银子做订金,就等着大饱口福嘞。
天儿越来越冷,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醉苏堤院中的松柏盆栽也挺不住了,被江柠歌搬到了暖阁里,等待来年开春再发芽,锦鲤也被捞进一个大水箱中,和盆栽一同挪进了屋,在外面过冬的话会冻成冰棍的。
世界银装素裹,连醉苏堤都略显荒凉,更别提别的地方了,等寒冬过去,就是充满希望的新春。
半个月后,小年前一天,重新装修好的墨涟居开张了。
扩容后的墨涟居酒楼比之前大了一倍,装潢也更加漂亮,江柠歌着意添加了许多新奇元素进去,竟是比京城中最时尚的酒楼还时尚,客人比往常还多,一半冲着美味的饭菜,一半冲着新奇的装潢,新酒楼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夏氏把酒楼过给江柠歌的事,江延庭和江安泰都知道了。
江柠歌的新酒楼开张前,两人都拿了钱来,说是江柠歌新盘下两座酒楼,钱袋子难免空虚,可江柠歌却全部推诿了,什么时候的钱都能要,这个时候的钱绝对要不得,但凡要一两银子,将来酒楼就多了两个掣肘。
她只想让她的酒楼干干净净,自己可以痛痛快快做生意,不希望任何长辈来插手干预。
连夏氏都忍不住感叹,江柠歌很有先见之明,这般做法是对的。
江延庭和江安泰虽没达到目的,但执意要在江家门口放鞭炮,以庆祝墨涟居重新开业之喜,看的江景墨不禁啧啧:柠歌着待遇和刚来江府时有天壤之别,父亲和祖父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主儿。
全家唯一不知道江柠歌拥有一家酒楼的怕是只有潘氏了。
被禁足了半个月,这夫人对外界的消息知之甚少,今日是正睡着,被外面的震天响给震醒了,皱着眉问:“怎么回事?外面怎么放起鞭炮了?”
她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依旧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坦,左右又出不去前院的门,干脆终日在赖在床上。
春画也出不去,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茫然道:“许是因为明日是小年?”
潘氏被禁足,脾气变得贼差,立刻瞪着双眼:“打量我好糊弄?小年当天才放鞭炮,今儿又不是小年,放哪门子的炮?”
春画惹了主子不高兴,忙道:“那奴婢差人去唤二小姐来,问问二小姐发生了何事。”
这些时日潘氏主仆俩禁足,外面的消息都是江清梨传进来的,江清梨虽不用来请安了,但会时常来探望,面子功夫做得足足。
潘氏“嗯”了声,她最近见江清梨的时间少了,不知道那妮子在忙什么。
不一会儿,江清梨来了。
潘氏抬眼去打量,江清梨丧眉搭眼的,虽然容貌没有变化,但瞧起来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之前的温柔婉约了,整个人看起来苍老颓废了许多。
“你怎么变丑了?”她说话向来直接,让别人尴尬了也不自觉。
江清梨震惊地摸了脸,诧异道:“当真吗?女儿每日用皂荚鲜花水洗脸,珍珠粉擦脸,无一日懈怠,不应该变丑啊?”
“我说的不是你的脸,而是……”潘氏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儿,只能作罢,转而道,“没什么,我来问你,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放起鞭炮了?”
江清梨仍旧摸着自己的脸,方才潘氏的话让她十分不舒服,要知道容貌是女儿最重要的东西,尤其对江清梨来说,还要靠容貌去换取裕王世子的喜欢,怎么能未老先衰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思虑太过,又没有什么好事让那个自己心情愉悦,才显得有些苍老吧。
她看出潘氏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回答:“府门口正在放鞭炮,庆贺、庆贺江柠歌的酒楼开张。”
潘氏听了果然皱起眉,之前她听到过一些风声,不屑道:“不就是从夏氏那买了个小破酒楼回来么?值当放炮庆祝?不嫌丢人?”
江清梨吞吞吐吐地解释:“那酒楼重新装潢了,如今很漂亮。”
潘氏哼冷一声:“那也是个小酒楼,不值当。”
江清梨也想贬低江柠歌,可根本无从贬低:“她非但买下了夏氏的酒楼,还把墨涟居旁边的铺子也盘了下来,如今墨涟居算是上等酒楼。”
潘氏说不出话了,半晌,把桌上的茶盏药碗愤恨地拂到地上,闭眼不说话了。
到了年关,事情多起来,江延庭又是礼部尚书,来往恭贺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潘氏带着大小姐江清梨往来应酬,出尽风头,今年不同,潘氏禁足,江清梨失宠不愿出门,是江延庭亲自带着江柠歌出入在宾客之间,眼眉中尽是对女儿的自豪。
而这日来的宾客,却让江延庭不得不郑重对待,宁王妃沈夫人亲自来了,说是来拜访江柠歌。